世界支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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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的是有很好的人。谢庆心存感激。
他抚摸着照相机,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把照片删了呢,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
夏景语一再给他打电话,询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他把安臻都赶走了,还能怎么样呢?
谢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答复夏景语,约了夏景语出来,夏景语一直都在回忆过去,而那些过去对于谢庆来说就像刀子。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路上的石头,夏景语在一边说:「如果你回去了,我们专门开一个新专栏,你想拍什么让你自由发挥,我们会帮你找个最专业的文字搭档,当然再好也比不上小言……」
身边的女人又一次提起夏景言了,谢庆转过头,忍住心中的疼痛。
「小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提起小言?」
谢庆心中一跳,说:「当然不是……」
两人无言,默默地走。
谢庆想起这次找夏景语出来是为了答复她回杂志社的事的,但是到现在他都没开口。
「夏姐,我……」他停下来,刚要说,突然像被定住般,呆呆地望着右边。
夏景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男人穿着西装,却挽着衣袖,蹲在地上,帮一个小孩子修自行车。
她回过头,看谢庆,那个人一脸震惊也一脸痴迷。
夏景语眯起眼睛。
「夏姐,我有事我先走了。」几乎算是落荒而逃,谢庆从夏景语身边离开。
「修好了。」安臻拍拍自行车坐垫,对身边的胖小子说。
「嘿嘿,谢谢叔叔。」胖小子把几颗糖塞进安臻的衣兜里,然后骑了自行车就走了。
安臻无言地看看自己满是黑色污渍的手。他慢慢地往家里走。
好久没有见到谢庆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安臻拂开额上的头发,然后才发觉没洗手。
他白了白脸,低下头赶快走。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有忍着拿脏手去拿手机,是王锦程。
「喂,安臻啊,今天晚上我们去打保龄球吧。」
「……太累了,不想去。」
「生命在于运动嘛,去吧去吧。」
安臻刚要拒绝,就听见一声闷响,与此同时的是疼痛。
手机掉在地上,里面传来王锦程的声音:「安臻!安臻!怎么了!」
谢庆心烦意乱地回到家,今天还是一事无成。本来就下不了的决心,在看到安臻的时候更是退缩了。他抓抓头发,倒在床上。刚躺下就接到电话。
他一看是王锦程,楞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跟王锦程联系了,大概是自己心中有愧疚,也不敢去找。王锦程居然主动联系他,让谢庆有点惊讶。
「喂?」
「喂!安臻!你知道安臻在哪里吗?」
谢庆再次惊讶,立即紧张起来:「安臻怎么了?」
王锦程大概听出了他也不知道安臻的情况,骂了一声,阴沈地说:「安臻可能出事了。」
那一瞬间,谢庆觉得自己的世界再次坍塌下来。
当谢庆找到安臻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其实安臻就在他刚才遇见他的不远处。
谢庆楞楞地打电话给王锦程。王锦程跟杨简赶来时就看到了一副诡异的情况。
安臻默默地站在一边,除了衣服有点凌乱之外,其他看起来还好。
跟他面对面的站着一位女性。
王锦程看到那位女士,一愣,喊了一声:「严晰?」
被称作严晰的人回头,看见王锦程也一楞,猛地飙出一句英语:「why are you here?」
王锦程擦擦汗,说:「这是我要问你的吧。」
严晰看看安臻,说:「刚才我看见有人打他,就出手help了一下。」
「多谢女侠。」安臻终于开口了。
「女侠?」王锦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位说话中英混杂的小姐,功夫很不错,三下两下就把人都打跑了。」安臻认眞地说,「很厉害,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厉害。我被围住之后完全无法还手,她一下就搞定了。」
「……」众人都很沈默。
好吧,被美女救了的经验其实也不算太差。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跌在地上的声音,王锦程侧头一看,谢庆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喂喂,你怎么了?」王锦程连忙去扶他。
谢庆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看着安臻。
安臻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就要朝他走过去。结果刚走一步就踉跄一下,杨简上场,把他稳住。
「啊,刚才那些人用棍子敲了他的头。」严晰说。
「怪不得我的头有点昏昏的。」安臻说。
杨简试探着去摸安臻的后脑,一片粘腻。
他沉下脸,摊开手,上面都是红色。
安臻立刻被送到了医院,幸好只是外伤,包扎一下就能走了。
但王锦程在医院里就对安臻进行了充分的教育。
「安臻,对于形势错误的判断,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你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上破了个洞,并妄图当作没事是很愚蠢的行为。由于你的一次疏忽,有可能导致全球经济下滑或是地球天气变暖等一系列不良后果你知道吗!」
安臻楞楞看着口若悬河的王锦程,说:「有这么严重吗?而且我的脑袋也没有破一个洞。」
王锦程一瞪:「不要打岔,听我说。」
安臻闭上嘴。果然老师一开始教育人都停不下来……
「你这么啰嗦,人家没事都被人说faint了。」
王锦程转头,看见严晰,说:「你怎么还在啊。」
严晰点点头:「我不是没跟你说上话吗。」
王锦程这才醒悟过来,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国了?」
严晰说:「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你这么回答不是代表我问了也白问么……」王锦程瞪她。
「原来你们认识啊?」安臻问。
王锦程点点头:「以前在美国认识的的。」
「哦,今天谢谢你。」安臻眞诚地对严晰说。
严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英雄救美很高兴。」
……这个人可能刚从美国回来,汉语不太好。
安臻想了想,说:「我去那边一会。」
严晰说:「你还要去哪里,回去休息吧。」
王锦程迅速地看了严晰一眼,然后对安臻说:「你去吧,直接让杨简送你回家。」
那一边谢庆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简递给他一杯温水,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杨简微笑道:「被吓到了吧?」
「嗯……」
杨简凑过去,抚过谢庆的头发,贴近他的耳廓,低声说:「那你就应该明白安臻对你的意义了吧……」
谢庆闻言手抖了一下,温热的水溅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去。
他听见缓慢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安臻站在不远的地方。
谢庆躲开安臻的视线,站起来,说:「没事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
杨简一把拉住他,说:「你就这么走了?」
谢庆不知道怎么回应。
安臻拉开杨简的手,对谢庆说:「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谢庆一直不敢看安臻的眼睛,匆匆离开。
杨简皱起眉头:「安臻,你太纵容他了。」
安臻摇摇头。
杨简看他不做声的样子,火气上来:「你们一个一个都当哑巴,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一看就是怕背叛过去不想承认爱上你,有些事不是光等着就能有结果的。」
安臻说:「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杨简冷笑一声,「我比较冷血,谁他妈的没有个过去,他那些过去并不能成为伤害你的理由。」
安臻垂下眼。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心疼,实在不想去逼他,看他那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不知道你信不信。」安臻说,「人一辈子可能眞只能眞正爱一次。」
谢庆的爱已经消耗完了,而他的才刚开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背叛与不背叛,不过是接受与不接受而已。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而他仅仅能提供的也只有陪伴。只可惜现在谢庆连他的陪伴都不要了。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安臻说,「如果你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很努力了,你应该了解,易地而处,我们都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杨简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一般地说:「好吧,我可能是眞的不懂。但你这种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严苛的人实在太没意思了。」
安臻淡淡地说:「那很抱歉。」
杨简啧了一声,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后来安臻想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曾经得罪过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事员警也不会多管,最后只有作罢。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他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去上班,但是因为绑带太丑了,只有戴上帽子。
王锦程说什么也要送他上下班,虽然安臻觉得没必要。不过戴上棒球帽的安臻,王锦程取笑说好像高中生。王锦程接送了几次,让安臻很吃惊的是,严晰也跑过来一起凑热闹。
「他没事做。」王锦程脸色黑黑的说。
「我要保护美人不被恶势力侵害。」严晰一脸严肃地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安臻也就随他们去了。
星期五的时候,他们照例去酒吧,严晰又来了。本来是个gay吧,严晰这么个大美女进来,引得别人频频侧目。安臻也觉得不合适,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王锦程无奈地说:「他非要跟过来。」
严晰倒是很大方,坐在吧台上,对酒保勾勾手指要酒。酒保狂汗,不知道怎么办。
有人走过来,礼貌地对严晰说:「小姐,这里不适合你,我帮你推荐一家合适的怎么样?」
严晰翻了个白眼,说:「为什么不适合,哪里不适合?」
那人继续说:「这里都是男人。」
严晰问:「然后呢?」
「……小姐,你再无理取闹的话,就别怪我失礼了。」
严晰冷哼一声,扯下围在脖子上的纱巾,一手指着喉结,一手比出中指,说:「你说老子能进不能进。」
那人目瞪口呆。安臻跟杨简也目瞪口呆。
吧里不是没有异装癖,但是大多是平时正常在吧里才放纵自己癖好的,安臻还眞没见过严晰这么像女人的。虽然他打架不错,平时说话其实有点粗鲁,但是自己还眞没怀疑过他不是女人。
王锦程在一边扶额。严晰把纱巾围好,继续点酒,一副没事人一样。
从那以后,他们平时有活动,严晰都会参加。后来严晰在一家外语培训中心当老师,王锦程问他,准备就在国内待下去了?他愉快地说:「是啊,这里比美国好玩多了,你们都很nice。」
安臻自然觉得很好,严晰是个很豪爽的人。
只是他们一起闹的时候,谢庆再也没来。有时候安臻就在想,谢庆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
就太可怜了。
但是谢庆并不是一个人。
夏景语总是来找他,谢庆总是很害怕,但夏景语并没有再提让他走的事,而是老问他这三年做了什么。
谢庆老老实实地回答开花店去了。
夏景语很惊讶:「哎呀,看不出来啊。」
谢庆抓抓头,一笑:「嘿嘿,赚点小钱,顺便陶冶情操。」
夏景语把垂下来的头发抚到耳后:「过得不错就好。带我去看看花店?」
谢庆苦笑着摇摇头,说:「已经关门了。」
夏景语一脸可惜:「为什么呢?」
谢庆平静地说:「本来前段时间想回去做老本行,就把店关了。」
夏景语微微楞了,问:「你……之前就准备拿起照相机了?不是我来了你才想再去摄影的?」
虽然夏景语问得怪怪的,但谢庆还是点点头。
夏景语沉吟:「把店关了啊……」
谢庆笑笑:「是啊,就是一直没有把店面转让出去。」他叹了口气,「可能还是舍不得吧。」
「是吗……」夏景语眼神瞟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景语执意要再去谢庆家看看,谢庆不好推脱,却觉得好像有东西拴在脖子上,让他呼吸困难。他们两个的话题都是缠绕在过去,夏景语让谢庆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似乎还活在从前,而夏景言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以为永远是以为,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身边却空无一人。
以前的朋友没有来往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除了夏景语没有人来找他。他既希望夏景语来,又很害怕。
生活中只剩夏景语了,而夏景语慢慢跟夏景言的景象重迭,慢慢地慢慢地,谢庆有种溺水的感觉。他会想,如果眞这么窒息而死,会不会眞的见到小言。
谢庆跟夏景语一起走回去,两人没有什么话说了,都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前面好像很吵闹,不断有人顺着谢庆跟夏景语的路线跑过去,议论纷纷。
「怎么了?」谢庆眉头一皱,就听见有人说:「失火了失火了。」
谢庆一惊,那不是自家的方向吗,加快脚步就往前跑。
夏景语只有跟着他。
谢庆跑到地方的时候才看清究竟是哪家着火了。前面停着辆救火车,往房子里洒水,在周边是一圈的人,黑烟还在往外冒,看起来有些严重。
不是他家,但确切的说是他家下面的花店。谢庆当时就懵了,拼了命地往里冲,被一个消防员拦下来。
「妈的,那是我家!」他气急败坏地吼。
「妈的,是你家很伟大啊!你他妈照样不也会被烧死?」消防员吼回去。
夏景语在一旁拉他,他才冷静下来,铁青着脸看人救火。随着时间的延续,谢庆的心越来越沉。
谢庆觉得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那是镇压他的灵魂的最后的重量。他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什么也不是了。他看着冒着黑烟逐渐变小,可他的屋子也在逐渐被毁掉。人群在他旁边议论纷纷,谢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来没有笑过,总是板着脸,有时候看起来很不经心,有时候却看起来很严厉。
不过谢庆知道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因为他的温柔,所以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的任性。他总是什么也不说,可是什么也不说的人往往心里最清澈。
过了一小时才确定火全部扑灭了,有人跟谢庆说了一下损失情况。那花店是彻底报销了,里面的东西没一件好的,火势蔓延到了隔壁与二楼,因为房屋构造的关系,花店两边还好点,而谢庆的家里被烟熏得到处都是黑的,地板墙壁都毁了。
谢庆听着那人絮絮叨叨地说,看着那一片黑黑的地方发呆。
这就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就这么一下毁了啊……
夏景语看着谢庆,他又露出那种痴迷的神色,她在一旁说:「或许这是老天安排的也说不定……小眠,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谢庆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又似乎没听到。过了好久,他终于转头,看着夏景语,眼睛却暗淡无光:「好,夏姐,我跟你一起回去。」
或许眞的是老天安排的说不定,安排安臻来到他身边。
可惜那份温柔,他没有资格拥有了。
从夏景言决定把生的希望留给他的那天起,他就没有资格再接受另一个人的温柔了。
安臻知道火灾的事,还是王锦程告诉他的。
而王锦程是看了新闻才知道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他们却通过这种可笑的途径获得消息,王锦程打了电话过去,骂谢庆死没良心。
「我们不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