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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国共和谈演义 (第三部)作者:马辂-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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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要来见我了!” 
沉稳持重的胡琏只答了一个“是”字,向蒋介石打了个敬礼,就转身走了。 
  第二天,即10月24日晚上,叶飞兵团的3个加强团、1个加强营,乘木造帆船, 
用步兵轻武器,向具有现代化海、陆、空立体防御的国民党金门守军发起了进攻。 
25日凌晨,解放军顺利登上金门西北古宁头阵地。但胡琏援军很快赶到,迅速切断 
了解放军后路,并以优势兵力将登岛部队重重包围。激战到2了日,战斗以解放军失 
利而告结束。 
  这是中共三年解放战争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战斗,据核定,解放军共损失90 
86人(其中包括船工民夫350人)。 
  兵败金门,使中共领袖和军事统帅们对渡海作战的特殊性和复杂性不能不加以 
严肃认真的思考:在现代战争条件下,没有制海权和制空权,仅仅靠木帆船横跨海 
峡解放台湾,势必会吃比金门失利更大的苦头。 
  10月31日,叶飞在厦门老虎山洞举行党委扩大会议时说:“我因轻敌,以为厦 
门已顺利取下,攻打金门也不过是弹指间事,结果造成莫大损失……”他写了一份 
报告,请前委、党中央给予严厉处分。 
  陈毅看了他的报告,说:“给你处分,我也有份。” 
  情况反映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说:“金门失利,不是处分的问题,而是要接 
受教训的问题。” 
  不过尽管因金门失利而延缓了解放东南沿海诸岛的战斗进程,却未改变和动摇 
毛泽东一定要解放台湾的全局战略。若不是半年后美国在朝鲜半岛挑起战火,也许 
蒋介石经营台湾的历史会是另一种结局。 
  金门战后,台北国民党官方连续几天大张旗鼓地为之举行庆祝活动,此后几乎 
年年庆祝。后来,蒋介石还让中国电影公司专门拍了《金门岛风云》、《古宁头大 
捷》等故事片。 
  10月31日是蒋介石的生日。夜间,他独对孤灯,提笔自省:“本日为余63岁初 
度生日,过去之一年,实为乎生所未有最黑暗、最悲惨之一年。惟自问一片虞诚, 
对上帝,对国家,对人民之热情赤诚,始终如一,有加无已,自信必然护卫上帝教 
令,以完成其所赋予之使命耳。” 
  然后,又作《六三自箴》曰: 
“虚度六三,受耻招败,毋恼毋怒,莫矜莫慢。不愧不作,目足自反,小于何 
幸,独蒙神爱。惟危惟艰,自警自觉,复兴中华,再造民国。” 
  11月14日,蒋氏父子乘“美龄”号专机自台北飞抵重庆。 
  使蒋介石感到愤慨的是,当他走下飞机,却不见李代总统来迎接。 
  他问前来迎接的顾祝同、阎锡山:“德邻呢?他为何不来?” 
顾祝同说:“李代总统于昨天飞回桂林,拟转道香港赴美国治疗胃疾。” 
  阎锡山接着说:“德邻近日胃痛难忍,大夫劝他到国外治疗静养为要。此外, 
他也想趁治病期间,向美求援。” 
  蒋介石勃然大怒:“李德邻出国,既不辞职,亦不表示退意,仍以代总统身份 
向美求援,全是托词!如求援不遂,即留居国外不返,而置党国存亡于不顾,此纯 
为其个人利害打算,其所作所为,实卑劣无耻极矣!你们……你们不该放他走!” 
蒋介石又住进抗战期间曾住过的山洞林园。 
  然而距上次离渝仅月余光景,他的“以四川为核心”的大西南保卫战,如今变 
成了解放军“以四川为中心”的包围战。上次曾召见的十多位保卫大西南的主要将 
领,如今却很难再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开会了。 
  现在,他只好召集阎锡山、顾祝同等空守府城的党政要员训话。他说:“几十 
万兵力困于蜀地,南撤之路已被截断,若知如此,该及早转至东南沿海,以保实力。 
此属桂系之罪愆,置党国危亡于不顾,打利己算盘,使大家无法统一意志,共赴国 
难。这无异自葬火坑,公私皆被断送。” 
  阎锡山说:“事到如今,总裁有何旨意,敬请明示。” 
  蒋介石说:“你们应抓紧整理迁台事务。从现在起,政府人员及家属应有计划 
迁移,不要惊动市民。” 
  顾祝同感慨地说:“还是总裁高瞻远瞩,着力于台湾为党国复兴基地。不然, 
我们将无立足之地啊!” 
阎锡山说:“古人有训:胜者自败于骄奢。毛泽东及其党羽不过是李自成者流, 
我倒是要看看共产党能稳坐几日江山!看他们是如何烂掉的,垮掉的!” 
蒋介石摆摆手,板着面孔说:“姑且不谈大陆被匪所执如何。政府迁台后,我 
决重新造党,确定改造方针。改造要旨,在湔雪全党过去之错误,彻底改正作风与 
领导方式,以改造革命之风气,对共产国际进行革命。凡不能在行动、生活与思想 
精神方面,彻底与共党斗争者,皆应自动退党,而让有为之志士革命建国也!我已 
在台创办了一所革命实践学校,负责调训党国栋梁、以期后继有望。” 
  众皆屏住呼吸,瞠目聆听。 
  蒋经国为父亲的要旨作注释:“总裁抱定破釜沉舟之决心来改造本党,绝无半 
点私念,全然出于公心。无非要大家重整旗鼓,自力更生,以达成反共复国之使命。” 
  第二天,蒋介石致电李宗仁,邀其“来渝共扶危局”。并放出风去:让白崇禧 
出组新阁,兼任国防部长。 
  李宗仁去意已决,白崇禧却再次抨然心动。 
  11月20日,李宗仁离开南宁飞香港。 
  机场上,白崇禧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呜咽着说:“大哥,你还有何吩咐?” 
李宗仁用颤抖的手紧紧抱着白崇禧的肩膀,说:“健生,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唯独不可去台湾与老蒋为伍!切记,切记……” 
  不料这两位30余年患难相依、风雨同舟的密友从此一别,各奔东西,至死没有 
再得相见。 
  正是: 
    一别音容两渺茫, 
    从此海天各一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第三部)     第二十七回 
蒋中正仓皇离大陆  宋美龄黯然飞台湾     
   却说1949年12月5日,在港的李宗仁在坚拒了蒋之说客的“挽留”后,偕夫人郭 
德洁、长子李幼邻、次子李志圣以及内政部长李汉魂一行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赴美, 
从此告别了他在中国大陆的国民政府“代理总统”生涯,成了流亡美国、侨居异邦的 
一介“政治难民”。 
  从11月初开始,解放军四野和二野一部共同发起广西战役。 
  程子华、萧华,陈赓、谢富治,邓华、赖传珠和萧劲光、黄克诚共4个兵团合战 
白崇禧部,白之部下除万余人逃入越南以外,17万人均被歼。12月4日,南宁解放。 
后来,白崇禧在蒋介石的鼓动下,未听李宗仁的话,还是去了台湾。但是,蒋介石 
给予他的并不是让他组阁的待遇,而是把他摆在和软禁张学良极为相似的位置上, 
从此湮没无闻,直至1966年12月异常孤独地在台北病段。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再说1949年11月30日,人民解放军攻占重庆。蒋介石提前半小时匆忙逃脱,飞 
抵成都。 
  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已收拾好一所豪华公寓请蒋介石下榻,却被蒋回绝了。 
  他执意住进了张耀明任校长的中央军校,当即召集胡宗南及所部主要将领,令 
其在此作孤注一掷,死守成都,而不同意胡宗南主张从雅安、西昌突围,撤至云南, 
再人缅甸、泰国的部署。 
  他召胡宗南单独谈话,训言道:“寿山啊,你的小聪明耍得太过分了!退守秦 
岭无可厚非,可我问你一个问题,古来名将,谁是赌徒出身?可你与我赌气,只想 
坐山称王,却不曾想到退路让匪堵死,致使西南酿成今日之败局。现已成了笼中之 
鸟,何以飞得出去?” 
  胡宗南申辩道:“卑职以为眼下已不再以守土为要务,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你犯的就是这个忌!我现已在成都,政府在成都,你不严责所部死守,一拍屁 
股就走吗?待机突围是可以的,但不应撤向云南,我看那个卢汉很危险。” 
  “总裁的意思是向康藏突围?” 
  “不错,应向康藏突围。只要控制了西藏,处绝地亦可以复生——由尼泊尔入 
泰国、缅甸,你看如何?” 
  胡宗南皱了皱眉头,但马上说:“还是总裁英明,给卑职指出一条生路。” 
  蒋介石说:“这是一条血路!若能杀将出去,你则当之无愧我黄埔之骄子!” 
  而此时,解放军主力部队已从川东、川南、川北三面向成都推进。西南各省风 
声鹤映,草木皆兵。 
  12月7日,蒋介石让国民政府迁往台北。 
  8日晚,蒋氏父子在四面楚歌中探讨时局。 
  “建丰(蒋经国乳名),你看云南、西康能靠得住吗?”蒋介石心存一线希望。 
  “我看靠不住,他们其实已投共了。或早或晚,他们会学程潜、陈明仁和绥远 
的董其武、新疆的陶峙岳、包尔汉。我们必须及早防备他们。” 
  “这么说,我们在大陆没有希望了?” 
  “是的,父亲。”蒋经国在父亲面前并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也好,把这些烂摊子,把这四万万五千万张嘴的吃饭问题留给共产党吧,不 
出几年,他们自己就会垮的。”蒋介石这么说着,心里并不绝望。 
  蒋氏父子正在谈论,就听得楼下一片吵嚷声。楼梯响处,新任空军司令王叔铭 
已站在蒋介石面前,他掩饰不住慌张的神色报告说,原定运到成都的8000吨汽油还 
没运来,以后的飞机只能缩短航程,先飞海南岛和昆明,再转飞台北。楼下的吵嚷 
声是党国的高级官员们要飞机票,因为机票已经很紧张了。 
  蒋介石心里暗暗叫骂,二话没说,下得楼来,看见那些老臣们昏灰的脸和瞪直 
的眼,直气得眼睛发绿。但他控制住自己没有发火,极沉着、镇静地告诉大家,作 
为党国总裁的我还没有走嘛,中共并不会现在就来要咱们的命,大家都是党国的砥 
柱栋梁,要沉住气,不要自相惊慌,给自己脸上抹灰。他还告诉人们,自己的专机 
已让阎锡山和行政院的人用了,待飞机回来,保证让大家先走。 
  这班党国的元老们见蒋介石如此神情,也就镇定了几分,又听说凤凰山机场确 
实没有蒋介石的座机和任何飞机,也就放了心,自讨没趣地散了。 
  “娘希匹!”这回蒋介石是再也按擦不住了,“共军还没见一个影子,先要逃 
跑,有这么一帮人,如何不坏党国的事!”他把马褂一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 
得直喘粗气。蒋经国随手递上一杯茶,稍稍压住了蒋介石心头的怒火。他叩了一口, 
一股西湖龙井的香味直沁肺腑,使他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是在大陆喝的最后一 
壶茶么?是否该走了?”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安,心里突然没了底,脑袋里似乎有个 
东西在怪怪地响。13年前在西安,也是有个东西在怪怪地响,结果他成了张、杨的 
阶下囚。他感到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极可能会有第二个西安事变,现在离12月12 
日这个不吉利的日子只有4天了。走,必须走!蒋介石下了决心。 
  “经国,”蒋介石把儿子叫到跟前,闭上眼睛,缓缓地说,“准备一下,咱们 
也该走了。” 
  “是,父亲。” 
  蒋介石站起来,望着桌上摊开的文件,拿起笔,很认真地在《成都自明日起开 
始疏散》的报告上签了字。 
  蒋介石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灰白,成都冬日早晨特有的浓雾,给苍凉的军校 
罩上了迷茫的色彩。蒋介石看到院子里人来人往,像忙过年一般热闹,但每个人匆 
匆的神色和低沉的气氛又似乎像奔丧,使蒋介石感觉很不是昧。12月9日,离12日还 
有3天……蒋介石暗自掐算着日子,那种不祥的预感一直压抑着他的心,他再也不能 
经受西安事变那样的事情了。他突然联想到,若是自己当了共军的俘虏,不知毛泽 
东会怎样处置他这个“头号战犯”?太可怕了,那还不如去死。“自杀!”像戴季 
陶、陈布雷那样,这两个字眼在脑子里一闪,他禁不住双腿哆嗦起来。 
  “建丰,”他唤来儿子,问,“全国游击计划拟好了没有?” 
  “毛人风昨晚加班呢,快好了。”蒋经国回答。接着又说:“父亲,张群在楼 
下等着,他打算回昆明。” 
  “快叫他上来。”蒋介石一挥手。 
  张群上来后,蒋介石亲热地把他让在沙发上,说:“云南是否保得住,就看老 
弟此行了。” 
  张群站起来答:“为总裁效力,在所不辞。” 
  “余程万、李弥、龙泽仁三个军长我都与他们讲好了,统归你调配,云南的事 
一定要办好,卢汉还是可以争取的,党国不曾亏待了他。”蒋介石吩咐道,似还抱 
有一线希望。 
  “我看够戗!”张群气得险些破口大骂,但在蒋介石面前,又不能太粗野,“ 
卢汉情绪反常,说什么正在戒鸦片,情义也不讲了,口口声声要钱,肯定被共产党 
赤化了。不过请总裁放心,我这就乘飞机回昆明,有余、李、龙诸军长支撑着,还 
怕他反了?” 
  听了张群这一番话,蒋介石深为感动,示意蒋经国取来一把日本指挥刀,双手 
递给张群,说:“这是胡长官接受日本投降时送给我的,今天送你,云南不落入共 
军之手,全靠老弟了!” 
  随后,蒋介石又把刚被任命为成都防卫司令的盛文叫来,具体商议成都的防卫 
问题。中午刚过,12条《违反治安禁令》就在大街小巷贴了出来,市民称之为“盛 
文12条杀令”。 
  不料下午2时多,蒋经国就接到一个电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快步跑上楼 
梯。 
  “张群在昆明被扣!” 
  一股冷气直冲蒋介石的脑门,以前嗡嗡作响的脑神经终于证实了又一个西安事变 
的预兆。 
  此时,机要秘书又送来一份电报,更是雪上加霜:卢汉在昆明通电起义,并希 
望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等川中将领扣押蒋介石,带罪立功,迎接解放军。 
  蒋介石闭目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说话。尔后把顾祝同等人召来,十分懊丧却 
又故作平静地说:“唉,人各有志,天意不可逆转。只是卢汉此时投匪,落井下石, 
对扼守成都遂成绝望。你们先动身吧,分别去海南和台湾。我要到西昌去,协助胡 
寿山作最后的部署。要走,我也要最后一个离开大陆!” 
  12月10日,是蒋介石离开大陆的最后日子。 
  这天一大早,他给胡宗南去电,说明将飞西昌之意。 
  胡宗南急忙回电,劝他立即离蓉回台,勿先飞西昌。并称自己已率部队由西昌 
向雅安突围(数日后,他即丢下残部,逃往海南岛,再转飞台湾)。 
  蒋介石很快又得到消息: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及西南公署副长官邓锡侯、潘文华 
在雅安联名通电起义。 
  此时,成都市内秩序大乱。侍卫副官党春明慌慌张张地上楼报告:“委员长还 
是早点动身吧!学校周围发现不少陌生人。” 
  “慌什么?你给我老实待着!”蒋经国发火了,一声训斥,党春明悄悄地下了 
楼。 
  蒋经国走进内室,看见父亲依旧坐在椅子上,似闭目养神,又似在思考什么。 
  他正要转身而去,蒋介石说话了:“建丰,带上一把士,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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