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3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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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一提的是,研究生毕业的那天晚上,有四个男生喝醉了,据说都是因为我。有一个没有喝醉酒的男生却牵着我的手,说:“叶子,你应该感到骄傲,他们都是为你而喝醉的。”那一天,我也喝了些,但却比不喝酒还要清醒。我冷静地对这位男生说:“这些都是虚的。”男生问,什么是实的?我说:“一纸婚约。”
那四位为我而喝醉的男生谁也没有娶我,原因是,他们对我有一个评价,说我适合做朋友,而不适合做妻子。我听了这个评价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妈的我要喝酒。
我还没有找到机会让自己喝点酒,就分配到了北京。
刚到北京的时候,一切都很陌生。我一个人在长安街上走,看着身边灯火辉煌的长安街,更加使我觉得寂寞。
我想起了毕业分手的那天,有一位同窗对我说过,北京不是你的,你看见的那些北京的辉煌都是别人的。我走在这些辉煌中,觉得这位同学说得真对,也真不对。北京当然不是某个人的,它是首都,它是全国人民的;谁也别想自己拥有它。它是中国人民心中神圣的灯塔。多少人想到北京来玩,都没有机会。而我,却有幸在这里工作,我是幸运中的一个。
这样想的时候,心中就宽慰了许多。也并没有去找酒喝。
还是有找不着北的感觉。单位上的人很陌生,陌生到他们看你的眼光都有一些狐疑,我是心中有病的人,经不住这样的打量,就在考虑,我是不是走错了门。
这个时候,母亲从家乡来看我了。在我为所谓的前途、命运惆怅的时候,母亲只是因为她的女儿分配了工作而来北京替我安置一下。其实,那个时候生活很简单,我们都挤在哥哥的集体宿舍中,只想尽快上好班,进入正常的工作程序中。
星期天的时候,我陪母亲到动物园去。不知为什么,到了一个新的单位,思想总是还停留在学校。看见窗外飞过去的鸽子,都很羡慕,它们倒用不着上班,去适应一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在单位的窗户外面,就连一些唧唧喳喳的麻雀、也能引起我的羡慕。
胸口总是有些堵,我便要了母亲的一枝烟,就在动物园里抽起来。学会抽烟是在写硕士论文的时候,其实是找借口,大家一起抽着玩。真到无聊的时候,还是要抽烟。我看见了母亲惊诧的目光,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母亲一直是抽烟的。因为母亲的抽烟,我和哥哥都很反对,认为好的女人都是不抽烟的。还用《列宁在十月》中的那个刺杀列宁的女特务来证明抽烟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现在,“女特务”的女儿想要抽烟,那是谁也奈何不得的。
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却也随意。我借住在后圆恩祠胡同,向西走不远,就是地安门商业大街。那里有一家西餐馆,人少,干净,价格也不贵。心情好的时候,载就会—个人到西餐馆里,要上两碟凉菜,再要上一杯红酒,感觉生活还是很惬意的。这样的时候,思维就不由得驰骋起来,一个人想着未来,想着怎么经营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五年计划。一杯红酒喝完的时候,也是计划做完的时候。起身的时候,会顺便收来一束周围诧异的眼光。
这个时候的酒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调剂,我不喜欢酒,更不渴望喝酒。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可以像我的父亲和老哥那样,把所有生活中的郁闷或者喜悦,都通过酒精燃烧出来。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
但是,老爸的能喝酒至少在两个方面影响了我的生活。
一个是玩命读书。
想当初,老爸资格很老,能力也强,聪明机灵,过目不忘。但他就是不被提拔。与他一起打莱阳的战友们后来都当了局长部长的,但唯有老爸始终在他刚入城时的商业部门呆着,级别就没有动过。老爹喝酒多了,就会带着醉意提这件事,说,他吃亏就吃在没有文化。要不,市长都有的他当。这是他喝酒的主要酒肴。把酒自话,我知道这是酒的功能。
我在潜意识中就知道,无论如何,有了知识,就有了学问,就有了前途。文革时,别人都向往去工厂,去部队,但我就是喜欢上学。
文革结束后,我第一批考上了大学。年纪在班里是小的,对文艺理论吃不透,就干脆把讲义背完了,几大本讲义,现在想起来就头犯晕。这样一路读下来,偌大年纪的时候,还是在一门心思的读书,如果不是老爸瘫在床上,我现在还能读下去。一直读到不能读了为止。父亲对我爱学习很是赞赏,经常说,列宁有三千个单词。我看你有五千个。还说,只要你能够读下去,我就供你读下去,把所有的学位都给我扛回来。
其实我知道,我是害怕踏入这个社会。
影响我的第二个方面就是择偶。
看见老爸喝酒喝得无家无业的,看我老哥喝酒喝得无产无田,我发誓绝不找抽烟喝酒的男人。
这个条件应该说不高,但实际找起来,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了。大凡喝酒的人,都有一种爽气。喝酒以前爽不爽不太清楚,但到了酒桌上喝酒,你不甩开了喝,就不会轻饶你。
这些我都见惯了。
我以为男人都应是这样的。
男人不喝酒,总会感到缺些什么。但男人若喝酒,又鲜有不醉的。这可真是一种两难了。
于是,蹉跎至今,老大不小的时候,有了一个能喝花雕酒的老公,也算满足了些许的愿望。
8
有过一段时间,我十分痛恨喝酒。
我想,如果一个人的心愿没有能够顺利实现,一定是有主观和客观的原因的。以我没有沾过酒精的大脑来思维,愁,喝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是了,他们是在酒的晕眩中寻找清醒时没有得到过的快感。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当然,我之所以这样地痛恨喝酒也是因为有过惨痛的教训。
那一次的教训,让我至今想起来还忍不住发笑。
那还是在我的老哥家里,老哥召集了他的几个同僚商谈国内国际大事。他和另一个将要跟着领导到国外去的小兄弟密谈几句,就将其他的几个朋友交到我的手上,要求是:让他们喝好。
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反正也有天然的酒量。剩下的就是如何让他们喝了。我便以身作则,带领大家喝。大概潜意识中也有要尝试一下晕眩感觉的意识,便没有节制,和老哥的兄弟们狂喝起来。
一刻钟后,老哥从里间出来,只见屋子里的三个人各自占了沙发的一角,全部酩酊大醉。再一看地下的酒瓶子,不论是红的,白的,啤的,凡是有酒的瓶子全都是空的。我们三个人,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喝光了三种酒,共6瓶。
接下来的戏当然很好看。
平时最会应酬的办公室主任,像只死狗一样地趴在地下,彻底地放松了自己,一边躺着还一边笑:“我就不起来,我就不起来。”完全是一种无赖的模样,和他平时的彬彬有礼大相径庭。而另一位人事处长是最有涵养的人,却在那里挽着袖子用脚狠劲地踢着办公室主任,嘴里嚷着:“你起不起来,让你不起来。”
第二天,办公室主任醒来后很纳闷,只问我老哥,院长,我昨晚在你家干什么了,怎么大腿上都是青淤啊。
我醉眼蒙咙地看到了这些,想笑也没有劲,因为我已经把胃胆都吐出来了。喝醉这次酒的直接收获就是胃痛了半个月,体重陡然下降了五斤,比任何减肥药都管用。
我终于明白了,有什么样的人生,就有什么样的醉酒形式。
因为先天性的遗传基因,我能喝酒我知道,我能喝多少酒,我真的不知道。
还是在九十年代初期,有一次,我陪一个就要去国外定居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在北京采购物品,走了一天,真是累到极点。当我们走到友谊商店的时候,都想坐下来歇一会儿。我们共同选择了喝啤酒,又能解乏又能解渴。我们每人买了3听啤酒,谁也不理谁打开来就喝。等到喝完手中的啤酒,我们满意地对笑一下,才发现,居然在我们身边站着几个外国人,正笑着看我们,还向我们伸出大拇指。
我和女孩赶忙上下打量自己,发现衣着整齐,并无出众之处。再看手中的啤酒罐,才知道是我们的豪举吸引了这些友善的外国观光客。,我想,在友谊商店里,也大概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壮举出现,因为那个时候去友谊商店,必须有护照才能进去。所以在友谊商店里的中国人,都是一些文质彬彬的雅人,很难见到这样拿酒当饮料喝的女士。
当我们无法再限制老父喝酒的时候,反而获得了一种精神上的解脱,你不是爱喝吗?反正你就是不喝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干脆就让你彻底幸福起来。从阻止父亲喝酒,到鼓励父亲喝酒,家里的饭桌气氛也宽松多了,有时,还能在一起讨论关于酒的香型。
有一天,我突然也对酒有了兴趣,就是说,我也热爱喝酒了。这里面的热爱是形式大于内容,主要用在购买各种盛酒的器皿。我去赛特购物中心购买了喝花雕酒用的日本温酒的酒器,买了喝红酒用的捷克水晶玻璃杯,还买了喝白酒用的瑞典产的烫金小酒杯。
剩下的,就是我要测量一下自己的酒量。
经常听说,母亲没有喝醉过酒,不知道酒量是多少。而父亲没有病之前的酒量是一斤半,现在也就一杯半,大约是半两。老哥的酒量已经降到了一斤,但他喝啤酒是没有量的。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暑假,老爸喜欢和老哥在家门口的法国,梧桐树下下象棋。下象棋的时候,他们的饮料就是啤酒,我是跑腿的。我打来酒,父亲和哥哥边下棋边喝酒,一个星期天就这样过去了。发展到现在,他和一帮喝酒的朋友在一起喝啤酒的时候,不是比赛谁喝得多,而是比赛谁最先去厕所,就是谁输了。这样的酒宴被偏瘫在家的父亲听到了,就会批评不文明。
剩下我这样一个乏善可陈的人,谈不上事业,也谈不上生活,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是我的追求,也是我的生活写照。剩下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于是,在一个春天的周末,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去郊外的村子里度假。而此趟我的任务就是量酒。我要看看自己到底能喝多少酒。
夏天的农村最适合的就是休闲。我们几个人还有老公聚在乡下的院子里,摆上了饭菜,当然还有酒,便喝将起来。这几个人都不是能喝酒的人,几个小姑娘刚刚参加完毕业答辩,是老公的学生。而老公是只能喝花雕不能喝白酒的南方人,对吃什么喝什么十分讲究,绝不会随着我的异想天开来行事。于是,整个饭桌上洋溢着团结祥和的气氛,尽管大家都知道我要试酒,也还是尽量劝说我不行的时候就停住。
从开始到结束我就没有感觉到不行的时候。我们一边喝一边唱卡拉OK,农村的家里条件差,没有麦克风,就用手中的任何器皿假做麦克风,大家是碰到什么歌就唱什么歌,记得我也唱过,是用一个饭勺当成麦克风来唱的。玩得十分尽兴,喝得也十分尽兴。老公在一旁认真地给我们录像。幸亏这个录像,证明我的酒德和酒风还是一流的。
白酒喝了两瓶,一瓶是低度的,一瓶是高度的。据事后分析,他们几个人合起来喝了有二两。那么,剩下的就应该是我的酒量了。问题是,那个时候我还能喝,还想喝,但是他们都不让喝了,说已经承认我的海量了,无须再浪费酒了。我骄傲而又愉快地接受了他们的意见,便随着一起又拿起饭勺,大家继续玩着。
后来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片段的回忆来组合了。
半夜的时候,我到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有小风刮来,很舒服。再后来,好像是呕吐,好像两个女孩在为我忙碌。
到了早晨,我觉得头很大,好像带着一个巨大的钢盔。我看见老公独自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用一种严肃的眼光看着我,这种眼光我很熟悉,一般是领导要拿你是问的眼光。他的头上,一溜挂着十几条枕巾。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枕巾出现。
老公严肃地问我:“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这些都是我的杰作,我把整个家里所有的枕巾都搞脏了。后来,几个小女孩起床了,就笑,说我不停地告诫她们,千万不要进机关。
我听了也忍不住笑,白天好像我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酒后会有这样的箴言。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还是水泥石一块,整个感觉就是板板的。驾车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马路的中间行驶。我立即把车停在路边上,叫车上的人都系好安全带,一副要让他们同归于尽的决绝勇气。
这才把他们吓坏了,赶忙在路边找到一个小店,让大家都慢慢吃饭休息,我一个人在一边趴着睡觉醒酒。
晚上,回到家中,我们把录像拿出来重新放一遍,看看到底是在哪个地方醉的酒。但放来放去,发现了一个令我惊喜的事实,这就是,即使我是拿着饭勺唱歌,风度仍是可嘉的。别说醉酒了,连失态都没有。
问题可能就是在那一阵小风上了。酒后不能吹风,风是那把点燃酒精的火引子。
那一次试酒,还是有成就的,终于试出了我的酒量。最兴奋的是我父亲,他在我回家后敬我一杯,说,好了,我们这个“土八路”的家庭终于后继有人了。我看到他手中的酒,就像看到了毒药一样,竟然浑身发抖,连连说着,再也不喝了。老父说,不要紧,醉酒就要用酒来透。透好了,下次喝得还多。
从那以后,我不再恋酒,但也不拒绝酒。碰到高兴的时候,会把这个试酒的段子拿出来吹一下,酒桌上闹酒的人都也不敢嚣张。不高兴喝的时候,就说在吃药。时间长了,有说我能喝的,但见不到我喝。有说我不喝的,但在单位过节的时候,却能看到我自己拿着啤酒自斟自饮。
我只是有一个结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酒醉的时候我能对女孩子说那样的话,我问自己,是不是真心的。
不好说。
9
我们这个家,已经整整经历了半个多世纪了。尽管家中的四口人已经变成了N口人,但按照几十年前父亲设计的方向发展,我们家还算是一个革命家庭。
父亲是“土八路”,已经在革命的工作中退了下来。母亲还在继续为后代的革命操持家业。而家中的顶梁柱老哥虽然不再喝酒,但他为国家的事业整天地加班加点。我虽然还是原来的小资味道,但毕竟也在机关事务中日益成熟起来。套用《革命家庭》中水莲的经历,已经成为成熟的革命者啦。
只是我们的下一代,只愿意喝可乐和乐百氏酸奶。有的时候,我还是很怀念那个物资短缺,但精神愉快的小时候的场景,当年我们叫嚷着“爸爸请客”,用五分钱买一罐头瓶啤酒的单纯快乐,现在是再也没有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次跟我们一起试酒的女孩子们,全都考上了公务员,我的酒后箴言一点也没有影响她们。或许,她们觉得我的生活足以说明一切。不过,我相信她们会比我成熟得更早一些。
回溯(中篇)
■ 瘦 谷
我总是喜欢站在晃动着梅竹柏的月影的窗前,透过这如水中藻荇交横的纸窗,向着远方眺望。那条流淌着铜质般的水流的大河,在我的心中无声地穿过,一年又一年。
他就在那个叫着孙花园的村庄中居住,孙花园在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之滨。他叫孙月——一个苦吟的诗人,一个仗剑的侠士,一个醉酒的仙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