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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疯狂下午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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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埃勒里说道,“你睡觉前有没有检查过车子?”
  “当然检查了,”赫希船长严肃地说,“我们看得很仔细。但是车子里没有狗,狗的气味倒是有。这个默斯一定是发现珍妮窥探之后,就把狗带进他的木屋之中了。”
  “我想,这个人一定是个罪犯。”埃勒里叹着气说。
  “你怎么知道的?”巴克张大眼睛叫道。
  “没事,没事。”埃勒里谦虚地说道,内心则在嘀咕着。
  “他是个罪犯,没错,”赫希船长加强语气地说,“我说给你听。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艾塞克来敲我的门,我打开门,发现艾塞克只穿着一件厚外套,还有两个冷峻的人,都淋着雨。那时还是狂风暴雨。长话短说,他们是刑警,来这里找默斯。他们给我看一张照片,我立刻就认出是他,虽然照片中的脸刮得很干净。他们知道他戴着红色假胡子,而且他带着一只狗,大型的警犬,是他犯案之前就有的,他住在芝加哥郊区,邻居说偶尔会看到他带狗散步。”
  “嘿,嘿,”埃勒里说道,警觉地坐直起来,“你说的是约翰·基利,五月间从芝加哥雪浦丽商店偷走大钻石的那个宝石工匠吗?”
  “就是他!”海曼叫道,快速地眨着眼睛,“基利!”
  “窃案发生时我记得曾经读过报道,”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我一直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请继续。”
  “他在雪浦丽工作了二十年,”珍妮感叹地说,“一向是安静又诚实又有效率。一个宝石切割者。然后他受到诱惑,窃取了大钻石消失无踪了。”
  “价值十万元呢。”巴克喃喃地说。
  “十万元!”瑞伊船长突然发出惊叹声,他的义肢在石板地上跺着。接着他往后靠,并把烟斗塞进嘴里。
  “一大笔钱呢,”瑞伊船长点头说道,“这些刑警追踪着基利留下的痕迹,却总是差一步。但那只狗终于还是离开他了。有人看到他和狗一起上了丹翰那条路。这些都是我们后来听他们说的。不管怎样,我指了那间小屋给他们看,然后他们闯了进去。什么都没有。他可能是听到或看到他们来了,然后就逃走了。”
  “嗯,”埃勒里说道,“他没开车走?”
  “没办法,”赫希船长庄严地说,“不敢来冒险。车库离我睡的地方,也就是刑警和我说话的地方太近了。他一定是从小屋后面的树枝逃走的。他们都气疯了。下大雨根本没办法追踪,痕迹都冲掉了,他或许偷了一艘船或躲在港口内,然后航向纳朗冈赛湾或葡萄园。再也没有找到他。”
  “除了车子之外他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埃勒里问道,“私人物品?钻石?”
  “有才怪呢,”巴克嗤之以鼻,“你认为他是什么——一个笨蛋吗?他走得一干二净,就像赫希船长所说的。”
  “除了,”珍妮说道,“那只狗。”
  “似乎是只固执的动物,”埃勒里轻笑道,“你们是说他把警犬留下来了?你们找到它了吗?”
  “刑警找到了那只狗,”赫希船长咆哮道,“当他们撞进小屋里时,发现一条粗重的双重狗链锁在壁炉架子上。只有双重狗链,没有狗。他们在五十米外的树林里找到狗,死了。”
  “死了?怎么会?你是什么意思?”埃勒里很快地问道。
  “头盖骨被打碎了。它可是个丑陋的畜生,母的,沾满了血和泥巴。刑警说基利一定是最后关头才这么做以摆脱它,有它在对他来说是愈来愈危险了。他们把车钥匙拿走了。”
  “好吧,”埃勒里笑道,“那一定是段狂乱的时刻,船长。我不认为可怜的珍妮已经可以忘了它。”
  这位年轻的女郎颤抖着:“在我有生之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可怕的东西。还有——”
  “哦,还有其他的事?还有那辆车和狗链怎么了?”
  “刑警拿走了。”赫希船长嘟囔地说。
  “我想,”埃勒里说道,“他们是刑警应该毫无疑问吧?”
  众人都对此感到震惊。巴克叫道:“他们当然是,奎因先生!远从波士顿都有记者到这里来,那两个警察还摆姿势接受拍照呢!”
  “只不过是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罢了。”埃勒里温和地说着,“你说‘还有——’,珍妮。还有什么?”
  突然有一阵很不自然的沉默。巴克和海曼看起来很困惑,不过另外两个老海员和珍妮的脸则转为苍白。
  “怎么回事?”海曼叫道,两眼不停地转动。
  “嗯,”赫希船长喃喃地说道,“我想这一切都是很愚蠢很疯狂的,但是那间小屋自从那晚之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知道。”
  “嘿,”巴克笑道,“我今天晚上就要睡在那间小屋里,船长。你什么意思——和以前不一样?”
  珍妮不安地说:“呃,这很荒谬,正如父亲所说的,但是却有最不寻常的事在那里发生,奎因先生,从七月的那个晚上之后。就仿佛有一个——一个鬼魂在那里徘徊。”
  “鬼魂!”海曼脸色发白并往后靠,很明显受到影响。
  “别急,别急,”埃勒里带着微笑说道,“当然那是过度想象了,珍妮?我还以为只有老式的英国古堡才会有幽灵呢。”
  “你可以任意取笑,”瑞伊船长冷冷地说,“不过我可是亲眼看过鬼的。那是在1893年的冬天——”
  “闭嘴,笨蛋,”赫希船长愤怒地说道,“我是一个敬畏神灵的人,奎因先生,而且我也不怕行走在午夜海面上最厉害的幽灵。但是这确实很古怪。”突然一阵风从烟囱吹进来,他摇摇头,并拨动壁炉里的灰烬,“很古怪,”他缓慢地重复着,“自从那晚之后那间小屋被住过几次,每个人都告诉我他们在那里听到奇怪的声音。”
  巴克捧腹大笑:“继续啊!你继续说笑啊,船长!”
  “我才没有。你告诉他们,珍妮。”
  “我——我自己也在那里睡过一晚。”珍妮低声说道,“我相信我是相当机警的,奎因先生。那是个两间房的小屋,人们是说在卧室内睡觉时,听到起居室里传来声音。在那小屋过夜的那晚,我——呃,我也听到了。”
  “声音?”埃勒里皱着眉头,“什么样的声音?”
  “呃,”她迟疑着,无助地耸耸肩,“哭声,呻吟,咕哝,呜咽,滑动声,杂音,轻打声,擦削声——我真的没办法描述它们,但是它们,”她发着抖,“它们听起来不像是——人类。它们里面有这么多的变化!好像是一大群的鬼魂。”她对着埃勒里玩世不恭的眉毛微笑,“我想你一定觉得我很傻。不过我告诉你——听着那些低沉的、鬼鬼祟祟的、非人类的声音——就是,它们真会吓倒你的,奎因先生。”
  “你有没有去看一看发出这些不同声响的地方呢?”埃勒里冷冷地问道。
  她吞了一口口水:“我看了一眼。那里很黑,我看不到任何东西,一等我把门打开,那些声音就停下来了。”
  “那么后来它们是否再继续?”
  “我没有留下来听,奎因先生,”她带着战栗的笑容说道,“我急忙从卧室的窗户逃出去了。”
  “嗯,”巴克说着并眯起他那锐利的眼睛,“我总是说美国的这个区域里,一平方英寸内所能创造的想象力,远比一卡车的小说还要多呢。不过,没有任何声音可以阻止我的。而若真的发生了,我会去查出是什么发出声音的以及为什么!”
  “我愿意和你交换小屋,巴克先生,”埃勒里喃喃说道,“对鬼魂,我一直有最深刻的恐惧,却也有最贪得无厌的好奇心,但从来没碰到过一个。你怎么说?我们交换吗?”
  “才不呢,”巴克笑着说并站起来,“你知道,我可是世界上最不相信鬼魂的人了,奎因先生。我有一把可爱的柯尔特点三二手枪——”他愉快地微笑,“我是经营五金业的,你知道——而我可没听说过有喜爱子弹滋味的幽灵呢。我要去睡了。”
  “好吧,”埃勒里叹口气,“如果你坚持这样。太可惜了,我真希望能遇见一个幽灵——全身都是叮当作响的铁链而且滴着纠缠不清的水草……我想我也要去睡觉了。顺便问一声,基利住过的那间小屋是唯一闹鬼的吗,赫希船长?”
  “唯一的一间,没错。”客栈主人沮丧地说。
  “那么当小屋没人住时有没有人听到声音?”
  “没有。我们观察过好几个晚上,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奇怪……”埃勒里若有所思地咬着手指甲好一会儿,“好吧!珍妮小姐和各位先生可容我告辞?”
  “等一下,”海曼很快地接口,并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可不要一个人穿越后院呢……等等我!”
  客栈后方是个荒凉的地方。他们从酒吧后面的楼梯出来,阴冷荒凉像一记拳狠狠地迎向他们。埃勒里可以听到海曼粗重的呼吸,仿佛他很快地跑了好远的路。月亮是青灰色的,它照出了他同伴的脸孔:海曼皱着眉,很害怕似的;巴克则有点嘲弄,有些机警。大多数的小屋都是黑暗沉静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们肩并肩地走过沙地,本能地聚拢在一起。愤怒的风还是不停地从小屋后面的树林间冒出来。
  “晚安。”海曼突然含混地说着,并冲到一间小木屋去。他们听到他匆匆跑进去并锁上门。接着听到的是圆胖销售员匆匆关上窗户的声音,然后一盏盏可以驱魔的黄色灯光在小屋里四处亮起。
  “我猜海曼吓着了,”巴克大笑,耸耸他瘦削的肩膀,“好啦,奎因先生,这里就是幽灵出没的地方。你有没有听过这么无稽的故事?那些老水手都一样——迷信得不得了。不过,我对珍妮很惊异的,她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孩。”
  “你确定你不要我——”埃勒里开口说道。
  “喔。我没事的。我的样品箱里有一夸脱的麦酒,那是最有效的驱鬼剂。”巴克轻轻笑道,“好吧,晚安,奎因先生。好好地睡,不要让鬼吃了!”他慢慢踱进小屋,抖一抖肩膀,吹着口哨,但曲调很可怕,然后消失了。过了一会儿灯开了,瘦长的身影映在前面的窗户上,他拉下百叶窗。
  “在黑暗中,”埃勒里冷静地想着,“吹口哨。这个人有病。”他耸耸肩并把他的香烟丢开。这不干他的事,毫无疑问,有一些自然现象——风从烟囱里灌进来,老鼠的搔扒的声音,一扇松脱的窗玻璃嘎嘎作响,这样就有鬼了。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到新港他的朋友家去……
  到了他的小屋门口,他蹲下来了——有人站在小屋后门的阴影中,张望着。
  埃勒里蹲着,沿着小屋的墙壁朝着客栈的方向慢慢前进——要像只猫一样扑向那个静止的人影,要他知道这么偷偷摸摸多可笑。等他准备妥当,吸口气要付诸行动时,一切都太迟了。那个人发现他了,那是艾塞克,万能的人。
  “出来透气?”埃勒里轻声说,摸索着另一根香烟。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埃勒里说,“呃,还有,艾塞克,我这么称呼比较亲切——小屋没有人住的时候窗户是不是开着的?”
  那副宽阔肩膀傲慢地抽动:“对。”
  “上锁吗?”
  “没有。”那个人粗重嘟囔地回答,好像遥远的雷声。他走出阴影抓住埃勒里的手臂,力大得使埃勒里的香烟都掉下来了,“我听到你在酒吧里那些嘲弄的话。我告诉你,嘲弄不是一个罪恶。在天上地下的事,比你所能梦想的还要多得多。阿门!”说完艾塞克转过身消失不见了。
  埃勒里用困惑气恼的眼睛瞪着空洞的影子。一位客栈主人的女儿研读希腊文,一个摇摇晃晃的乡下人引用莎士比亚的话!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骂自己是个爱管闲事、胡思乱想的傻瓜,然后就走回自己的小木屋去了。然而,真丢人,风吹过来他居然发起抖来,而且从沉寂的树林发出的纯天然夜晚之声使他的头皮发麻。
  远处发出某种喊叫之声——微弱的,绝望的,一个迷失的灵魂。它又叫了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埃勒里·奎因先生发现自己坐在床上,一身是汗,用尽全力在倾听。小屋的卧室,外面的黑暗世界,都是完全宁静的。这是不是一场梦?
  他坐着听了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在黑暗中,他摸索着寻找他的表。发光的指针显示出一点二十五分。
  在完全的宁静中有某种东西让他下了床,套上衣服,来到小屋的房门边。空地是一片黑暗,月亮早已下沉。在过去这段时间内风已静止,空气虽然寒冷,也是静止的。喊叫声……他内心确定了那是发自巴克的小屋。
  他跑去敲巴克的前门,他的鞋子在坚硬的地上发出吱嘎的响声。没有回音,他又敲了一次。一个男人低沉又压抑的声音由他身后发出:“你也听到了,奎因先生?”他转过身发现是赫希船长,穿着短裤和拖鞋,肩膀上披着一件大毛衣。
  “那么那就不是我的想像了。”埃勒里喃喃说道。他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回音。试试房门,他发现锁上了。他看看赫希船长,赫希船长也看看他。接着,一言不发,老船长带头绕到屋后,那里正对树林。对着巴克起居室的后窗是开着的,不过百叶窗是放下的。赫希船长把它拨到一旁,把手电筒的光照进黑压压的房间里。他们猛然地屏住呼吸。
  巴克细长的身形,身上穿着睡裤和浴袍,脚上穿着拖鞋,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扭曲得像把打开的水手刀,毫无疑问是死于非命。
  到底其他人是怎么知道的也没人想到去问。死亡展翅迅速地飞到人们的意识之中。当埃勒里从死者身边站起来时,他发现珍妮、艾塞克和海曼挤在门口,赫希船长把门打开了,在他们后面探视的则是瑞伊船长。众人都多少有些衣冠不整。
  “几分钟以前才死的,”埃勒里喃喃说道,俯视着尸体,“我们听到的那些叫声一定就是他临死的喊叫声。”他点了一根烟,走到窗边倚着窗台就站在那里,边抽烟边往下看并留神警戒。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巴克死了。几个小时前他还是活生生的,笑着、呼吸着、说着笑话。而现在他死了,这真是件奇怪的事。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除了死者倒卧的那一小块地毯之外,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东西被搅乱。在一个角落里有两个大箱子,都打开了,有好几个沉甸甸的抽屉,里面放的都是巴克的五金样品。家具都整齐地排列着。只有巴克尸体四周的地毯是磨损有皱褶的,似乎就是在那一个点上曾经有过格斗。几英尺之外有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东西:一支手电筒,它的玻璃和灯泡都破了。
  死者是半侧着倒卧的。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和害怕。他的手指抓着睡衣的领口,好像有人在勒死他。可是他不是被勒死的,他是流血致死的。他的喉咙因为头部被大幅往后扳而整个露出来,在颈静脉处被可怕地撕裂。他的双手和外套以及地毯上都沾满了还没有凝固的血。
  “老天爷。”海曼哑着声音说着,他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瑞伊船长用力地把他拉到室外,大声地对他咆哮。他们听到那个胖子跌跌撞撞地回他的小屋去了。
  埃勒里把香烟弹出窗外,百叶窗在他们爬进屋子里时就已经拉起来了,然后他走到巴克的样品箱旁边去。他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但是没有不应该在那里的东西,锤子、锯子、凿子以及电动工具,水泥、生石灰和灰泥的样品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他发现每个箱子里都没有被弄乱的迹象之后,静静地走到卧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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