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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最受读者喜爱的100篇情感文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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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的。大学六年,我一共回过三次家。加起来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主要原因是
买不起火车票。

母亲死后20年,大妹妹才告诉我,我去北京读书的头两年,妈妈经常哭,以至
于眼睛受伤,到医院去看眼科。
听妹妹这样述说往事,我发呆了好一阵子。我对不起母亲!过去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后悔我给母亲的信很少且太短。
后来邻居对我说:“你娘总是手拿信对我们说:‘你们看我儿子的信,就像电报,
只有几行字!’”我总以为学校的事,母亲不懂,不必同母亲多说——今天,我为
我的信而深感内疚!在校六年,我给母亲报平安的家信平均每个月一封。每次不
会超过300 个字。
六年来,我给母亲的信是报喜不报忧。这点我做得很好。我的目的很明确,不让
母亲为你分心、牵挂、忧愁。按性格,我母亲的忧心太重,不开朗。以下事情我
就瞒着母亲:我非常穷,却老说我的助学金很多、足够。去学校报到,母亲东借
西借,为我凑了30 元,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向母亲要过一分钱。当时我父亲已接
近破产,家境贫穷。“反右”运动我受到处分,也没有告诉母亲。读到四年级,
我故意考试考砸主动留一级,更瞒着她。她也没有觉察,我怎么要读6 年?


大妹妹问过母亲:“妈,你为什么最喜欢哥?”
“你哥是妈烧香拜佛求来的崽。” 
祖父一共有5个儿子。我父亲是长子。母亲头胎和第二胎都是女,不到两岁便夭
折。不久,我二婶生了儿子叫赵宝珊,这样一来大家庭的长孙便在二房,不在大
房。我母亲的地位大受威胁,遭到歧视。在饭桌上,祖父常用讽刺的口吻,冷言
冷语敲打我母亲:“先长胡子的,不如后长须的。”意思是二婶后来者居上,先得
了儿子,我母亲落后了。三十年代的中国,重男轻女,母以子贵现象很严重。
母亲忠厚、老实,只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她偷偷地去万寿宫拜佛,求菩萨保佑
赐给她一个儿子。不久我出生了。
我刚4 岁,母亲便让我读书,发蒙,为的是赶上大我两岁的宝珊。所以整个小学、
中学,我和堂兄宝珊都是同年级。母亲的良苦用心只有等到我进了大学,我才知
道。母亲说:“你为娘争了口气!” 
离开家乡的前一夜,妈舍不得我,抱着我睡。当时我17 岁。其实自我出生,从
没有离开过娘。好在我走后,还有弟弟妹妹在母亲身边。
往北京的火车渐渐开动的时候,我看到我母亲、大妹妹梅秋(10 岁)、弟弟光华
(8 岁)和小妹云秋(4 岁)久久站在站台上目送我。这回妈没有哭。
我这个人,活到今天,谁也不欠,只欠我母亲的,没有能在她身边侍奉她八年、
十年,使我深感内疚。
为妈妈诚然要争气;但也要侍奉妈;让她享到儿子的福。只怪当年中国极〃左〃;贫穷
的年代太长;老百姓的生命质量较差。比如夫妻两地分居不得团圆长达十年;二十
年的情况并不是个别例子。再就是住房紧张;三代同堂。前后比较;还是今天好。 

玻璃匠和他的儿子

上世纪80 年代以前,城市里总能见到这样一类游走匠人——他们背着一个简陋
的木架行走街巷,架子上分格装着尺寸不等、厚薄不同的玻璃。他们一边走一边
招徕生意:“镶———窗户!镶镜框!镶相框!” 
他们被叫做“玻璃匠”。
有时,人们甚至直接这么叫他们:“哎,镶玻璃的!” 
他们一旦被叫住,就有点儿钱可挣了。或一角,或几角。总之,除了成本,也就
是一块玻璃的原价,他们一次所挣的钱,绝不会超过几角。一次能挣五角钱的活,
那就是大活了。他们一个月遇不上几次大活的。一年四季,他们风里来雨里去,
冒酷暑,顶严寒,为的是一家人的生活。他们大抵是些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
被拒在国营体制以外的人。有玻璃匠的年代,城市百姓的日子普遍都过得很拮据,
也便特别仔细。不论窗玻璃裂了,还是相框玻璃或镜子碎了,那大块儿的,是舍
不得扔的。专等玻璃匠来了,给切割一番,拼对一番。要知道,那是连破了一只
瓷盆都舍不得扔,专等锔匠来了给锔上的穷困年代啊!
玻璃匠开始切割玻璃时,每每都吸引不少好奇的孩子围观。孩子们的好奇心,主
要是由玻璃匠那一把玻璃刀引起的。刀本身当然不是玻璃。玻璃刀看去都是样子
差不了哪儿去的刃具,像临帖的毛笔。刀头一般长方而扁,其上固定着极小的一
粒钻石。玻璃刀之所以能切割玻璃,完全靠那一粒钻石。没有了那一粒小之又小
的钻石,一把新的刀便一钱不值了。玻璃匠也就只得改行,除非他再买一把玻璃


刀。而从前一把玻璃刀一百几十元,相当于一辆新自行车的价格。对于靠镶玻璃
养家糊口的人,谈何容易!并且,也极难买到。因为在从前,钻石本身太稀缺了。
所以从前中国的玻璃匠们,用的几乎全是从前的也即解放前的玻璃刀,大抵是外
国货。解放前的中国还造不出玻璃刀来。将一粒小之又小的钻石固定在铜的或钢
的刀头上,是一种特殊的工艺。可想而知,玻璃匠们是多么爱惜他们的玻璃刀!
与侠客对自己兵器的爱惜程度相比,也是不算夸张的。每一位玻璃匠都一定为他
们的玻璃刀做了套子。像从前的中学女生总为自己心爱的钢笔织一个笔套一样。
有的玻璃匠,甚至为他们的玻璃刀做了双层的套子。一层保护刀头,另一层连刀
身都套进去,再用一条链子系在内衣兜里,像系着一块宝贵的怀表似的。当他们
从套中抽出玻璃刀,好奇的孩子们就将一双双眼睛瞪大了。玻璃刀贴着尺在玻璃
上轻轻一划,随之出现一道纹,再经玻璃匠的双手有把握地一掰,玻璃就沿纹齐
整地分开了,在孩子们看来那是不可思议的。
我的一位朋友的父亲,便是从前年代的一名玻璃匠。他的父亲有一把德国造的玻
璃刀。那把玻璃刀上的钻石,比许多玻璃刀上的钻石都大,约半个芝麻粒儿那么
大。它对于他的父亲和他一家,意味着什么就不必细说。有次我这位朋友在我家
里望着我父亲的遗像,聊起了自己曾是玻璃匠的父亲,聊起了他父亲那一把视如
宝物的玻璃刀。我听他娓娓道来,心中感慨万千。
他说他父亲一向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他十岁那年,他母亲去世了,从此他父
亲的脾气就更不好了。而他是长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一发脾气,
他就首先成了出气筒。年纪小小的他,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冷漠。
他认为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关爱他和弟弟妹妹。他承认,少年时的他,心里竟有点
儿恨自己的父亲……
有一年夏季,他父亲回老家去办理他祖父的丧事。父亲临走,指着一个小木匣严
厉地说:谁也不许动那里边的东西!他知道父亲的话主要是说给他听的。同时猜
到,父亲的玻璃刀放在那个小木匣里了。但他也毕竟是个孩子啊,别的孩子感兴
趣的东西,他也免不了会对之产生好奇心呀!何况那东西是自己家里的,就放在
一个没有锁的、普普通通的小木匣里!于是父亲走后的第二天,他打开了那小木
匣,父亲的玻璃刀果然在内。但他只不过将玻璃刀从双层的绒布的套子里抽出来
欣赏一番,比划一下而已。他以为他的好奇心会就此满足,却没有。第三天他又
将玻璃刀拿在手中,好奇心更大了。找到块碎玻璃试着在上边划一下,一掰,碎
玻璃分为两半,他就觉得更好玩了。以后的几天里,他也成了一名小玻璃匠,用
东捡西拾的碎玻璃,为同学们切割出了一些玻璃的直尺和三角尺,大受欢迎。然
而最后一次,那把玻璃刀没能从玻璃上划出纹来,仔细一看,刀头上的钻石不见
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毛了,手也被玻璃割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使用
不得法,刀头上那粒小之又小的钻石,是会被弄掉的。他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时
候掉的,可能掉在哪儿了。就算清楚,又哪里会找得到呢?就算找到了,凭他,
又如何安到刀头上去呢?他对我说,那是他人生中所面临的第一次重大事件。甚
至,是惟一的一次重大事件。以后他所面临过的某些烦恼之事的性质,都不及当
年那一件事严峻。他当时可以说是吓傻了……由于恐惧,那一天夜里,他想出了
一个卑劣的办法。第二天,他向同学借了一把小镊子,将一小块玻璃在石块上仔
仔细细捣得粉碎,夹起半个芝麻粒儿那么小的一个玻璃碴儿,用胶水粘在玻璃刀
的刀头上了。那一年是1972 年,他十四岁……三十余年后,在我家里,想到他
的父亲时,他一边回忆一边对我说:“当年,我并不觉得我的办法卑劣,甚至还
觉得挺高明。我希望父亲发现玻璃刀上的钻石粒儿掉了时,以为是他自己使用不


慎弄掉的。那么小的东西,一旦掉了,满地哪儿去找呢?既然找不到,哪怕怀疑
是我搞坏的,也没有什么根据,只能怀疑啊!” 
父亲回到家里后,吃饭时见他手上缠着布条,问他手指怎么了?他搪塞地回答,
生火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父亲没再多问他什么。
翌日,父亲一早背着玻璃箱出门挣钱去。才一个多小时后就回来了,脸上阴云密
布。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然而父亲并没问玻璃刀的事,
只不过仰躺在床上,闷声不响地接连吸烟。
下午,父亲将他和弟弟妹妹叫到跟前,依然阴沉着脸但却语调平静地说镶玻璃这
种营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哪儿哪儿都停产,连玻璃厂都不生产玻璃了。玻璃匠
买不到玻璃,给人家镶什么呢?我要把那玻璃箱连同剩下的几块玻璃都卖了。我
以后不做玻璃匠了,我得另找一种活儿挣钱养活你们……
他的父亲说完,真的背起玻璃箱出门卖去了。以后,他的父亲就不再是一个靠手
艺挣钱的男人了,而是一个靠力气挣钱养活自己儿女的男人了。他说,以后他的
父亲做过临时搬运工;做过临时仓库看守员;还做过公共浴池的临时搓澡人;居
然还放弃一个中年男人的自尊,正正式式地拜师为徒,在公共浴堂里学过修脚。
而且,他父亲的暴脾气,不知为什么竟一天天变好了,不管在外边受了多大委屈
和欺辱,再也没回到家里冲他和弟弟妹妹宣泄过。那当父亲的,对于自己的儿女
们,也很懂得问饥问寒地关爱着了。这一点一直是他和弟弟妹妹们心中的一个谜,
虽然都不免奇怪,却并没有哪一个当面问过他们的父亲。
到了我的朋友三十四岁那一年,他的父亲因积劳成疾,才六十多岁就患了绝症,
在曾做过玻璃匠的父亲的生命之烛快燃尽的日子里,我的朋友对他的父亲孝敬倍
增。那时,他们父子的关系已变得非常深厚了。一天,趁父亲精神还可以,儿子
终于向父亲承认,二十几年前,父亲那一把宝贵的玻璃刀是自己弄坏的,也坦白
了自己当时那一种卑劣的想法……
不料他父亲说:“当年我就断定是你小子弄坏的!” 
儿子惊讶了:“为什么,父亲?难道你从地上找到了……那么小那么小的东西啊,
怎么可能呢?” 
他的老父亲微微一笑,语调幽默地说:你以为你那种法子高明啊?你以为你爸就
那么容易骗呀?你又哪里会知道,我每次给人家割玻璃时,总是习惯用大拇指抹
抹刀头。那天,我一抹,你粘在刀头上的玻璃碴子,扎进我大拇指肚里去了。我
只得把揣进自己兜里的五角钱掏出来退给人家了。我当时那种难堪的样子就别提
了,那么些大人孩子围着我看呢?儿子你就不想想,你那么做,不是等于要成心
当众出你爸的洋相吗?儿子愣了愣,低声又问:“那你,当年怎么没暴打我一顿?”
他那老父亲注视着他,目光一时变得极为温柔,语调缓慢地说:“当年,我是那
么想来着。恨不得几步就走回家里,见着你,掀翻就打。可走着走着,似乎有谁
在我耳边对我说,你这个当爸的男人啊,你怪谁呢?你的儿子弄坏了你的东西不
敢对你说,还不是因为你平日对他太凶吗?你如果平日使他感到你对于他是最可
亲爱的一个人,他至于那么做吗?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那么做是容易的吗?换成
大人也不容易啊!不信你回家试试,看你自己把玻璃捣得那么碎,再把那么小那
么小的玻璃碴粘在金属上容易不容易?你儿子的做法,是怕你怕的呀!我走着走
着,就流泪了。那一天,是我当父亲以来,第一次知道心疼孩子。以前呢,我的
心都被穷日子累糙了,顾不上关怀自己的孩子们了。” 
“那,爸你也不是因为镶玻璃的活儿不好干了才……?”
“哎,儿子你这话问的!这还用问吗?”


我的朋友,一个三十四岁的儿子,伏在他老父亲身上,无声地哭了。几天后,那
父亲在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守护之下,安详而逝……
我的朋友对我讲述完了,我和他不约而同地吸起烟来,长久无话。
那时,夕照洒进屋里,洒了一地,洒了一墙。我老父亲的遗像,沐浴着夕照,他
在对我微笑。他也曾是一位脾气大的父亲,也曾使我们当儿女的都惧怕。可是从
某一年开始,他忽然判若两人,变成了一位性情温良的父亲。
我望着父亲的遗像,陷入默默的回忆:在我们几个儿女和我们的老父亲之间,想
必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吧?那究竟是一件什么事呢?可我却没有我的朋友那么
幸运,至今也不知道。而且,也不可能知道了,将永远是一个谜了……
伤心小站/谷云华

34 年前,我高中毕业离开上海时,已经家破人亡。父亲被造反派殴打致死,母
亲用一条纱巾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奶奶一病之下没几天就命赴黄泉,妹妹远去了
内蒙古。在我刚到安徽时,多次想到死一死了之,但一想到原在内蒙古,孤苦无
依的妹妹,不由暗自落泪。于是父亲留下的一根竹萧,成了为生命的依托,母亲
一支派克金笔书写着我无依的灵魂。山这一潭死水般的日子给一个姑娘打破了—
—公社书记的女儿看上了我。在当时,公社书记的女儿在地方可是皇帝的女儿。
这姑娘长相俊秀,但性格刚烈,有一分在当时令人眼热的工作,在供销社作会计。
当她父母知道此事后,极力阻拦,并通过公社人武部长和大队民兵队长给我施加
压力,并要定我勾引红五类罪名。想想真有意思,我们好几次约会都被民兵进行
阻拦。真感谢生产队老队长,为我们打了不少掩护。
说句心里话,我也真喜欢这个姑娘,有性格,敢爱敢恨。供销社有什么好吃的,
都要捎点给我。有一次供销社来了榨菜,她在家里没分到,硬到主任家家把主任
那份要来送给我吃。我问她为什么喜欢一个黑五类,她说她喜欢我吹箫,听了想
哭;说喜欢读我写的诗,读后也想哭。
接着,事情起了戏剧般的变化。有一天她母亲屈驾来到我处,仔细打量我一番,
可能看出我是正派的人,目光里隐隐透出一丝信任。她母亲对我说,既然我女儿
看上了你,我们为父母的也就认了,但你这辈子要好好待她,我们就这么一个女
儿。我茫然,不知所措的点点头。我云里雾里地思忖着这是怎么回事。第二天我
知道了,她对父母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们再干涉她和我的之间的事,她将以死
抗争。
我们的恋爱就这样公开化,合法化了,在当时,当地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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