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倾城 by寒小射(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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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麻绳，把宋允飞的双手绑了起来，拖着他走进了圣伯利。
作为上海滩最大的西式学校，圣伯利大的有些惊人——松岛疑惑地四处走着，似乎没有找到其他的出口——身后似乎也没有了追踪的声音。
他绕了一大圈，带着宋允飞使他倍感疲劳。刚想停下喘气休息，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松岛先生，游戏结束了。”
宋君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请把我的父亲还给我。”
松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一支冰冷的枪杆既而又抵在了他的后脑门上，他不敢回头，因为身后阴冷的气息已经宣告了某些人的出现。
“放了宋先生，把军火卖给我，我让你活着回日本。”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松岛死死地拽住宋允飞，眼神中却忽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们是什么时候……”
“太不巧了，”宋君延扫了他一眼，“这里的地形，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城眯起了眼睛，手中的枪支纹丝不动，“选择进入圣伯利，是你自寻死路。” “我才不会死……”松岛继续拖着宋允飞渐渐地往旁边移动着，经过喷水池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宋允飞推进了水池，顿时溅起了一阵巨大的浪花。
夏城与宋君延被这浪花溅得睁不开眼，再视线清晰时，他已经往另一边飞速地跑去。
“我留下。”
宋君延朝夏城点了点头，另一个人心领神会地迈开了步子追去，没有一秒多停留。
“爸，爸！”宋君延跳入水池中，将宋允飞抱了出来，“你还好吧？”
“咳咳……”
宋允飞的脸色苍白，然而神志还算清楚，“松岛呢？”
宋君延怔了怔，开口，“夏城去追了。”
宋允飞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君延，你也过去。”他开口道，“我一个人能回宋公馆。”
他的儿子怔了怔，点头，“好。”便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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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岛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精神处于太过紧张的状态，导致他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路。一路跌跌撞撞，转过一个墙角后冲进了一个房间。
紧跟不放的夏城刚想一步上去将其擒获，却忽然发现那房间有些眼熟——他下意识地抬头——钢琴教室！
顾若西怔怔地坐在钢琴边，看到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跌撞着进了来。
“你……你是……”还未脱口而出，那男人看见她，一个大跨步上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许说话！小心老子杀了你！”
夏城随后踏进了钢琴教室，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惊恐而熟悉的脸庞。
“顾若西！”
他冷声道——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若西看着他，嘴巴被松岛封了住，说不了话——只是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失望。
她没有回家？
雅芸没有告诉她？
各种意外的可能性使他措手不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神色一定，冷声道，“放开她。”
赚了！
松岛意外的哈哈大笑，尽管夏城掩饰的很好，但对方眼中的慌张却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莫名其妙地抓到一个女人，居然还是夏城的把柄！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顾若西完全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性。挟持自己的似乎是个日本人——她一向对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从情况来看，夏城是要抓住他的……
而自己，成为了这个日本人的人质。
“已经不怎么漂亮了，在脸上这么划一刀，会不会更难看呢？”
松岛阴冷的军刀滑过顾若西的脸，起初，她惊慌地躲开刀锋——
很快，她的神色便镇定了下来——自己越慌张，越给夏城添乱。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换了一种神色，那神色分明在说——快跑！
“你的条件是什么？”
夏城避开她的目光——她本来就是个笨蛋，根本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军火，换她，你觉得值吗？”
松岛冷笑，心里却依旧有些紧张——若他押错了宝！若这个女人在夏城的眼里不值那一船军火！
顾若西这才彻底地反应过来——军火！能让日本人这么拼命维护的，也只有这些东西。她一直知道夏城的为人，丧权辱国那一类的事情他不会做，即便是生意人，也以原则为先。
夏城淡淡地抬头，不假思索，“好。”
“夏城……”顾若西刚惊愕地喊了出来，松岛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让她开口说话。
她的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依旧倔强——她在说，你敢，你敢！
他刻意忽略她的警告，“松岛，放开她。”
“送我去码头，我放了她。”松岛仍不肯放手。
“你知道我对别人说一不二。”
夏城向前走了一步，语气里有让人不容质疑的难以抗拒感，“先放了她，我把你送到码头，给你军火，让你回日本。”
他顿了顿，眼神里忽然有了杀气，“不然免谈。”
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松岛一楞，看着夏城——虽然说是自己在提条件，但是这感觉……就好象是自己被胁迫了似的。
“我给你五秒，”夏城决定不再拖延时间，“五，四，三，二……”
“我答应你。”
松岛急忙地开了口。
顾若西已经看出——他终究还是个贪生怕死又妄图得到一切没有付出的人。
“松手。”夏城淡淡道，眼睛盯着松岛掐在顾若西脖子上的手。
松岛犹豫了几秒，松开了手，把顾若西推向夏城。
顾若西踉跄地扑向夏城，倒在他的怀抱里。夏城环住顾若西，让她安稳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能……”顾若西抬头低声道，眼里满是失望。
“别说话。”夏城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你该实现你的诺言了，”松岛刚开口，只是转眼之间，一颗冰冷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脑袋，松岛张大惊恐的双眼，人慢慢地向后倾倒，用仅剩的那点力气吼道，“夏城，你他妈的不是东西……”
他小心地让顾若西在一旁坐下，随后走了过去。
俯视着松岛被血染红的前额和脸，夏城低下头去，用很轻，却是很有力的声音道，“我对别人的确说一不二。”他的神色一冷，在松岛永远闭上眼睛前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不算人。”
看着松岛惊恐而绝望的脸庞，顾若西生生地感觉到自己在抽搐——就算是日本人，这也是人命啊。
“城！”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在门口，徐雅芸睁大了眼睛，看着满身是血的松岛和正在他旁边的夏城——还有坐在一边，面色苍白的顾若西。
手中的皮包忽然落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出人命了。
猩红的颜色让她喉咙干呕难受，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一种无法言语的压迫感席来，从小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她一时脸色比刚才经过生死关头的顾若西更苍白。
眼看徐雅芸就要倒下的顾若西伸手扶住了她，徐雅芸忽地晕了过去。她将怀中的女子递给夏城。
此时，寻找了许多时辰的宋君延终于发现了在钢琴教室里的他们。面对松岛的尸体，他怔了怔，很快恢复了平静——似乎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若西？”宋君延低声道，快速跑了过去——她的眼睛大而空洞没有神采，还有滴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支撑了许久的她再也抵挡不住，倒在了宋君延的怀里。
宋君延紧紧地抱住顾若西，用手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没事了……我们去医院。”——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无从得知，可是他知道，她一定经过了非常危险的环境，一想到这些，他简直就可以得心脏病！
“好。”她朝宋君延虚弱地一笑，刻意跳过夏城毫不掩饰的目光。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还是失约了……
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她已经真诚到底。
正当宋君延要把顾若西抱起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地传了来，“宋先生，她是我的女朋友。”
“抱着其他女人的男朋友？”宋君延挑眉。
“让她告诉你。”
夏城又将矛头直指她。
“不是，”她撇过头去，“君延，走吧。”
君延……走吧。
从此，她再也不会假装——是任何人的女朋友了。
二十八。如你所愿
一九三六年，九月。
顾若西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沉沉的落日，耳边忽然有清风吹过，吹起了她散落的发丝。
同样发生在这个学校里，那件让她心悸许久的事，已经过去有段日子了。然而，某个人的眼神，却定格在她的脑海里。
不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君延，走吧。
经过他身边的那一刹那，他眼神里的黯淡几乎要让她产生错觉，似乎他是在——心疼。
她早已弄清不是他的失约，也坦然于生命的轻贱。但遇到他以来的种种事故，似乎都在证明他们两个命中犯冲。
对于她来说，她越发地无法弄清他的为人——更何况，她已不存在任何立场去插手他的事。
“夏城”这两个字，和他的人一起，开始远离她的生活。
“顾同学，你还不走吗？”一个有些胖胖的却很可爱的小女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今天是我打扫卫生，等下我可要关门了噢。”
“麻烦了，卢同学。”顾若西微微一笑，起了身——今天宋君延有些事，没有来接她放学，她一不留神便多呆了会，“对不起，发了会呆。”
卢清是她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交流过的同学，为人很和善可爱，顾若西一直很喜欢这个女子，她把扫帚等工具放回原位，“没事啦，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起走在夕阳余辉下的圣伯利，柔和的光线洒得她们满身都是。
“很晚了么？”顾若西抬头看看天。 “没有吧，”卢清歪头想了想，“我刚才出了次校门去买清洁袋，门口好多人噢。” “好多人？”
“似乎都在看什么，”卢清努力思考，“对了，那里还停着辆奥滋莫比尔呢！”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们正走到校门口。
顾若西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其他的汽车她可能叫不上名字，可是奥滋莫比尔，她知道……那是他的车。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果然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倚靠在一辆黑色的汽车边，眼睛在朝里面眺望。
“卢同学，我想起我有些事，”下意识地，顾若西快速地转身，“从后门走比较方便。”
“顾若西，”几乎是同一时间，夏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你逃什么？”
他从三点开始等在校门口，足足等了有大半个小时，在一旁荧荧扰扰转个不停的人多得让他心烦——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了她，却发现在细节方面她还是那么迟钝——就算要躲开，也不至于在他看见她之后吧？
“那我先走了噢。”卢清很识相地走开了。 顾若西怔怔地停下了本来要迈开的步伐——是啊，她逃什么？
本就已经是那么清楚的事。
“嗨。”她忽然回过头来，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疏远。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脸色就能变得那么快？
可是……她在疏远他。
曾记以前面对时她的表情，永远是淡定而倔强，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或是其他东西而有所顾虑——当她真正地冷漠时，是让人感到畏惧和可怕的。
“夏先生有什么事吗？”见他不说话，她开口。
他挑眉轻笑，表情诱惑，“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非夏城语录，这句话应该是首当其冲的。她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丁展嬉皮笑脸的样子——应该是丁展那样的人，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上车。”他恢复了以往的表情，语气中有不容拒绝。
“我有事。”她迎上他的目光，无视他近乎命令的语气。
夏城将手插在裤袋中，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开口对车内的立时道，“立时，你先回仙乐坊吧。”
“顾小姐。”立时向顾若西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开着那辆奥滋莫比尔离开了。
“我送你回家。”
他淡淡地说，走了几步却见她没有跟上。
她愣了愣，小跑步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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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载满法国梧桐的大街上，地上已经开始有落叶，落日之下有行人匆匆归家的疲惫，也有恋人携手共沐梧桐雨的浪漫。
可惜某两个人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他们各怀心思，无暇看风景。
“失约的事，对不起。”
他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但是对于他来说——“对不起”三个字，已经是很难得。为了这个女子，他似乎道歉过很多次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顾若西撇过头去，“再者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
只是两句话，似乎气氛又尴尬了起来。她竭力不去想自己为什么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有些害怕——另一方面在表面上却又要装作十分坚强和独立。
“去过那里吗？”
他淡淡地停下脚步，把眼神投向了其他的方向。
她寻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大大的十字架悬挂在白色的屋顶上，门口有带着虔诚表情的人们——那是徐家汇的天主教堂。
“嗯。”
“我以为你是无神论者。”他挑眉。
“只有教徒才可以进天主教堂吗？”她转过头去，望着苍茫的蓝天，“我不相信来生转世，但是我相信因果报应。”
我不相信来生转世，但是我相信因果报应——那个松岛是坏人，所以他是死得活该吧？但是生命的轻贱让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她曾以为自己能临危不乱、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心凉如水的啊……
他们走到了教堂的门口，夏城止步。
“想进去么？”
她怔了怔，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教堂里没有什么人。神父站在神台边，翻着厚厚的圣经，嘴里在念着什么。
“我知道已经错过了祷告的时间。”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神台边上，用很低却很清晰的声音对她说，“但是，我想你有很多事情要对上帝倾诉。”
我想，你有很多事情要对上帝倾诉。
顾若西愣愣地站在那里，几乎是又一次，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在心悸什么，知道自己为生命的轻贱而无法坦然，知道她的迷茫。
“人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也必然要承担别人的鲜血。你应该不是悲悯伤怀，况且，他的死，和你无关。”
在顾若西和夏城彼此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她微微眯起双眼，回忆着他所说的话。
“原来你知道，我无法释怀。”她无奈地笑。
“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夏城又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