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地中海-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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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松听她哭泣,心里阵阵疼痛。他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默默搂着她的肩膀往住所走去。
第二天晚上,姜云松不放心,在周老板那儿呆了一阵儿,又到那间酒吧来探视。
他到窗外一望,立即惊呆了。
她正在舞厅里甩动两只胳膊,扭腰摆臀跳着摇滚舞。她的舞伴竟是莱卡尔!
扭过一阵子,她把两手搭到莱卡尔的脖颈后边,朝他笑着跳得越来越疯狂起来。莱卡尔喜不自胜,不停地吻她的前额。
姜云松看到这时,胸中怒火骤然燃起。
他冲进酒吧去,狠劲儿把她从莱卡尔身边拽开,拉着她向门外走去。一直把她拽到道旁树阴下才松开手,大声责问她:“玛丽琳娜,你找谁都可以,为什么偏要找莱卡尔?”
“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要我了,我有自由。”
“你跟我回去!”姜云松又拉起她的手,要领她离开。
莱卡尔跟出来了,见姜云松拉住她不放手,冲上来朝他头部猛击一拳。姜云松两眼冒出金花,觉得鼻子发麻。拿手一摸,鼻子流出血来。
他顾不了这些,只是扑上前去,要把玛丽琳娜拽回。
玛丽琳娜转过身来,猛推他一把:“我跟你没关系了!”
姜云松没防备,身子一趔趄,差点儿摔倒。他吃了一惊,只好停下手来,眼睁睁看着她挽起莱卡尔的胳膊,重新跨进酒吧去……
突然,他的脑后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急忙回过身来,背后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小伙子,不由暗暗吃惊。
“小子,想找白人姑娘!”
一三六
他势单力孤,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大胡子的冲了上来,揪住他的领子:“进去呀!穷鬼。”
他挥拳打掉揪着领子的手。
“噢,中国功夫!”他的腰上立即挨了一脚。
他迅速后退一步,看到三人个个叉开双腿扎成马步,成半圆形围拢上来。两眼乜斜双拳攥紧来回晃悠,下盘模仿中国武打姿势,上肢依旧西方拳击架式,似要与他一决雌雄。
从那个大胡子身上,他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心里暗自盘算,这是白人地界,跟这帮醉鬼不能硬碰。
挡开他们头一轮攻击,他感觉出对手内力平平,就双手抱着脑袋,任凭他们左推右搡拳擂脚踹……
见他不肯还招,大胡子揪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搡:“功夫?”
他摊摊手,耸耸肩。
立即一轮来势更猛的拳打脚踢……他疼痛难忍,格开对手出拳反击。
“OK!”他们兴奋极了,一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朝他身上砸来……
姜云松右手砰的一拳,大胡子的下巴被击中,牙齿咬上了舌头,疼得往后仰跌出去。
他乘机跃出圈外。
三人立即拉开,散成弧形紧逼过来……
突然,听得有人喊:“Police(警察)!”
那伙人听了,打一个唿哨,大呼小叫跌跌撞撞朝戴高乐将军广场方向逃去。
姜云松回头看,周老板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着出来了。”老周解释道。昨天晚上,他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今晚见姜云松神色不定,便跟了出来。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姜云松忍着伤痛,拿手绢擦去脸上的血污,跟周老板在树阴下站了很长时间。他一直盯着里边的玛丽琳娜,弄不明白她怎么会跟莱卡尔滚到一起了。
里边的音乐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人们舞得越来越疯狂。他看到玛丽琳娜脸部变态的表情,两只眼睛射出冷漠的寒光。
周老板看了一会,对他说:“她故意用莱卡尔来剌激你。你的反应要是越强烈,她就会更加疯狂起来。”
姜云松垂下头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跟老周走回店里。
老周看他一眼,点头说:“看来,你的拳脚功夫还可以。”
“小时候,跟一个卖膏药的把戏班敲锣。”
回到餐馆,周老板往他疼痛厉害处贴跌打损伤膏,嘱咐他:“不要让她知道你在注意她,免得她成心跟那个讨厌的莱卡尔鬼混。”
次日夜晚,姜云松站在路旁的黑影里观察。
他们还跟昨晚一样,甩动双臂扭动腰肢狂歌乱舞。姜云松不再露脸,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树下看着。
玛丽琳娜心里盼着姜云松现身,脸上显出报复的快意。她身体快速扭动着,双肩摇动似筛糠,不一会儿就如同打摆子般全身颤抖起来。莱卡尔兴奋极了,不断亲吻她的脸颊。
发疯了一个多小时,她发现姜云松再也不会来了。看到眼前莱卡尔涎皮笑脸的样子,气得把他往后一推,不再理睬他了。姜云松在外边看着,松了口气。
几天来,他每个晚上都悄悄地跟踪她,看她每晚喝下大量的烈性酒,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法兰西姑娘的奔放执着与东方女子的痴情,在她身上交织折磨着,把她逼得快要疯了。
这天临近半夜,他依旧保持距离尾随她返回宿舍。
走到她住的楼房前,她的身子突然一软,瘫倒在路旁的水沟里。
他大吃一惊,急忙奔向前去,把她从沟中抱起来。
她已经烂醉,迷迷糊糊感觉出是姜云松,就依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姜云松看她头发蓬乱满脸泥土,裙子的下摆已经湿了,脸色苍白手指冰冷,身子虚弱得不停发抖,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他把她扶回房里,脱下她的连衣裙。给她擦了脸洗了脚,放倒在床上,盖上毯子。
她温顺地让他摆布着,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忽然,她睁开眼睛,对他说:“亲亲我,好吗!”
他在她身旁躺了下来,抱着她的头,贴紧她冰凉的脸颊,一动不动地呆想着。
一夜疯狂渲泻之后,她已精疲力尽。酒精的麻醉力在她身上开始发作,她沉沉进入了梦境。
她的脸颊塌了进去,夜来香气味混杂着白兰地的酒气。几天来,她除了喝酒就没有正常饮食,他抱着她消瘦的身体痛哭起来。
一三七
少年读高尔基的《在人间》,曾经引起他无尽的遐想。一个穷苦孩子的心愿,多年来一直如海市蜃楼的幻影般照引他。吴丽萍,玛丽琳娜,都让他以为梦想成真。
他多想与她终日厮守呀,可是命运偏偏再次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眼看她这样自贱自残下去,很快就会香消玉殒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停止她的疯狂行为。
第二天,他打电话到使馆,跟小梁谈了眼下的情形。小梁找黄处长商量,同意他提前一个星期回国。
五
巴黎戴高乐机场,这个欧洲规模最大最现代化的机场,如往常一样旅客如云而井然有序,整洁安静的候机厅闪着银光。
姜云松把旅行箱托运完,待在入口不远处,跟严诗婷站着说话。
他刚才给柯迪斯通了电话。
柯迪斯已经知道他决定回国,语调有些伤感:“小姜,我很遗憾!我们不能成为同事。”
“请帮我转告旺德希先生,感谢他的好意。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我已经告诉佐兹了。他说,你回国也好。在中国有一位知己朋友,对两国的合作也是很有利的。”
姜云松放下电话,愣了一阵儿。回想跟他们的友谊,似乎有些不舍。
“你的法国同学怎么没来送你?”严诗婷有些奇怪。妮戈兰两口子都在巴黎,怎么不见他们来。
“我没告诉他们,免得麻烦。”姜云松答道,心里牵挂着地中海海滨的姑娘。他内心希望能在这里见到她,不想让别的同学和伙伴看到他们分别的情景。
看他飘忽不定的目光,她问:“她会来送你吗?”
“我没告诉她行期。”
“为什么?”
“我怕再见面就走不了了。”想她,又怕见到她,这样的心态下他的目光无法稳定聚焦在一个视点上。一走进候机厅大门,他的眼睛就朝四处搜寻。办完登机卡,他又往大门观看。现在,多盼望她能突然出现在身边。他好想痛哭一场,可这不是地方。
严诗婷看他好可怜,就宽慰他:“你就认命吧。谁让你们有缘无分呢!”
“现在只希望她能快点儿振作起来。”他看已经无望,只能这么想了。
“你走了就会好的。我会向她解释。”
广播喇叭一次次用法、英两种语言播放着:往北京的航班就要起飞了,没有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姜云松叹了口气,跟严诗婷说了声“北京见”,回头再次用目光朝大厅扫了一遍,咬牙踏进了检票口。
从安全检查门中跨过,他又回头望一眼。
忽然,他以为是幻觉,揉眼仔细看,竟是真的。他惊喜地发现了盼望的身形,玛丽琳娜奇迹般出现在入口处。
她已经五天没有正常进食,每日酒瓶不离手,人很快就憔悴下来,体质已经很虚弱了。
姜云松离开埃克斯城的当天晚上,她头晕发烧躺在床上,心里盼望他能来看她。临近半夜,她彷徨无依寻到他的住所来。看到房间黑着,就赶紧跑去周老板的芙蓉餐馆。
周老板不在。堂倌告诉她,姜先生今天没来过。
她心慌起来,急忙找到另外两家中餐馆,也无踪影。
她像疯子似地在埃克斯城的街上奔跑,碰到酒吧就推门进去,不顾人们惊奇的目光四处搜寻。
她的长发被夜风吹乱了,喘着粗气泪流满脸奔跑着。脸色发白两眼瞪直,体乏无力拖着虚弱的身子,失魂落魄地到处寻找他。
昏暗无光的街道,星星点点的灯火,影影憧憧的树丛,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泪水涟涟四外张望,她期盼奇迹会突然出现。
找遍市政厅广场、街心公园、火车站,只有叫春的野猫、拦路纠缠的醉汉、绻曲在公园隧道里的乞丐。
晕头胀脑气喘吁吁奔走到下半夜一点多,仍然一无所获。
这几天,尽管她疯狂地渲泻,心里总认为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现在,他从这座城市消失了,她立即觉得自己成了黑漆漆的海洋上,孤零零随波漂流的小船。
她正在发烧,浑身发抖牙关格格叩响,孤魂只影呆呆站在街上,望着阴沉沉的夜,空荡荡的街道,泪水涌流不止。
一三八
几万里寻觅,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却在几天之内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几年来,那英俊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那温暖的目光总在眼前闪烁,怎么突然间变成了一场春梦?她悲痛莫名,苦无处诉。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忽然这样无情地舍我而去……
她硬撑到火车站,饿了几天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心力交瘁瘫坐到铁轨上,眼巴巴企盼会有一趟列车进站,尽管明知下半夜已经不再有火车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铁道远处幽幽的灯火,目光极力向黑沉沉的远方搜索,总觉得他会搭乘夜班火车从什么地方返回。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失神地望着伸向天边的铁轨。……形影相随的学校生活,难以忘怀的地震之夜,生死与共的铁道遇险……一幕幕在脑海浮动。你会回来的,对吗!我们爱得有多深,多美好……我要扑上前去告诉你,我再也不胡闹了,不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抛在这里……
深夜的冷风,一阵阵吹透了她的衣裙,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从心里往外一阵阵寒颤。她眼里漂着泪花,双手抱着身子缩成一团……
一只硕大的棕毛犬靠了过来,嗅了嗅她的脖颈、脊背……似乎感觉出她在颤抖,就贴着她的身子匍伏下来。
她感觉到了暖意,立即抱着它的脖子,把头埋进鬣毛里,悲声恸哭起来……
忽然,她想起了杜邦,又急忙奔回核能中心宿舍,发疯地敲着杜邦的房门。
杜邦已经出院上班了。他睡眼惺松地披着睡衣打开房门,听到蓬头散发的玛丽琳娜问姜云松的去向,惊讶地说:“他前天就办过手续了。你不知道?”
她一声不吭,昏昏沉沉走出楼外,脚下一绊再次跌入路旁的水沟里。冰冷的沟水浸湿了衣裳。她咬牙挣扎起来,挨到姜云松的房间外边,手指使劲抠着门缝,脸颊贴着冰凉的门板,无声地哭泣。
夜风从走廊吹过,湿淋淋的衣裳如一层冰水贴在身上,她从头到脚一阵阵冷战。泪眼茫然瞪着昏暗的楼道,怔怔地站了好长时间。最后背靠门板瘫坐到地板上……
一直到晨曦的微光映入走廊,她忽然醒悟过来。慌忙跑回住处换下连衣裙,从车库开出小汽车,急速驶向玛瑞尼亚那机场,乘飞机从马赛飞到了巴黎奥利机场。
一下飞机,她就往严诗婷的住处打电话。人家告诉她,严诗婷送姜云松去机场了。
听到这情况,她急忙叫了出租车赶到戴高乐机场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姜云松见到她憔悴的身影,心里一阵剧痛,紧忙转身想过去见她,一个穿制服的法国男子在他胸前举着手说“Non ; non !”他已经办过出境手续,不允许倒流回去了。
他心中大急,只好用汉语朝她喊:“玛丽琳娜,我爱你!”
周围的人听不懂他喊什么,都瞪眼惊奇地看着他。
玛丽琳娜的眼睛立即被泪水布满,眼前的景物模糊了。
她急忙擦去泪花,可是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好跑到候机厅侧面的大玻璃窗前等着。
趴着玻璃窗等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看到了起飞的中国民航班机。
她呆呆地趴在那儿,看着飞机在跑道末尾腾起,绕着机场上空盘旋。由西转向南,再折向东,越飞越高,向东方疾速而去。
姜云松贴在弦窗上,两眼紧盯着机场大楼,似乎看见了她的身影,好像嗅到了夜来香的气味。他两眼模糊了,脸颊上泪水流淌。机场大楼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终于整个巴黎消失在淡淡的云层底下……
玛丽琳娜流着泪回过身来,看到严诗婷就站在身后,马上抱着她痛哭起来。
严诗婷抚摸她突然消瘦的身子,心里一阵难过,眼睛潮红了。
她体力已经耗尽,两腿发抖立脚不住,严诗婷赶紧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告诉她:“你误解他了,他很爱你的。”
一三九
“可是他抛弃我,独自回去了。”
“他没有抛弃你。实际上,那封信讲的不是真的。”严诗婷说。飞机已经离港,她可以说了。
“你是说吴丽萍没有患病!”玛丽琳娜惊呆了。
严诗婷点点头:“她有丈夫。”
她立即抓住严诗婷的肩膀:“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领导不批准你们结婚。这是为了国家利益,他是一个爱国者,必须服从。”
“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他的领导不准他告诉你。”
玛丽琳娜在核能领域工作,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含义,沉默了下来……什么时候世界上才会没有战争的阴影呢?!
见她不说话,严诗婷接着说:“实际上,离开埃克斯的最后几天,他每天晚上都在你的住所前站到下半夜。他舍不得你,却必须服从纪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