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溃疡-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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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顿了一会儿，主任又说，你让我失望。
　　商一兴没说什么，他脚步沉重地离开了主任。他知道，不仅主任对自己失望，他自己现在也对自己的行为失望。
　　小马和自己在一个间隔里，如果现在坐到他的那里，那么小马和那位客户的对话自己就会全听到耳朵里，这对自己无疑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因此商一兴不想坐到小马的那里。
　　商一兴来到了门口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大学将要毕业的那年，商一兴一直在两个女朋友中间摇摆不定，因为他一时还不能肯定哪一个自己更喜欢一些。
　　在大学里，商一兴学的是法律。他发现自己法律学得并不是很精通，但是却学会了怀疑一切。
　　那时候商一兴极其单纯，他发现自己在和女朋友接吻的时候，自己竟莫名其妙地发抖。他不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没出息。
　　那时候，商一兴的胆子特别小，因为那两位女朋友都曾有过某种的主动，但是商一兴却在关键时刻止步不前。
　　当然，商一兴那个时候相当春风得意，因为他的父亲是这个城市里的副市长，所以喜欢他的女孩蜂拥而至，他甚至也弄不清楚那些女孩子们是真的喜欢他呢，还是和这个家庭有关。所以他总是在女孩子面前摇摆不定，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奥妙。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个叫尹青蕾的女生，是中文系的。商一兴发现自己一见到她，就毫无原因地爱上她了。他想，一见钟情这个成语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爱情溃疡　第七章（4）
　　那个时候，商一兴认为自己肯定是疯了，他甚至没和这个叫尹青蕾的女生说过话，他就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爱上了她，那么，自己究竟爱她什么呢？是她的眼睛还是她的嘴巴？商一兴一时还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一想起这个叫尹青蕾的女生，他的心里就暖融融的。
　　追求尹青蕾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那个时候，商一兴根本就不知道尹青蕾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个系。他只是知道她是这个学校的，甚至她现在几年级商一兴也一无所知。
　　那个下午，商一兴开始了疯狂地寻找。他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过去，都没有发现尹青蕾的身影。找了十几个教室之后，商一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见过这个女生之后，在意念中把她过于理想化，因此现在不认识她了？商一兴一边在心中狐疑地画着问号，一边努力地继续着自己的寻找。他想，如果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的。
　　最后，在商一兴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终于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尹青蕾。
　　商一兴激动得险些晕了过去，他发现尹青蕾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她长得和商一兴理想中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接下来，商一兴仍然感到左右为难，他想不出一个高明的办法来和尹青蕾认识。
　　如何才能同这个女孩认识呢？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办法。因为他也听说过，那些在校园里搭话或是写字条的求爱者基本都不会成功。
　　商一兴采取一种比较笨拙的办法，他决定跟踪尹青蕾。那天晚上下自习，商一兴一直在跟踪着这个女孩，一直到了女生宿舍楼。
　　当尹青蕾进去的时候商一兴犹豫了一下，因为女生楼是不允许男生随便进的。但因为当时的人很多，他踌躇了一下，然后就随着人流混了进去。
　　当商一兴看到尹青蕾进到在三楼的一个宿舍之后，他就显得有些无计可施了。那间宿舍的门上写着中文系，门上写着六个人的名字。商一兴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把寝室门上写的名字全都记下了，然后赶紧溜走。正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看门的大婶发现了他。那大婶亮着响亮的大嗓门，从收发室里就向外走，商一兴撒腿就跑，他出了女生宿舍楼之后就拼命地跑，很快商一兴就隐没在黑暗之中，只听到背后那位看门的大婶在那里嗓门很大地喊着。
　　他的心情很好，对方喊什么或者不喊什么对商一兴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记下了中文系这六位女生的名字。
　　听说上铺的小马有个女同学在中文系，商一兴就厚着脸皮请小马帮自己的忙。小马当时只是专心地看着手中的英文书，对商一兴的请求并不加理睬。
　　在商一兴请了小马一顿之后，小马才显得很不情愿的答应帮忙。小马是班里最小的一个学生，上大学的那年他才十五岁，当时大家都说他还没有成熟。可是到了毕业这年，小马的个子突然长高了不少，人好像也成熟了好多。
　　小马说他的女同学虽然在中文系，但今年毕业，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商一兴把自己脑中存的那么多的名字念了一遍，小马说，对对对，她就叫张燕，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一兴感到自己的前景很有希望，因此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他不敢把自己曾经跟踪尹青蕾到女生楼的愚蠢行径对小马说，他只好坐在那里傻笑。
　　这一次，商一兴决定再次趁着中午人多的时候混进女生宿舍楼。
　　果然，商一兴和小马顺利地混了进去。
　　当他们在宿舍里找到张燕的时候，商一兴吃惊地发现，尹青蕾也在寝室之中。当时商一兴就像是被枪击中了一样，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尹青蕾很快就拿着餐具到食堂去打饭去了。这时商一兴才大着胆子问张燕这位女生叫什么名字。张燕一下子就猜到了商一兴的用意，她笑了笑，然后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叫尹青蕾，怎么啦？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商一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说，不怎么，这个名字倒是挺有诗意的。　
　　　　　　　　　　　　　　　　　　
爱情溃疡　第七章（5）
　　张燕说，是吗？我们女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诗意，可男生都说这个名字有诗意。这真是有些怪了。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吃点饭。小马不失时机地说。
　　张燕说，出去吃饭？好哇。到底是你们俩谁请客？
　　商一兴说，管他谁请客呢，有你吃的不就行了。
　　其实，这是在来之前，商一兴告诉小马这样说的。他知道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请人家吃饭张燕未必会去，而这话小马说起来就显得顺理成章。反正到时是他商一兴付钱。
　　张燕说，我不是有别的想法，我主要是在想小马在这大学的四年里从来没有请过我吃饭，现在突然来请吃饭，还真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商一兴说，没事，请的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以前他没请你吃饭，那是他还没有成熟，现在他刚刚成熟。而且，他要请你吃饭你还得小心点呢。
　　小马红着脸给了商一兴一拳，他有些恼火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燕却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三个人走出了学校，他们走进了学校不远的一家叫快活林的饭店。这家是属于那种专门给学生开的饭店，菜码大，而且价钱也合理，所以学生们有钱了之后，基本上都到这里来快活一下。
　　商一兴显然情绪很好，他点了很多的菜。张燕一个劲儿地说吃不了，商一兴故作潇洒地说，吃不了咱们就兜着走。
　　那时商一兴家境虽好，但他也不常回家，只不过他的零花钱比别人多一些而已。
　　那时商一兴每天各种事情很忙，也没有时间到饭店里吃饭，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他也感到很馋。饭菜上来之后，三个人也不说话，他们闷着头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张燕的举止很优雅，但是她吃得并不少。她只不过在忙着吃的同时，还能为商一兴和小马夹一下菜。
　　当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张燕说话了。她说，小马，你向来小气，这回肯请我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我，趁着我现在吃饱了，你赶快说吧。要不，一会儿我饿了，还得要你再请一次。
　　小马红了红脸，说，我什么时候小气了？没请你不过是因为没有机会。
　　张燕一脸灿烂的笑容，她说，算了，别辩解了。
　　小马吃了一口菜，他看了看商一兴，说，我们的商一兴看上了你们寝室的尹青蕾，想请你帮一下忙。
　　张燕不经意地笑了笑，说，我一猜就是这个事儿。你们男生一天也不会想别的事，我们寝室那么多女生，哪个不好？你们偏找尹青蕾。
　　商一兴感到有些尴尬，他说，尹青蕾这个人不好吗？
　　张燕说，也不是不好，主要是我们寝室只有两个人有了男朋友，其中一个就是她。你要是看上另外哪个我就可以说话了。
　　小马说，两个？那另一个是谁？
　　张燕笑着说，那当然是我啦。你不知道我和咱们班的小毛谈恋爱？
　　小马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商一兴立刻变得很沮丧，他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主要是感到尹青蕾比较清纯，是我理想中的女朋友。
　　张燕说，可是她有了男朋友，是我们系的研究生，姓穆，穆楚天。
　　小马说，那怕什么？可以竞争嘛。反正又没结婚。
　　张燕喝了口啤酒，她说，那样不好吧？听说她和那位研究生感情很好。
　　小马有些不相信扁了扁嘴说，在学校里感情好的多了，可是又有多少一毕业就劳燕分飞的？我们系里去年有那么一对，在学校里爱得死去活来，一毕业还不是就那样了？所以我说他们也靠不住。
　　张燕停止了吃喝说，哎，谁说小马才成熟？你看他这套理论多么精辟，看来早就成熟了。
　　听了张燕的这句话，小马显得很不自在，他低下头来一声不吭地喝着啤酒。
　　过了一会儿，小马问张燕，那么，尹青蕾毕业能留在省城吗？
　　张燕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说实在的，她肯定留不了省城，而且她只能分回她的老家，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而且，据我所知，穆楚天也没有能力把她留在省城，那样的话，他们只有面临分手这样一个结果。　
　　　　　　　　　　　　　　　　　　
爱情溃疡　第七章（6）
　　小马故意大惊小怪地说，你看，刚才你还说没有机会呢，你看这不是机会来了。所以我认为感情的事并不是总那么固定不变的，如果我们商一兴能把她留在省城，而且找一个好的工作，那样对尹青蕾岂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张燕笑了笑，她说，怎么好像是你说留就能留？难道就这么轻松？
　　小马说，商一兴的爸爸是副市长，如果想给儿媳妇安排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吧？
　　商一兴害怕引起张燕的其他误解，他说，小马，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张燕没在意商一兴的话，她问商一兴，是这样吗？
　　商一兴说，是的，我爸当副市长不过一年多。
　　张燕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她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可以好好地跟尹青蕾说一声。她家在一个小镇，她做梦都想留在这个城市里。
　　他们结束了这次午餐，果然有好多菜没有吃完，商一兴向服务员要了一些塑料袋把那些菜装好。然后让张燕把菜拿回去。
　　张燕推辞了一下，然后就抓住了那个方便袋。她开玩笑地说，我就是拿回去也不给尹青蕾吃。
　　商一兴说，好吧，那你就自己吃。
　　他们很快就分了手，张燕说她马上就去找尹青蕾谈谈。
　　分手以后，商一兴一直处在一种焦灼的期待之中，对于尹青蕾，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痴迷，难道她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清纯吗？那么自己又能有几分的胜算呢？他想，自己除了父亲是副市长这个砝码重了一些之外，其他的自己几乎是一无所有，尹青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模样，那么，她还会答应自己吗？他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荒唐，他甚至有些后悔和张燕说这件事。
　　晚上，商一兴情绪很坏地在寝室里弹着吉他。他边弹边唱着一些爱情的歌谣，他的嗓音沙哑，而且所唱的歌谣充满忧伤。屋里的人受不了他这种凄凉，纷纷地跑了出去。
　　这时候张燕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坐到了靠门的那张床上。
　　门当时开着，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商一兴感觉进来了人，但他以为是自己寝室的人，就没有在意。当他准备把吉他收起来的时候，张燕开口说话了。她说，你还挺忧郁呢，看来是真的陷进了爱情的泥潭。
　　张燕的突然开口，把商一兴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张燕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寝室。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走过去，打开了寝室的灯。
　　张燕的脸上挂着一种暧昧不清的笑意，令商一兴有些不安，因为他实在有些弄不清张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张燕她肯定知道商一兴想知道尹青蕾的事，但是她故意不说。张燕她说自己的毕业分配出现了一些问题，她想留在本市，单位已经找好了，是一家中学，但是市里的人事局却以没有留本市的指标拒绝她留在本市，她问商一兴，你能不能和你的父亲说一下，帮一下我的这个忙？
　　商一兴笑了笑，你是不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呢？如果我不帮你这个忙，那么你就不帮我了，是吗？
　　听了商一兴的这一番话，张燕有些不快。她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这样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做买卖的人了吗？你的忙我已经帮完了。其实我也只是说说，帮不帮忙全在你自己。
　　商一兴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心情一不好说话就伤人，你别往心里去。人事局长高路远是我爸的大学同学，常上我家里去，不用我爸说，我去说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张燕高兴得险些跳了起来。她说，看来我们两个的命运都不错。
　　从张燕的这句话中，商一兴显然听出了什么，因为她用的是我们。
　　商一兴的心一阵狂跳，他知道这种好命运意味着什么。
　　同样，张燕也很激动，她的诉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她说，当她对尹青蕾提起商一兴的时候，尹青蕾说她知道这个人。张燕感到奇怪，她说你怎么会知道商一兴呢？尹青蕾说，不就是法律系那个在歌咏汇演中把吉他弦弹断的那个商一兴吗？　
　　　　　　　　　　　　　　　　　　
爱情溃疡　第七章（7）
　　商一兴没有想到尹青蕾知道自己，这让他感到高兴。但他同时也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热，因为那种最尴尬的场景居然能让尹青蕾知道。
　　那是入学的第三个学期，学校搞了一台国庆汇演。商一兴的吉他弹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因为他是自己编词自己谱曲，所以下面掌声一片。在台上的商一兴很是激动，于是他就忘乎所以地玩了几个花活，没想到却把最关键的两根弦弄断了，这一来，商一兴尴尬地立在台中，不知道如何下场。后来他总算在大家友好的哄笑中走下了台。
　　他在下台之前还故作潇洒地走到麦克风前说，我的心弦被你们拨断了。
　　商一兴猜想那一次一定给尹青蕾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于是他说，尹青蕾一定对我很反感吧？
　　张燕感到诧异，她说，有什么可反感的呢？她说你很有意思呀，看来对你的印象还行。
　　商一兴期待着张燕能说出一些别的什么，可是张燕只是在一些局部的小事上纠缠不已。他想，既然尹青蕾觉得自己有意思，那就说明自己很有希望。
　　终于，张燕说起了自己和尹青蕾这次谈话的结果。她说，我和她谈起了你。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只是说，要给她时间，而且是十天。我猜她是想和她以前的男朋友做一个了断。
　　商一兴忐忑不安地望着张燕，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希望和失败并存，那么，究竟自己哪方面更具一些优势呢？他无法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