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川次郎-淡淡的幽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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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亮了。不太宽敞的房同立刻变得灯光灿烂。
“我出去了,请多多指教!”昌沼说。
“晴美小姐,镇定些!”石津探头进来说。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表示答覆,大家都笑了。
房间关起来后,摄影机上面的红灯亮了。
片山蓦地觉得,那道门可能再也打不开了。
2
无论任何人,总有产生“预感”的时候。
不论是“直觉”、“第六感”或“臆测”,各种各样的预感都是于无意识的推理和经验而生的东西。
“对。我不是带着不纯的动机来的。”栗原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
栗原困惑了很久。他不是“迷路”了,而是苦恼,不晓得应该回去,抑或留下来。
作为搜查一课课长,理性告诉他,“应该早点回去工作,不然麻烦了。”
但另一方面,顶感告诉他,“应该留在这里,也许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结果呢?“好啦,偶尔歇一口气也是应该的。”
于是,栗原就在久米谷家留了下来。
栗原打个哈欠站起来。说实在的,他在一楼的小房间里打盹睡了一觉。
“怎么?已经这么晚啦?”
栗原看看腕表,吓了一眺。十点半了。他们说好十点开始正式演出,现在已经开始了吧!
轻手轻脚地打开小房间的门。其实不需要这样做,但一想到楼上正在录影中,他就不敢发出声音来了。
来到楼梯口,听到那个叫昌沼的电视台人员的声音。
“很好,公子。这样很好。能不能访问一下老师?”
栗原不晓得昌沼在走廊上摇监视器收看和指示工作,一头雾水地搔搔头。“他们在搞什么玩意?”
“那些曲奇饼很好吃。”
石津的声音。立刻听出是他。
换句话说,今田公子正在收录中。
“没法子。只好等到结束再说。”栗原耸耸肩。
不为什么。因为栗原是今田公子的拥煲。
当然,这件事不能在片山面前提起。在他后面也不敢提。
不过,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搜查一课的探长不能喜欢偶像派艺人。有一次,栗原偶而在周刊书页上看到今田公子的照片,第一眼只是觉得她很可爱,内心却悄悄地想,这位少女跟其他偶像歌手不太一样。
他觉得今田公子的脸含有某种落寞的成分,使这个有人生经验的中年男人心里产生难受的感觉,心有戚戚焉。
“对。我不是为了请她签名才留下来的。只是为了侦查上的必要留在这里,顺便请她签名而已。”
栗原这样自圆其说。可是,还没请她签名哪。
“看!片山兄又在偷吃饼干!?”石津大声地说。
他的声音会不会从电视上传出去?
这家伙破坏了警察的形象!
可是,栗原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正式演出前,大家都在吃点心时,栗原却躲在小房间睡觉,没吃东西。他曾吩咐留给他的,可吩咐的对象是石津,看来多半不可能有吃剩的了。
录影工作可能持续到半夜。还有没有可吃的呢?
栗原穿过饭厅,走向厨房。
“噢,三文治!”
肚子又响了。其实很想先来一杯咖啡。没法子,暂且吃点三文治忍耐一下。
栗原开始吃了。不稍一会,盘子里的三文治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现在上去看看录影过程好了
栗原走出厨房。就在此刻,传来咯哒一声,好像有人在厨房里的迹象。
怎么可能!栗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从他站着的位置看不见厨房,但是门开着,可以听见谈活声。
“——没人在吗?”
“没问题。全都在二楼。”
两个人在对话,一男一女。
从厨房有个出到庭院的出入口。他们大概是从那里进来的。可是他们是谁呢?难道是小偷?不可能。
栗原觉得二人的谈话有点鬼祟,于是悄悄跑到门边去偷听。
“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
好像年纪相当大了。走动时发出咔察咔察的声响。
“用那一个?”女声问。
“那个都行。牢靠的就可以了。”
“每一把都很利。”
“要尖的。那把不是很好吗?”
顿了一会,女方又说话了。
“也许不杀死那个人更好。”
栗原吓了一跳。杀人?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男人平静地说。“何况,那男的也是所谓的串谋人,对不对?”
“嗯。他时常来找淑惠出去。”
“他认得我们的脸,所以不得不那样做。”
“我却是慌了……他一定什么也没留意到。”
“我们不能冒险。”男人说。“重要关头从现在开始。振作些!”
“那就用这把菜刀吧!”
栗原紧张了。他们是杀死官田的凶手!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搜查一课长,杀人犯就在眼前,亲手逮捕凶手归案的事,依然很少有。
当然不能放过!
栗原作个深呼吸,准备出去……不料有人从后面打他的后脑。
堂堂搜查课长,就这样精彩地失去知觉了。
“你相信灵魂?”迫口又问。“我可信不来。”
“是吗?”公子瞪大眼眸。“不过,假如这个房间,在你眼前真的发生灵异现象呢?”
“噢,我一定认为是作弊捏造出来的。”迫口露出“事务用的笑脸”说。
片山冷眼旁观,衷心钦佩他们两个毕竟是吃这行饭的。
起初二人看起来不太和睦,一旦摄影机移动时,他们就像老朋友似的亲切交谈起来。
公子恢复司仪的脸孔,对着摄影机说:“各位观众,今天我们邀请到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先生列席。摄影机请照耶边。”
走廊外的昌沼使用遥控器,把镜头转向片山。
“哇!”片山睁大眼睛。“我该怎办?”
“哥哥!”晴美叹息。“你又不是妖怪!”
“妖怪又怎么?”片山噘起嘴巴。
“没有人爱看你鼓腮生气的脸。还是好好摆出刑警的冷模样盯住镜头吧!”
“可是……这是电视哦。不光有声音,还有画面。”
“那还用说!”
“喵!”福尔摩斯冷冷地叫了一声。
“叫我的看镜头……镜头上面又不有人脸——”“已经不能挽救了。”晴美叹息连连。“假如用这集录影带拿给相亲对手看,肯定全部拒绝你。”
“我不会拒绝。”亚季说。“片山先生,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傻里傻气的地方!”
说完,亚季在片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片山,这个镜头拍下来了!”昌沼在门外怒吼。
通常片山被女孩子一吻,早就脸青口唇白了。现在对着镜头被人一吻,反而得到相反的逆疗法。
“好,死就死吧!”片山在床边坐直身体。“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片山!”
说完,对着镜头低头致意。
“我是他的女朋友!”亚季灵巧的探出头来。
“片山先生——你相信灵异现象吗?”公子问。
“嗯……这个……是的……毕竟……”
“镇定些!”晴美踩他一脚。
片山痛得跳起来,干咳一声。“嗯……我想那是心境的问题。”
“怎么说呢?”
“呃——学问的事我不懂。从科学观点看来,也许那是不可能的事。实际上,假设幽灵是被人杀害的——我是说假设——目前的刑法即不能惩罚他,也不能替他戴上手铸。”
片山不是说笑,亚季和公子却愉快地笑起来。
“换言之,幽灵的‘人格’不被承认,不过——”片山逐渐没有意识到镜头的存在,开始流畅地表示意见。“谁也不能断言幽灵不存在。因为没有人死过又活回来。”
“不错。”公子点点头。
“因此我是这样想的。作为一群活着的人,谁也无法作出结论,到底幽灵存不存在。
我想就当它是存在的,如何?”
“你认为当它存在比较恰当?”
“受虐待和欺侮的人死后变成幽灵,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好事吗?假如真有灵异现象,也许实际是一种报复行动。”
“这样想起来怪恐怖的。”
“报复是可怕的,对人亲切也是不正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就跟刑罚重的话,犯罪的人数会减少的道理。问题在于不要有伤害他人的意念。这个……有时像说梦话。”片山难为情地说。
“不,非常好的意见。”公子说。“你说是不是?迫口先生。”
摄影机转向迫口。片山不由舒一口气。
迫口对着镜头,有点挑衅似的抬起眼睛。很明显的表情有所改变。
“我想现实不会那么乐观。”迫口说。“就譬如这个房间的少女,不是受男人欺骗而死的吗?那么她何不变鬼跑去找那个男人?在这里扮神弄鬼,怎能伤害那男的?”
“迫口先生,你是说受骗的人错了?”公子问。
“我可没那么说。”迫口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她可能时常打瞌睡——”就在那时,地毯上面盛饼干的盘子劈啪一声裂为两半。
“哇!”亚季从床上跳起来。
“盘子破了,谁也没有碰过它。”公子说。
摄影机往下照。晴美说,“就是这个。在我面前突然破掉了。”
“吓人得很。”公子拍拍胸口。“迫口先生,如何?”
“温度的关系罢了。”迫口说。“一大堆人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而且亮了聚光灯,这才破裂的。”
亚季对片山说。“真是这样吗?”
“我想不是。”片山低声说。“有点不对劲。”
“什么东西不对劲?”
“这个房间,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空气紧绷绷的。”
福尔摩斯一直坐着,看着片山。
片山追视福尔摩斯的眼睛,发现它在注视迫口。
“不过,发生得恰是时候。”迫口笑着说,不过显然的神经质了。
为什么?片山沉思。晴美好像也有同感。
“假如真有灵异现象,现在已经是好时机了。”公子说,“虽然可怕,却很有趣。”
片山看到福尔摩斯慢慢站起来。
片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现在轮到久米谷淑惠的后辈同学发言。你是中内亚季同学吧!亚季同学,你直接认识她吗?”
被公子如此一问,一直兴奋地等候正式出镜的亚季马上紧张地说:“我是中内亚季,今年十七岁——”“等一下。”片山打岔。
“怎么?我的头发乱了?”
“我想请教迫口吉郎先生一件事。”
“什么事?”迫口亲切地说。
“迫口吉郎是不是你的艺名?”
“嗯——是的。”
“你的原名是什么?”
迫口的脸色僵硬起来。“为何问这个?”
“可以告诉我吗?”
“干嘛问这个?根本扯不上关系!”迫口吃惊地说,然后掩饰似的笑一下。“你想做姓名判断?”
“我知道。”公子说。“他的原名是泽田守。”
果然如此。当迫口进来时,大家突然感觉到空气变冷,表示她的心“温度”下降了。
欺骗自己,逼父母走到死亡地步的男人送上门来了……“多余的话不准说。”迫口对公子怒声喝道。
“为何如此发怒?”
“这件事——跟我的原名有什么关系?”
迫口好不容易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似的,冷静地问。
片山叹一口气,对走廊外面的昌沼说:“听见没有?昌沼,这个节目不行,停止了吧!”
“片山先生!”亚季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轮到我出镜了呀!”
“不是好玩的。因为久米谷淑惠自杀的原因,就是迫口本人。”
一时之间,谁也不能开口。就如录影机按了停止的画面,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好像连呼吸也停止了。
迫口脸色苍白,拼命忍不住垂下眼睛。公子睁大眼睛盯住他。
片山发现,公子的眼神不是普通艺人的眼神。
啪一声,装红茶的杯子破了。
“哇!”亚季缩成一团。
一个接一个,所有茶杯陆续破裂。不仅裂开而已,甚且碎片飞散,支离破碎。
“妈的!”迫口站起来怒吼。“这是什么玩意?如果你变了鬼,出来给我瞧瞧!”
这时,走廊外面传来石津的叫声。
“片山兄,不好了!”
片山对福尔摩斯说,“有事发生了!出去吧!”
“等一等!”晴美也站起来。
“片山先生!”亚季慌忙跟在后面。
且让时光倒流一下,看看石津到底为什么事骚乱……3石津跟着昌沼一伙人在走廊上,一同眺望电视监视器,监视器的画面很小,看起来并不过瘾。
石津的肚子填饱了,一直蹲着也很疲倦,于是站起来伸懒腰,舒一口气,然后慢步走下楼梯。
一时拿不定主意上那儿去。既然没有特别要事,终归身不由主往厨房方向走去。
虽然不想吃东西,不过有东西吃的话,自然来者不拒!
走进饭厅往厨房去时,听到汽车声。
谁来了?石津侧耳倾听。传来玄关的开门声。
谁会来这里?不可能是其他幽灵坐车来凑热闹吧!
石津窥探一下玄关,听见有人比他早。一步走向玄关去。
“你不是工藤吗?”站在玄关的男人说。“你应该没有参加这个节目才对。”
“社长,你来得正好。我有活跟你说。”
来者是“社长”。至于工藤,石津在电视上见过他。不知道担任什么角色,总之出过镜。
“还在收录中吗?”那位社长进到屋里说。
“嗯。”
“在那儿?”
“二楼,那边是客厅。”
“晤。我到客厅休息一下。”
社长自大地说了一句,谁到客厅去了。工藤也随后跟进。
石津悄悄跑近客厅的门边,倾耳斡听。他本无意站着偷听,只是完全不晓得工藤为何在这里出现,居心可疑而已。
石津有时也会显露刑警本色的。
“什么?你不干了?”社长说。
“是的。”工藤坚定地说。
“晤,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表现,不干也无所谓,但是你向公司借的钱必须结算了才能走。”
“我向父亲说了。他答应替我还债。”工藤说。
“那就随便你吧!”
“我把公子也带走。”
静默一会,社长笑起来。瞧不起人的嘲笑,普通有风度的人绝对不会这样笑法。
“怎么?你和公子之间——”
“我知道这样做将会引起新闻界的渲染。”工藤打断社长的话。“不过,我本来就很喜欢公子,出于真心,不是逢场作戏。”
“废话连篇。你以为公子会跟你走吗?”
“这件事且让公子作决定好了。”
“你应该知道,那家伙——”
“你说迫口?那还不是金钱问题?”
“双方都是。”
“你指投资?应该回本了。听说她向公司贷款。说穿了,公司用钱绑住她的自由。
假如你要她还,我会请父亲帮忙。他一定肯做点什么。为了娶她做我的新娘。”
社长呆住了。“你好像一无所知。你知道吗?迫口和公子是——”“我想我知道的。”工藤的声音含有怒气。“为何迫口会有她公寓的钥匙?”
“当然是我交给他的喽。”社长说。“为了捧红公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贴上像迫口那样的大牌。”
“大牌?听了就倒胃。做出那种下流行为的家伙,你以为他会红多久?算了,这件事与他无关。总之,请你向迫口要回钥匙。不然我向他拿去。”
“不要胡说八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公子的。”
“待我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