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地中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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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姜云松上班,有时坐班车,有时就搭杜邦的小汽车。一路上,他给杜邦讲各种中国故事。历史地理、风俗人情,无所不讲。
有时,杜邦请姜云松到他宿舍,让姜云松教他写毛笔字。饿了,就在他的小厨房里临时做点吃的。
杜邦很会做菜,姜云松就利用这个机会向他学做法国菜。
酒足饭饱之后,杜邦满脸通红,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他三十五岁,妻子在一次车祸中死了。姜云松问他怎么不再结婚。
他笑了:“我发现,没有妻子更自由。”
他醉醺醺地站了起来,挠了挠浅棕色头发,打开抽屉乱翻。找出几张女人照片来,递给姜云松说:“我现在没有固定的性伙伴。你瞧,这些女人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姜云松看那些白种女人的照片,大部分长得不好看,就说:“她们不漂亮。”
杜邦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摆动着食指说:“你们中国男人凭脸部漂亮找女人,我们欧洲的男人不一样。”
姜云松不解:“你们凭什么?凭体型?”他想到那些性感的白人模特儿,可能这是他们追求的美人吧。
杜邦笑了:“对我们来说,女人做爱的本领是很重要的。”
姜云松闻所未闻,怔怔地看着那些女人的照片:也许正是她们长得不怎么样,才在做爱技巧上狠下功夫。老外的生活,不可思议。
他说:“中国女孩子有一种观念,随便跟男人做爱,她就失去了纯洁。欧洲姑娘有这种概念吗?”
杜邦摇头:“没有。”
他忽然安静下来,盯着姜云松的脸说:“我很喜欢中国姑娘。”
“为什么?”姜云松有些奇怪,他坚信性格内向的中国女孩子,做爱本事肯定不如法国姑娘。
他褐色眼睛放出亮光:“你瞧,中国姑娘的皮肤多细,跟中国的丝绸一样!”
杜邦说出了姜云松从未考虑过的看法,让他心里一阵感动。从外国人的眼中,他体会到了自己同胞姑娘的可爱。
周末,姜云松要去巴黎到使馆办事儿。杜邦对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回巴黎。去书店帮我找学习中文的书籍,不会妨碍你吧?”他在巴黎有住宅,周末有时回巴黎。
姜云松很高兴:“没有问题。我要领你去见我在巴黎的同伴,他们都是优秀的学者,你可以了解我的同胞。”这时玛丽琳娜还没回法国,杜邦是他唯一可以带去认识留学伙伴的外国朋友。
杜邦非常兴奋:“太好了!”
三十九
姜云松领着杜邦走进严诗婷他们住的公寓时,大家都在屋里。
姜云松向惊奇地盯着杜邦的伙伴们介绍说:“他是我们核能研究中心的外事处长,叫杜邦。”
他回过头来,向杜邦一一介绍几位留学同伴的名字。
虽然是周末,高个子的杜邦今天依然打着领带。笔挺的西装,发亮的皮鞋,显出一名外事处长彬彬有礼的风范,让姜云松觉得挺舒畅。
林为强用汉语笑着说:“老姜,本事挺大的。把法国的大处长领到这个寒酸的住所来了。”
姜云松解释说:“物以稀为贵。那儿只有我一个中国大陆来的人,交的朋友自然要多些,什么样层次的人都有。”
客厅里没有沙发,杜邦只好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
他把大家挨个儿打量了一遍,点头说:“先生们很有教养,姑娘和太太很漂亮。这位高个子的先生,很像一位医生。”他指着瘦高的林为强。
刘莉很高兴:“你的眼力不错。他是中国有名医院的医生。”
杜邦很惊奇:“你的法语讲得很好!”
姜云松解释说:“她是学法国文学的,法语是她的本行。你要学中文,可以向她请教。她肯定讲得比我更好。”他没想到,冥冥之中,自己正在牵线搭桥。
见一位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以当自己的老师,杜邦喜出望外:“好极了!等一会,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买书吗?”
刘莉问姜云松:“买啥书?”
“学中文的书,他想学中文。”姜云松回道。
刘莉对这位绅士风度的处长已经有几分好感,就说道:“ Avec plaisir(乐意)。”
为了表示女孩子的尊严,她在plaisir前边没有如通常口语那样加grand(非常)。这让姜云松对刘莉的气质产生好感,觉得带这样的女同胞陪老外逛商店,挺争脸的。
杜邦非常高兴,当下提出,中午他做东,在中国餐馆请大家吃饭。
吃饭时,刘莉坐在杜邦和姜云松中间。
她低声问姜云松:“他哪能这么阔气,初次见面就请大家上饭店。是不是外事处长都这么气派,回家他老婆不会克他?”每日在学校的外国同学中间混,她还没有交往过这么高层次的外国朋友。
见她以上海男人的习性揣摸杜邦,姜云松觉得挺好笑,就笑着解释说:“他是单身汉,三年前老婆让汽车轧死了。”
刘莉心里一动,没有吭声。
四
自从玛丽琳娜·德加罗到科技信息处工作以后,莱卡尔觉得天空特别明亮。
玛丽琳娜一来办公室,他就问长问短非常关心。
两人是中学同学,青梅竹马。在科塔核能研究中心里,他们是关系最亲密的人了。两人都老大不小,同学少年无所用心的年代已经过去,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玛丽琳娜闯了一圈世界回来,还是孑然一身。一回来就找自己商量工作地点,还选择跟自己一个单位,说不定是在等着我呢。心存这样的判断,莱卡尔很快就向她展开了攻势。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给玛丽琳娜端来一杯热咖啡,坐在她身边攀谈起来。
“好吗,玛丽琳娜。”
四十
“很好,你呢?”
“OK 。”莱卡尔愉快地回道。停了片刻,他脸上出现郑重的表情:“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工作?我们每天都在谈。”她显出不解的神色。
“不,不是这个!”他挥一下手,对自己笨嘴拙舌非常生气。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更加迷惑了。
“你很美!”
“谢谢你!”
“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莱卡尔。你是一个诚实人。”
“你是这样看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要不是你的推荐,我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我现在多幸福!”
“哦,我的上帝。我也很幸福!”他心想,这是爱情的共鸣。没错,她是为了我才来这里的。丘比特的箭,已经把两颗火红的心穿在一起了!
他眯眼陶醉了一阵儿,鼓起勇气说:“那么,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她听不懂。
“就是说……就是说……”
“就是什么呀?”
“就是……”他拿手比划了半天。脸胀得通红,就是说不出来,因为实在太激动了。
“你怎么了?莱卡尔。哪里不舒服了?我给你叫医生去。”
“不是这个意思。真见鬼!”他真恨自己的舌头,怎么就不听使唤。咬一下牙,终于说出:“我是说爱,爱情。”
“你说谁?”
“我们!”他变得坚强起来。
“上帝!”她总算明白过来,“莱卡尔,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很不一样。”她解释说。
“有什么不一样?”他不懂。
“我也说不清。反正不一样。”
……
星期六一大早,玛丽琳娜开着她的白色小轿车,姜云松坐在她旁边。
他们从西边出了埃克斯城,然后向北沿着通向里昂和巴黎的高速公路,前往阿维尼翁。
姜云松在边上坐着,看她兴奋地驾着车,就问:“这是你家里的车?”
“我自己的,是二手车。”
“多少钱?”
“八千法郎。”
姜云松把它跟三木武夫的车比较一下,这辆车要豪华多了,就说:“不贵。”
她笑着说:“将近两个月工资!”
姜云松感慨道:“你两个月工资就可以买车,比我这个穷学生强多了。”
“我来了,你不会穷的。”她慷慨地说。
“你不是说过,要自立。‘爸爸’是不能随便用‘女儿’钱的,对吗?”姜云松想起她说过不用她父亲钱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她笑了,就问:“你有交通工具吗?”
“自行车。”
“中国的自行车!”她想起在北京,人们上下班满街自行车的情景,脸上泛出了激动的神色。
姜云松从她的神色看出,在中国生活这几年,她对中国的认识深化了。他心里很感动,就问:“喜欢中国吗?”
“当然,中国已经是我的第二个祖国。”从十六岁起就接触中国文化,她对远方的国度充满感情。转脸对他说:“你的自行车就让它生锈吧!以后可以用我的汽车。”
“我不会开车。”
四十一
“我教你。学会了,在驾驶培训中心很快就可以拿到执照。”
她忽然想起那次铁路遇险的情景,就问:“不会开车,怎么知道要挂到空档位置?”
姜云松笑了:“我是学技术的,知道汽车的构造原理。你忘了,我给你的书中,就有一本是发动机原理。”
她笑起来:“哦啦啦,我是书呆子。第一天考试就不及格,差一点把老师送进地狱!”
说着,她又心酸起来:“你的头还会痛吗?”
“没事儿,早就跟从前一样了。”
她把头依到他的肩膀上:“你的心真好!”
他不言语,停了一会,说:“你买了旧车,应当先找人检查,才可以跑远路。”
“你知道吗?妮戈兰说你在这里,我就想快点来。”她马上回道。
他摸摸她的头发,不说话。实际上,听到妮戈兰说她已经回法国,他也希望能快点见到她。也许是来到白人国度的缘故,他对她感觉更加亲近起来。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她毕竟是跟他关系最密切的法国人。
汽车走在罗讷河河口三角洲中,路两旁杂树丛生,苇草漫地。
最后,他们看到了罗讷河。河里水量充沛,水面跟河岸很接近。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阿维尼翁。玛丽琳娜领他参观教皇宫。
阿维尼翁在历史上曾是教皇的住地。
十三世纪末,阿维尼翁是天主教的教都,世界各地教徒朝拜的圣地。十里长的城墙,至今还完好无缺地保存着。城墙的垛口,结构各异的城门,依然在展示着她鼎盛时期的气势。
玛丽琳娜以本地人的知识,一路向姜云松讲解城里风格各异的建筑。
城内教堂林立,钟楼相望。城堡式巍峨的教皇宫矗立在城北的高地上,塔楼、碉楼、宫殿,犬牙交错,错落有致。罗曼式、哥特式的建筑和谐相处,使教皇宫成为一处宫殿、教堂、城堡浑然一体的建筑群。宏大雄伟,显出神权的威严。
夕阳西下,他们来到城边罗讷河上的圣贝尼兹桥。
这座十二世纪的石拱桥,原先有二十二拱。历经沧桑之后,它只剩下了四拱。阿维尼翁的城墙,掩蔽在浓郁的法国梧桐树叶中。河水滔滔,从桥拱下闪着灰光匆匆流过。
姜云松依着扶栏,望着河对岸山峦峰颠,圣安德尔要塞在灰白天幕下的剪影,仿佛看见了小说中描写的,几百年前法国南方田园牧歌般的生活。身边这位美丽的白人姑娘,就是这个地方的水土养育的,他心情激动起来,不由地哼起在学校学的那首古老的法国民歌《在阿维尼翁桥上》:
Sur le pont d’Avignon
(在阿维尼翁桥上)
On y danse ; on y danse
(歌舞翩跹,歌舞翩跹)
Sur le pont d’Avignon
(在阿维尼翁桥上)
On y danse tout en rond
(人儿舞成了圆圈)
Les beaux mossieurs font me ·a。。。
(英俊的先生舞姿洒脱)
Les belles dames font me ·a…
(美丽的太太仪态万方)
……
四十二
玛丽琳娜没想到姜云松会有这样的浪漫情怀,高兴地把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跟着唱了起来。
他们准备在旁边的快餐店吃点东西,然后返回埃克斯城。
玛丽琳娜刚把脚踏进店铺的大门,迎面碰到莱卡尔向她走来。
莱卡尔见她来了好高兴:“玛丽琳娜,我刚吃完。你坐下,我给你买去……”话还没说完就打住了,他看到她身后的姜云松。
玛丽琳娜看他两眼盯着姜云松,就说:“我来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姜云松。”
姜云松经常到科技信息处的图书馆借资料,认识莱卡尔,就说:“在这里看到你,真高兴!莱卡尔先生。”
莱卡尔的嘴张得老大:“你们早就认识?”
“我们是同学。”姜云松说。
“也是同学。”莱卡尔像是自语,又像对他们说,“中国人也可以是同学。”一个黄种人跟她做同学,他从来没有想到过。
“不对吗,中国人就不能是同学?”玛丽琳娜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
莱卡尔丧气地摇摇头,一声不吭走出门去了。
国际俱乐部每月都要举办一次晚会,以一个国家为主题。
一天晚上,俱乐部主任梅津太太到姜云松的宿舍来找他。
风韵犹存的梅津太太,扬起细眉说:“你到核能中心的时间不短了,姜先生。大家会很高兴的,如果你乐意举办一次中国晚会。”
国际俱乐部每个月的主题晚会,分别由各国人员组织,俱乐部提供经费。姜云松来这儿以后,参加过希腊、波兰的晚会。他觉得这是宣传祖国的好机会,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打电话向使馆黄处长和小梁作了汇报。
他们表示支持,说使馆可以借他电影片,让他在晚会上放映。最后,商定放映《布达拉宫》和《苏州园林》。黄处长说,这两个片子外国人最喜欢看。
玛丽琳娜知道要办中国晚会很兴奋,把她在中国拍的各种照片,放大成一张张图片,让姜云松拿到晚会去展出。
晚会前两天,姜云松给梅津太太一张单子,叫她们在当天上午按清单上的数量买齐鸡鸭肉蛋。他准备利用宿舍楼里的公用厨房,自己准备晚会的食品。
梅津太太说,到时会有几位太太来帮他干活儿。
姜云松从埃克斯城中国餐馆的周老板那儿,买了酱油、味精、花椒、八角各种中国的调味品。
星期天中午刚吃过午饭,三位帮忙的太太就来了,都是中年的白人妇女。她们的丈夫,是核能中心工作的专家。玛丽琳娜,自然也加入她们的队伍。
姜云松指点她们把肉、蛋、菜蔬一一洗净。他自己用大锅把买来的原料,熬成一大锅的卤汁。
他知道,要一个人应付上百人的晚会吃食,只有拿出榕岭人的绝活儿,准备大量的卤菜。把鸡鸭肉蛋洗净往锅里一扔,只需使出少年时学来的刀功,把卤就的菜肴切成薄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