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几多怅 作者:孟知柯(晋江2014-07-27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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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急。那时候他真觉得,她若能一直这样待他,就是病死了也值得。。。。。。他胡思乱想着,继续照料她。
待方子航双手快烫脱一层皮了,竹心的烧才终于慢慢褪去。他也上了床,拉着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然后又低额,贴在她额头试了试,果然不烧了,他才放心抱着她睡。。。。。。
。。。。。。
。。。。。。
回到家,也是下雨。
竹心睡一觉,身体已见好,只是有些精力不济,唇无血色,老显得疲乏。
她这一阵过得自在些,本是长了精神,脸上多点肉,也莹润些,倒又好看了好几分。可是回家头两天,成日觉得虚虚乏乏,食量骤减,人又清减下来。眼见着两颊颧骨又支出来,下巴尖得仿佛能扎人,那眼窝子亦凹了下去,一双眼愈显大。眼睛虽是不改明亮,可成日看着方子航,却变得空空的,像视若无物,眼里自然更是没有他了。
方子航哪里知道她心头藏着事,只当她是舍不得吴宥赫。每想到她和吴宥赫在一起时,总是开怀大笑的样子,他就妒忌得心痛。手机存的照片,虽删除干净了,可那些画面,早刻进他脑子里,时常总会想起一二,胸中便随时蓄着一团闷气。
竹心这一趟走,害他每日寝食难安,为她担惊受怕。这回失而复得,他却没有想过检讨,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对她更是严防死守。两天后,他找来人,在每个房间都安了监控器,家里的座机也设了窃听器。又因之前两位住家保姆没能阻止竹心出走,遂将她们一同辞了,另外新聘了两人。她们也和保镖一样,要担起监视竹心的职责,防止她再次逃走。
在家待了几天,方子航要出趟差,到南边新城区视察。两天后傍晚,他才回来。
家里一向清净,方子航一踏进入户花园,竹心便听出来。她也不予理会,歪坐在左边那排沙发上,对着窗外的芙蓉花发愣。电视关着,更觉静,可闻针落。
竹心回来后,这一个星期,时常都是这副样子。
方子航一见她,脸上就浮起笑容,不及脱外套,上前便勾着她肩膀,在脸上落下三个吻。然后将一部手机甩她身边。这是新买的,卡也换了。她之前那部机子,早在离开M市那天,就被他丢进酒店垃圾桶。
竹心懒懒瞥了眼,别过脸,起身换了排沙发坐下,正面电视墙,又将头歪靠着沙发背,继续看花。
方子航见状,冷笑两下,也不管她听没听,指着手机,便开始郑重警告:“我会每周查你的通话记录,如果发现你给吴宥赫打过电话,就算只打过一次,他以后就别想好过,还有那个易米的电话,也一样。。。。。。这回我跟她打听过你,她居然说你没找过她,不肯把你的地址给我,今后你就当那个朋友死了吧,别想再联系她。”
这几天,见他比以前看得更紧,竹心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耳旁风,漠不关心。可易米是她硕果仅存的朋友,这几年联系虽不多,然而在最难过的时候,能听易米说两句话,她心里多少都好过些。
可是,他居然连最后的朋友都不给她留,他根本是想把她往绝路上逼!不对,不是绝路,她早就走在死路上,根本没路了,他竟然还要逼她?!竹心顿时发火,一把抓起靠枕,狠狠朝他砸过去。一个丢了还嫌不够,她又把剩下三个,一股脑丢了。发狠地,还当自己抓的是石头,恨不得要把他砸碎似的。
方子航没躲,俱挨了个结实,却倒不恼怒,反而很高兴她有这种反应。
两个保姆走出来,没听到刚才对话,见靠枕落了满地,也没大惊小怪,仿佛是见多了这种家庭。一个去接方子航的外套,给他挂在衣架上。一个镇定而熟稔地捡起东西,又放在沙发上码好。然后两人一同到厨房,忙着摆餐具上菜。
待她们走远,竹心余怒未消,两眼瞪着他。他便指着花几上的景泰蓝瓶子,微微又笑:“花瓶在那儿,你要不要试试?”
竹心只当没听见,撑着扶手,在沙发转角坐下。她坐下之后,立即握紧双拳,冷冷看着电视墙那边:“我也不想再跟你耗了,这回我走,你也该想明白,我和你没法过了。。。。。。我最后一次把你当个人来说话,最后一次问你,这婚,你是离,还是不离?”
方子航一听,又气急败坏。他三两步走过去,在她旁边重重坐下,然后迅疾捏住她脸,扳到自己那边,挑眉肃容:“我就不离,怎么样?你不把我当人,你把我当什么?当鬼吗。。。。。。”他冷笑,“就算你把我当鬼,我也把话说清楚,我做鬼都不放过你,离婚的事,你等下辈子吧!”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终于对他灰心丧气,也倦于再面对他。她又将脸往旁一甩,摆脱掉他,紧跟着站起来:“我不舒服,不吃饭了,你自己吃。”
方子航噌地起身,突然扯着她,径往餐厅走:“吃饭!”
竹心拧不过他,被硬拖到餐厅门口,可她怎也不肯进,死死抓着门框,昂头顶撞一句:“说了不吃就不吃,你烦不烦。”他本来堆了一肚子火,叫她这样一抵触,更是火上浇油。他眼一瞪,突然甩开手,走到餐桌边。
两个保姆已将菜上齐,正在放筷子。他过去,二话不说,抓着桌布,猛力一拉。地板上立即绽开了花。汤汁肉菜,洒得四面八方都是,简直遍地狼藉,一团破烂锦簇似的。他还气着,脸色铁青,又顺手将左右两张椅子踢了。“乓乓”椅子应声而倒,然后他回过头,朝竹心冷哼:“这下,我们谁都不用吃了,你高兴了?”
他以前是会哄她的,每当吵了架她说不吃饭,他再气急败坏,也立即收敛起怒火,轻声细语地跟她道歉,又甜言蜜语不断,直说到她上桌才休止。平日有天大的气,他不过是面上凶她一凶,过不了多时,又是笑容满面。竹心何曾见过他这样大发雷霆?见他脸上还有气,只怕今天不会善罢甘休。她心口发闷,也不说什么,直冲冲跑到书房,一把将门反锁起来。
竹心以为他今天要继续闹,可是在书房等了快一个钟头,他没丝毫动静。又过了会儿,保姆敲响房门:“太太,先生让我们给你煮了蔬菜粥,又让我送过来,你多多少少吃点吧。”
竹心今天的确没胃口,还是吃了几口。洗漱完仍回卧房。方子航已经躺在床头等她,边等边玩数独游戏。听见脚步声,他立即关掉平板,随手朝床头柜一掷。
屋里很暖和,竹心脸色却煞白。进去后,她扶着梳妆柜,动也不动,身上的白绸睡袍却有些簌簌颤抖,像里面很冷似的。其实自打回来后,她对他看似漠然,但实际比以前更惧怕,只是平日没有表露出来。每逢见到他,她心底总控制不住发冷。
这阵在家,因为看她虚弱,方子航还没真正近过身。今天看她恢复气色,他也就不用顾忌。他躺床头,环抱双臂,望她闲雅地笑,仿佛换了个人。竹心知道他想和自己亲热,她忍着怕,头皮发麻地走过去。
走到床沿,他问她:“东西吃了吗?”“吃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一边躺下去,一边点头说,“你吃没有?”他没答话,撩开她衣襟,露出肩头,在那儿咬了咬:“我吃这就够了。”他又换另一边轻咬。
她没躲开,心情似乎还很好,笑着跟他说:“我今天给跃跃打了电话,他一直在问我,我们是不是要一起过去给他过生日,我给他说了是,他好高兴。”他一时老实下来,专心看她笑。竹心的五官单独拿出来,不见得有多好看,可是胜就胜在组合得当,是美得特别舒服那种。而容貌这种东西,过了三十,滑坡得很快。竹心也没得天独厚到童颜不老,所幸她那种舒服的美,放哪个年纪都很耐看。方子航素来就看不腻她,她的每根头发,每寸皮肤,全是他的,连每条细纹仿佛都是因他而生的,他也都爱看。
太久没见她的笑容,方子航心下喜不自胜,什么火气也没了,不禁也跟着笑:“要不要把他接过来庆祝,省得你跑。”
“还是去天津吧,爸妈亲戚都在,人多热闹,他最喜欢人多了。。。。。。”她说着一顿,忽然攀着他肩膀,在他嘴上碰了碰。又翻过身,趴他胸口,仰头笑:“等给他过完生,我有话跟你说。”
她主动一吻,他心就化了,眼里的笑意浓起来,心情奇好。他勾起她发丝,在指上卷了卷,一溜就卷至发梢,又从指头滑了下去。她的皮肤和发丝一直挨在身上,蹭得他更是燥热,他吞了一口水:“要说什么就这会儿说呗,只要不是说想走的话,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竹心调皮地眨眨眼。然后捧起他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双颊,一路大口大口吻起来,一吻一个吃吃笑。最后到嘴巴那里,她又主动探出舌头,跟他深缠起来。
最近这四年,她很少如此。她今天怎么了?是刚才吵了一架,吓着她了?还是她这几天突然想明白了?要不是亲手摸着她身上是暖的,亲身感受到她的呼吸,他几乎要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我好爱你。。。。。。”他喃喃说,然后扯下腰带,替她褪掉袍子。可是到这步,他忽然停顿一下。然后指着她心口那里,眼神一变,从灼热变得凄凉。她没看见他眼神,只听他说:“那天我在酒店,梦到你和吴宥赫走,我怎么喊,你都不回头,我就开枪把你们打死了,你这里,一直在流血。”
想到那晚他的眼神,再听他一字一句叙说,她顿觉房里阴森森的,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再撑不出笑容,脸色一霎又白下来。他忙抱紧她,在心口吻了吻,抬头笑:“不要怕,做梦而已,”他又松开,双手抚摸她脸:“不过,要是你真的不要我了,也许我真做得出呢?不管你是跟吴宥赫走,还是跟其他人。”
他一定做得出!她确定,心里只是冰冷起来。然而,就算她走,也只是因为想离开他,而不是为了跟谁走,这次遇上吴宥赫,不过是缘分未尽的凑巧。她也不想解释,毕竟那只是梦。她便还是打起精神,继续在他身上吻起来,吻得他舒坦极了,他嘴里呻了几下,又说:“以后不要随便走,一辈子都要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生来世
十二月初的北方已是严冷。天凝固成一片烟灰的壳,薄脆生寒。菊花冻得打不开,瓣儿均向里蜷缩着,仿佛数双小手合围在一起。花上还有两株晚桂,零星簇起淡黄泛白的细花,雨后悬珠,花叶晶亮,像一撮撮染了色的冰渣子,
竹心在窗户前呆坐了半个钟头,窗户大打开,把暖气冲散,送进微弱的桂花香。那香气很冷,而且还很空,时有时无。
方才,跃跃回别墅去了,保姆也走了,屋子里忽然寂静下来,竹心看什么、做什么、闻什么、想什么,都觉得空空荡荡。有小孩的家庭,家里到处都是小孩的气息。跃跃才走没多久,那种气息更是明显,总觉得他好像还在,一会儿在那儿自得其乐地唧唧呱呱,一会儿在那儿旁若无人地咯咯笑,一会儿又烦人地无理取闹,各样情绪的声音,都犹在耳侧。。。。。。竹心看看四周,眼前不时还会浮起跃跃在地板上玩玩具、在四处乱蹦乱跳、在她怀里撒娇耍赖的光景。习惯了跃跃的存在,他一走,就会像这样,觉得一切都特别空,人也变得烦躁不安。
她又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方子航还没回来。他今天回家和亲戚谈事,下午打了电话说不回来吃饭,直到这个点上,都还没回来的迹象。
竹心他们没和长辈住一起。方家人虽然承认竹心,可仍打心眼里不喜欢她。结婚前,就已经给他们夫妻另外买了房子。跃跃来天津后,一直和奶奶住。在那边给他过完生日,方子航就将他接到这边的房子来,跟着他们过,等他休完假,再由奶奶接回去。
今天是跃跃生日后第三天,方子航的假期还没结束,可竹心却提前让人送他回去。她今天有事要和方子航单独谈,跃跃在这里,只怕不方便。所以,吃了晚饭,陪跃跃玩了一会儿,她就让保姆和他一起走。她也没和跃跃解释太多,只让他乖乖听奶奶话,回家后早点睡觉。
跃跃却怎么也舍不得走,哭了闹了一会儿,直跟她说:“妈妈不走,我也不走,妈妈我就不走嘛!”竹心却没依他,硬是板起脸,固执地让保姆赶紧带他下楼。跃跃见说不动她,只好满脸委屈地跟在保姆身后。可是,临出门时,他突然又跑回去,抱着竹心大腿,也不知怎的,就大哭起来:“妈妈,我想跟你和爸爸一起住嘛,我不想回去嘛,好不好?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那种哭,比他丢了最喜欢的玩具还要伤心百倍。竹心给他哭得眼圈也红了,心像刀割了一样,再也站不住,突地蹲下身,紧紧抱着他,也跟着哭。可再怎么难过不舍,最后,她还是狠下心,让保姆带人走。。。。。。
现在,家里只剩竹心一个人,主卧和客厅的灯都打开,连电视也开了。电影频道在放一部武侠片,整个房子都被打打闹闹的声音充斥着,可越闹,却越衬得屋子寂静,静得有点恐怖。
那阵恐怖,蔓延到心里,令竹心更感觉空荡得无所适从。她赶忙打开抽屉,抓起一条玛瑙手串。珠子拿在手里,很冰,只觉一阵阵冷疼冷疼的。手还没挨下去的时候,珠上受热气影响,一瞬就染上一层薄雾。很薄的一层,跟铺了灰尘似的。
这是她从M市带回来的,是吴宥赫替她保留的。他留下的那些东西,她只带回了这样,余下的,仍旧存在他那里,等着哪天见面她去取。
卧室梳妆桌上的台灯也早被她拧开,灯光发白,透过窗台,往外渗出大片惨白的光晕。白光远远地在夜空里浮散,被路灯削弱,消失不见。竹心把手心搁在灯管下,顿觉暖烘烘,像托起一蓬干燥的日光。珠子上的雾气也散了,有点湿滑,她拿手指擦拭,却又添了一层雾。
——手指太冷了。
就在这时候,大门打开,方子航回来了。竹心慌慌丢下手链,快步跑到客厅。方子航换好拖鞋,见她过来,立即笑容满面地望着她说:“从那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保姆把跃跃带回去,他在车上睡着了,我把他抱回房才过来。。。。。。对了,保姆说是你让他回去的?”
“嗯。”竹心给他脱下外套,要拿去挂。他却没让她走,突然勾着她脖子,将她纳进怀里。然后从她手中夺过大衣,随手丢掷一旁。他身上有酒味,很淡,看来喝得不多。竹心刚站稳,他就含笑凑过脸,要往她脸上亲。她立即伸出手掌,在面前一挡:“我有话说。”他皱眉“嗳”了声,有点小孩子似的不高兴。就像平常跃跃和他争着要亲她,她总是俯下身,让孩子亲,把他弃之不理,跃跃得逞后便骄傲地仰着头笑他“爸爸好不羞,妈妈只要跃跃亲,就不要爸爸亲”,他就露出这种不高兴的神气。
既然吻不到脸,方子航便在她手心重重落了一吻,立引起一阵软热刺痒,她不禁缩下手,想劝他正经点听她说话。却被他逮着机会,毫不迟疑,照样在她嘴唇吻了下去。仿佛是出于报复,要补足这几天被儿子抢走的机会,他既开始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将她抱着靠在玄关左侧空墙上,憨然热战。竹心她努力想推开他,进入今天正题,可身上被他缚,嘴巴又被他占据,根本没说话的余力。
竹心其实很怕,等待一个月,熬到来天津,无数次下决心,今天才终于决定要和他摊牌,要是这会儿不一鼓作气和他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