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杀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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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员不耐烦地打断，说：“你的要求我们会考虑的，我们一定会保证证人的安全。来，你先在笔录上签字。”
中年男人将信将疑，但又不敢顶嘴，只好签了名字。
乔正林站起来，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说：“牛头，这下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至少一半了。”
牛寿通却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说：“我会制定出具体的计划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乔正林没有察觉牛寿通的神情，说：“谢谢牛头关心，不过我挺得住，我现在只想快点破案——”
牛寿通打断他的话：“凡事都要有计划，在我的计划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许乱动。”略一停顿，加上一句：“以免打草惊蛇。”
乔正林说：“那好，我先回去了。对了，牛头，凶手可能真的会去找证人，我们要保护——”
牛寿通已经很不耐烦，厉声说：“我们现在破案的人手都不够，谁去保护他？你去？”
乔正林一愣，把准备说出来的话吞了下去。
梅盛林走过来，拍拍乔正林的肩膀，跟着牛寿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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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正义已死
“那是什么？我看你摆弄很久了。”百合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
她看到易小刀摸着脖子上的一个吊坠，一边抚摸一边出神。那是一个银白色的吊坠，造型很普通，是一支箭穿过两颗心，可能是白金的吧，她想。
易小刀发现百合注意到自己，放开吊坠说：“这是我特意定做的一对吊坠，和别的吊坠不一样，因为没有人会要这种吊坠吧。”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吊坠的奇特之处，那支箭没有三角形箭头，也没有尾羽，看起来更像是一支标枪。难道这个吊坠和易小刀说的标枪有关？
“还有一个送给你女朋友了，对吗？”她问。
易小刀略微一怔，微笑着说：“你很聪明。”
这个吊坠是在他和阿娇恋爱之后，为了纪念那次促成他们爱情的事故，他专门去一个首饰店定做的。当他把其中的一个送给阿娇时，阿娇幸福得叫了起来，还说，他们的心要一辈子连在一起，永不分离。
也就是在那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今生今世都要守着阿娇，从今以后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正常人。他至今还记得做出这个决定时，师父那爱怜的目光。师父说：“小刀，你会后悔的。但不让你亲身经历一次劫难，你又怎会甘心？你走吧，劫难之后你再回来。”
听了师父如此心酸的话，想到师父多年来的养育和教导，他几乎要收回自己的话。但为了阿娇，他还是毅然和师父断绝了联系。
但是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因为师父早就猜到今天的结局，只是师父没有阻拦他，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就算是一次劫难，师父也会尊重他。
事实上从他做出那个决定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阿娇的异常。那时他们都住在学校里，各住各的宿舍。她常常神神秘秘，周末总是找不到人，问她去哪里也不说，她的手机、QQ、EMAIL，从来不让他看。有几次他还在校外碰到阿娇跟一个女子在说话，好像在争论什么，看到他过去，阿娇就把那个女子赶走了，然后对他说是一个亲戚，老是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不愿意。
他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相信，两个相爱的人，别人是无法拆散的。
再后来，阿娇的脾气越来越坏，与相恋之初那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女生判若两人，而且常常一个星期都不出现，他去找酸菜鱼，酸菜鱼说她请假出去旅游了，去的地方连酸菜鱼都不知道。他开始怀疑阿娇的去向，就用酸菜鱼火锅收买酸菜鱼，让她刺探阿娇的情报。
据酸菜鱼得来的消息，是有一个纨绔子弟来请阿娇去旅游，那个纨绔子弟是阿娇一个好朋友的哥哥，阿娇的那个好朋友也一直都在，所以阿娇禁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就去了。但好在那个纨绔子弟没有对阿娇怎么样。
阿娇回来后大发了一通脾气，并扬言要跟他分手。不过接下来毕业了，因为找工作没时间，分手的事情搁浅了。他们出了校门，租了一间房子，过起了未婚同居的生活。但阿娇并没有因此改变，有一段时间，阿娇晚上常常做恶梦，每次都从睡梦中惊醒，吓得抱着他大哭。
他很担心，暗地里跟踪过阿娇，但阿娇每次都甩掉了他。
经过两年的奋斗，他的事业并没有什么长进，这时，别的很多同学都开始买房，准备结婚了，而他们，连一分钱存款都没有。阿娇终于不胜其烦，提出了分手。
人穷志短。没有钱的他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娇收拾行李，搬走了。
那时他就开始后悔。如果一直跟着师父，也就不用为钱发愁了，阿娇又怎么会离开自己？但是，那样的话，他还能和阿娇在一起吗？
“你恨她吗？”百合问。
易小刀黯然一笑，说：“有什么好恨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不能要求一个人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追求，不是吗？”
百合也跟着黯然，说：“看得出来，你很理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这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竟然让她感到那么忧伤。
易小刀确实很理性，他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表露自己太多的情感，他把吊坠塞进领口，站了起来，说：“你的伤不轻，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下去买点东西。”
百合抬起头，说：“我的枪呢？”
易小刀说：“你要走吗？”
百合说：“我不能坐以待毙。”
易小刀说：“警察就在楼下等你。”
百合跟着站起来，看着易小刀，说：“你看过香港电影吗？电影里说这句台词的人，下一个动作就是在楼下拨打警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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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刀一愣，说：“你怕我报警？”
百合说：“我宁愿相信你不会。但作为一个杀手，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杀手可不是一个受法律保护的职业。”
易小刀苦笑一声，坐下来，说：“你现在有伤在身，根本就不能限制我的行动。如果我报警，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百合正色说：“一个杀手，被警方抓获是最窝囊的结局——怎么死是无所谓的，但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如果你报警，结果不是我杀死你，就是你杀死我，这两种结局，都是我可以接受的。”
易小刀低头不语，过了很久，才抬头说：“其实我是有把你交给警方的打算。”
百合脸色微变，一边慢慢后退，准备去摸床上的枪，一边说：“你救了我，为什么还要报警？”
易小刀正色说：“我救你是出于道义，因为你受了伤。我报警是出于正义，因为你杀了人。”
百合突然大叫：“好了！别假装正义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义，只有利益！贪官污吏，谁不是为了利益坑害人民？黑道白道，谁不是为了利益打打杀杀？如果你是为了警方的悬赏而出卖我，我不怪你；但你要是说到正义，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易小刀站起来，说：“百合，我——”
趁着易小刀无措的一刹那，百合猛然向后倒去。她算好了距离，刚好倒在床边，身体还未接触床沿，右手已经伸向被子，一探一抽，手枪已经在她的手上了。
“不要过来！”百合大叫，右手举枪对准了易小刀。为了延缓身体下坠的力量，她用左手肘撑住了床沿，伤口扯动，一阵钻心的疼痛。
易小刀举起双手，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正义。”他想到了师父对他说的话：“为师一生信奉‘正义’两个字，亦希望你们时刻谨记于心，莫违天理。”
百合有枪在手，语气变得冰冷，说：“你认为把我交给警方就是正义之举了？你难道不知道贾安邦做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我杀了他，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不是更大的正义吗？”
易小刀说：“贾安邦不是好人，但，他罪不至死。就算他该死，那也是法律的事情。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杀死他认为该死的人，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百合摇头，说：“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是一个杀手，只要有钱，我什么人都杀，如果碰巧能杀到一个坏人，我就会觉得很骄傲了，因为我不仅为钱杀了一个目标，还免费为上帝清除了一个败类。要是你认为我比贾安邦更该死，那你就报警吧。至于结果，如果你死，也算是为正义而死；如果我死，能死在你这个正义使者的手下，我也无憾了。”
百合的眼神冰冷，却夹杂着一丝忧伤。易小刀看着她，心中起伏不定。虽然有过报警的念头，但他根本没打算那么做，否则，也轮不到百合现在拿枪指着他了。
他只是无法说服自己，放走一个杀人犯，算不算违反了天理？他知道贾安邦并不是一个清官，但他放走了这个杀贪官的杀人犯，自己就是好人了么？
他转头看着百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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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刑侦之王
南华市警署。
四二八专案组正在开碰头会。
距离案发已经二十四小时。根据世界刑侦之父马利科夫的刑侦理论，案发二十四小时内是破案的黄金时段，在这个时段内，案件的侦破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超过这个时间，但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案件的侦破成功率急剧下降到百分之四十，超过四十八小时，案件侦破的成功率就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这是因为二十四小时是案件证据保留最为完整的时段，比如指纹、血迹等。过了这个黄金时间，案件证据可能因为人为或自然的因素遭到破坏或削弱，凶手也早已逃之夭夭。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案件，越拖越久，越难破案。
现在黄金时段已经过去，案件还没有一点进展，牛寿通怎么能不急呢？
早上和乔正林分开后，他就在制定详细的方案。首先，他让梅盛林去调来了长途汽车站的监控录像，希望发现凶手的去向。然后，要来了各个海关以及火车站、机场的盘查记录，看看凶手是否试图从这些途径逃离。对于乔正林说的内线消息，他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一个国际杀手带着狙击枪这样的高杀伤力武器进入国境，国内刑警组织不可能任何动静都不知道。要知道，本国的刑警队伍是国际一流的队伍，国际上任何非政府武装力量的异常动向，基本上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线。而这次，他没有得到任何的警告。
梅盛林首先报告了监控录像的搜查情况：“据我们从长途汽车站调来的监控录像表明，凶手进入了车站的洗手间后，一直没有出来。一开始我们怀疑凶手已经由其他通道离开洗手间，比如通风管道。但根据这个画面显示，看，我们发现了这个女子从洗手间出来，她背着一个黑色盒子。虽然摄像头的角度不是很好，但我们几乎可以确认，这个盒子就是目击者看到的那个吉他盒。”
幻灯片放着截取下来的监控录像片段，牛寿通想到了乔正林推测的凶手为女子的话，但他还是不放心，说：“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凶手的同伙，故意来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梅盛林在电脑上敲击了一阵，将凶手进去的画面和女子出来的画面放到一起，进行对比，说：“按照录像显示的时间，这两个画面相差十七分二十五秒，这个时间刚好够他简单处理伤口并换上女式衣服了。虽然画面是一前一后，但根据对比我们发现，两个画面中的人，无论是身高、体型，都非常的吻合，两个画面是同一人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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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寿通说：“这么说来，凶手故意将我们的目光引到长途汽车站，然后男扮女装，企图逃脱，但他忘记了背上的吉他盒太过显眼。”
乔正林接过话头，说：“牛头，综合多方面的证据，我断定凶手在行凶的时候是女扮男装，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牛寿通对乔正林的插话有点不太高兴，根据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就敢“断定”凶手是女杀手，这样的说法也太不严谨了。于是他板着脸说：“乔警官，仅仅凭着你的‘推断’，就‘断定’凶手是女杀手，这也未免太‘武断’了吧？”
乔正林坐直身子，正色道：“报告牛头，我并不是武断，而是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牛寿通上身前倾，瞪着眼睛问：“什么消息？”他实在不相信乔正林的消息比本国刑警组织还灵通，但乔正林现在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忽悠他啊。
乔正林拿出随身带来的光盘，说：“根据我的内线的报告，近日确实有一名国际职业杀手潜入我国境内，目的地就是南华市。这是我得到的资料。”
说着，乔正林将光盘放进电脑，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大片英文资料。
乔正林介绍说：“这是本次潜入我国的职业杀手的详细资料。国际女杀手组织红花会首席女杀手，百合，女，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八，体重四十五公斤，祖籍新加坡，自小被红花会收养，被训练成杀手。接受过高等教育，毕业于慕尼黑国际特种部队高级学院，精通中文、英文、德文、西班牙文、日文等二十多国语言。擅长使用各种武器，喜欢用狙击枪，十二岁开始执行第一次任务，十四年间共执行过二百五十多次任务，平均每个月一点五次，任务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
牛寿通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凶手可怕，而且还因为乔正林得到了如此详细的资料。
他正要说话，梅盛林抢先说：“红花会？这个组织好像没有听过啊。”
乔正林敲了一下电脑回车键，另一份英文资料出现在大屏幕上。
“这是关于红花会的资料。”乔正林接着说，“红花会，英文代号3H，是目前国际上最大的女杀手组织，其总部据说位于金三角，但没有人能确定。据资料显示，红花会的正式成员全部为年轻貌美的女性，年龄在十四到二十八岁之间，十四岁以下的女孩通常被送到世界各地进行训练，达到要求之后成为正式的杀手，前面说到的百合，因为天资很好，十二岁就成为正式杀手。红花会的女杀手一般服役到二十八岁，然后组织会安排她们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但根据组织需要和个人要求，一些女杀手服役年龄可能会大大增加，甚至终生都是杀手，直到死亡。红花会据说拥有正式成员一千多个，这样的规模在国际杀手组织中并不算很大，甚至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但因为其成员个个美若天仙、心如蛇蝎、行踪诡秘、手段毒辣，令不少黑白人物闻之色变。只是，红花会很少会在东南亚执行任务，这次究竟是谁把她们请到南华市来的呢？”
虽然对乔正林心存嫉妒，但牛寿通还是知道这份资料的重要性。
“看来，凶手还藏匿在南华市。”牛寿通说，“我已经派人查过所有的大小医院、私人诊所，都没有发现枪伤病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南华市有人接应凶手。而录像显示凶手并没有乘坐长途汽车逃离，所以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