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无解-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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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睇著眼前巍峨的钟楼，就能看见古老岁月所刻划的痕迹。灰朴色调的砖墙外表，更为这座城市注入稳定人心的力量。经过多少天灾人祸的洗礼，才能拥有如此沧桑却坚强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著，脑海中却是越来越空白……心，也变得慌乱……
等会儿见到了，要说些什麽才好呢？
闭了闭眼，想起那个人在自己临走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担心自己再次消失吗？静静地伫立著等待，他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目送自己离开。安静地看著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门扉，渐渐关闭。
如果自己就这麽离开了，他会怎麽想呢？
伤心吗？痛苦吗？还是失望？或者愤怒？
轻抚著额角，实在忍不住去想像。如果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是不是能够斩断这条线？让我带著对你的爱与恨，独自远行……
我好爱你却也好恨你，你可知道？
你可知道……
「这边这边，我们在这里！」
清朗高亢地呼喊著，充满活力的笑声，远远地传来。
「小杰，别跑那麽快，当心摔倒了！」
「才不会呢！」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竟让自己有种错觉！就好像……在猎人试验初识的瞬间……那时候的彼此，是多麽单纯天真啊～～
「你总算肯出现了，酷拉皮卡。」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看著他们的表情，或喜或怒或嗔，心里很明白原因为何。
那一天，自己几乎已经双脚都踏入鬼门关，是小杰和奇犽及时在雷欧力念力用尽前赶到，持续不断地用两人的念维持住自己的性命。雷欧力也在这段时间里联络上婆婆，以最快速度将自己送抵她的所在地。
接下来，是漫长危险的治疗！几度失去生命迹象，却又被抢救回来；昏昏沉沉地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几个昼夜，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本以为不会再有问题，却没想到……竟然会、失去念力……
失去念力的自己，势必拖累他们。
趁著还没有人知道，趁著小杰他们放松戒心各自休息的空档，自己离开了。未曾留下只字片语，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像个真正的旅人，在世界各地飘流。放下了牵牵挂挂的，只带著关於窟庐塔族的纪录，和自己忏罪的心，做一个真正的流浪者。
奇犽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旁边。良久，他才回头。
「…那些家伙，是老头子派来的？监视、还是保护？」
「被发现了啊？」少年轻笑，清亮的眸里满是赞赏。「果然是大有进步……他们已经隐藏气息了，居然还是这麽轻易就被你找到……」
「你的坏毛病还是不肯改。老是用问题回答问题，累不累啊？」嗤之以鼻地哼笑出声，银发少年笑得可爱，眼底却多了一丝让人发寒的锐利。
「奇犽……」有些无奈的呼唤著挚友的名字。看来，他真的气得不轻啊～
「看样子是负责你的安全。如果我现在攻击你，他们会出手吗？」一贯轻佻玩笑的口吻，眼神却是较之前凌厉许多。很难，判断真伪。
「…如果你希望他们出手的话。」酷拉皮卡凝视著他的双眼，轻叹了口气。
当初离开的时候，若非答应让尼特罗会长派人随身保护，只怕根本走不出多远，就已经被人拦下了……抹消行踪纪录，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再陷入危险。
毕竟，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世上的『唯一』……Ａ级的梦幻宝物，火红眼。
孤独，是这辈子，自己所能感觉最多的，感觉。
「怎麽回事？」这两个人，怎麽一见面就尽说些让人听都听不懂的话？！
奇犽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迳自放出带有恶意的强大念力。令人恐惧的窒息感排山倒海地迎面扑来！身体僵硬、四肢发冷，彷佛连心脏都要被冻结……看著他咬牙稳住身形、难受得脸色发白的模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停止放出念力，奇犽若无其事地双手一摊。「就是这麽回事。」
小杰和雷欧力都愣住了。犹疑的目光来回徘徊，像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掩盖真相的薄冰，似乎就要破碎开来……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人心慌。
好友的反应，全都看在眼底。歉疚，心痛，全都无法补偿……看来，婆婆和会长谨守诺言，并没有向他们说明。不过，也有可能只是那两个老顽童，存心想看自己出糗罢了！在心底盘桓了须臾，明亮得有如大海的蓝色眼眸，清澈地映照著友人们的身影。
「我的念力，已经消失了……」
除了奇犽的反应还算冷静，另外两个人几乎是扑上来抓住自己！
「念力消失？什麽时候的事？」气急败坏，是雷欧力的超大嗓门。
「被你们救回来以後，无意间自己就知道了。」淡淡地，像在诉说一件极为普通、与己无关的事似的。
「为什麽不告诉我们？」担心得要命的质问，是小杰的忿然神情。
「当然是为了……不要再继续拖累你们啊……」清丽的微笑，虽让人眩目，却也让人感到、莫名的哀伤。
你们都有各自想好的未来或计划，绝不能为了我而有所担误……
两人同时沉默，回到原位坐好。然後……
「怎麽办？我好想揍他啊～」
「我也是……」
面对友人们出人意表的安慰方式，少年忧伤的表情立刻被愕然与苦笑取代。不告而别，确实是下下策。但却是他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所以我讨厌聪明的人！什麽事都预设立场想好了，那我们该做什麽呢？」雷欧力的口气差到极点，似乎想把胸中怨气一次吐出！
「我们或许是冲动的笨蛋没错，但那并不代表我们遇到危险时不会避开啊！不肯分享秘密我们都谅解，但是把我们想成朋友有难却坐视不理的人，我实在很难不生气。」小杰灼灼的目光，异常坚定地直视著，责备。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他说重话……
总是温和或淡然的笑脸，如今都被不悦的眉眼取代。责怪吧！原本就只是个不成熟的凡人啊～被责备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被讨厌，也是……
也是……没办法的……
「如果已经切实地反省过了，我们就原谅你。」
愕然抬眼，迎接自己的，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温柔得、又像是有点，拿他没辄的那种疼宠笑容……
……原来，自己并没有失去他们吗……
「不过，我们的气可不会那麽快消……非得好好想想，该让你怎麽补偿我们才行。」奇犽笑得一脸猫样，真是让人背脊发毛……虽然很可爱，唉～
「还有，以後我们要找你帮忙时，你一定不可以拒绝，绝对要出现。」小杰的口气可是难得的强硬啊！『一定』、『绝对』。大概是某人教他的吧？以前的他是不会这麽强人所难的……苦笑著，少年同样点点头，表示答应。
「……我呢，没什麽要求的。」深深地看著眼前的挚友，雷欧力的目光里，只有温柔。「若有，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吧……」
幸福吗？
那却是我、不知道能否得到的……或者该说，没资格得到才对……
「…你还恨吗？还不能原谅吗？」意外地，这句话竟是由奇犽口中问出来。小杰的眼神总是单纯无所畏惧的天真，奇犽的眼神总是锐利权衡轻重的冷静……这些，自己早就知道了啊！
「说不恨，是骗人的。可是，比起我口口声声想报复的他们，我更恨的，是自己……」低垂的眼帘下，是阴郁的灰蓝！「恨自己的渺小和缺乏力量！恨自己没能和他们并肩作战！如今，拥有足可匹敌、甚或复仇的力量，又能如何？逝去的再也无法挽回。生命，或时间，都是。」
曾经一遍一遍在梦中见到的，都是血污和悲鸣。
「可是，有个人告诉我：『记住那个人最开心的笑脸，或是最悲惨的模样，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记住共有的欢笑岁月和梦想，并且连同那个人的人生，努力活下去，是唯一能做到的补偿……』」
想替他们好好地看著这世界，好好活下去。
「…在回忆里，总是族人们最最悲惨的模样。我记不起他们的声音和笑容，也记不起自己的。他们的魂魄说不定就是因为我，而被迫一直留在最痛苦的那一瞬间……所以，我必须解放他们……」
喃喃低语著，他终於能抛开恶梦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总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亲人们……要更坚强。要努力生活下去，活下去。
「那麽，你何时才愿意解放自己呢？」小杰也出人意料地发话了。「从刚刚开始，在我们还没有到达以前，你就一直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停止吧！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我不想听……像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祈求，小杰仍是单纯而直接地发问著。该说他天真，抑或残酷呢？
「你还没有、原谅你自己吗？」
……原谅自己？
「我、并没有……」苍白的面容，摇摇欲坠。
并没有，什麽呢？原谅不原谅什麽……自己，什麽时候已经能获得原谅了？
叛徒！罪人！背叛者！
要原谅什麽？要由谁来原谅？
不是已经，都没有人了吗……
「或者，你还没有原谅『他』？」雷欧力淡淡地，吐出这个问句。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少年眉眼皆冷，语气极寒！
「你的失踪失联！对自己生命的毫不爱惜！你敢说你没有在惩罚他？」
「没有没有没有！」
「你知道他爱你，爱得无法自拔，所以你伤害自己来伤害他，不是吗？」
愕然地、看著挚友们。像是心底最沉痛无法愈合的创口，重新被人翻弄著！无法克制的愤怒，像是要掩饰什麽似的嘶吼著！！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啊？为什麽口口声声都为他著想？」
「当然是你的朋友啊！酷拉皮卡。」雷欧力扮了个大大的鬼脸，跟刚才凶神恶煞气极败坏的模样，完全连不起来！「不然也用不著想方设法地阻止你。」
如果放著不管，这个钻牛角尖的家伙，说不定又扔下所有逃个无影无踪……既然已经帮过那家伙一次，索性再劝劝这个超级别扭的小孩子吧！
「对於伤害我朋友的人，我绝不轻饶。我应该有说过这句话吧？」奇牙的猫耳似乎又冒出来了……可是怎麽隐约见到的不是猫尾，倒像是带钩的恶魔尾巴？「继续放任你钻牛角尖下去，难保我们不会又被叫出来出生入死，连声谢都没听到人又跑掉……与其日後奔波，不如现在辛苦一点，你说是不是？」
小杰似乎已经无法再维持住愤怒严肃的表情，捂著脸蹲在一旁，似乎在憋笑的样子……难不成，自己被耍了？
隐隐感到额上有些青筋浮动……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让人气到无力！
「我不是已经道歉，而且你们已经原谅了吗？干嘛这麽记仇啊？」
「如果你肯把属於酷拉皮卡的笑容找回来，我们才会真正原谅你。」
「这才叫强人所难啊……」
属於酷拉皮卡的笑容？闭上眼，试著从心底，回想起彼此最初到如今的点点滴滴。轻轻地、绽开一抹淡淡地微笑。
「嗯～勉勉强强啦！」奇犽像个挑剔的婆婆，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说好。
「暂时算你过关。」小杰像是笑够了，嘴角还有些抽动。「下次再检查。」
「好啦！先去吃饭。肚子饿死了！」
＊＊＊＊＊＊＊
慢慢地，沿著寂静宽阔的街道，向住处移动。
许久未见，好不容易才能重聚，要细诉分别以来的点点滴滴，岂是一时半刻就能说完的呢？拗不过他们，只好同意近期内再找时间聚聚。
分开前，好友淡问出口的问题，真叫人难以回答。
「你的念力，再也无法恢复了吗？」
其实，这问题没有答案。应该说，取回锁链，也已经毫无作用了……尽管，念力消失得如此突然，毫无原因。
或许，它只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封印了……虽然不想承认，或许是因为自己再也无法、向那个人报复了吧！
不能伤他，也绝不想伤他……
可是，在挚友们的眼里，自己对他的报复，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不管是当时，亦或现在。原来啊，自己的不甘不愿，竟然如此明显。
这就是，他每每欲言又止的、真正原因啊……深怕自己不告而别，深怕自己暗自伤心。所以，宁可沉默地陪在自己身边？独自地、痛苦著……
空气里的细微波动，昭示了不速之客的来访。
……到底还是，无处可逃。
「你们来得还真慢。」
「上层决议，多少是要花点时间的。」
始终处於暗处，负责监视与保护的三人小组，第一次现身在酷拉皮卡面前。他们是那种让人能轻易了解他们的实力，有多麽可怕的那种人！
「少扯些废话。我以前说过了，愿赌服输。把条件开出来吧！」
「你……不考虑另一个提议？」
「让你们继续监视？当了一年的猴子，我已经很厌烦了。能早早摆脱你们，我求之不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时也会转达给上层知道。」顿了顿，为首的那个男人语重心长地提醒，「『那个人』若再次犯下证据确凿的罪行，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亲手逮捕他归案！一是亲手处决他，将他的尸首带回来。」
「……我同意。但还想加上第三条路。」微颔首，阳光般的发丝在空气中，轻轻晃动。「若我无法逮捕他又不能处决他，就让我承受他的刑罚。」
如果，我为这世间唤回的，仍是嗜血好杀的恶魔……那麽，就用我的鲜血，来偿还一切吧……湛蓝的眸，凝望著窗外的纯白世界，淡淡地下达逐客令。
「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并转达我的意思……」
原本拥挤的房子里，因为出人意料的声音，而突然有种空气冻结的感觉。
「离开可以。但要更改带回去的答案！」冷漠的眼，比寒夜中的星子，更加令人颤栗！彷佛违逆了他心意的人，都会从这世上被抹去……「忘掉他说的话！回去告诉老头子，要怎麽处置，尽管冲著我来！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空气中涌动的敌意，大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不想去理会身後的刀光剑影，酷拉皮卡一如往常地为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抬眼便能望见窗外的简陋书桌前，慢慢地啜饮起来。
瞪著对方，库洛洛谨慎戒备地注意著对方动向，同时不著痕迹地护住少年。这样地莽撞无谋，实在太不像自己了！对方是赏金猎人，而且十分难缠！也难怪酷拉皮卡会如此担心自己……
见著这两人彼此间的互动，他们在一瞬间明白。只要是这个少年所希望的，他都会想办法做到吧……
似乎没有战斗的打算。在一瞬间，三人消失踪影，彷佛未曾来过。
一双强壮却又温柔的手臂，牢牢地困住他。那样小心翼翼地圈著抱著，彷佛对待最最心爱的易碎宝物般……温柔得让人想哭……
「你……为什麽没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