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 冷孤鹰的水芙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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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有错,错的其实只是他自己!
他错在刚愎目用、错在不明是非、错在不听劝阻……
而他,竟还将这些错全归咎在那个天真、纯善,丝毫不曾对任何人造成过伤害的女子身上……
所以如今,他必须让这一生为曾犯过的错赎罪,然後让椎心刺骨的侮意伴随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老去、死去,直到他眼眸合上的那一刻一天,正当纳兰笙望着无字墓碑发呆时,突然一个恭敬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纳兰大将军。”
“我不是大将军。”纳兰笙萧索地说着,蹲着的身子一点也没有想站起的意思。
“王上说……”
“回去告诉他好好治理他的国家,别再来烦我了。”纳兰笙下耐烦地说。
“大将军你听我说,王上他……”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猛地一起身,纳兰笙回身怒视着身後的男子,“滚!”
“芙蓉公主还活着!”望着纳兰笙不怒自威的气势,军士这回学乖了,索性先将最关键的字说出口。
“你说什么?”果然,纳兰笙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眸倏地瞪大,“你再说一次!”
“芙蓉公主还活着,现在有可能住在西滨国西郊的小江村!”望着纳兰笙脸上骇人的神情,军士一咳也不敢怠慢地把话说完。
“她没死……”就见纳兰笙先是喃喃自语着,既而疯狂大笑了起来,然後狂奔向一匹马,跃上马便头也不回地往西边奔去!
“您听我说完啊!纳兰大将军,”望着眼前一片烟尘,军士也着急地跑向自己的马,边跑边喊:“在您去找公主之前……”
秋末冬初西滨国边境小江村“小凌!”
“郭大婶!”禄冬凌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胖大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出门?要去赶集?”
“不是赶集,是去采买点村裹祭典要用的东西,”郭大婶一边兴奋说着,一边指着身边一个咬着大拇指的小男孩。“会弄得这么晚还下是我们家小毛非要跟着我去,要不我早回来了。”
“祭典?”禄冬凌好奇地眨了眨长睫毛,“是为了什么?”
“我都忘了,你才来半年,当然不知道这事儿,”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郭大婶笑得好开怀,“咱村裹每五年便会举办一次祭典,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是吗?”禄冬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是啊!咱这祭典一办还得办个五天哪!想起那份热闹劲儿我就开心,才这么老早就想着去采买东西……唉呀,你看看我,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凌儿,我得赶紧走了,要不怕来不及了!”
“那您快去吧!”将小男孩抱上牛车後,禄冬凌帮着郭大婶推着手拉车往村口走去,“晚了人都散了。”
“那是。”郭大婶边拉着车边点着头,一直走到村口处,才回头对禄冬凌挥手,“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行了。”
“小心点啊!”气喘吁吁地对郭大婶挥了挥手,禄冬凌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後,才缓缓走回自己的小屋。
是的,她自己的小屋。
半年了,当她由那个差点跃下的河流中,回身走向这个现实的世界,已经半年了!
她犹然记得,那时当她女扮男装、只身一人逃出宫裹,心痛如绞、浑浑噩噩地陶江水走去并准备纵身一跳时,突然,一块玉佩由她微倾的怀中掉出!
望着那块蒙尘的玉佩,她的脑中霎时浮现出字宇国那位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并将这块玉佩塞到她手中的姊姊所说的话——
为自己而活,就算只有一天!
这句话就像是醍醐灌顶,让禄冬凌的脑子整个清明了起来。
是啊!没了清白又如何?受了屈辱、被人利用、被人欺骗伤害又如何?难道她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毁灭自己得之不易的自由吗?
不!绝不!
所以她一定要活得更好,绝不在命运之前低头求饶!
也因此,她沿着江水来到这个小村,隐瞒了自己的过往、编了一个“失忆”的谎言後,便在村民们真挚、热情的笑容裹开始自己的人生,过着以往从未想过、平淡但却完全自由的生活。
过往的一切,她就当是一个恶梦,梦醒後,她依然是她,并且,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这日,当禄冬凌像平常一样,忙碌了一天、开始准备晚饭时,突然发现一向静谧的村口此时闹烘烘的,大人的谈话声中夹杂着小孩的哭声,让她着实有些纳闷。
好奇地走向村口,望着那群挤在一起议论纷纷的村民,禄冬凌眨了眨眼问着:“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怎么全挤在这裹?”
“小毛跌到陷阱裹去了——”一个老村民说。
“什么?”禄冬凌立即向前走去,在哭成泪人儿的郭大婶身前蹲下,安抚着她,“郭大婶,小毛怎么样了?要下要紧?”
“都是我,要是我好好看着他,他也不会……”一望见禄冬凌,郭大婶一把便拉住她的手,更是泣不成声。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突然,村长由人群中挤了进来,“更何况小毛除了受了点惊吓,也没有什么大碍,麻烦的是那个救了小毛的人啊!”
“救了小毛的人?”禄冬凌愣了愣,“那人受伤了吗?”
“是啊!为了救小毛跌入布满锋利铁刺的陷阱中,能不受伤吗?”村长哀声叹气,“那人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呢!我都快急死了。”
“既然这样,”禄冬凌连忙对村长说:“那我们赶紧找个地方为他疗伤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我那裹实在腾不出地方让他休息,”村长先是不断地皱着眉,突然两眼发光,“小凌,你的柴房是不是还空着?”
“是啊!”禄冬凌立即了解村长的用意,“要不,把人抬到我的柴房裹去吧!”
“那真是太好了!”一听到禄冬凌答应,村长二话不说拨开人群,“来,都让让,快把那人抬到小凌的柴房裹去!”
“知道了,村长!”
人群很快地让出一条路,四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用一块门扳抬着一个男人,急急忙忙便往禄冬凌的住处走去。
“他……”当禄冬凌望见那个躺在门板上的男人时,脸色却整个泛白。怎么会是他?那个男人,竟是她宁可一辈子没遇上过、宁可一辈子也下愿再相遇的人——
纳兰笙!
过往的种种倏地涌上禄冬凌的心头,让她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
“小凌,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白?”郭大婶望着禄冬凌脸上的惨白,关心地问:“你认识这个人?”
“这……”禄冬凌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实在不明白,像纳兰笙这样一个冶血无情的人,怎么会为了救一个小孩而受此重伤?
并且,他又为何会来到此处呢?
内心是那样挣扎及矛盾,最终,望着紧闭着眼眸、浑身沾满鲜血、脸上几无血色的纳兰笙,禄冬凌还是咬住下唇,点了点头。“不,我不认识他……不过还是把他抬过去吧!要不晚了就更麻烦了……”
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禄冬凌真的不想去深思。
她只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个救了小毛的陌生人,然後在村民合力帮助之下,为他料理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
但其实禄冬凌的心中也并非没有忐忑、并非没有打算,她打算等他一有醒来的迹象,就立即避开他到邻村去。
因为,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的存在!绝不能……
但出乎禄冬凌意料的是,纳兰笙竞整整昏迷了七天,一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并且还日日呓语不断、高烧不退。
听着他口中那些混乱又不停歇的呓语,望着他那痛苦而依然无血色的俊颜,禄冬凌挣扎之余,只得按捺住不安又矛盾的心,默默地照料着他……
到了第八天,纳兰笙终於不再呓语,高烧也渐渐退去,禄冬凌当机立断地开始整理行装,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赶紧离去了!
若他醒来她还在这裹,那後果就不堪设想了……
然而,正当禄冬凌胡乱编了一个离去的藉口,并将照顾纳兰笙的事交付给村民,匆匆走进柴房拿了一些东西正欲离去时,她的身後竟传来虚弱却掩不住激动的低语。“你真的在这裹……”
“你……”禄冬凌猛地回身,望着床上自己坐起的纳兰笙,脸色惨白。
天!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醒来了,而且,竟也认出她来了!
“想不到你竟会躲在这种地方,”望着屋内的简陋以及禄冬凌脸上的惨白,纳兰笙尽可能地压抑住内心激动哑声说道,“难怪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一望着坐在床上的纳兰笙,凌冬凌脑中完全空白!
她踉踉跆枪地跌靠至门旁,张开口想说话,但那段下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重回她的心间,让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怎么了?”望着禄冬凌眼中浓浓的痛意与惧色,纳兰笙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内疚及疼惜,“认不出我来了?”
她干嘛怕他?
望着纳兰笙不同於以往的虚弱模样,禄冬凌突然这样问着自己。
现在的他伤还没有痊愈,并且体力不济,她干嘛要怕他?
“这位壮士,你恐怕认错人了,”禄冬凌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并不认识你。”
是的,这就是禄冬凌此刻所做出的决定。
反正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失忆了,她不认识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更何况,如果他敢有什么举动,她可以立即招来善良的村民,就算此举会让他们知道她的过去,。可她绝不再让他有机会伤害她!
“你不认识我?”望着禄冬凌虽然一身素净却愈发柔美的身躯与容颜,纳兰笙不敢置信地低吼着,“凌儿,我是纳兰笙啊!”
“对不起,壮士,我真的不认识你!”听着纳兰笙叫着自己的小名,禄冬凌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腔了,但她仍平和地说:“现在你请好好休息,我立刻去请村长过来。”
“别走!”望着禄冬凌就要走出柴房,纳兰笙焦急地往前一伸手,然後眉头一皱。“唔……”
虽然听到纳兰笙的痛呼,但禄冬凌却装成没听见一般,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老天!怎么办?他怎么会找来这裹?难道他还想伤害她吗?
可他们之间的一切早该结束了啊!他究竟还想做什么?
“小凌!”就在禄冬凌站在门外,思绪一片纷乱时,村长突然朝她跑来,“不好了!你快点想办法走,走得愈远愈好!”
“怎么了?”听到村长的话,禄冬凌先是一愣,眼眸倏地望向屋内的纳兰笙。
是不是他早醒来了,然後趁她不在时对村民们说了什么?还是他又做了什么?否则村长怎么会对她说这些话?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就见村长冲到禄冬凌身前,慌慌张张地拉起禄冬凌的手便往外跑去。
“村长,到底怎么了?”禄冬凌边走边问。
“一群不知打哪来的流窜土匪,竟跑到我们这裹来撒野了!他们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抓!”村长气极败坏地说:“山口村已经被他们抢劫一空了,而我们的男丁虽前去支援,但眼见是撑不住了,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杀进村裹来了,你快点走啊!”
“我们能走去哪裹?”望着村裹的女眷及小孩都慌慌张张地开始往後山奔去,禄冬凌不知为何却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们能逃的地方只有後山,虽然也许一时能逃得了那群土匪的袭击,但山裹的那些野禽、猛兽呢?他们躲得过吗?
“这……”听了禄冬凌的话,村长一时语塞,只能心乱如麻地下住叹着气,“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们有多少人?”突然,纳兰笙虚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什么?”村长蓦地愣了愣,望向受伤後脸色苍白的纳兰笙,“唉!你怎么早不醒、晚下醒,竟然挑这个时候醒啊?”
“你能不能别废话了?”不耐烦地眯起眼,纳兰笙没好气地低斥,“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二、三十个吧……”被纳兰笮脸上的那股气势震慑住,村长赶忙乖乖答道。
“把剑给我,”听着前方的打斗声离村口愈来愈近,纳兰笙平静地对村长吩咐道,“你们先躲至村後,我没开口让你们回来,一个都别给我进村!”
“什么?”听着纳兰笙坚毅且不容反驳的语声,村长下敢置信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壮士,你……”
“你想干什么?”此时,一时站在一旁的禄冬凌终於开口了,“你以为……”
难道他以为,就以他这副未完全康复的身体,以他的一己之力,便可以驱退那帮没人性的流匪吗?
更何况,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折腾什么?”纳兰笙不耐烦地眼一眯、眉头一皱,眼光倏地望向禄冬凌,“我的剑呢?快把我的剑给我!”
望着纳兰笙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再看看前方的危急及呼救声,禄冬凌愣了愣後,终於牙一咬,走至屋内,将藏在床下的长剑取出。
颤抖着手将长剑向前递去,禄冬凌看着纳兰笙对剑冷冶一笑,然後一个箭步,人已往前冲去!
纳兰笙走後,禄冬凌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避到村後,而是与村长一道尾随在他的身後,然後躲在远处,望着他擎着剑、迎着冷风、像天神一样驻立在村口。
而接下来的一切,更是如同一场梦一般——
流匪入村之後,纳兰笙身手矫健地飞身纵人人群之中,手中的长剑如灵蛇般来回闪动,任伤口上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黄土之上……
这场争斗,仿佛战了一生一世,当禄冬凌再度听到纳兰笙的声音时,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两个人。
“以後,别再到这个地方来,”纳兰笙冶冶地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畏惧之色的流匪说着,“否则,等待你的绝不仅仅是我手中的剑!”
“足!是!”唯一幸存的流匪抱着受伤的手臂回身就跑,根本不敢有半刻的暂留。
“太好了!”此时,禄冬凌身旁的村长口中爆出喜极而泣、佩服至极的欢呼声,“小凌,这位壮士可真是威风,居然以一人之力,就保全了我们全村,他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听到这个字眼,禄冬凌的心中却是那样酸涩及复杂。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而她更下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在伤还没有痊愈时,无视自己身上依然没有愈合的伤口,毅然而然地下床,为那些其实与他根本没有丝毫关系的村民奋战,就像他当初在杏子林裹救了她一样?
而最让禄冬凌痛苦的是,明明被他伤得那样深、明明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冶血无情的人,可自己却依然无法恨他!
就算那时,站在江水旁泪流成河的她,痛苦的只是自己凄凉的命运,而不是对他的恨……
“壮士……”望着走向自己的纳兰笙,看着他浑身沁出的点点血迹,禄冬凌沉默了半晌後,终於走上前去,咬住下唇低声问着,“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着禄冬凌对自己的关怀,纳兰笙心中一暖,连忙伸出手想握她的手,“你呢?有没有哪裹受伤?”
“壮士没事就好,”闪过那只大手,禄冬凌连忙背过身跑开,“村长,我去向其他村民报信,告诉他们可以回村了!”
“好啊!”站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村长,高声地对着禄冬凌的背影喊了一声後,赶忙向纳兰笙走去,“壮士,你没事吧?这回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她叫禄冬凌吗?”望着禄冬凌离去的方向,纳兰笙问着。
“唉呀一壮士,你认识小凌?”村长又惊又喜地叫嚷了起来,“我还说你怎么会为我们这么拚命呢!原来我们是沾了小凌的光。”
“可她却说她不认识我……”纳兰笙喃喃说着:心中盈满苦涩。
奔波千里终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