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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5210-苦命天子--咸丰皇帝奕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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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眼下,不用这批人又用谁呢?恩师杜受田撒手仙逝,满朝的文武,谁又能帮朕出出主意,挽狂澜于既倒!    
    咸丰帝的这番反思是永远找不到出路的。社会动乱的根源之一,在于乾隆末年起半个多世纪的政治腐败。文官爱钱,武官惜命。拼命做官,无心做事。见利竭力钻营,见难弥缝逃避。绝大多数的官员已经不能在政治目标上与朝廷中枢保持一致。在李星沅、周天爵先后劳累病死之后,在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湖北巡抚常大淳、安徽巡抚蒋文庆以及前面提到的陆建瀛、祥厚兵败自杀或被杀之后,在赛尚阿、徐广缙判处死刑缓期执行之后,当官已成了危途。捞不到钱,却要送命,做官还有什么意思?湖北巡抚龚裕,见太平军盛,居然自行上奏,诡称其患病且不知兵,请求开缺!在升官不能打动心思、罢官反觉释然的时候,咸丰帝又用什么来鞭策、激励臣子们的效忠呢?    
    在万般无奈之际,咸丰帝多次地想到天意,难道上天偏向于“天国”而不再倾向自己?从1850年冬至1853年春,他曾九次亲承大祀,每次都祈求上天祖宗的保佑。 他甚至下令地方官将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韦昌辉等人三代祖坟彻底掘毁,并明确指示将坟后“坐山后脉概行凿断”,以坏其风水。 在军事不利的危急关头,他还两次颁下《罪己诏》,一次在1852年5月17日,另一次在1853年2月15日,求上天宽宥,民众原谅,臣子尽心用命。 局势没有丝毫的好转,反是更坏。《罪己诏》本是皇帝的最后一招,此招出手无效,难道真是天命终绝?上天哪,祖宗哪,你们既然择我为天子,选我继帝位,为何不给我指明一条能走的道?    
    勤政的咸丰帝,此时愁肠百转,渐渐地倦怠于政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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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咸丰帝一筹莫展陷于困境时,统治集团内部倒是真有一位奇异人士挺身而出,他还带出了堪与太平天国对敌的军队。这就是曾国藩和他训练的湘军。    
    曾国藩,湖南湘乡人,1811年出生于山村中一个小地主家庭。大咸丰帝二十岁。大洪秀全三岁。他六岁上学,读四书五经。教材与咸丰帝、洪秀全相同。    
    与洪秀全科场挫意相反,曾国藩十五岁便中了秀才,随后入衡阳唐氏家塾、湘乡涟滨书院和长沙岳麓书院学习。经名师高手指拨的曾国藩,理所当然比只靠村塾冬烘发蒙的洪秀全,更能理解传统经典的真义,八股制艺的技巧也更正规,更熟练。1834年中举人。1838年中进士,入翰林院。1840年散馆后授翰林院检讨。此后多任翰林院、詹事府的词臣之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有机会读书,升迁机会比六部司官和地方县、府太爷更多,时人称为“储才养望”之地。果然,1847年,曾国藩由正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破格提拔为正二品的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连升四级。1849年,出任礼部右侍郎。    
    十年之中,由一名翰林院的庶吉士升至侍郎,当时属火箭速度的干部。而点燃这支火箭的,是权重一时的穆彰阿。    
    曾国藩中进士那年,穆彰阿恰为正考官,按当时的习惯,两人属门生、座师的关系。可当年中式进士183名,选庶吉士也有50名,穆彰阿对人群中的曾国藩看来没有很深的印象。1843年,穆彰阿任总考官大考翰詹。交卷之后,穆向曾索取应试诗赋,曾随即誊清送往穆府,自此,曾在穆的庇护下飞黄腾达。野史中关于穆彰阿如何照顾曾国藩的记载接近于神话 ,但曾国藩对其恩师之感激确在史籍中有可靠的记载。穆彰阿被罢斥后,曾每路过穆宅总不免一番感慨。后来曾国藩发达了,仍专程拜访穆宅。也曾因自己不得空,还派其儿子登门代致敬意。    
    京官生涯中,曾国藩虽官运亨通,但似乎更注意学问修养,与京城中的名儒交往甚密。他精通理学,一手桐城派的好文章,大字小楷也都写得不错。在儒家精神的感召下,他不仅要立功,而且还想立言、立德。这种至高无上的境界,他后来似乎都做到了。    
    咸丰帝登极后,下诏求言。曾国藩因先前上有《遵议大礼疏》 而获咸丰帝的褒嘉,此时,他以为新君从善如流,必有大振作,自己亦可一展身手。于是,他细心结撰一折,抨击官场上的退缩、琐屑、敷衍、颟顸之恶习,请求咸丰帝加意整顿,注意考察。 疏上,咸丰帝大为赞赏,下旨曰:    
    礼部侍郎曾国藩奏陈用人三策,朕详加披览,剀切明辩,切中情事,深堪嘉纳……    
    可是,咸丰帝似乎没有弄清楚曾国藩奏折中的曲折用意,只是对“日讲”一事发生兴趣,让有关部门“察例详议以闻”。曾国藩由此上奏“日讲”规章十四条 ,结果部议不予采纳。曾国藩并不气馁,继续上奏言事,尤以汰冗兵省国用一折切中时弊。然而,所有的建议都是不了了之,良苦的用心换来四处碰壁。以忠臣自励的曾国藩对此不免失望,愤懑的心情在私信中无保留地泻出:    
    自客春求言以来,在廷献纳,不下数百余章,其中岂乏嘉谟至计?或下所司核议,辄以“毋庸议”三字了之,或通谕直省,则奉行一文之后,已复高阁束置,若风马牛之不相与。    
    1851年5月24日,广西的局势已经不可收拾,心急如焚的曾国藩鼓足勇气,上有一折,直接批评咸丰帝注重小节而忽略大计,惑于虚文而不求实学,刚愎自用而不能知人善任 。疏上后,曾国藩屏息以待雷霆,在给朋友的信中称:“忝窃高位,不敢脂韦取容”;在其家书中又称,为了“尽忠直言”,“业将得失祸福置之度外”。    
    咸丰帝看到曾国藩这番教训他的话,果然怒气大作,将奏折扔在地上,即刻召来军机大臣,要求立即下旨加罪之。军机大臣们再三劝阻,咸丰帝也自觉失态,便下了一道表面上是优容实质上是斥责的上谕。箒箠 很可能是曾为曾国藩房师时任军机大臣的季芝昌,将内情透露给曾国藩 箒箣。曾国藩消沉了,诗中出现了“补天倘无术,不如且荷锄”之句 箒箤。    
    京官的生活对曾国藩来说是越来越乏味了,自觉得满腹才华无处使去,原来这堂堂二品京堂就是这么不当用的。    
    1852年7月26日,咸丰帝放曾国藩为江西乡试正考官,并准其在考差完毕后返回已离别十三年的家乡省亲。这一好消息使曾国藩如释重负,打点行装后离开京城南下。此一去,直至1868年才有机会再叩宫阙,那时,咸丰帝已去世七年。    
    1852年9月8日,曾国藩行至安徽太湖县境内,突闻其母病故,孝子之情使他当日折往湖南,回家奔丧,准备按儒家的礼制,在家丁忧守制三年。    
    回家的路,很不好走。太平军在两湖的攻势,使曾国藩切身体会到清王朝的颓势。10月6日,他回到湘乡老家,又亲眼目睹了当地乡绅在太平军攻击之后的惊弓之鸟状。然而,其母的丧事尚未办完,又于1853年1月21日接到湖南巡抚转来咸丰帝的谕旨:    
    前任丁忧侍郎曾国藩,籍隶湘乡,闻其在籍,其于湖南地方人情自必熟悉,着该抚(指湖南巡抚)传旨,令其帮同办理本省团练乡民、搜查土匪事务。伊必尽力,不负委任。    
    看到这一份谕旨,着实使曾国藩犯难。如遵旨出山,既有损于孝道,且诸事綦难,多年的名声难保;若抗旨不出,听说太平军已破武昌,势如破竹,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仅自己的名声,即连身家性命都必毁之。犹豫的心情整整折磨了他四天。在朋友一再劝激下,他终于以忠君卫道保乡的信念,驱向长沙,慷慨赴大任了。    
    咸丰帝让曾国藩帮办团练,并非是对他的重用。团练是不远离家乡的民间武装,一般由乡绅捐资,由乡绅控制;个别情况下亦由官府发饷,听官府征调,但性质也转变为雇勇。自嘉庆朝镇压苗民起义后,团练又成为清政府惯常的手段,与保甲制度相配套,保境安民,平息当地小股反叛,以补官军之不足。咸丰帝命曾国藩出山,是在他得知太平军已占岳州并开向武昌之时,恐湖南在太平军过后地方不靖,而湖南巡抚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便让曾国藩出来帮帮忙而已。而且,在此前此后,咸丰帝共任命45名在籍官员办理团练,最多的一省为山东,共有13名团练大臣。谕旨中“帮同”“团练乡民”的用语,更是明确限定了曾国藩的工作性质和任务范围。    
    咸丰帝此时丝毫没有想到,他的这份纯属一时之念的谕旨,成就了曾国藩此后数十年的大业。    
    曾国藩到达长沙后,其最主要的敌人,并不是已经北上的太平军,也不是本省活跃非常的天地会,而是自家人——湖南本省的军政各大员。


《苦命天子——咸丰皇帝奕裕贰〉谌糠挚鞯孟嫒嗽2)

    曾国藩深知小打小闹的团练成不了气候,不用说是太平军,就连山堂林立的天地会也对付不了。于是,他挖空心思在“团练”两字上做文章,曲解其意思:将由乡绅控制的保境安民的武装,即本意上的团练,称之为“团”,而将集中雇募离乡作战的雇勇,称之为“练”。结果,他在乡团雇勇中发展了一支数千人的武装,成为其日后湘军的基础。咸丰帝交待的“搜查土匪”的工作,几乎没有花曾国藩多少力气。他以“团”为耳目,以“练”为机动部队,随时开赴各地镇压。不消几个月,湖南境内的局势大体平定下来了,而他与湖南地方官的矛盾却已如水火,无法相容了。    
    在平定各处反叛中,曾国藩拿获了大批“匪首”,他自设刑堂,自定罪名,大开杀戒,被乡人呼为“曾剃头”。然按清代制度,一省刑名由按察使负责。被架空的按察使自然不满,而欲从审判中捞取种种好处费的大小胥吏,更是骂声不绝。    
    按当时的一般做法,地方平静之后,练勇应立即遣散,至少得缩小规模,而曾国藩的部众却有补充扩大之势。由此引起的巨额饷银,也使有理财之责的巡抚、布政使苦累不堪,凭什么拿自家的钱养别家的兵呢?    
    团练也罢,雇勇也罢,以往都归于官方的军事长官节制。可曾国藩把持的这支“练勇”,就连巡抚都难以过问,执掌一省兵权的湖南提督更难染指。若此也就罢了,曾国藩还利用其下属插手于地方官军,竟然命令长沙的绿营随同这种不上台面的练勇一同操练!这些平日不事操演却有种种恶习的丘八老爷拒不从命,被激怒的军官更是挑起事端。最后在湖南提督的怂恿下,乱兵冲进曾国藩的公馆,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    
    若以当时的官场游戏规则来讨论,应当说是曾国藩违旨,他本是“帮同”地方官办理“团练”,可他却利用昔日“二品京堂”的余威,专折奏事的权力,让地方官“帮同”他来筹建一支“练勇”。以此观之,地方官的不满是有“道理”的,但曾国藩心知肚明,正是这些“道理”使清王朝陷于如此之深的危局。要办成事情,只能自己身体力行,决不能沾上那早已腐烂的政权机器。    
    逆来顺受,带血吞牙,曾国藩一切都忍了。他不想告御状,在大业未成之际花力气打一场没完没了的笔墨官司。长沙再也呆不下去了。1853年9月29日,他忍气吞声地带着三千人的小部队,南下衡州(今衡阳),对咸丰帝汇报说,要去镇压那儿的土匪。    
    太平军的凌厉攻势,使咸丰帝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湖南的曾国藩。曾国藩从帮办“团练”到自办“练勇”的角色转换,他稀里糊涂地认可了。曾国藩要求拨饷购炮造船,他也不假思索地批准了。他似乎只认一条理,只要对镇压太平天国有利,只要不从中央财政中拿钱,怎么办都可以。他不清楚细节,也无时间无心思作具体的策划。就是这么一条缝隙,使曾国藩在湘南一隅,从清朝的军政体制之外,不受干扰地完全依照自己的设计,编练出一支迥异于清朝各类武装力量的新军——湘军。    
    曾国藩的新军,新在哪里呢?    
    军官 曾国藩万分痛恨清军各级军官的腐败,私信中称他们“丧尽天良”。他由此以理学精神为号召,寻找那些具有“忠义血性”的儒生来带兵。一时间,众多有志有才的湘籍士子围聚在他的身旁。湘军军官中,儒生过半,成为其主要特色之一。    
    士兵 为了防止溃兵滑勇把种种恶习带入湘军,曾国藩强调募集边僻地区的山民。他还让带兵官自行回乡募兵,以一地之兵集中于一营,用乡谊故交维系部队内部的情感,以求在作战中互助互力。此种方法使湘军兵源很长时间内集中于湖南,尤其以曾国藩的家乡湘乡为最多。    
    编制 鉴于清朝国家军队平日兼负大量的警察职能,战时只能抽调,临时命将率领,结果兵将不习,兵兵不习,胜则相妒,败不互救;曾国藩建立了自己的指挥体系,由大帅到统领到营官,不越级指挥,职权归一;又因湘军的任务单一,作战时一营一营地成建制调出,兵将相习,又可收指臂之效。    
    火器 由于清朝国家军队战时临时抽调编组,各部携带的火器往往不一,且因远程调派运输困难而缺乏重火器。曾国藩在营制中注重轻重火器与冷兵器的恰当比例,并为解决运输问题而专门设立了“长夫”(类似于今日运输部队),这使得湘军的火力比各处清军皆强。    
    水军 清朝水师多设于沿海,长江各省绿营所编战船甚少。为对付太平军的水军,曾国藩亦相应建立了水军,以水制水。这使得在镇压太平天国的战场上,湘军是唯一一支可以水陆协同作战的力量。且水军的建立,也为湘军陆师的快速机动提供了便捷的运输条件。    
    训练 清朝国家军队训练废弛久矣,以致对付揭竿而起的农民皆纷纷败北,而曾国藩先前派所编练勇外援江西失败的教训,使之格外重视技战术训练。衡州的营地,实际上就是一个训练基地。也因为如此,湘军后来出战时,对付因作战频繁而训练欠足的太平军时,往往能以少击多。    
    饷俸 清朝国家军队饷俸低下,兼士兵多有家小,难以维持生计,需作别项经营 。湘军实行厚饷制度,所募士兵多为青壮,无家小之累。在当时农村破产的湖南,厚饷吸引了众多苦于生活的山民,使湘军有可靠、充足的兵源。    
    湘南衡州的建军练兵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了四个月。曾国藩在此期间绞尽了脑汁,费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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