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倾城 by寒小射(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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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两人絮絮叨叨走过的同时，一个坐在路边的男子猛地抬了头。但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又低下了头。
这个坐在路边，衣服邋遢，头发散乱的男子，却有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叮。”
一个经过的老妇人看了看他，颇为同情地往里面扔了一个硬币。她想抬脚走人，地上的男子却冷冷地开口了，“我不是乞丐。”
“孩子，拿着去买点吃的吧。”老妇人以为他是饿久了头脑开始发昏，一时心热，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钱票，递到他的面前，“给你，也买些其他陌伞！？ “我说了我不是乞丐，”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文雅，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发火，“请你收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喜欢打死了脸充胖子？”好心的老妇人已经急得跳脚，“拿着拿着！”
宋君延慢慢地抬头，用深不可测但阴森无比的眼神看着那位老妇人。他张开嘴唇正想说什么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爷，”严肃恭敬地一鞠躬，“我来接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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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报纸的指关节渐渐地发白，她用力地捏着报纸的一角，似乎想靠力量来把它捏碎——但是再怎么捏碎，也都无济于事了。
她失算了。
她根本没想到夏城居然这么快就向顾若西求婚了。
那个晚上，她看到了与顾若西站在一起的宋君延，那张从小到大一直做伴的脸，就算天再暗她也认得出，但为了不引起夏城的猜测，她假装没有看到他或者假装根本不认识他。他们一起离开之后，也是她怂恿夏城去找顾若西的。
“那个女孩子……对二爷来说很重要吗？”
她小心翼翼、却又假装什么都知情地问——果然正在冥思中的夏城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过了许久，他才点了点头。
“既然很重要，那么还是回头去找她吧。”她展开一个微笑，“误会是要马上解释清楚的，拖延越长时间越不好。”
缨子清楚地记得夏城的表情——那分明是惊讶……和赞赏。
也许很少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吧。
“谢谢。”夏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但对缨子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礼物——这是她跨出的第一个成功的步伐。
她首先取得了他的信任。
不管今后的路是怎么样，他再怎么喜欢顾若西也好，只要能从这个多疑的男人身上首先得到信任，她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路，她只要按着计划一步一步执行，总有一天，他会完全成为她的绕指柔。
但是她错了。她失算了。她根本没想到连夏城这样的人都能对一个女子产生根深蒂固的爱——爱到想要时时刻刻把她绑住，而不让她落入类似宋君延这样同样优秀的男子的怀中。
她的手指渐渐划过报纸上两人的照片——虽然两人的行动并不亲密，但是他们的脸上分明写满了幸福。她费尽心机想要成为另一个人，甚至为了更成功的转变而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到头来，怎么能什么都失去？
缨子走到窗边，望向遥远的远方。她所住的旅店拥有全上海最好的风景，和丁家是处于同一条马路上的。
她不会甘心的。曾听夏芷说从前有个姓徐的小姐，喜欢了夏城十几年，她与夏城的距离是其他女子从未达到过的——但是她最后仍败给了顾若西，并且从此放弃。她当时一笑过之——在山本雏缨的辞典里，还从未有过放弃。
所以，今天，她同样不会放弃。
就算他们领了证书结了婚，她还是会努力。
这是专属于山本雏缨的——
对爱情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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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延，跟我回去如何？”
坐在里边的宋允飞平静地看着窗外，开口对他的儿子说道。
宋君延没有说话。他破烂的衣裳与豪华的轿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正在开车的严肃，却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少爷这又是何苦？
“顾若西的变心你已经看见了，”宋允飞继续说道，“这样的女人，有哪里值得你爱了？”
“你忘记了吗？”宋君延淡淡回头，“妈是被你害死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谈爱。”
“放肆！”宋允飞冷声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你妈的事！”
那个女人，会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偏偏他们的儿子，却要旧事重提。
“为什么没有？”宋君延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的父亲，“我知道这是你计划好的。”
“什么？”
“在木楼的那天，我挟持你的时候你可以逃走，也可以不让我逃出宋家，但这一切都是你意料之中的，”宋君延平平地看着远方，“你故意让我去找若西，算准了让我死心。”
他本不相信若西的变心——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因为若西告诉他，他们都没有错……
错的是时间。
天时地利人和，一旦失去一个，将万劫不复。
宋允飞有些吃惊——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只要你与缨子结婚，上海滩迟早会是你的天下，”他诱惑道，“到时候无论是夏城还是顾若西，你想让他们生不如死也好，想让他们怎样也好，和大将军联手，你还怕扳不倒夏城？”
“你太无耻了。”他敬若神明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无商不奸。”宋允飞冷笑，“况且……我们还有一张大王牌在手里呢。”
宋君延并不知夏宇的事，他只觉得宋允飞可能有其他的计划，他转念一想，那个日本女子的身影又出现在脑海里。
还有她看向夏城时那倾慕的眼神。
“恭喜你的计划终将落空，”宋君延的声音飘渺而虚无，“只怕，缨子不愿意。”
“缨子不愿意？”宋允飞喃喃道——若是缨子不愿意，依大将军对她的宠爱，他是绝对不会逼迫她就范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大将军怎么可能放过这一次大好的机会？
莫非这只是儿子的掩饰？
他用深不可测的目光望着他的儿子，宋君延却依旧平静如水。
有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五十三。从天而降
本是非常隐蔽的大将军的行踪，却不知被哪家小报记者报导了出来。一时，关于大将军在上海的传闻风生水起，许多媒体记者专程打电话到与大将军交好的宋家询问是否是真实的情况。
面对这些记者的询问，发言人严肃只有一个回答：“恕不相告。”
同时，抗日的呼声在上海滩四起。有长年在日本人企业中工作的员工，也由在日本人手下做苦劳力的，无一不站出来，对着媒体和照相机镜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有热血青年与学生走上街头，宣传抗日，并到日本大使馆前抗议。
很明显，山本雄健的到来更一步激发了他们的爱国热情。这位天皇手下的第一大将军，很有可能是侵华的第一部队。
他们更不会放过宋家——以及足够影响上海滩的任何人物，比方说莫庆七，再比方说——夏城。
“请问夏先生，您对山本将军此次的上海之行有什么看法？”
“请问您认为大将军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来到上海的？”
“夏先生请问……”
夏城从办公楼内走了出来，立时推开那些记者与他们的镜头，与夏城径直走进了车内。
“这件事依你怎么看？”夏城淡淡地问立时。
“山本雄健这事？”立时想了想，“我觉得他是主动来上海的。”
“噢？”
“现在上海的形势本来就对宋家不利，老狐狸怎么可能把山本雄健找来上海？”立时沉思道，“一定是有事吧。”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城点点头，“你密切关注一下这件事情。”
他抬头，发现车子居然一动不动，前方围聚了大量的记者，还在推搡着。
“倒车。”他果断地作出判断，却发现有一个拿着小本子的女记者——像个新人一般，怯生生地站在窗边看着他。
夏城把视线转回去，正准备把窗子关上，那个女记者却脸红红地开了口，“夏城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夏城开口拒绝，那女记者连忙问道，“夏城先生，我只想问，您和顾若西小姐什么时候完婚？”
夏城抬头，眼睛里有了异样的光彩——他没想到这位女记者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却恰巧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角度。
“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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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完整的中国领土！”
“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东三省！”
“还我完整的中国领土！”
“…………”
而此刻，在上海滩的另一个地方，有一场浩大的学生起义，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从霞飞路通往日本大使馆的一路上，处处挤满了穿着校服的热情高涨的学生，男生女生们都挥舞着手中的横幅在街上朝人们呐喊口号。
这些学生中，大部分的人都穿着蓝色的衬衫与格子的下装，打着暗红色的格子领带——那是上海滩几所西式学校统一订制的校服，所以很难分辨出他们究竟是圣伯利学院的学生还是华洋女中的学生或是来自其他学校。虽然彼此间并不认识，但是他们有共同的语言——
那就是抗日情怀。
“喂喂缨子，真的不要紧吗？”
混在人群中的夏芷对缨子小声地说，“你毕竟是日本人诶……”
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夏城曾经提醒过她，任何有关抗议日本人的集散聚会活动，千万不能参加，极有可能造成生命的危险。今天早上一进圣伯利的校门，便发现有一部分同学发起了罢课的活动，许多人都响应了——
走到霞飞路，他们才发现，原来这已是商量好的一次计划。某所学校的某位同学将一封倡议书发到了各所学校学生会负责人的手里，并且在日本大将军山本雄健莅临日本大使馆的那一天示威游行至大使馆，进行游行抗议——
究竟发起这次示威游行的到底是谁，他们无从得知。
“不要紧啦，这么难得的场面，在日本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学生一起游街呢！”缨子小声但激动地说，“没事的啦，别人又看不出我是日本人。”
她的神色，就像是一个开了眼界的人，但谁能知道，这是一场企划好的阴谋？
“我们学院的人都在这里附近吗？”她装作不经意地朝四周看去——
用她的眼睛，在茫茫蓝色的制服海中，寻找她想要寻找的那个身影。
“应该吧，”夏芷指指周围，“这一群……这一群……”忽然，她像看到了什么人似的，大声地喊了一句，“小西！”
缨子定定地往她喊的那个方向看了看，果然顾若西和另外一个女生一起站在人群里，她被夏芷拖着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芷儿？”顾若西牵着卢清的手——这个女生听说有示威游行，硬是要拉着自己一起来参加，真正走到了街上，却害怕行人异样的目光，真是让她担心。
顾若西抬头，看见了夏芷身边那个可爱迷人的女子，猛然她觉得有些眼熟。
“那个只是在仙乐坊里弹琴的女子，她在街边被一群流氓欺负，我正好救下罢了。”夏城的话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耳边，她下意识地再次仔细打量这个女子——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齐耳的俏皮的短发，白皙的皮肤，真是精致地像娃娃一样。
“你好，你是顾小姐吧。”缨子笑着向她挥了挥手，“我叫缨子。”
她的名字叫缨子，她的姓氏是什么？
记得君延曾告诉她全名，但此刻，却忘记了这个最简单的东西。
顾若西苦思冥想，却始终得不出结论。她的目光从夏芷转移到了缨子的身上。
这个日本女子的笑容落落大方，神情自然优雅。
一种莫名的自卑感还是从心底升起。毕竟夏城是上海之王，他所需要站在身边的，应该是这样的女子，而不是她——
称不上是小家碧玉，也站不上更大的舞台。
前行的示威人群忽然戛然而止，所有人纷纷更加用力地挥起了横幅——她们往前看去，在最尽头的西式别墅前，立了一块写着“日本大使馆”的牌子。
“还我中国完整领土！”
一个义愤填膺的男学生跳上了大使馆前的花坛，大声对下面的学生喊道。
“还我中国完整领土！”
响应的人群声一浪高过一浪，正在此时，一小支日本护卫队从大使馆里跑了出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手枪与机枪，对准了下面的学生群众们。接着，一个头目模样的西装男子从正门走了出来，神情严肃，他大手一挥，四周的护卫队都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请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与我们谈话。”
头目高声道，他身边的一个保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请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与我们谈话。”
下面的人先是寂然，随后细碎的议论声从各个角落传了出来，走在队伍前方的几个学校学生会负责人更是面面相觑。
“不是你吗？以往每次活动都是你发起的。”
“当然不是我，我也是接到了倡议书随后附议的。”
“也不是他们吧，他们前阵子还在北平参加会议，怎么有可能策划这次游行？”
“…………”
所有人都疑惑——究竟是谁？
这本不是一个什么大问题，但关键是日本人想要与这位负责人进行谈话，说不定是有至关重要的事情。
场面尴尬之时，一个低矮的男人从大使馆里跑了出来，一脸急促的表情，他在头目的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头目皱眉，对这人群高喊，“请顾若西小姐出来。”
众人茫然，但圣伯利的学生都惊愕了——
霎时有一道道的目光射向了人群中不起眼的顾若西，她本人更是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五十四。四面楚歌
“请顾若西小姐出来。”
“若西，原来是……”周围认识的人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但看她本人一脸茫然又莫名的表情，心中虽然怀疑，但并没有想更多——如果不是她，那么那个日本军官又怎会念出她的名字？
所有人都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给顾若西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顾若西，既然你能提议，别怕这群日本人！”之前的那个热血青年跑了来，对顾若西拍肩道，“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你代表我们去跟日本人谈判，也不枉这次的游行！”
顾若西地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日本人如何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如果现在她不跟着他们进大使馆去，那么势必会给周围这群同学带来危险——况且，若只是谈判，又是在这么多人见证的情况下，日本人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经历过松岛英二的事，她比从前更大胆，也更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刚想往前再走几步，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柔美的身影。缨子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陪你一起进去，如果有什么事，我是日本人也好照应你。”
顾若西怔了怔，还是点点头，“好，麻烦了。”
两个女子慢慢地走到了头目的面前，周围的学生依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