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戏曲精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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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俺俺俺，俺恨妖僧谗口调刁。这这这，这痴心好意枉徒劳。是是是，
是他负心自把恩情剿。苦苦苦，苦的咱两眼泪珠抛。 （下）
（丑上）呵呀，禅师不好了，江中水势大作，一直漫上山来了。（外）
不妨，此乃妖魔法术，把我这架裟，罩住山头，水势自然退去矣。 （丑
应下） （外）护法神，速将水族驱除者！（二神将）领法旨。（追杀蟹
虾龟蚌下）（外）护法神，与我将此钵盂罩住此妖！（众）领法旨。（旦、
贴杀上，贴暗下。杂祭钵，净魁星上，旦遁下，净随下）（众）启禅师，
才祭起宝钵，忽被文曲星托住，不能罩住此妖。 （外）嘎，原来如此。
与我收回宝钵者。速退。 （众应下）（丑上）如今是好了，几乎做子汤
团。（外）请许宣出来。（丑）许官人有请。（生上）禅师，可曾收那
妖孽？（外）这孽畜，腹中怀孕，不能收取。（生）他如今往那里去了？
（外）他此去，必往临安，到你姐丈家中安身。待我送你到彼，了此孽
缘。 （生）阿呀，禅师，他此去必然怀恨于我，想此番见面，必然害我
残生。弟子宁死江心，决不与他相聚的 ！（外）不妨。你与他宿缘未
满，决无相害之心。倘有甚言语，总推在老僧身上便了。待他到家分娩
之后，可于净慈寺寻我，那时我自有处。 （生）多谢禅师。（外）
【双声子】缘未了，缘未了，同六甲文星照。休急暴，休急暴，且速往佯陪
告。待分娩满月到，付伊钵将他收罩，罩此妖饶。 （生）
【尾声】急急离了金山道，赴临安途路非遥，幸遇禅师将缘孽惊觉。
（外）妖精鬼魅斗神通，许 蜡
云水升沉一会中。 李商隐
（生）他日愿师容一榻，李洞
满帆还有济川功。 韩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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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士铨
四弦秋
第三出 秋 梦
（副净艄婆摇船，小旦上）
【越调引子】【霜天晓角】空船自守，别恨年年有。最苦寒江似酒，将人
醉过深秋。
（副净下）（小旦）〔西江月〕昔住虾蟆陵下，今居舴艋舟中。伯劳飞
燕影西东，做了随鸦彩凤。洗却剩脂零粉，禁持细雨斜风。春情已逐晓
云空，但与芦花同梦。奴家花退红，自送吴郎往浮梁卖茶去后，音信杳
然，叫奴家独守孤舟，依栖江上。韶光过眼，秋气感人，回忆少年情事，
好不教人迷闷也呵！
【小桃红】曾记得“一江春水向东流”，忽忽的伤春后也。我去来江边，怎
比他“闺中少妇不知愁”。才眼底又心头，捱不过夜潮生，暮帆收，雁声来
趁着虫声逗也。靠牙樯数遍更筹，难道是我教他、教他去觅封侯。
（伏几睡介）（老旦上）以因成梦，因尽则醒；一切起灭，皆幻泡影。
退姐起来！（小旦）呀！你是我的姨娘，多年不见，从何处来。（老旦）
因你出京后，我等门户中十分减色。长安豪富子弟如杨崇义、郭万金、
刘逸、卫旷等，一个个思想你的琵琶，都来到我家，问你下落。（小旦）
哎哟，京中弹琵琶的尽多，何必念着女儿来。（老旦）只为你：
【下山虎】半肩舞袖，一串歌喉，红粉人非旧。银筝自，但弄着鹍弦，让
伊好手。 （小旦）那康昆仑、郑中丞、段师、杨姑各家的子弟如何了？（老
旦）都相继散亡，零落殆尽矣。 （小旦泪介）时移物换，不但文人学士逐渐
凋零，可叹也，便风月烟花一例休。（老旦）二等人随处有，一等人难与求；
百事皆将就，甚人害羞，数不尽重抱琵琶过别舟。哪，你那些旧日朋友都来
了，我去备酒来。（下）
（末、净、生、副净扮豪家从人捧金帛上）
【五韵美】戏芳丛，抛红豆，黄金论笏珠论斗，把爱钱人买得笑歪口。来此
花退娘家，不免进去。（小旦）呀！列位官人何处来？（末）我们访了几时，
方知你移居在此。今日各带薄礼相送，要与你欢聚片时。 （小旦）多谢了！
姨娘取酒来。 （老旦送酒上）列位官人请坐。（净）小厮们，将礼物交与妈
妈。 （老旦）哎呀呀！好东西呀！（收下）（生）退娘，我们今日来呵，寻
花问柳，要听你琵琶新奏。（副净）退娘可还记得我的姓名么？（小旦笑介）
怎么不记得。呃！是这个。（净）呃！是这个。（大笑介）兄也太痴了，你
为的是这个，他为的是那个。几曾见天下为这个那个的人，岂有记得姓名之
理？不过是钻时送，卖处收。君不见到酒散歌阑，大家撒手。 （末）休得琐
碎，我们坐了吧。
（小旦送酒介）
【五般宜】当日个试花骢伴君冶游，今日个擎玉盏劝君款留。（生）退娘琵
琶哩？（小旦）且快饮一回，少停请教，还只怕弹出半林秋。（副净翻酒介）
（净）呀，打污了退娘鲜红裙子哩。（小旦）不妨！你看这一点半点，晕痕
原有；天长地久，鸾交凤友。只愿洗不淡的浓情，沁奴心都似酒。
（内金鼓喊杀声，众惊散下）（杂扮兵将合战下）（丑扮兵执藤牌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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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见旦，立住猛叫一声“姐姐”，急下）（小旦呆介）
【山麻秸】看战马风云骤，他为甚带剑飞行，不肯停留。想是主帅厉害，不
许片刻迟误。咳呀！天，天那！休，休！他生来不象能长寿，可怜爹娘养我
两个，在世上干些甚的事来，分做了尘沙鬼魅，干戈魂魄，粉黛骷髅。
（外，末锦衣花帽白须同上）女学生不要哭了。（小旦）原来是曹师父、
穆师父，一向康健么？ （外、末）好，你可好么？（小旦）师父听启：
【黑麻令】抛撇下青楼翠楼，便飘零江州外州，诉不尽新愁旧愁。做了个半
老佳人，厮守定芦洲荻洲。 （外、末）耐烦些儿吧！（小旦）二位师父在何
处过活。 （末）我们依旧在梨园承值。（外）因记念你，所以同来看看，不
料你也憔悴了。 （小旦）多谢师父。（悲介）浑不是花柔柳柔，结果在渔舟
钓舟。剩当时一面琵琶，断送了红妆白头。
（内鼓锣五更，外、末下）（小旦仍坐作醒介）呀，原来是一场大梦。
【江城子】我道是低迷燕子楼，却依然身落扁舟。这都是我心中思想结成的
哟！为此枕边现出根由。（内吹角介）听孤城画角咽江流，问谁向梦儿中最
久。呀！这帕儿上泪痕早则如许也。
【尾声】少年情事堪寻究，泪珠儿把阑干红透。咳！不知他那几担的新茶可
曾卖去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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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
挡 马
（付上）
【急口令】笑呵呵，笑呵呵，一心要做一个打喇哥。好不罗嗦！铡马草，喂
骆驼，装袋烟儿，伏事这个，伏事那个。若有些儿不称意，鞭子打了无其数，
靴尖踢了几百多。仔细思量起，再也不做这个打喇哥！
家住南朝数十秋，撇却爹娘两泪流。生在中华长胡地，柳叶镇上做酒头。
咱焦光普，只因那年杨家八虎闯幽州，大破唐二府，将俺失落此地，被
萧太后拿住，带到泥鳅殿上要将我斩首。那时我就心生一计，就大笑三
声，大哭三声。娘娘问道：“临斩的孩子，为何又笑又哭？”我说道：
“哭的是舍不得家中老母；笑的是可惜我这一双好手。”娘娘又道：“好
手要他怎么？”我说道：“好手，好手，能造清香的美酒。”那时娘娘
龙心大悦，赏了俺五十两银子，叫俺在这柳叶镇上开了一个酒店。天色
已明，不免打开铺面。
【披子】听得笼鸡报过三声晓，惨惨昏昏天又明。家家户户开了店，个个人
家开了门。来来往往都是小蛮子，并没有南朝一个人。我将那招牌挂在门儿
外，字字行行写得清。上写着羊羔共美酒，下写着腊白共元红。相逢不饮空
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怀抱琵琶拦门坐，等待南来北往人。（旦上）
【前腔】杨八姐打马过北关，地北天南总一般。来来往往都是萧邦汉，女娘
怀抱着小婴孩。耳边厢忽听得琵琶声响，我且打马儿闯过了关。 （付）
【小曲】昔日昭君和北番，怀抱琵琶在马上弹；一心舍不得刘天子，声声哭
出了雁门关。
【又】雁门关，雁门关上无人家，多见树木少见花；前面几棵酸枣树，后面
几棵桃杏花。乌里咦呀里古罗咱不儿哇。
【披子】耳边厢听得鸾铃响，丢掉了琵琶往前行。焦光普举眼抬头看，见一
个将军少年人。我上前挡住了将军的马，请问将军往那里行？ （旦）我是萧
后娘娘钦差将，差我关外去探军情。 （付）你既是萧后娘娘钦差将，且请你
下马饮杯巡。 （旦）我和你又非亲来又非故，怎好无故扰店东？（付）将军
说话理欠通，自古道：山在西来水在东，五湖四海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
（旦）听得此言就下了能行马。（付）我将马儿拴在马棚中。
（旦）低头进酒店（付）将军四下观。（旦）上边有佛像。（付）供奉
关大王。 （旦）两傍挂古画。（付）刘海戏金蟾。（旦）壁上有丝弦。
（付）不敢，不敢。小弟会顽顽。将军见礼。（旦）你为何把我搂这么
一搂？（付）将军，你南礼也不知，番礼也不晓。上前一抱，是个满礼；
深深一恭，名为南礼。（旦）如此，只行南礼。（付）将军请坐。（旦）
【前腔】上面坐下杨八姐。 （付）焦光普提着酒壶瓶，满满的斟上一杯酒，
叫声将军，与你接个风。（旦）我这里端起一杯酒，自幼不饮第一盅。（付）
将军，你道我这酒有毒么？我每满州人的良心最好，我就吃与你瞧。（吃介）
我这里忙忙的再斟上第二杯酒，叫声将军，你请饮杯巡。 （旦）（呀！）我
这里不吃二杯酒，辜负东家一片心。只得干了这杯酒，叫声店家我要行。（付）
叫一声将军你且住，姓甚名谁说我听。
（旦）你且不必问我，我且问你。（付）咱姓焦吓。（旦）姓高？（付）
焦。 （旦）敢是姓赵？（付）哟，将军不懂我的话么？我说这么一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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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儿你听：红红果儿，绿绿叶儿，放在锅里背啰就脆，啰啰啰，胡啰就
焦，啰啰啰。 （旦）如此，姓焦？（付）着。将军，倒底你姓什么？
【前腔】非是我店家盘问你，国舅单查外来人。光普睁开双凤眼，仔细看看
这将军：他在马上似一个男儿汉，下马来分明是个女佳人。进店门一阵脂粉
气，耳朵上还有两个大窟笼。莫不是宋朝的杨——
（旦） ！住了！（拔剑介）什么杨？（付）我说羊皮袄儿反穿着，请
将军吃个羊羔美酒。 （旦）店家说话须要小心！（付）
【前腔】我这里一个“杨”字未出口，他那里明明白白扯出了钢锋。呀！自
古道：胆小难把将军做，贪生怕死是庸人。你莫不是宋朝的杨八姐？ （旦）
呀！大胆的哥儿走了风！（杀介）（付）叫声将军你且休动手，我也是南朝
一个人。 （旦）你既是南朝，家住那里？（付）我家住大国三原县，焦家庄
上有声名。 （旦）你叫甚名字？（付）我名儿唤做焦光普。（旦）可认得焦
赞么？ （付）那焦赞是我的叔伯兄。（旦）你不说焦家犹自可，提起焦家我
有亲。听说焦家有了后，我喜在眉梢笑在心。请问焦二哥因何来到此？你把
情由说我听。（付）我本待要把真情来告诉你，又恐怕墙里说话墙外有人听。
我且关起了鸳鸯门两扇，同你到后面去说分明。上前便把小妹问，你到番邦
有甚情？ （旦）只为父兄身有难，来到幽州探听情；遇着萧兵来战败，因此
上假妆番将出关门。 （付）八妹，饶你纵有千般智，只恐怕难出这关门。我
朝军帅观星斗，说是南朝落下一将星。二国舅造下了排门册，要捉杨家一满
门；有人拿得杨家将，一两骨头一两金。
（旦）如此，二哥救我！（付）我有一计，又恐说我讨了八妹的便宜。
也罢。
【前腔】焦光普跪在尘埃地，对了苍天把誓盟：上有神来下有神，日月三光
作证明。焦光普若有三心并两意，死在千军万马营！要你把青丝来剃下，打
个辫子坐在我店中存。（旦）二哥说话不中听，叫我剃掉青丝万不能。（付）
你若不把青丝来剃下，教我如何救你身？
（旦）既如此，但凭二哥计议罢。（付）那年大破唐二府，将俺失落在
此地，娶了一个老婆，养下了一个儿子，叫做焦立子，是个哑巴子。如
今将他杀了，你却妆做我的儿子，住在此间，再作道理。 （旦）话虽这
等说，岂有为了救我杀你的儿子，做此忍心之事？ （付）我真心救你，
那顾得儿子？（旦）这个断难为情。（付）我且与你到后面去见了嫂嫂，
再作商议。 （旦）如此，二哥请。（付）八妹请。（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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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氏
思 凡
（贴上）
【佛曲】昔日有个目连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十万八千有
余零。南无佛阿弥陀佛。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小尼赵氏，法名色空；幼入空门，早年披剃。咳！朝参暮拜，念佛看经，
何时得了！正是：禅房寂静无人伴，鸟啼花落有谁知？好不伤感人也！
【山坡羊】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
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个成就了姻缘，就死在阎王殿
前，由他把那碓来舂，锯来解，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煠。由他，只见那活
人受罪，那曾见死鬼带枷？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火烧眉毛，且顾眼
下！
想我在此出家，原非本心。
【前腔】只因俺父好看经，俺娘亲爱念佛，暮礼朝参，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
供佛。生下我来疾病多，因此上，把奴家舍入在空门，为尼过活。与人家追
荐亡灵，不住口的念着弥陀。只听得钟声法鼓，不住手的击磐摇铃；击磬摇
铃，擂鼓吹螺。平白地与地府阴司做功课！《多心经》，多念过；《孔雀经》，
参不破；惟有那《莲经》七卷是最难学，俺师父在眠里梦里多教过。念几声
南无佛，哆呾哆，萨嘛诃的般若波罗。念几声弥陀， ，恨一声媒婆！念几
声娑婆诃，叫，叫一声没奈何！念几声哆呾哆，怎知我感叹还多！
吓！不免到回廊下闲步一回，少遣闷怀则个。（下）（场上锣鼓，烟火，
杂扮罗汉觔斗上，觔头下） （内奏细乐，老旦扮观音，小生善财，旦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