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殊 作者:下加一线(晋江2012.8.27完结)-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https://。/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
…↖(^ω^)↗…
=
书名:悬殊
作者:下加一线
文案
石蟠松和邵峻洄
终其一生都在俯瞰与仰望
如果他是一方天,那她便是一粒沙
隔着十丈红尘,山长水阔
悬殊里的两人缠缠绵绵也到不了天涯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峻洄,石蟠松 ┃ 配角:谈海笙,傅寿眉,汤宝? ┃ 其它:小虐恋,小不伦,小身不由己
☆、【壹】
这天是惊蛰。
厚重的积雨云低沉地压迫着空气,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块,逼仄得透不过气来。零星飘着的雨点子陆续地把水泥马路淋得有些湿。
抱着纸箱子从写字楼里出来的邵峻洄,眯着眼睛抬头望了望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辆浅灰的二手宝马呼啸着碾过去,后面跟着一辆马达轰然作响的助力车。净穗的春天总是来得比节气要早,虽然还阴郁地落着雨,空气却闷热难耐,仿佛稍稍用力呼吸,汗液就要从身体每一个小角落里渗出来。
邵峻洄还穿着高领衫,因为箱子很沉,她斜倾着身子,有些吃力地双手托着。内衣已经湿成一片,因为结实地戳在裤子里,只觉得腰周一圈仿佛裹了一条湿毛巾。刚刚经历一场口水恶战的邵峻洄木着一张脸,浑身疲惫地回首看着眼前这个她工作了一整年的大楼,忽然就有了种要坐在大马路上嚎啕恸哭的冲动。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邵峻洄知道,在她这个年纪,所有的率性而为都将成为一出闹剧,她哭得越伤心,看热闹的便越开心。这种取乐他人的傻事儿,她决然不会做。
据此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吹着空调的办公室里用电子表格把一个月来顺利拉拢的客户做一个统计。邵峻洄在销售这一行虽然只有短短一年的资历,但是凭着一副好口才跟毫无特色却异常亲民的大众脸,倒也博得了不少人缘。生活虽算不上如鱼得水,总体也能过得去。她向来是本分的人,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连邵峻洄自己都知道,她绝对不能贪心,老天本就不待见她,所以总不能苛求太多,老老实实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平实安稳就已是万幸。
可显然,有人并不希望这样。
“为什么?”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空气有一点点潮湿而冰凉,她的声音突兀地刺破了这种让人有些不惬意的安静。
销售主管靠在老板椅上,啤酒肚巍然挺立,西服扣子被紧紧纠缠,死命地勒进肚皮里,裤子皮带露出了一点点。特属于中年人的世故与精明从他有些油腻地脸上逃出来,藏都藏不住。邵峻洄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盯着他,等待回答。
“小洄,呵呵……你也知道,公司最近效益并不是很好,经济危机没有办法,大家都没办法。”主管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露出一口布满烟渍的黄牙。
邵峻洄深吸了口气,又开口,“那为什么是我?”
“呵呵,你看,你来公司也没多久,但是销售成绩却不错。我们也是想给你更多的机会。像我这样的小公司,对你未来的发展不是很好,我们也是为你……”主管的话说道一半,便被劈头盖脸地茶水浇得没了下文。他张大嘴巴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小丫头,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邵峻洄紧抿着嘴唇,手里的瓷杯还滴着水,几根茶叶湿哒哒地落在了地上,她执拗地盯着主管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啪得一下把瓷杯重重拍在桌子上,不动声色地开口,“我在甘霖做了一年,迄今唯一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努力的越多,下场就越惨。人越本分,就越受欺负。所以,还真谢谢您,让我脱离苦海。”邵峻洄说的不卑不亢,被茶水浇了一身的主管还未反应得过来,她却兀自从包里抽出一包餐巾纸丢到他面前,“好好擦擦,哦,我都忘了,有些东西,您再怎么擦都擦不掉的。”她冷笑着,把刚放到桌上的餐巾纸一把丢进了垃圾篓里。这个时候,主管才像是反应过来,于是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
待到邵峻洄被保安请出公司大楼,整个人才突然回过了神。那一瞬腾起的因为怒气跟怨气而刺激出来的勇气忽然之间被这个城市上空沉闷而逼仄的积雨云压榨地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浑身发抖,胆小跟懦弱又回到她的身体里,那从未有过的凌人势气一时间分崩离析。
是的,用茶水泼上司这样的事情,也许这辈子,邵峻洄也有且仅有这么一次了。
————————————————————
“命中注定这种都是什么狗屁逻辑?!”喝得有些高的邵峻洄半个身子匍匐在吧台上,手里的酒杯空荡荡的,她醉眼迷蒙地盯着吧台里的调酒师,牢骚排山倒海地吐到他面前,而对方却只是保持的礼貌地微笑,并不说话。
她有些笨拙地回头打量着这个净穗最大的娱乐会所,邵峻洄本分了那么多年,身体里没有一粒因子曾经耸动她去染指眼前的世界,衣香鬓影间隐隐流动出的欲望,金钱,情爱,散发着腐败奢靡的气息,她用瞳孔仔仔细细地触摸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接着闭上眼睛长长地深吸了口气。
八年前,她从一个偏远的小海岛辗转来到净穗,除去读书的四年时光,她已经不知不觉便在这个繁华却冷漠的城市里漂了四年。睡过地下通道,摆过地摊躲过城管,一包面分着三顿吃,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她过得很苦,却从未想过离开。
在她看来,离开阑海来到净穗,有着更深层的意义,更复杂的原因。她是带着满腹的愤懑跟质疑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城市,她要让那个人给她过去二十多年莫名其妙所受的委屈交出一个满意的解释。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踏进来,然后在碌碌无为的生活里把初衷丢得很远,也把自己篡改得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邵峻洄便心酸得浑身的液体都要从瞳孔里溢出来,在眼泪就要忍不住落下的前一秒,她毅然转身,把吧台上侍者刚刚斟满的威士忌一口送进嘴里。她利索地仰着脖子,抬首的瞬间,眼泪却还是不听话地从眼角偷偷掉进鬓发里。
停顿了短短几秒之后,邵峻洄幽幽叹了一口气,接着从吧椅上溜下来,跌跌撞撞地要去结账。七八杯的威士忌大喇喇地灌进肠里,酒精早早便开始狂轰滥炸似的折磨她的理智。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不规则地扭着S形路线。吧台的调酒师看着女人被酒精麻痹之后肆无忌惮远去的背影,内心不觉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详。他低头刚擦干净一只高脚杯,便听到了不太和谐的吵闹声从那一头扬起来。
门口刚进来的那群人是跟邵峻洄逆方向的,那个有些纤细的身影混在人群里,若隐若现。
“你干什么推人啊?”踉跄地挪着步子的邵峻洄有些吃力地斜着脑袋看着眼前这群面如寒霜的来客。
为首的那个男人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周围有七八个跟他一行的人,众星拱月般地把其绕在中间,男人并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只是顿了一顿,便不想再多做停留,抬脚就要往里走。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优越感跟耻辱感,那种领受了太多次,忍耐到再也不能忍耐的冷漠,白眼跟蔑视,又一次刺激到了邵峻洄,如今她已然一无所有,于是便仿佛豁出性命,下定决心般要认认真真教训一下这个连做人都尚且不够格的无理男人。
“喂,道歉不会是伐?”她转过身来,迅速而准确地一把扭住男人的衣袖。
男人顿住了步子,已经极不耐烦了,却不急着回头,周围的人早早像潮一般涌住了邵峻洄,身旁那个像保镖一般的人一手便揪住她的胳膊,邵峻洄的手劲其实很大,她拼尽全力地拉扯着男人的衣袖,却终究抵不过身旁那人的力道。就在她终于颓然松手的时候,男人仿佛是失了耐性,有些不悦地回过头来,眉头紧皱地盯着邵峻洄。
舞池的灯光斑斓地投射到他的脸上,浸没在莫测地颜色变换里的那张脸其实很周正,五官虽说不上俊俏,却是分明而硬朗的。就像冬日暖阳里干燥的空气味道,也许不是芬芳,但总叫人沉静而舒服。整个人乍一看起来似乎是非常温和的,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跟淡漠却终究藏掖不住。
男人的眼光冷冰冰地把邵峻洄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了一番,却在她的手腕里那只鎏金镯子上多停留了几秒。接着,他仿佛是有了兴趣,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是教我怎么道歉么?”他走近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站都站不稳的邵峻洄,他的眼睛并不大,垂着眼帘便能看到浅浅的双眼皮的痕迹。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吧。”他说着故意恶作剧般嫌恶地搡了她一把,邵峻洄被他推了个踉跄,火顿时蹭地冒起来,她凶狠地瞪着眼珠子,像一只炸了毛的母猫,摆开浑身架势,随时准备殊死搏杀,拼了你死我活。她刚要抬手,准备结结实实地给这男人的俊脸上赏一巴掌,而男人却早早料到,眼神示意身后那个保镖模样的人。
接着,邵峻洄的手腕毫无预兆地被人死死揪住,她尚未反应得及,脊背便遭人重重一击,她没有抵挡,整个人便迅速瘫软下来。周围的人冷淡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那一幕,却仿佛早已了然一般,大声呵斥,驱散着周围怯生生围涌上来的好事者。
男人走上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揪住了邵峻洄的手腕,利索地把那枚鎏金手镯褪到手里。接着,面无表情地起身,“丢酒店里,安排个房间。”他侧着脸,仿佛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用手帕使劲抹了抹手指然后丢到邵峻洄脸上。他冷淡地吩咐了一句后,便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头也不回地往VIP包间那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了,不管怎麼樣,希望各位的支持。520~去告白吧~
☆、【貳】
早上,闹钟响到第三遍,石蟠松才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便从天花板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一张脸。浅灰色的空调被罩着他半个身子,把皮肤衬得有一些苍白,床很大,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陷在里边,像是软绵绵的地牢,怎么都逃不开。屋子里开了冷气,因为安静,凉风呼呼往里灌的声音都听得入耳。落地窗帘只拉了一半,热烈烈的亮光从床尾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照的整个屋子通亮。
天居然放晴了。
石蟠松长长地深吸了口气,接着头重脚轻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便扫到床柜上摆着的那枚小镯子。他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接着饶有兴趣地捏起镯子小心翼翼地端详。是有些年代的东西,样式繁复的鎏金镯子上精雕细刻着双龙戏珠的纹案。眼睛,爪子,胡须,龙鳞一刀一刀都刻画得细致入微。看来必定是稀罕物件,说不定还是三代单传的宝贝。石蟠松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嘴唇紧抿,仿佛在想着心事,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好久,他才把东西放进丝绸绒袋里,接着便给阿峰打电话。
石宅的佣人心里都是清楚的,石家这个大少爷平日里很少回来,像今天这么起个大早,还颇有些兴致地下楼来陪石常宁喝早茶的情形,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石家父子关系不和,在这个宅子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
“爸,汤姨,早。”石蟠松坐到餐桌边,目不斜视地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虾饺,燕窝酥皮蛋挞,生滚鱼片粥,还有自己眼前那壶冒着热气的铁观音。
石常宁在看晨间早报,眼皮都没抬一下,沉闷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呀?”一旁吃着虾饺的汤宝珺慢悠悠地抬起头,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挑着眉问。
石蟠松把眼前的铁观音不动声色地推到一边,沉声回道:“明天就回去。”
身旁看报纸的人撩起眼帘,轻瞄了他一眼,还未得及碰上石蟠松的眼神,便又埋头下去。
汤宝珺把吃到一半的虾饺放回盘里,用餐巾细细拭了拭嘴,末了才说:“要是平日里有时间,就常回来陪陪,城东到城西,开车也就一小时。”
石蟠松淡漠地笑起来,他拣起块桂花糕,咬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回着,“平日里要陪媛媛,没有时间。”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石常宁冷哼了一声,把报纸惯在地上,“为了一个孽障,犯得着你连家都不愿意回。”
厅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便降到了冰点,西洋挂钟还在咔嚓咔嚓地慢悠悠走着,一旁的下人一动不动,屏着呼吸,等待接下来一如过去很多次那样无休无止如同暴风雨般的争吵,汤宝珺低头嘬着玫瑰茶,嘴角隐着浅浅的笑意,默不作声。石蟠松却也不回话,他端着瓷杯,喝了半口茶,便拍拍手,起身,“爸,犯不着为这小事生气,回头身子气坏了,就不值当了。我还有事,先走。”在老爷子面前,他依旧不管不顾,一如既往我行我素的样子,带着那么点痞气,手指勾着风衣便匆匆出门。
出了院子,石蟠松的脚步才缓缓慢下来。脸上的那点淡漠跟痞气一点点垮脱,他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望着低空愣愣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才仰头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把那座有些阴沉古旧的老宅子丢到身后。
——————————————————
邵峻洄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她已经太久没有这么酣然不起,像是有莫大的委屈无处安放,只能固执地以此畅然抒发。
朦胧地睁开睡眼,天花板西式的水晶吊灯低低地垂到她面前。手臂无意识地在床面摸索,却愣是没有够到床沿。邵峻洄闭着眼睛翻了一个身,又把自己蒙进被窝里。她觉得自己又在做美梦了,所以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愚蠢地打断它。然而,沉寂了一分钟后,她却霍然从床上坐起来。
头有一点点疼,身上的烟酒味道过了一夜都没有消散,却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她关于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解雇,买醉,男人,酒店。
几个关键词的跳跃式浮现之后,那张周正的脸在邵峻洄稀里糊涂的脑袋里逐渐清晰起来。他的冷漠跟蔑视,雅痞而挑衅的语气,还有自己莫名其妙不设防的背部一击让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邵峻洄有些严肃地翻身下床,像幽灵一般飘到浴室。
镜子里那个人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皮肤因为常年的化妆却有失保养而变得粗劣不堪。头发稀松而枯黄,身材平乏而瘦削。眼前的这个,是没有丝毫优点的平庸的女人。没有足以维持生计的工作,没有稳定的居所,没有男人,没有运气,也没有未来。邵峻洄神情淡漠地审视着镜子里的女人,然后木讷地整了整身上皱成咸菜一般的衬衣。过了很久,待到她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定在了镜子面前。
那只搭在肩膀上的左手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接着,再把衣袖撸到手臂上,看了好久,接着才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镯子,鎏金镯子,那只从阑海带来,从没离过她身的鎏金镯子不见了。
这下,邵峻洄才真的慌了,她飞速奔进房间,企图从丢在地上的背包里发现些什么,她动作粗鲁而慌乱,手因为紧张竟然不自觉地颤抖。她找了很久,却不愿意停下手边的动作,仿佛是执拗,错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