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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2005年第03期-第54章

小说: 2005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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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遇升温,儿子便会陡然笑了,眼睛狡黠地眨眨,一副乖样子使母亲的火气顿然冰释雪消:小鬼头,你要气死我啊!
  许老师的儿子叫胡小松。
  胡小松戴副眼镜,一米八的高挑身材,偏瘦,背微驼,是那种穿西装和穿休闲装都能很帅的男人。
  军人父亲的英俊和教师母亲的娟秀,在他身上有较好的体现。与众不同的是那张生动的脸,高鼻梁,深眼窝,厚嘴;微黑的肤色没有使他减分,是因为目光中藏有许多内容,有大男人的坚韧,有大男孩的顽皮。
  那双眼睛在中学时期就惹事。上课时,身后有同学轻声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就是一片笑声,原来女生们在侧面验证和欣赏他的睫毛。
  他烟瘾大,酒量大,喜欢咖啡、音乐和运动,喜欢提不同意见,挑战大人物,甚至拍桌子。朋友阿黄说他:优点鲜明,缺点致命。走在中国农业大学的校园里,他常常被学生拦住,有的叫胡老师,有的唤松哥。
  现在的大学生都有自己的崇拜偶像。农大的学生们在校园网站在私下里在公开场合都将其热称为哥:校长陈章良当然排在第一,良哥;食品学院教授胡小松荣居第二,松哥;以下依次还有小云哥哥什么的。
  学校网站上,松哥是公众人物,曾有两派意见不同,打起来过。
  胡小松的演讲,是一道景观,六百人的大阶梯教室座无虚席。他口才好,极具感染力,动真情的。讲的题目一般都很大,例如中国农业向何处去?中国食品产业的出路等等。他提倡头脑风暴,逆向思维,宏观与微观结合的研究。
  熟悉他的学生知道,为使自己在演讲中保持头脑清醒和充沛的激情,胡老师,松哥,常常不让自己吃饱或者索性饿着肚子走上讲台。在演讲中,他收获的不仅仅是爆响的掌声,还有莘莘学子的热泪。
  演讲结束,走出教室,胡小松有时会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有一位女生慕名而来,在决定是否选择胡小松做博士生导师之时,第一次面谈看见的就是坐在地上的胡教授。
  胡小松在农大的崇拜者趋之若骛,有众多的女生不足为怪,难得的是更不乏有众多自视甚高的男生。
  不是戏说,他太太就是多年前的崇拜者之一,一个漂亮女生。
  那时候,小松只是个穷教师,十分贫寒,住在学校集体宿舍,为求科研生计,曾推着平板车在校园门口卖过葡萄。当时这个漂亮女生就跟着他,帮着他,后来就成了他的太太。
  小松大学毕业后一直任教,细算一下,已有二十余年。
  二十年来,他走了一个圆圈,一边当教师,一边做科研,继而走上领导岗位。在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学院他出任过三届副院长,做过三任党总支副书记。他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他全面释放自己的热能,在各种角色上演绎出各种各样带有性格色彩的故事。
  当然,也活得很累。
  走着走着,他改变了轨迹,主动辞去了学院里的各种职务,只做一个教师了。虽然是一个圆圈又走回来,已经绝非从前。
  一次演讲中,回答学生提问。
  一个学生说:胡老师,您是国内不多的能为农民说话的人。我是农民的儿子,我觉得您说得太对了!
  胡老师当即回答他:历史上向来为农民说话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的。但是我要一直说下去。
  胡小松主持的实验室,正在担负着国家科技部、教育部、发展改革委员会的重大科研课题,既有微观的实用性的科技攻关项目,也有宏观的涉及国家科技发展战略方面的科研课题。他的利,研团队有五十多人,六位教师,其余都是博士生和硕士生。
  他在2004年获得了中国食品界最高奖——第二届中国食品产业的突出贡献奖。颁奖大会上对他的评价是:
  二十多年来,胡小松教授在果蔬采后生理与贮运保鲜技术、果蔬加工理论与工艺技术及产业化开发、产业发展战略等研究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成蜻,为中国果蔬贮藏加工产业的发展以及为推进中国食品质量与安全工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深得业内人士及各地方政府、企业的好评,是国内知名的乘蔬加工专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
  他在2004年发表的学术论文篇数和影响因子在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学院名列前茅。
  作为中央电视台邀请的食品专家,在《每周质量报告》节目中,他连篇累牍旗帜鲜明地抨击那些制造假冒伪劣产品的现象。
  本来就是无欲则刚的性格,今天更加如此。他正在着手写作的一本著作的题目是《中国食品的安全问题》。他要在这个基点上打出一口井来。
  现在他是夏秋之际果树上花瓣褪去后凸现枝头的一颗坚果。
  他喜欢自称:我是高级农民。
  
  二
  
  性格即命运。这话用在胡小松身上很贴切。
  命运是什么,命运是自己鼓捣出来的吗?有时就是。
  小松从华中农学院毕业,刚分配到中国农业大学时,当即被二次分配到校属实验站当技术员,地点在昌平。小松不甘心,我是来做教师的,为什么去实验站?他决定打道回府,哪怕回到湖北襄阳地处深山的老家。
  这当儿,是园艺系副主任刘一和老师收留了他。园艺系的一伙四五十岁的中年教师正在筹备创办食品系,正需要人手,刘一和老师见小松年轻,人又机灵,就把他收在旗下。
  于是,小松后来总是说,我是刘老师从垃圾箱里拣回来的。
  俗话说,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小松小时候的理想是当飞行员,或者去航海,总之是充满冒险与浪漫色彩的职业。后来他走进农门,纯属偶然。
  他从小好动,淘气,三兄弟中总是他闹事。大人下班会有邻居来告状,踢球踢碎了谁家的玻璃窗,爸爸赶紧赔不是,再赔人家钱。上小学前,骑自行车摔断了骨头,刚上小学二年级跳马,骨头又断一次,摔断左手。小胳膊断了两次,没事,小松从小坚强,断了就断了。只是在医院里,当他问起医生,我还能当飞行员吗?医生确切地回答:不能!他这才哭了。
  断了当飞行员的念头,他瞄准了航海。但是,命运之手偏偏没有把他送进大海。
  小松是在山里长大的。当时的航空工业部610所,地处湖北襄阳市远郊的深山里,离当年刘备三顾茅庐的诸葛草庐仅一山之隔。小松在610所子弟学校读书,母亲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兼政治课老师。
  儿子学习不用母亲操心,数理化和语文兼优,连年总分第一。但是,上高中后,却常有老师来找她告状:你儿子上课只能安静二十分钟,然后就开玩儿啦!还有老师来控诉:我最怕上完课你儿子把我拦住,要我给他讲题了。他把我拉到乒乓球台边,粉笔也给我准备好,上高一偏要讲高二的题。别的同学围过来,听不懂走开,可他不放我,我总得休息一会儿,下面还有课呀!只好跟他说,把题拿回去明天告诉你吧。你儿子不简单,我们教研室一个下午都在讨论他给的题目。
  上高一让老师讲高二的功课,是小松自己的选择。他白天学高一的课程,晚上自学高二的课程。父亲从事行政管理,母亲当校长,数理化父母都辅导不了他,他完全要靠自学。
  他还要跳两级考大学!又一个很冒险的举动。
  这次是母亲起意,带动了儿子。这里除了母亲具有一定的挑战精神外,就是对儿子潜能的了解,她充满信心。然后就是往前冲,母子俩谁都没有考虑后果。
  上着高一,要参加高考,做校长的母亲真的给儿子办下来了。
  真的报上名了,小松自己都吃惊了,于是更加用功。
  湖北的夏天奇热,他只穿一条三角裤,身边预备一盆凉水一条毛巾,闷在小屋里背书做题。上课之余,他把高二的数学、物理、化学题都做下来了,接着是高三的……
  他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大连理工学院,他想学航海或者造船专业。
  ……焦虑的等待之后,高考分数下来了,很不理想,主要是在作文上吃了大亏,试卷上明明写着要求,超过八百宇无效,小松却写了一千多字,所以作文的40分一分没得。
  但是高考总成绩上线了,他必须服从分配;
  录取通知书寄到学校,母亲拆开一看,呆掉了:宝贝儿子让华中农学院园林系果树专业要走了。不能上天,没能下海,要去学果树,猴子爬果树啦!
  小松看完录取通知书,脸红到耳根,又窘又急,他不喜欢!
  妈,我能不能不去?!
  不去,按规定明年不能参加高考,两年都没资格,除非你改名字。你高考这事儿,全校都知道,要是做了手脚,我当校长的以后怎么工作?
  不得不服从分配啊。
  当过军人的父亲参加过孟良崮、淮海、渡江、解放上海等大战役,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行行出状元。我们五几年去朝鲜,部队开到鸭绿江边了,才知道是去打老美,老子出生入死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松无言。准备高考的几个月,他没有掉肉,但是就为了决定去不去上这个农学院,短短的一周,他掉了五斤肉。
  终于,小松走出大山,上了华中农学院。
  二十年后,母亲仍在念叨:他学农啊,我有内疚。
  二十年后,少年时代的往事已经化成了生活的背景,在曾经不那么喜欢的专业领域,胡小松却颇有建树。
  此时的博导胡教授,点着一支香烟,一边慢慢吸着,一边在听研究生的陈述。
  窗外枯树寒风,室内群贤毕至。一位博导,一位助教,四个博士生,讨论鸭梨采摘后逆境伤害问题。为什么只有鸭梨在收获后如果马上进入低于10度的冷藏条件下,果心会变褐?
  墙上打出屏幕,计算机演示着论文概要,鸭梨的黑心病是否与种子的生理有关?
  导师听完学生的论说,开始饶有兴味地表达自己的见解:种子对果实有一种依赖关系,它渴望早产。
  学生道:是,好像种子周围先褐变的,然后再扩大到果肉。
  导师说:最早,鸭梨不是为了让别人吃的,它自身要繁衍,种子要吸收果实的精华,果实最后要全力以赴为了种子的成熟做出最后的奉献。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也就是种子与果实之间相互依赖的观点。
  是否与呼吸系统有关?以及果实不同部位呼吸量测量方法的建立等等,讨论在继续,气氛柔和且富有情趣。屏幕上不断打出观点及方法的要点,正向算法、逆向算法、酶活性、底物浓度、差值、平均值,呼吸通道、果皮、果梗、果萼——
  二十年前,小松被园艺系副主任拣起来,然后才得以在园艺系储藏加工教研组任教,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在这里,他遇到一位全国有名的教授周山涛。当时国内园艺界有“南李北周”的称谓,南方有李济深的儿子李佩文,北方就是周山涛。那时,周教授领衔主持着国家“六五”科技攻关项目。
  小松很自豪,我有一棵大树,一个非常高的肩膀。我跟导师说,我是你的骆驼,出差背着很重的提包走,回来背得更多,跟着名师走南闯北,学到了很多东西。从“六五”到“七五”项目,后来又参与“八五”、“九五”、“十五”,始终在做着果品的科研,其中,关于苹果的课题一直延续到今天。
  二十年后的今天,胡小松主持着科技部下达的国家“十五”重大科技攻关苹果深加工关键技术与设备研究开发等多种科研项目。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三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兴起出国热,小松身处高等学府,机会很多,读完了硕士,偏偏就没有走。1988年,他别出心裁,卖起葡萄来。
  他跟一位教授借了三万元,答应每年付10%利息,然后去山东找葡萄。
  选货,砍价,装车,亲自押车回到北京,一筐筐搬运进冷库,一共十吨——一万公斤葡萄。冷库,是借用系里的地下室自己动手改装的。先拿一百公斤做保鲜实验,成功后,全面启动。
  春节到了,农大校园门口,或是圆明园庙会上,小松拉着平板车,拎着大杆秤卖葡萄。卖的是技术加苦力,白天盯着秤杆,晚上盯着冷库,自然辛苦。但他也鬼得很,也会缺斤短两——他说,这回我理解农民了,为了生存,人都得活,还要活得好,没办法。
  一个硕士,为什么非要去卖葡萄呢?为的是做课题。做课题你得有钱,那年代,五千块钱就能启动一个项目。有些课题就在眼前,深深地诱惑着他。小松一连倒腾了两个冬天,一毛钱一块钱地挣,一共卖了一万五千公斤葡萄,净挣三万元,有了底气。他管这叫原始积累。
  就在他顶着寒风,吸溜着鼻涕,且长发披肩,拎着大杆秤叫卖的当儿,一个漂亮姑娘也来帮着吆喝,这是他的学生,比他小七岁,这位北京姑娘后来成了他的太太。小松用两千七百块钱娶了媳妇,在集体宿舍上下床的下铺,接块板子,偶尔求哥们儿让个团圆日,就算有家有室了。
  小松自己膛出一条路来。后来,他最瞧不起伸手要条件的人。一位留美博士来到农大,嫌条件太差,小松不客气地对他说,有本事,你就启已创造条件,要是孬种,你回美国去!
  在北京,许老师住在世纪城儿子的家里,一套将近200平方米的大房子相当舒适。当今,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是成功人士的一个标志。但是,这房子对儿子、媳妇就像是宾馆,常不着家。最近十年,儿子忙得一塌糊涂,脸也变得很黑,像个黑鬼。他本来能炒几个好菜的,现在很少在家。
  儿媳妇跟婆婆说,找了小松啊,当朋友很好,当丈夫倒霉!
  过去,一家几口一起逛街购物,高高兴兴,满载而归。后来发展到虽然一起去了,小松却一人留在车里,抽烟,睡觉;手机一响,叫上去看看选定的衣服鞋帽,同意了,行,交完钱回家。现在竟连这个也没有了,就一句话:随便你们买吧,我没意见。
  为这个老母亲常常叹气。
  有时候,小两口好容易都早早回家了,儿子还是守在书房里熬夜写东西,一根根烟抽个没完。
  这叫什么夫妻呀?!老太太一说三叹。
  小松自称,他有经商的天分,但更迷恋的是科研。卖葡萄,属于忙里偷闲,他在那几年里,主要是在攻克柿子脱涩机理、板栗保鲜、鸭梨黑皮病防治等难题。他曾连续两个多星期守在地下室的冷库旁做实验,困了就睡在那儿,饿了泡一包方便面,他能苦自己,习惯了甚至喜欢这种生活。
  硕士课题做的是柿子脱涩机理的研究,他在 1986年做研究生论文期间,来到河北狼牙山一带,要把柿子的脱涩保鲜理论用于农民脱贫致富。
  和同事孙老师一起,住在一个民兵训练营,每天伙食补贴五毛五,比邻居军械库看门狗的补贴还少一毛钱;去乡下敛柿子,先陪连长喝好了酒,才会蹭上一辆车;做实验,遇上停电,他就扛上一箱柿子,去砸供电局长的家门,好声好气地央求;用二氧化碳做脱涩实验,条件恶劣,气味泄漏,两个人全都中毒;拔了吊针,赶火车,他俩又亲自装车,四十多吨柿子,每一箱都过一遍手;最后,带着39度多的高烧,他俩把柿子运往香港,一路上悉心呵护,不敢睡觉。
  如果柿子脆而不涩,一港币一个,河北外贸部门对此寄予深切期望。有个县长对小松说,你要真能把这做下来,我们给你立碑,比那清西陵的碑还要高一米!很是遗憾,最终没有能够完成。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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