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觞(i+ii+番外)by天籁纸鸢(攻被lj,最后死了be)-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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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去罢。”他只是淡淡说了这几句话,可我的心里却像是一瞬间冲涌了暖流。我轻笑道:“天左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才来这没几天,见了你就像见了故人一般。”天涯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想到教主回来就是打算这般待你。”虽然他这话说得不明显,但是我知道,他觉得愧疚了。我低下头,依然微微笑着:“虽然你平时不爱说话,可我知道你的心肠并不坏的。谢谢你。”他嘴角微微牵动,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在笑。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转身走进了屋子。
我刚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我床上的小薰。他似乎刚来没多久,脸上仍挂着倦容。见我来了,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小采。”然后站起来,从架子上取下一张毛巾,走到我面前,伸手细心地擦拭掉了脸上的雨水:“外面下雨,你怎么出去了?伤口会恶化的。”我吞了吞口水,却是如骨鲠在喉。小薰望着我的眼睛,消瘦的肩膀看上去格外脆弱,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用憔悴的声音对我说:“小采,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我微微一愣,脑海中又开始嗡嗡作响。首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竟然是那张妖娆邪气的脸,再看看小薰,我的心里又凉了一大片:“有过。”小薰又问道:“你和他做过吗?”我垂着眼,低声答道:“做过。”他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胸口,声音轻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原以为会很幸福,没想到会这么痛苦。”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了,我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感受。因为那种感觉从小就伴随着我。
失去他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的周围很空,连心都空了起来。当他抱着你,即使两人之间已不再有任何东西的阻隔,即使你的身体被他塞得满满的,又会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无法满足。你的身体明明很疼,你明明感到很委屈,想找人撒娇,可你一想起来,那个弄疼你的人偏偏是他,是那个最宠腻你的人。尽管身体上有了快感,你的心会比身体还要痛,可是,你会希望这种痛永无止尽地延续下去。
小薰依偎在我的身上,含糊不清地说:“小鹤死掉了……”这名字好熟悉,可我回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小薰又继续说:“当初教主天天和他待一块的时候,我是很嫉妒他的。可是他死了,我又难过又害怕……小采,你说我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小鹤?”我这才想起来小鹤就是我刚来冥神教时被弄玉杀掉的那个娈童。我摇摇头,尽量用不会伤害他的语气轻轻说道:“不会的。”小薰抬起头,泪眼愁眉地看着我:“那你说……他会喜欢上我吗?”
喜欢。哈哈,喜欢。我微微笑道:“弄玉他是很宠爱你的。”只是宠爱,不是爱。我苦笑了一下,和弄玉,你还想谈什么喜欢。他不喜欢别人与他谈感情,那你就不要谈。你有了美貌,有了可以让他感到欢愉的身体,有了让他能加倍宠爱你的性格,那不就够了。他可以给你任何东西,除了他的心。
后来小薰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狂风刮得纸窗豁剌剌乱响,窗外的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我静静地听着风地呼啸声,雨的冲打声,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于是站起身,走到窗子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油淋淋漓漓地淌下来,淌满了古铜高柄烛台的浮雕的碟子。
我失神地看着那淡青色的火焰,看着那一股一股乳白色的烟袅袅上升,突然想起了那张温柔的脸,还有那个人曾对我说的话。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居然连爱情都不懂,就说自己已经爱上别人了。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却浑然不觉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门哐地一声被踢开,我错愕地转过头去看着站在门前的人。那是两个弟子。灰衣弟子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温公子,教主送你的东西。”我疑虑地看着他们,弄玉何时会送人东西了。他将盒子打开,取出了一件银白色的紧身衣和一双同样颜色的靴子。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人没有说话,另蓝衣弟子手中拿着一个铜壶,他将壶盖打开,上面立刻冒出了白色的雾气。我正觉得奇怪,却看到蓝衣弟子将壶里的东西舀入了靴子当中。那些黄色液体似乎是刚烧开的,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滚烫的油。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第四章 暴虐无道
我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请你们转告教主,这份礼物太重,温采受不起。”灰衣弟子说:“对不起,这份礼物温公子必须收下,没得商量。”我一时气得怒火冲天:“我说了,我不收。哼,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能打得过我么?”灰衣弟子说:“自然是打不过的。所以,我们只能用旁门左道的方法来取胜了。”
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发现自己全身都没有力气了。我压抑住自己的火气,说:“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他们两个没有说话,蓝衣弟子走过来,点了我的穴,我立刻又倒在了椅子上。他替我脱去了鞋袜,把靴子放到我的脚下,我一时气急,怒道:“你们教主还真是懦夫,自己有这么高的武功,还要派你们过来。别把我当傻子!”
我浑身失力,根本没法动弹。当脚被用力按入了那双靴中以后,剧痛立刻沿着脚底传入了脊髓。那滚烫的油几乎完全浸入了我的皮肤,流入我的血液。蓝衣弟子冷笑道:“温采,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教主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会屈尊就卑来对付你么。”我疼得脸上直冒冷汗,嘴唇颤抖着说道:“我、我与弄玉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灰衣弟子说:“教主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没有理由。他看不惯你,你就得受他折磨,懂么。”那热烫烫的油在我的脚底滚动翻卷,活下去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紧紧地咬住牙关,再也没有精力去说第二句话。此时,蓝衣弟子又拿起了那件银白色的紧身衣,那衣服上刺绣着龙翥金边,在火光的照耀下还反射出点点星光,做工精致华美,实属佳品。
只是当他将那衣服扣子解开以后,我的背上不禁又是一阵寒战。衣服的里层,竟全是泛着阴森森白光的尖锐刀片。脑袋还在阵阵发麻的时候,他们就迅速脱掉了我的外套,连亵服都不剩。我已是说不出话,想竭力忍耐即将到来的穿刺,可疼痛却让我不得不将心思转到脚上。
他们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柔软的背部抵住了锋利的东西,硌得十分难受。我的心疯狂跳动着,可无论如何害怕,都无法阻止下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们用力一摁,所有的刀片就这样撕裂了我的皮肤。我被点了穴道,可身上还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鲜血顺着衣服的底部流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裤子,落在了地上,吧嗒吧嗒作响。他们又用力将没有按进去的地方按了下去,直到我的身体吞入了所有的刀片。我的牙关格格地打战,额上的汗流入了衣襟,混入了那些鲜红的血液。灰衣弟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便走了,蓝衣弟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也跟着走了出去。我闭上眼,真希望此时有人能够一刀让我痛快算了。
这样的折磨仿佛会无穷无尽地进行下去。夜晚,依旧很悠长。
后来穴道自动解开了,我就这样坐了一个通宵。因为稍微动一下,全身都会痛得生不如死,所以我坐得十分笔直,也不敢将背靠在椅子上。当我看到天边微微升起一丝曙光的时候,我的双腿和背脊都已经完全麻木了。脚下的油早已变凉,身上流血的伤口也凝结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弄玉。他的脸上微微晕染着酡红,走路也是跌跌撞撞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他走到我的面前,弓下身来挑衅地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温采,你胆子不小啊,居然连我的男宠都敢勾搭……”说到这里,他捏住了我的下巴,柔柔地说道:“你看看你,就知道用这张狐狸精似的脸来勾引别人,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一说话,口中就飘来一股百花酒的味道。
我嫌恶地转过脸,可就这一下便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我龇牙咧嘴。我皱眉道:“谁碰你的男宠了。”他将脸凑得更近了,挺秀的笔尖几乎就要碰到了我的脸:“哼哼,你喜欢上人是不是?别说一个小薰了,十个八个都无所谓。只要你不要再想他,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知道他说的人是桓雅文。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我说:“你为什么老叫我别想他?”
弄玉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微微震颤着。他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我一下扑倒在他怀里,身上原本凝结的伤口一下又被撕裂开来,我疼得脸色发白。可是弄玉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半眯带着醉意的眼,柔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我的全身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那些刀片在我的血肉里不断摩擦,我几乎就要被这样的疼痛刺激得晕过去。我用力推开他,颤声道:“你少和我说这种话。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东西了?你让我见雅文,我要见雅文……”说到后面,说话已然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想见雅文。但是,雅文不会像他这样对我,至少雅文懂得体贴我。我伤不了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令他生气。我感到委屈,可我能说什么。
弄玉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他紧紧咬住牙关,恶狠狠地瞪了我许久,就甩门走出去了。
他刚走出去,我就立刻坐在了地上。我一时又急又气,身上的伤口和深深种入体内的刀片又让我不得分神。我紧闭上眼睛,等待身上疼痛的结束。
我连续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总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有人给我送食物来,我几乎没有吃一点。看到无数人从外面走过,看到又有无数叶片从树上悄然落下。雨洗过的世界,艳色的秋景,梦境似的分明。模糊,消隐。
几天后,赐紫来了。她依然穿着粉色的衣衫,依然面如桃李却无甚至表情。有的时候不经意看去,会觉得赐紫很像一个人。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赐紫问我要不要换一件衣服,我自暴自弃似地摆摆手,心想让这些刀片就在我的身体里根深蒂固吧。赐紫微微欠了欠身,就走出去了。
赐紫走了没多几久,小薰就走进来了。他依旧是一脸倦容,看到我坐在地上,他立刻走到我的身边:“小采,你怎么坐在地上?”我抬头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伸出手来搀扶我,手压的刚好又是我受伤最重的地方,我闷哼一声,眉头紧皱起来。待我站起身以后,他才看到我裤子上的血迹,惊呼道:“天,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
我无力地摇摇头,脚上全是烫伤,腿也坐麻了,此时根本无法站稳。小薰似乎也发现了,抱着我的双肩,急道:“你哪里受伤了,告诉我,你怎么不说话……”我轻声问道:“小薰……你刚从弄玉那里回来么。”小薰的脸上一红,说:“没有,教主前些天就离开冥神教,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我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他走前,有没有……和你……”小薰的脸越来越红,低声说:“我不知道教主最近是怎么了……天天都召我侍寝。只是他刚才离开冥神教,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要说这个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
身上的痛似乎已经流窜到了我的心中,这种话要我如何说得出口。要我告诉小薰,我被你们教主拿油烫,拿刀割,而且我还那么喜欢他,我犯贱让他折磨。
我正在琢磨着该怎么告诉他,却看到那两个弟子又来了。他们看了一眼小薰,交换了一下目光,恭恭敬敬地说:“薰少爷。”小薰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灰衣弟子说:“我们来带温公子走的。”小薰说:“教主现在不在。”灰衣弟子说:“对不起,这正是教主的命令。”说完以后,那两人就走过来架起我的胳膊,往外拖去。小薰跟在后面,着急地唤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蓝衣弟子道:“薰少爷若是想看,就跟着来吧。”
我已无力反抗,也不想问他们究竟想带我去哪里。只是觉得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上都已经很累了。直到他们把我拖到了一片广阔的场地,我才被甩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剧痛,我只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疼得竖起来了。
几十匹颜色不一的骏马正立于马厩中,悠闲地吃着槽中的饲料。几百个冥神教弟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场地边缘,目光都转移到了我身上。灰衣弟子牵来一匹火红色的马,对我说:“温公子,得罪了。”蓝衣弟子将我的双手用缰绳绑住,说道:“你好自为之。”说完,扬起鞭子,甩在了马身上。
那匹火红色的马仰头长啸一声,疾驰飞奔出去。身后小薰的尖叫声回荡在整片马场,除此之外,只有马蹄踹踏地面的辘辘声。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别人总说人在临死之前才会见到自己见不到的人。又一次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时,费力地睁开眼,居然看到桓雅文正抱着我,明亮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喉间沙沙作响。我想起了身上的伤,不知道现在我的身上是否还有一块完整的肉。
死了也好,做梦也罢,我见到了他,不管他是不是真实的,我都要给他说我想说的话。我虚着眼看他,轻声说道:“其实我……们在一起……是挺开心的……”
桓雅文低下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我,用力点着头,却说不出话来了。随后,有什么液体从他的眼中地落到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入了我的衣襟。所及之处,一片温暖。
秋日的风呼啸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沙砾,鼓得落叶瑟瑟飞舞。而我自己就像是这空空的来风,只在脱落下和旋卷起斑斓的残叶之时,才能捕捉到自己的存在。眼前空空的。想起了一首词:悲落叶,连翩下重叠。落且飞,纵横去不归。悲落叶,落叶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持。
我轻轻呼吸着,说一句话都要股足好大的力气:“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个人身边……”看到桓雅文,我真的是比任何时候都想哭。但是似乎我身上的水分都已经榨干了,此时此刻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他抱起我,我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身上已然失去了知觉。
我靠在桓雅文的胸前,听到他的声音在我上方轻轻响起:“哥,我带他去治伤,就此别过。”那声音冰冷得让人不敢相信是桓雅文说出来的。弄玉的声音也是没带一丝感情:“我会带他去,你把他放下来。”桓雅文依然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我带他去治伤。”接着就走了几步,却被弄玉拦住了:“你给我把他放、下、来。” 衣袂骤然飘飞,一股凛冽无匹的肃杀之气自他身边升腾而起,像秋风般横扫过枝头,万片树叶坠落,漫天纷飞。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桓雅文用这么愤怒的语气说话,而且还是对他最崇拜的哥哥说的:“我把他送回你的身边,就是要你糟蹋的么。你究竟有没有把他当人看!!”弄玉似乎也动怒了:“我怎么待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