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读者喜爱的100篇情感文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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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姑母包种了20 亩农田,每天最多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大多时间是在菜田间、
家里、集市这3 点1 线过来的。
我和妹妹初中毕业后相继回家,后来,妹妹参军到部队,我南下上海成了流水线
上的打工仔。现在,我们兄妹俩一个做了打工编辑,一个在部队当了军官,但是
在父母眼里,我和妹妹比起2 个表弟来还差一大截。我的父母一直觉得自己很失
败,没有教育好子女。
今年暑假,小表弟到上海来玩。我到火车站接他。等地铁的时候,我让小表弟给
姑父姑母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小表弟说家里没有装电话。我说现在装个电话才
300 元钱,怎么连个电话都不装?小表弟说以前大表弟工作第二年的时候,提了
一下,后来觉得800 元太贵了就没有装。现在想装又觉得没有用小灵通方便划算。
那小灵通买了吗?我又问。小表弟说没有。我不再问为什么,只是问,那你们平
时怎么跟家里联系?大表弟在离家70 里远的一个政府部门工作,家也就成了那
里;小表弟工作的地方也离家50 里之多。表弟说很少联系,偶尔有事就打电话
到邻居家,让他们喊姑父姑母接电话。小表弟还说很方便,就一墙之隔,喊一声
就行了。可是姑父姑母接个电话要跑进跑出2 个大院子才行,而且下雨、天黑了
都不安全,毕竟他们都是60 岁的人了。我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不久,就和妹妹
一起凑了1300 元钱给家里装了电话,为的是能经常打个电话回家,问问父母的
身体好不好,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那时的电话费很贵,但不在父母身边
的我和哥哥却时刻能知道父母的消息,知道母亲的肩周炎还疼不疼,家中的膏药
还有没有,知道父亲的胃病又患了几次,知道他最近又喝醉了没有
表弟到上海的第二天,正是上海39 度的高温天气,不便出门,我就和表弟聊天。
表弟给我谈起这次来上海的畅想:买一双NIKE 鞋、买一个好一点的乒乓球拍…
看着他兴致昂扬的样子,我想起拜访姑父姑母时,他们蹲在大棚下吃着馒头就咸
菜的情景。我问,你给过父母钱吗?小表弟摇了摇头,说,我一个月才挣900
元钱。我说,你不知道吧?姑父姑母在街上买一天菜才挣10 元20 元钱,有时候
更少。小表弟说,我哥工作快8 年了,没有给过家中一分钱,结婚时,还花去了
一大笔。我来之前,妈妈又我400 元,让我买自行车。我打算这几年攒点钱,好
好的游玩一下,结了婚就没有机会了。
我一离开家就没有花过父母的钱,我觉得他们已经够苦了,作为他们的儿子,应
该让他们活得轻松一点。前些日子,我和妹妹刚刚给父母策划了一次旅行。我想
告诉小表弟,外出游玩的机会并不受结婚的影响,而报亲恩才是要趁早的因为,
父母只能陪我们走一段,晚了,可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那天下班后回到住处,表弟坐在那里看电视,木几上的方便袋里放着一堆荔枝。
表弟说,表哥,你也吃几个吧,这是我在路边买的,比家里便宜多了。我说,我
不能吃这个,前天吃了几颗,上火了,到现在还没有好呢。
表弟一边看电视,一边剥荔枝,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他说,在县城时,我花了
8 元钱买了一斤,只是想吃个新鲜,没想到,还没尝出味来,就剥完了。我问,
你有没有买过这些东西让父母尝个鲜呢?表弟摇了摇头。每次回家,每次回家,
都要买一些乡下很难买到的水果,在回家的路上,我连尝一个都舍不得。而妹妹
有战友从家里带土特产回来,妹妹也总是千方百计地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品尝。我
想,我的父母是成功的,也是幸福的,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我们懂得分享懂
得报恩。
表弟在上海玩了7 天,每天下班后,我都要赶往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每一餐要
忙上一个多小时,而表弟坐在那儿上网,或者看电视,悠然自得的样子让我想起
自己曾经寄人篱下的一段日子。我刚到南方,住在一个老乡的宿舍。老乡每天上
班后,我都会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等他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常常刚刚做
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觉得我打搅了老乡,而他的工作又很忙,我只
是力所能及地帮他做点事。那时候我22 岁,而25 岁的表弟只会在吃饭时候问,
这里的鱼不贵吧?这里的鸡不贵吧?
最终表弟没有买NIKE 鞋,他说这里的NIKE 和家中的一个价;他说看中了一副
球拍,摸摸袋子里的钱,又舍不得买了,他说,买了那个800 多元的球拍之
后,怕没有了回家是路费…我听了,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本来是想给他买什么,
但不知为什么,和他交流了几次后,我就放弃了给他买东西买车票的打算。养育
了他20 多年的父母他都不放在心上,别人对他的付出又岂能让他铭记在心?
终于,小表弟要离开上海了。在送他去车站的路上,他对我说,他这个暑假还可
以领到1800 元钱,准备到青岛或者黄山游玩一次…我想问一问他,什么时候给
家里装个电话,但一想有咽回了肚里。在进站口,我看着表弟背着他来时的背包,
提着我给他买的在车上吃的东西,走在人流的背影和来时一样的轻松。我想告诉
我父母,姑父姑母养育了2 个有文化的儿子,随着教育的普及,大学生已经不是
奇迹,而我所拥有的知识,却日益显得珍贵,你们给了我最好的教育,是最成功
的父母。
那岂是乡愁/罗兰
台北的雨季,温漉漉、冷凄凄、灰暗暗的。
满街都裹着一层黄色的胶泥。马路上、车轮上、行人的鞋上、腿上、裤子上、雨
衣雨伞上。
我屏住一口气,上了37 路车。车上人不多,疏疏落落的坐了两排。所以,我可
以看得见人们的脚和脚下的泥泞——车里与车外一样的泥泞。
人们瑟缩的坐着,不只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湿,这里冬季这“湿”的感觉,比冷
更令人瑟缩,这种冷,像是浸在凉水里,那样沉默专注而又毫不放松浸透着人的
身体。
这冷,不像北方的那种冷。北方的冷,是呼啸着扑来,鞭打着、撕裂着、呼喊着
的那么一种冷。冷得你不只是瑟缩,而且冷得你打战,冷得你连思想都无法集中,
像那呼啸着席卷荒原的北风,那么疾迅迷离而捉不住踪影。
对面坐着几个乡下来的。他们穿着尼龙夹克,脚下放着篮子,手边竖着扁担。他
们穿的是胶鞋。胶鞋在北方是不行的。在北方,要穿“毡窝”。尼龙夹克,即使
那时候有,也吵能阻挡那西北风。他们非要穿大棉袄或老羊皮袍子不可的。头上
不能不戴一顶毡帽或棉风帽。旁边有一个人擤了一筒鼻涕在车板上,在北方,冬
天里,人们是常常流鼻涕的,那是因为风太凛冽。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猛扑着的
风,总是催出人们的鼻涕和眼泪。
车子一站一站的开行着。外面是灰潆潆的阴天,覆盖着黄湿湿的泥地。北方的冬
天不是这样的。它要么就是一片金闪闪的晴朗,要么就是一片白晃晃的冰雪。这
里的冷,其实是最容易挨过去的,在这里,人们即使贫苦一点,也不妨事的,不
像北方……
车子在平交道前煞住,我突然意识到,我从一上了车子,就一直在想着北方。
那已经不是乡愁,我早已没有那种近于诗意的乡愁,那只是一种很动心的回忆。
回忆的不是那金色年代的种种苦乐,而是那茫茫的雪、猎猎的风;和穿着老羊皮
袍、戴旧毡帽、穿“老头乐毡窝”的乡下老人,躬着身子,对抗着呼啸猛扑的风
雪,在“高处不胜寒”的小镇车站的天桥上。
那老人,我叫他“大爹”,他是父亲的堂兄。那年,他已经五十多了。晒黑的、
风尘仆仆的脸,朴实的五官,光头上载顶土黄色的老毡帽。在那五进的宅院里,
他辛辛苦苦的支撑着那个老旧家庭的生计。对外,他要照管田庄;对内,他要照
管四代同堂的三十多口家族的婚丧嫁娶和日常生活。而他,总是那么慢吞吞的,
手揣在袖子里,微躬着背,迈着一定大小的方步。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把声
音拖得长长的,仿佛字斟句酌,唯恐说走了嘴似的。其实,他只是习惯那么慢吞
吞,好像任何重大的突发事件,都不会使他震惊似的。
我从小随父母在都市谋生。偶尔才回一趟老家。在老家的人们的眼里,我们已经
是“化外之民”。而我对“大爹”的行动,也只觉得陌生而不惯。我不喜欢大爹,
因为在他面前,使我拘谨不安,而且动辄得咎。所以,如无必要,我几乎是不理
他的。他似乎也不喜欢我们这几个在都市里学了新派的晚辈。我们有时无意中唱
唱歌、或大笑几声、或说说从外面学来的国语,他都会一字一板的训我们几句,
说我们粗野、忘本,没有一点书香人家的规矩。然后甩甩袖子,迈过门槛走开。
我每次回家,总是情愿耽在祖母房里。祖母是大爹的婶婶,大爹是长房里的。祖
母似乎也不喜欢大爹。她总是责怪父亲,不该放下家当,赤手空拳的跑到外面去
给工厂里做事。“这个家应该有你们一份的。”祖母叼着旱烟袋说:“你们倒慷慨!
一家子到外面过去了。这家里的产业,可不就都给大房里占了去?看你大爹不声
不响,老好人似的,岂不知庄上缴的、地里收的,都到地他手里。听他口口声声
说穷,其实,谁有钱谁知道!只有我穷是真的。”祖母把旱烟袋里的烟灰嗑掉,
再去装芋,那芋叶是装在一个小小的蓝布口袋里的。发着呛人的气味。“我早就
说,你们不在家里吃,这几年,省下来的,也够买几亩地的了。这还不都是入了
你大爹的腰包?”祖母时常这样絮絮叨叨的说着。“将来分家的时候,说什么也
不能马马虎虎的。你祖父弟兄三个,我们三一三十一,有钱分钱,有地分地。”
我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可分的东西。除了我自幼在里面长大的这五进房子之外,我
只听大爹跟父亲说过,有两个田庄,押给别人;有多少芦苇地,也当给别人了。
只剩下一个“靳庄子”,现在家里的进项,只靠“靳庄”的收成。家里经常吃得
很节省,我们每次回家,第一顿饭,大半是在外面叫的饺子,只有我们这几个从
外面回来的人吃。以后,我们就跟着全家一同吃大锅饭。那菜多半是卤鱼、虾酱、
小干鱼炒白菜、虾酱炖豆腐、卤菜拌豆腐。夏天的时候,后园里有自己种的茄子、
南瓜和豆角。粮食多半是高梁、小米和棒子面。只有过年才吃米饭、馒头和猪肉。
打仗的时候,家里吃一种面条,硬硬滑滑的,人们说,那根本不是粮食,不知是
用什么做的。吃多了,胃会胀痛。
家里自己养鸡,反正一切自给自足。好像人们从来也不花钱似的。据说,只有我
们回家的时候,才从外面买一点东西来吃,那是拿我们当客人招待的。
“别以为他对你们好。”祖母说:“你们几年不吃家里,省下的钱,够他招待你们
的了!”
大爹的太太,我们的伯母,我们叫她“大妈”。大妈是家里的“心脏”。她永远是
天不亮就起床。起床之后,她把自己打扮整齐,抱柴,烧水,把头天晚上浸好的
秫米放在锅里煮粥。高梁米最难煮,要费很长时间,才可以煮稠。等我们起来的
时候,红红的秫米粥已经盛在乌亮的瓦盆里,炕桌上摆好自家腌的酱菜和卤鱼,
等着我们吃早饭了。
大妈和大爹不同。她总是笑脸迎人的。冬天,早上起来,她总是先问我们“夜里
冷不冷”,然后舀热水,让我们洗脸。我常常注意着她那鹅蛋形的素脸,梳着光
洁的发髻,她的眼睛很美,流溢着柔和的光,而她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全家的琐事,
决定着每天膳食的分配,四季衣裳的添制,记着每一房大人孩子的生日。到了那
天,一大早,就有烧饼油条和鸡蛋,表示庆祝。她把那一大堆煮熟的圆溜溜的鸡
蛋放在过生日的孩子的炕上滚着,使人觉得那真是一种快活健朗的祝福。她说烧
饼和油条是象征着腿的健康的。我很欣赏她这种祝福。她那明快、肯定而柔和的
动作使我对她有无限好感。我还敬佩她每天早晚,必定按规矩到祖母房里来问问
安,点烟倒茶,整理被褥,在门旁侍立一刻,闲谈几句,然后退出房门的那番礼
法——那已经被我们这维新的一代弃如敝屣的礼法。而祖母却说:“你大妈当这
个家,只会苦我们,她自己房里是富裕的,我才不稀罕她装模作样的来讨好我们!”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我也不喜欢去深究这些。我并不关心老家财产的多少。
自幼,我就受了父亲的影响。他常说,“一个人靠祖产是没有出息的。我不在乎
家里的财产,人人该都自立谋生。”
那正是那样一个转变的时代。许多读“洋学堂”的青年都丢下那旧得霉腐的老家,
去外面自立谋生。他们投入一种新的、工业化的生活里。他们用时钟代替了太阳。
他们过着连吃一根葱也要去买的日子。他们按月领薪水,而薪水总是不够开支。
但是,他们穿得一天比一天考究,妇女们慢慢的讲求时髦,而且学会了打牌。当
我们隔几年回一次老家时,老家的人们都带着敬羡的眼光看我们,而我们也为自
己能够自立谋生,和接触新的东西,学来新的“派头”而有点自豪。
但是,有一年,我们忽然不能自立谋生了!
那年,战争爆发,父亲忽然失业。小家庭的生活,怕的就是失业,我们没有积蓄,
兄弟姊妹又多。正在徬徨无主,忽然接到大爹的信。我们拆开那旧式的印着红框
的中国信封,看见大爹那朴拙的毛笔字。他写道:……小难逃城,大难逃乡。如
在外生活不易,可随时返家团聚。家中虽清苦,然粗茶淡饭,尚可无缺。……”
父亲一生好强,说,“如果我发财还乡,还有脸回去。如今落魄,情愿在外面流
落,也不回去丢脸。”倒是母亲看出家里实在无法维持,暗中写了一封信回家。
说,决定先让我带着两个妹妹回家,可以减轻一点负担,母亲和父亲带着弟弟则
暂时在外面看看情形。
不两日,大爹来了回信,信中详细说明火车开到的时刻,让我们务必搭某日某班
的火车回去。
那天,天气奇寒,风雪交加。十八岁的我,带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妹妹,上了火车。
火车在冰天雪地中奔驰。我们三人紧紧地挤在三等车厢里的一张椅子上坐着。茫
然的望着外面的风雪。那平原真是荒凉。火车奔驰好几里,也看不到一户人家。
只有冻僵的寒天、冻僵的河水、冻僵的平原、冻僵的枯树和颤抖的电线。那火车
窗棂上积着高高的一层雪。车中的暖气驱不走那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严寒。我们的
手和脚都冻得发痛。
那天,因为对面来的火车在路上出事误点,我们这班车在一个小站等着“错车”,
等了好久,到达老家那小站时,已比平时晚了半小时余。冬天日短,车进站时,
但见暮色苍茫。我们三个提着简单的行囊下了火车,那狂风吹得我们站不住脚。
正在徬徨无主,却见大爹从那个写着站名的白色木牌后面跑过来。他脚下穿着大
毡窝,身上穿着羊皮袍,头上载着老毡帽。他跑的时候,那毡窝就陷在深深的雪
里,使他举步维艰。他跑得那样吃力,而又那样快,使我们几乎不相信那就是大
爹。我们从来也未见大爹跑过,他总是四平八稳的踱着方步的。而这次,他吃力
的跑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