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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寻人启事 作者:赵小赵-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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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磊知道这种猎枪威力巨大,他赶紧躲到路边的一棵泡桐树后。卓瑶瑶背靠着驾驶室的门,迅速将子弹推上膛,砰砰砰连开三枪,子弹分别从周韬的头上、盛磊的身边呼啸着掠过。周韬吓得立即放开高原,连掉落地上的那支霰弹枪也顾不上捡,就地打了几个滚,狼狈不堪地趴到路边的灌木丛里。卓瑶瑶嘴里吐着血沫,有些吃力地叫道:“高原哥,快上车!”
  高原从地上爬起来,直奔那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为了掩护高原,卓瑶瑶不停地朝盛磊开枪,用火力压得他不敢从泡桐树后面露出身子。高原跑到驾驶室前,看到卓瑶瑶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已经靠着轮胎跌坐在地,车门上是一道长长的令人心悸的血印。高原想把卓瑶瑶扶起来,但她摇摇头,说:“高原哥,我不行了,你自己,开车走吧,那个韩雪曼,出卖了你,高原哥,你,你不要再,再相信她了。”
  高原哭喊道:“瑶瑶,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轻信她,瑶瑶,我不能丢下你,我要带你走。”
  在高原和卓瑶瑶说话之际,盛磊得到片刻喘息,他开枪射击,但两发子弹都射偏了,打在驾驶室的车门上,火光四溅。
  卓瑶瑶再次开枪还击,盛磊又龟缩了回去。高原试图把卓瑶瑶抱到车上,但她挣脱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高原哥,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要是,跟我一起死了,你妹妹,怎么办?谁来揭露,揭露他们的,阴谋。”卓瑶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她说:“高原哥,我好爱你,你也,你也爱我吗?”高原拼命地点头说:“瑶瑶,我爱你,真的!真的!”卓瑶瑶说:“高原哥,那你,吻我一下,好不好?”高原颤抖着吻住了她,他吻到了她口里的咸腥,她口里都是血,他脸上全是泪。
  突然,卓瑶瑶猛地一把将高原推开,随之高原听到耳边一声清脆的枪响,盛磊开枪击中了卓瑶瑶的胸膛。卓瑶瑶的身躯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她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砰砰,但子弹打飞了,她的枪口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卓瑶瑶的眼睛望着高原,嘴角浮起一缕笑容,但这缕笑容永远地定格了!无论高原怎么样哭喊,她都没有任何回应了。
  高原一边躲避着盛磊射向他的子弹,一边迅速跳上了那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他知道他的这条命是卓瑶瑶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他不能让她的死毫无意义,他要活着出去,揭露这个卑鄙而可怕的阴谋。高原跨进驾驶室,车子还没有熄火,他放下手刹,踩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利箭射向沉沉的夜色之中。嘭的一声巨响,“陆地巡洋舰”在那辆拦路的本田车的腰身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痕,并把它撞到了路边,良好的越野性能使丰田“陆地巡洋舰”除了前面的保险杠和车头有些破损,驾驶室的挡风玻璃被震裂外,基本性能依旧完好,但强大的冲撞力也使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高原将额头碰到了挡风玻璃上,他当即头破血流,鲜血糊住了双眼。
  高原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鲜血,忍着疼痛继续开车前冲。然而,随着砰砰砰砰几声巨响,盛磊和周韬同时开枪了,子弹打在丰田“陆地巡洋舰”的后轮胎上,轮胎被打爆了。车辆顿时失去了重心,不再听从高原的驾驭,像匹脱缰的野马朝路边陡峭的斜坡冲去。高原看见一根根树木迎面扑来,他的脑袋被一根突出车内的粗大的树枝击中,眼前冒过一阵金星后,他就失去了知觉。那辆“陆地巡洋舰”在近七十度的斜坡上连续撞倒了十几棵树木后,车体猛地腾空翻起了筋斗,然后直落到滔滔黑竹河中……
  
  二十三
  
  盛磊和周韬亲眼目睹那辆失控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冲下斜坡,然后从一百多米高的地方翻滚进黑竹河。因为天还没有亮,他们站在公路上只隐约看见丰田“陆地巡洋舰”落水,却没有看见高原在灭顶之灾到来之前的一刹那被巨大的冲撞力甩了出来,掉到了河里。在一百多米的高度下,连人带车载进河中几乎是没有生还可能的。因此,盛磊和周韬放心地上了车,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事后,响江警方经过现场勘察和走访调查,围绕这一特大恶性杀人案件作出了两个推断:歹徒拦路持枪抢劫,遭反抗后杀害事主;卓瑶瑶社会关系复杂,手下有一帮马仔,多次使用暴力和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火并,因此,有可能是仇家报复杀人。尽管案件没有最后定性,侦查工作还在进行之中,但有三点警方已经是明确的:
  一,根据被害人卓瑶瑶手中遗留的一支十连发雷鸣登猎枪和手指上残留的火药颗粒等现场情况来看,此枪支为卓瑶瑶非法持有,而且她和对方发生过激烈的枪战;二,种种调查情况表明,事发时,卓瑶瑶是和负案在逃的重大犯罪嫌疑人高原在一起,并且同时遭到了袭击,他们乘坐的车辆因为被子弹击爆轮胎而失控翻入黑竹河中,高原下落不明;三,从现场遗留的脚印、弹壳来看,袭击者至少有两人,分别持有霰弹枪和仿64式手枪,袭击者驾驶一辆黑色本田车逃跑,车体已破损,在现场遗留下了一些金属与油漆残片。
  负责侦破此案的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宋耀伟指挥一艘工程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用吊车打捞起那辆沉入黑竹河中二十多米深处的丰田“陆地巡洋舰”,但在车中并没有发现高原的尸体。因为出事地段的河水浑浊,能见度太低,河底淤泥深以及水下地形复杂,潜水员下去摸索了几次仍然无果,最后只得放弃。市局刑警大队又通过水上派出所和出事河段的过往船工、渔民,询问有无发现落水者或者浮尸,但依然毫无结果。常年在黑竹河上跑运输的船工和渔民反映,出事河段暗流汹涌,漩涡遍布,河底还有不少神秘的罅穴,人要是掉进河里,十有八九没命,尸体要是被卷入河底罅穴,根本就浮不上来。半个月后,综合分析种种情况,警方放弃了寻找高原的努力,初步确定他已经死亡,但因为死不见尸,性质暂定为:失踪。
  高原其实没有死!
  他在那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一头栽入黑竹河之前就从破碎的车窗口被甩了出去,他的身体没入水中,冰冷的河水使他很快苏醒过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半沉半浮在漆黑的河面上顺流而下。他头痛欲裂,肺里面还呛进了不少水,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难受得要命。他的手胡乱地挥舞着,他摸到了和他一起漂浮的乱七八糟的苇草、塑料泡沫、空的可乐瓶子,甚至还有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鼓胀发臭的尸体。不久他又摸到了一截硬邦邦的东西,很粗,像是一根浸泡得快要腐烂的树木,上面还有滑溜溜的苔藓。他一把抓住了这根树木,整个头颅就露出了水面,他感觉好受了些。
  在一个“之”字形的大转弯的地方,高原离岸边一块鹅卵石堆积的浅滩只有不到三米远的距离了,但他却无法游过去,他浑身疼痛,虚弱无力,冻得瑟瑟发抖。越往下漂流,河水的流速越快。突然,高原遇到一个近两米高的落差,他立刻连同那根树木一下被翻腾旋转的急流打压到了水面以下,他重新钻出水面呼吸时,那根树木已经不见了踪影。失去了依靠,高原被湍急的河水席卷而下,猛地冲撞到一块突兀的礁石上面,很不幸的是,他曾经在车内被树枝撞击过的脑袋再次受到了严重的磕碰,他当即不省人事。
  这个时候,随着一阵小马力柴油机“突突突”的响声,一艘带乌篷的渔划子随着天边曙光的初现撕破了河面薄薄的雾霭。船头站着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渔翁和一个二十岁模样的少女,看样子像是一对爷孙女,他们正撒下清晨的第一网。这位渔翁叫腾大爷,他又聋又哑,一辈子没结过婚,他一年到头几乎都在星罗棋布的河流湖汊上漂泊,靠打渔为生。腾大爷性格孤僻古怪,但心地善良,他义务收殓过许多无主的浮尸,他还救过许多溺水的人。腾大爷身边那个帮他撒网的少女就是他从水里面捞起来的,当时她坐在一个木制的脚盆里手舞足蹈,不知是其父母故意遗弃还是在玩耍时不小心被大水冲走的,她当时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还不会说话。腾大爷收养了这个女孩,取名叫腾芳。腾芳六岁的时候,腾大爷把她送到岸边的一所小学读书,吃住就在一个女老师那里。腾芳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跟着腾大爷一起打渔。腾大爷担心误了孙女的前程,就逼她离开船,到响江市去打工。因为学历不够,腾芳在响江市只能做诸如餐馆服务员、小超市营业员之类很没技术含量的工作,打了几年工后,她就用积攒的钱开了家打字社,规模虽小,生意却还不错,经营一年后她就雇了两个帮手,自己当起了小老板。也许是因为长期坐在电脑前打字,前段时间,她感觉脖子疼得厉害,就到医院照了个片子,医生说她的颈椎有严重的骨质增生,建议她休养一段时间。腾芳就把打字社暂时交给员工打理,自己到爷爷那里去住些日子,爷爷这段时间正好在响江附近的支流黑竹河与乌龙河上打渔。将高原救上来之前,腾芳在爷爷这里住了还不到一个星期。
  这天清晨,伫立船头撒网的腾芳看见有个东西从上游顺水漂流了下来,她起初以为是死猪死狗,就没多在意。但那东西漂近后,腾芳定睛一看,竟然是具“死尸”!她赶忙用手势冲爷爷比画着,这种独特的哑语只有她爷爷才能看懂。腾大爷此刻也看到了,他提起一根带铁钩的长篙就朝那具“死尸”挠去,“死尸”很重,是个年轻男子,腾大爷在孙女的帮助下才把他拽上来。
  腾大爷惊讶地发现“死尸”虽然没了呼吸,但其脉搏和胸膛,还有微弱的跳动,于是他立即打手势示意孙女去烧姜汤水,然后他很有经验地在那个年轻男子的胸腹部用力按压了十几下,接着又把年轻男子倒提起来,在其背部猛拍了几下。大约五、六分钟后,年轻男子“哇”地呕出了一大滩水和秽物,逐渐有了呼吸。腾大爷让孙女拿来自己干净的衣裳,他给年轻男子换好,并让其平躺在甲板上。腾芳端来了滚热的加了红糖的姜汤水,协助爷爷一口一口地喂年轻男子喝下。喂姜汤的时候,腾芳又惊呼起来,因为她不仅看见年轻男子身上有大面积瘀青和斑斑血痕,头顶还不断有鲜血渗出。腾大爷分开年轻男子头顶的发丛,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冲孙女打手势“说”:没有大碍,不要紧,只是外伤而已。
  腾大爷走进船舱拿了把剪刀出来,他把年轻男子头顶的头发剪光了,涂抹了一些云南白药在伤口上面,又在其脑袋缠了几层纱布。过了二十来分钟,年轻男子的脸色和嘴唇都渐渐地转红润了,眼睛也悠悠地睁了开来,他木然地打量着面前的爷孙女二人,眼神呆滞迷茫,显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死里逃生的高原。
  看见高原终于醒转过来,腾芳眼露惊喜,她问:“你是怎么落水的?”高原吃力地摇摇头。腾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高原还是摇头。
  腾芳打手势把高原的反应告诉了爷爷,腾大爷皱了皱眉头,他打手势让孙女过来。爷孙女二人在船尾不断地打着手势,大意是腾大爷觉得高原来历不明,而且可能智力有问题,他想把高原放到岸上让其自行离开。但腾芳认为高原看上去不像坏人,他一问三不知是因为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身体康复后就会好的,他现在非常虚弱,丢下他不管等于是让他送死。看见腾芳执意要留下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腾大爷也就妥协了。
  高原从这一天清晨的雾霭完全消散开始,成了这个水上人家的临时成员。高原右腿的踝关节也脱臼了,这是腾大爷次日才发现的,当时他想扶着高原站起来活动一下,但高原的右脚刚一沾地就痛得钻心。腾大爷上岸请了个土郎中用推拿帮高原正了骨,上了夹板和绷带,又抓了些舒筋活络的中药。在腾芳每日一锅营养丰富的莲藕柴鱼汤的调养下,除了脚伤还未痊愈,高原的其它外伤倒是恢复得很快,休养了不到十天,他就可以拄着木杖一瘸一瘸地帮这爷孙女二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了:钓鱼、拔蟹笼、修补渔网、给柴油机上润滑油,他样样都可以搭个手,虽然不是很熟练,但也多少减轻了这对爷孙女的一些负担。然而,爷孙女二人都不知道高原的脑部其实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丧失了大部分记忆,不仅对落水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搞不清楚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腾芳以为高原是惊吓过度,还没恢复神智,就劝他不要着急,她说等你调养好了,你就都可以想起来了。腾大爷却认为高原本来就是如此,有些智障,要不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有了高原,这艘渔划子上面比以前热闹了许多,腾芳有了一个可以真正陪她畅所欲言的人。打渔之外,她常常拉着高原聊天,除了教给他一些打渔的常识,还跟他说起自己她以前跟爷爷在水上漂泊的种种有趣见闻。腾芳不知道高原的姓名,看他面相比她大,就亲切地称呼他为“哥”。高原的皮肤白白净净的,人显得比较文弱,可他很能吃苦,手脚也麻利。腾大爷渐渐地把这个憨厚勤快的小伙子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待。
  自从和“朗子谦”分别后,楚歌璇不记得自己在梦里和他又相遇过多少次,他温厚善良的笑,清澈无邪的眼神,拉小提琴时的忧郁和帅气,甚至他的茫然他的谜一样的悲伤都历历在目恍若昨天,如果说以前的朗子谦带给楚歌璇的是一种浪漫高尚优雅的贵族享受,给她的是一种珠光宝气随心所欲的幸福,那么,失忆后的“朗子谦”带给楚歌璇的就是一种朴实平凡真率的布衣情怀,给她的是一种宁静淡泊闲看红尘滚滚的心态。两者各有其优点,也各有其缺陷,但楚歌璇深知世事不能两全,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她当然更愿意选择前者,然而,当前者已经随时光湮灭无痕,后者的分量在她心中就愈发地沉重起来,形象也愈发地清晰深刻起来,以至于让她思念起来时常常夜不能寐,泪湿枕巾。
  楚歌璇是不久前从陈丹蕾那里获悉乾坤集团发生的重大变故的,她还听说了亚东和亚桑父子俩很可能就是谋害朗子谦的凶手,而那个所谓的失忆的“朗子谦”其实是一个叫高原的乡下男青年冒充的,是亚东和亚桑为了打压陈丹蕾母子俩并取而代之,故意制造的一个傀儡。听到这些消息时,楚歌璇无比惊愕,她当即飞赴中国大陆,亲自赶往朗家大花园求证。
  楚歌璇到达响江市时,亚桑他们在亚东的担保下刚刚被取保候审,同时被取保候审的还有建辉。亚桑对楚歌璇详细讲述了高原冒充朗子谦的前因后果,以及他和高原如何秘密联手对抗陈丹蕾母子俩夺权,以便查出谋害朗子谦真凶的经过,他说没想到在即将成功之际却因为高原身份的泄露,导致满盘皆输。尽管亚桑讲述的故事太过离奇,但楚歌璇还是相信了他,这不仅是因为她一向对工于心计的陈丹蕾母子俩没有好感,也因为她从小和亚桑一起长大,知道亚桑对朗子谦和朗家忠心耿耿,更是因为她在和高原相处的日子里,她对他的人品有了相当的了解,而且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真实的茫然、伤感、无助都曾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楚歌璇觉得高原不可能是个奸诈小人。尤其是当亚桑澄清高原性丑闻的真相以后,高原的人品在楚歌璇的心中几乎完美无缺。楚歌璇觉得,高原其实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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