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三生,寒尽梨花雪 作者:沐一而十(晋江2012-08-11完结)-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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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夜雪一下子手足无措，咬着嘴唇盯了晴雨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晴雨站起身来，盯着夜雪那双青白色的眼眸，低声说：“朋友间不是本该如此么？”
夜雪听完，明显觉得身子抖了一下，但口中又吐出一句：“我是妖。”这一声似是无奈，似是悲凉。
“恩，我知道。”晴雨声音淡薄如雾，却在夜雪耳旁久久不散。
“但你是琼和的人。”夜雪咬咬牙。
“现在不是了，我只是晴雨而已。”晴雨望望远处那片紫色的漩涡，心下一阵惋叹，心道若是自己早些将琼和的丑事揭露出来，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人，我是妖，你若是与我相交，必会受尽世人白眼，你可清楚？”夜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晴雨的口气越是肯定，她越是不安。
晴雨把视线收回，盯着眼前这只一副少女模样的狐狸，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暖意散开，脸上不由自主地就浮出一抹微笑，伴着微笑，一句话轻轻吐出：“我说过我只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
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夜雪心里默念着，看着晴雨的微笑，心底的一堆委屈瞬间涌出。为什么碧音会被捉走？为什么慕容离会变成那样？为什么自己会失忆？为什么请与对自己这么好……
夜雪的哭声吓的睡在里屋的熊獾赶紧翻了个身，熊獾一直听着的动静，越听心里越是忐忑，自己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了，会不会被杀要灭口啊……熊獾想着想着打了个寒战后赶紧捂起了耳朵。
晴雨看着两眼泪花的夜雪也慌了神，不知所措地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寒梨雪。只是此时他一直没有发现手中的寒梨雪微微开始泛光，饮过夜雪和晴雨灵力的寒梨雪终是有了灵性，看着主人依旧木讷无知，寒梨雪可看不下去了。
突然间寒梨雪就在晴雨手中剧烈晃动起来，晴雨低下头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剑。
寒梨雪上冒着白色的气雾，碧芒忽而大作，一股劲力牵引着晴雨的一只手就环住了眼前的夜雪。
夜雪一愣，抬起脑袋，揉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晴雨。
晴雨终是低下头轻叹一声，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紧紧拥住夜雪。此刻碧芒更甚，寒梨雪似是洋洋得意。晴雨轻拍夜雪的后背，动作有些僵硬。
夜雪在他怀中停止了眼泪，凉意漫过全身，但却偏偏暖了心。
***
暮色渐深，天空被分成两半，一侧的月辉熠熠如河，另一侧的紫云翻腾若浪，交界之处，竟是一片明红之色，如血，漫漫杀意从天空散向远方。
夜雪与晴雨隐在茫茫的夜色中，仔细一瞧，夜雪又化回了男身。其实化回男身是夜雪自己的决定，晴雨疑惑地看着又变回男子模样的夜雪突然觉得想笑，但却忍下了。夜雪自己心虚，便开口解释道：“我觉得我还是变回男人的好，就算你不乱想我也要乱想。”
晴雨听罢，终是没忍住，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道：“我不会乱想。”
夜雪一时间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先一步驾云飞了出去。晴雨嘴角噙着笑起身跟上。
熊獾见他俩已行远，看看不远处那个紫色的漩涡，熊獾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琼和派虽避世而处，但夜雪与晴雨驾云而行，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飞至琼和派山门之前。虽已入夜，却也掩饰不了琼和派内建筑的恢宏之势，楼阁参差而立，大殿威严壮观，青砖铺路融入山水之中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出尘之感。
由于四周布了结界，夜雪也只得跟着晴雨先隐了灵力，徒步从一条密道上山。
一路上去，倒也算是畅通无阻。除了偶然遇上几个巡夜的弟子，也被晴雨想办法绕开了。夜色中，一白一红两个人影穿梭在黑暗中，紧紧相随。夜雪忽的就想起当日一起夜探唐家堡的事，只愿今夜可别像那夜般凶险万分。
有晴雨带路，很快就找到了知秋口中所说的那座囚禁碧音的玉戟宫。二人隐在一侧的树丛中仔细观察着周边的情况，这座玉戟宫是琼和派专门关押妖物的，四周都设有禁制。若是硬闯，定会被那些阻挡的符咒烧伤。
再抬头一望，玉戟宫顶部悬空有一个巨大的金印，整个金印就似一张金色的大网，将整座玉戟宫包裹地严严实实。
“怎么办？”夜雪此刻更加心急如焚，扭头一看，却见晴雨也皱起了眉头。
“再等等，三更天的时候会有弟子出来换班，到时候你我再见机行事。”晴雨面上虽是不慌不忙，心里却也没了底，离开几日，派里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光是守卫的弟子就比先前多出了一倍。
夜雪沉着脑袋，耐心地等待着晴雨所说的换班。但是到了四更天，玉戟宫那里依旧没有动静，夜雪脑袋转来转去明显沉不住气了。
“还要等多久？”夜雪忍了半天还是憋出了这句话。
晴雨目视前方，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晴雨拖着夜雪就从树丛中飞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夜雪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和晴雨已经被一群琼和弟子给团团围住。
“你不是说就是现在么？”夜雪与晴雨背靠背站着，看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夜雪打算释放灵力。
“别轻举妄动！把剑扔开！”晴雨的声音很小，但却丝毫不差地飘进夜雪耳中。
现在扔开剑岂不是自投罗网？夜雪心中虽有疑惑，但听见晴雨那边已将寒梨雪扔在地上，她也不再坚持，一松手，剑落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既然相信你，就算是死我也相信你。
四周的琼和弟子见二人已缴械投降，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夜雪回头看了晴雨一眼，晴雨冲她微微一笑。夜雪微微颔首，眼中写满了信任。
由于琼和派内的掌门和几位长老都不在山上，所以夜雪和晴雨便未经审问就被送至关押。弟子们都知道晴雨本事了得，于是代为掌教的弟子就将他与夜雪一道关进了那座他们迫切想进入的那座玉戟宫里。
若不是晴雨前些日子叛出琼和，全派上下所有人都觉得下一代掌门非晴雨莫属。只是，今非昔比，此时的晴雨已沦为阶下囚，作为一直被晴雨压制的师弟，代为掌教的这位琼和弟子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给。沾了锁灵粉的玄铁链将夜雪和晴雨牢牢地困在墙上，动弹不得。
不过，庆幸的是夜雪与晴雨恰好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中。虽说是牢房，倒也算是干净，只是案前的那一堆刑具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现在怎么办？”夜雪见看守走远了，赶紧开口问晴雨。
晴雨被困在墙上低着脑袋，墨发顺势遮住了大半张脸，于是夜雪看到的只有晴雨的半张面具。那半张面具的表情冷冷的，而面具下晴雨的表情也如此一般无二。似是思考了很久，晴雨才开口小声答道：“等。”
“等什么？”夜雪明显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
晴雨此刻却不说话了，夜雪没由得心中一恼，正欲再问，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的主人便站在二人面前。
夜雪面上一喜，晴雨的目光中寒气更甚，此人他们都认得。
【点绛唇·白衣】
白衣翩翩，寒萧断剑独影愁。一壶清酒，醉看梨花瘦。
又是天晴，明月照白昼。莫回首！泪落襟透，天涯无此眸。
作者有话要说：魂淡啊魂淡，现在看当初写的开篇想死啊，好想删掉啊……
☆、困兽犹还斗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接近，此时到访，夜雪和晴雨都显得万分警惕。
但是，当那人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有着不同的反应，夜雪放下了悬着的心，但晴雨却皱起了眉头。
“师兄和夜少侠近来可好？”来人正是当时那个爱说笑的张笑。
晴雨冷冷地看着张笑没有答话，夜雪看见故人却是十分激动，一脸欣喜地道：“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当日你和雨蝶被神秘人带走，我还……”
夜雪话没说完，就被张笑的一阵冷笑打断了，“夜少侠，你不是都与晴雨师兄情意绵绵了么，雨蝶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招惹的好！”
“你误会——”夜雪听得云里雾里，只是突觉这个张笑与几月前见到的好像有些不同了。
“夜少侠，你还是省省吧，听你说话我就烦，你说你要是跟我们大师兄双宿双栖找个地方隐居多好，偏偏要跑回来。既然你们找死，我也只有成全你们！”张笑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只是那笑令人心寒。
“那日武林大会后捉的毒影弟子可是你放的？”晴雨突然开了口，声音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又怎样？我是奉掌门之命，一路跟着你，要不是你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现在怎会闹得如此地步？！”张笑笑嘻嘻地冲晴雨说着，目中流过的尽是杀意。
晴雨不再言语，夜雪扭过头看看他却只看见那半面银面具。
“大师兄，你修为再高，现在被这链子锁着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呆着，就算你有神仙当师父又如何，现在怕是他也搜寻不到你在何处了！”张笑言罢，衣袖一挥带出一片黄色的烟雾。
烟气迅速扩散，气味略微刺鼻，晴雨立刻屏住呼吸，扭头望向夜雪正欲开口让她一道屏息，却想起夜雪本是妖身，此等毒气全然奈何不了她。
夜雪眼前一片迷离，只觉闻着刺鼻，又听张笑笑着道：“夜少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现在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让你和我大师兄死于同穴，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还有，大师兄，你可别恨我，我也是受了掌门的吩咐，你若是恨可别恨错了人！”张笑的笑声越来越远，夜雪侧过脑袋望见晴雨盯着自己，见他屏了气息，才知这烟中有毒。夜雪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晴雨还是肉体凡胎，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夜雪手上用劲，却是丝毫挣脱不得，灵力被那链子压制的死死的，眼看着晴雨额上冒出丝丝冷汗，夜雪心知已经耽误不得了。强运内丹，霎那间牢房中琉璃之光大作，夜雪将压制在内丹内的所以灵力瞬间释放，轰的一声，铁链，墙壁，皆被夜雪的灵力所震开。
晴雨在一侧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景象，琉璃之光从夜雪丹田处涌出，刺目的明亮让他几乎睁不开双眼。此时的夜雪已降灵力全部释放，双瞳完全透明，身子也化回女子模样，溢出的灵力四处流窜，带着风扬散了二人的长发。她究竟是谁？如此强大而正气的灵力怎会出现在一只狐妖身上……
身子第一次如此般轻松，夜雪身上已没了束缚，连忙转头去看晴雨。此时晴雨身上束着的铁链已被夜雪的灵力一并震开，只是晴雨自己也被这灵力伤到不少，就在夜雪回头的那一刻，一口血喷涌而出。
“你没事吧！”夜雪连忙冲了上去，晴雨却缓缓站起身说无碍。
但是夜雪却愣在了那里，不是因为晴雨的话，而是眼前这个人，好熟悉……
白衣上点点血花，墨发如瀑散落，还有那双望不穿的墨瞳。
“你为何……哭？”晴雨看着夜雪有些错愕。
夜雪突然醒过神来，用袖子蹭蹭眼角，一脸迷茫地看着晴雨，“你是谁？”
四目相对，忽又无言。
前世点点，谁都忆不起，谁都想不透，只是心还记得，眸还记得，原来忘了不过是掩上一层薄纱，透过那细细密密的孔，痛又如何？恨又如何？此情此景早已渗入魂魄，你是谁？我又是谁？凝望，不过是隔着那层纱。
“你们！”听到牢中异动的张笑又冲了回来，一看见夜雪与晴雨已挣脱了束缚，张笑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拔出佩剑往后躲。
晴雨吟了一段咒文，寒梨雪不知是从何处突然就飞了出来，被晴雨握在手中，寒气逼人。回过神来的夜雪见状也迅速召回了凤翎。夜雪此时丝毫没有顾忌，灵力四溢，映得牢中大亮。
张笑忽觉不对，仔细一看，望见夜雪那双眼，再看看四周，灵力带出的琉璃之光，这夜少侠竟是只妖！此等灵力怕是连晴雨都不是她的对手，张笑暗叫一声遭！又看见夜雪竟是个女子打扮，张笑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唯有心中连连苦笑，自己竟不如一只雌妖，师妹啊师妹，你若看见此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晴雨瞥见张笑腰间的玉牌，正是进出这天戟宫的密匙。只要将那玉牌夺来，便可不用再怕四周的那些禁制。晴雨稍稍和夜雪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足下便有了动作，左右夹击，张笑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张笑当然知道此时晴雨和夜雪想做什么了，只见他举起玉牌低头念出一道咒文，瞬间几道电芒劈下，阻断了夜雪和晴雨的脚步，夜雪正要硬闯却被晴雨一把拉住，“不可，此乃祖师爷创下的六道伏魔狱，其威力堪比天劫之雷。”
“哼，你们以为我堂堂玉戟宫还镇不住你们两个妖孽么！”张笑稍稍站远了些，明显还是对面前的而又有些忌惮。
夜雪看看四周，六道伏魔狱，四面电墙无空可钻。就连顶上也被盖上了一片电网封咒，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困兽犹斗，况人乎？
晴雨冲夜雪微微颔首，将手放在夜雪肩上，顷刻间，夜雪体内又冲入一股强大的灵力，两种灵力相互交融，最终化作一股劲力，从夜雪剑尖射出。剑刃砍在电芒筑成的光壁之上，瞬间一股反力冲回夜雪手臂，震得夜雪指间鲜血直流。
晴雨双眉紧蹙，他虽处于后方，但光壁的反力大半都冲回他的身上。夜雪只是受了外伤，但晴雨却伤到了心脉。夜雪收回剑再次劈下，这一次，光壁终于有了反应，灵力相较，光壁渐渐膨胀，眼看着这六道伏魔狱即将被冲破。张笑连忙抽身越到牢房的另一侧，从怀中掏出一颗丸药吞入口中，又举起玉牌再念了一遍咒文。
六道伏魔狱金光大作，一下子就将夜雪和晴雨震回地上。二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晴雨更是面白如纸，强忍之下才让自己的身体没有颤抖，只是十根手指紧紧地抠进地里，手背上经脉暴突。夜雪紧忙凑过去检查晴雨的伤势，单手支触上晴雨身体的霎那夜雪就呆住了，冰凉，彻骨的冰凉。
一个凡人就算是体寒也不该如此极寒，此种触感犹如极地玄冰，晴雨他究竟是什么人？夜雪心中虽有疑惑，但手上却半刻也不敢怠慢，灵力输入晴雨体内，丝丝沁凉来回游移，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掌门说决不能留你二人性命，今次看来，我才知道掌门此话的深意。晴雨，你勾结妖女，此番是想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怕此次妖界进攻人界就是你搞的鬼！”张笑看着六道伏魔狱中疗伤的二人，颇有一些得意，若不是掌门师尊赐了这浑天玉牌与那炼妖所得的灵丸，现在自己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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