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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之姿态+3番外 作者:郑音(晋江2013-12-12正文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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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一样,前不久刚跟恋爱多年的情人分手。”李时珍坦白道,忽然脚上吃痛,她低头一看,岑溪正恶狠狠地踩着她的脚背,悄声说道:“我没告诉他你情伤的事。”
  “你不早说。”李时珍嘴唇不动地说道。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把他的情伤告诉了你。”
  李时珍心下戚戚,再抬头不好意思地冲黎明笛笑了笑,道:“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她抬脚从容地走出包间,但是,如若不用再回来了,那该多好!她真不知这尴尬的场面要如何收场。
  李时珍在各个包间之间穿梭着,一边思虑要如何回到包间重新面对黎明笛。两人相处,谁先动情,谁就成了被动的一方,如今,李时珍也只好甘愿被动,谁叫她打算先敞开心扉呢?
  忽然,她身旁的包间门开了,侍者端着茶水出来后,轻轻掩上了门。然而,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李时珍竟然看清了包间里的那人——那可不是陈可汗吗?她做贼一样地悄悄潜到那个包间的窗下,透过玻璃上花纹之间的空隙向里看,确实是他,只见陈可汗穿得人模人样的,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位淑女的对面,正在谈笑风生。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此刻的陈可汗与往日截然不同,不仅是面貌和穿戴——他居然梳了一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油头,穿了一件驼色圆领大衣,墨兰色衬衫外套着白色羊绒衫;而且,他的气质竟然与平日迥异,只见他控制着全场,稍稍说几句话就能逗得对面那位女士笑逐颜开。李时珍心想道,男人果然是不可信呢,陈可汗,你就装吧,也不怕胃疼。
  也不知陈可汗说了什么,他对面那位淑女捂着嘴第三次笑起来,她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泪光,李时珍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胸口竟有些莫名的烦闷,于是气呼呼地返回了自己包间。
  岑溪悲戚地瞧了李时珍一眼,她挑了挑眉毛以示安慰,若无其事地在黎明笛对面坐下,心里却一片灰白。
  “我刚在C大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张卡,你也办一张,以后一起去健身吧。”顾诗厚对黎明笛说。
  “我在公司楼下的健身房办过一张,还有八个月呢。”他婉拒。
  “退掉它,”顾诗厚命令道,“大学时候你也没少去那里健身,怎么那么容易就见异思迁了。”
  “C大离我公司太远了。”黎明笛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顾诗厚也不能强求他,看这架势,李时珍忽然反应过来,一定是岑溪为了撮合他俩出的馊主意,大约已经被黎明笛识破了吧。他一定是高智商兼高情商的人,不然怎么做得了高级咨询师呢,李时珍心想道,又是一阵绝望扑面而来。果然,同意来相亲本身就是失误一桩,像黎明笛这样优秀的男人,又怎么会轻易看上她?如若她方芳龄十八,她还能有些自信,可惜现如今已经高龄二十五,使美人计都没有资本了。
  “你公司位置是哪儿?”李时珍没话找话。
  “丰谭路中段。”黎明笛说话中气十足。
  “是挺远的。”李时珍呢喃,丰谭路中段,那岂不是本市最豪华的写字楼密集地段,离C大还真是十万八千里,自然,离中建路上的微型摩登亦是隔着万水千山。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她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我工作比较忙,平时休息的时候也只有两件事可做,看书和健身。”黎明笛好似不情愿。
  “我平时也爱看书,不过看得都是女性小说,你肯定不大感兴趣;”她羞涩一笑,“对了,我喜欢收集不同版本的《飞鸟集》和《瓦尔登湖》;有的时候,我还蛮喜欢自己做点东西吃,我厨艺还不错哦。”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到右侧有人在拿眼乜她,她也毫不动容,大言不惭地继续道:“有的时候自己做饭吃也是一种娱乐和放松呢。”
  黎明笛点点头,道:“我如果有时间也会亲自下厨的。”
  “你会做饭?”李时珍当然吃惊了,现如今这男权社会,多少大老爷们拿在外拼搏当借口,把家中大小事务全交给妻子处理,他们尤其认为一个贤惠老婆的首要衡量标准就是会不会做饭,饭菜是否可口。
  “当然,我已经三十二岁了,该学的技能都已经学会了。”
  李时珍赞赏地看了看他,道:“相信我,你前女友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说罢赶紧闭嘴,好似不相信那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似的。她赶紧捧起面前的水,像个犯错的小孩,不敢看黎明笛,口中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
  “没事,”黎明笛轻轻说道,仿佛怕顾诗厚和岑溪听到似的,“那件事……我已经释怀了。”
  李时珍撇撇嘴,他的脸上明明写着苦楚与不舍,释怀?谁会相信!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此,李时珍才觉得他越发吸引人,女人,通常会很轻易地陷入一个男子的深情里,先是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紧接着就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她恐怕正走在这条路上。
  电话忽然响了,李时珍低头一看,竟然是陈可汗,心里升起了一阵疑惑,却还是离席到包间外去接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表哥”

    “你在哪儿,珍珍?”陈可汗问。
  “我在吃饭啊,有什么事?”
  “我看到你打了不少电话过来,怎么了?”
  “啊,”李时珍瞬间被问住,的确,两三天前,她是疯狂地打他电话来着,可惜一个也没通,她就放弃了,现如今陈可汗突兀问道,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到底为何给他电话了,她只好反问道:“那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不想接。”陈可汗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呃?”
  “我生气了。”
  “呃?”李时珍不确定地说,“你是希望我道歉吗?”
  “赶紧说吧。”
  “呃……那……对不起,请原谅我。”李时珍一边说着,一边有了走到陈可汗包间外一探究竟的冲动,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否决了那个邪恶的念头。
  “你在干嘛呢?”他又问道。
  “吃饭啊。”
  “那……就这样吧。”他说着挂了电话,李时珍捧着手机看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可汗,他不是应该呆在包间里逗那位淑女开心吗?怎么会有空给她打电话一阵闲聊呢?
  尽管疑惑多多,李时珍还是回到了包间,她打算继续跟黎明笛的聊天,继续做着能够咸鱼翻身、占上风的美梦。
  菜吃完后,顾诗厚又点了一壶苦丁茶,盘子撤掉后,端上来一套茶具,吃饭瞬间变成了品茶。侍者也换成了一位穿着旗袍的瘦弱女子,她烧好滚烫的白水,开始泡茶。
  “这是从灵山的竹叶上收集到的露水,烧开了拿来泡茶会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她边泡边解说。
  李时珍发觉自己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她想道,这个阶级的人玩得真够高雅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女子的手,大饱眼福一番。
  第三泡后,终于喝到了茶水,李时珍珍惜地只抿了一小口,啊,真苦!她缩了缩舌头,想道,幸好没有一口气喝完,不然非得苦死不可。抬头看向黎明笛时,他的表情颇为享受,她忽然为擦边进入这个阶层感到后悔。她是爱丽丝,误闯入仙境,但是早晚梦醒,她还要回到现实中。正如,她跟随岑溪、跟随顾诗厚、甚至跟随陈可汗进出高档饭店,然而依靠她自个儿的能力,她只能吃十块钱一份的面条或者蛋炒饭。想到这里,原先觉得苦的茶水,也感觉不到苦涩了,或许是,她的口中比这苦丁茶更加清苦。
  “怎么闷闷不乐的?”岑溪觉察出什么撞了撞她的胳膊,道。
  “茶太苦了。”李时珍讷讷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岑溪悄声道,“高兴点,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李时珍真想一把抱住岑溪,她自然没有这么做,转而积极调整心态,熟料半晌后,心情果然舒畅起来。
  即使是跟顾诗厚,黎明笛也很少说话,却并未让人觉得呆滞或者反感,他静静自处,像开在墙角一隅的兰花,独自吐着芬芳。李时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道:“如果你愿意,有时间的话,我愿意听你讲讲你的故事。”
  黎明笛神色一震。
  “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如果不适当排解,恐怕会伤及脾胃和心肺。”
  “谢谢。”黎明笛道。
  “稍等一下。”她说着从手提袋里翻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电话号码和一串字符,撕下来之后递给他。
  黎明笛看去,莞尔一笑。
  李时珍写道:“我们或许成不了恋人,但我希望可以跟你成为朋友。”这句话后,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放松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于是,接下来的谈话变得何其顺畅、一团和气。
  临走前,四人约定一起游泳,黎明笛脸上没有一丝不情愿,李时珍却下定决心,以后这种暧昧的活动她绝不参加,尤其相亲对象是一个对前女友恋恋不舍、丝毫看不上自己的男人。
  离席后,穿过七拐八拐的回廊,经过陈可汗的包间时,李时珍特意向里看了一眼,已是空无一人。
  岑溪坚持由黎明笛将李时珍送回家,李时珍有自知之明,自然断然拒绝,把岑溪拉到一边说:“你的衣服还没有还你呢。”
  “衣服本来就是你的,我跟诗厚买给你的。”她也压低声音道,说罢转向黎明笛,道:“那就麻烦你把珍珍送回家吧,一定要安全地把她送到楼下哦。”
  黎明笛点点头。
  待那辆悍马徐徐开走后,李时珍抱歉地对黎明笛说:“你先走吧,我打车回去。”
  黎明笛似也同意了,然而,他四下里看了看,一辆出租车也没有。李时珍这才想起,这是郊区,来此地吃饭的人恐怕都养着不止一辆车吧。她面露难色,她既不想勉强黎明笛,又不想在此地过夜,只能眼巴巴地四处看着,期盼着能平地里生出一辆出租车来。
  “来吧,我送你回去。”最后,黎明笛说道。
  “算了,我还是……”她边说着边最后一次祈祷上帝,这时,她感到一阵眼熟,一辆奥迪车闯入视线,她定睛看了看车牌,几乎要跳起来,KH000,那可不就是陈可汗的车么!因为那车牌特殊,她一下子就记住了。更巧的是,陈可汗正护送着那个淑女向她走来!
  她几乎只用了两三步就跳到了陈可汗跟前,大叫一声,“表哥!”
  陈可汗显然被她吓到了,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过了两秒,才没生好气地说:“李时珍,你发什么神经!你怎么这儿?”
  “表哥!”她更亲昵地叫了一声,一手拉住他的胳膊,小声道:“帮帮我,”说罢便拖拽着他往黎明笛的方向走去。
  “黎先生,这是我表哥。”李时珍倒吸一口气,大言不惭地向黎明笛介绍着。
  “表哥,这是黎明笛……一个朋友。”
  陈可汗像模像样地跟黎明笛握了握手,他俩正要寒暄,李时珍立马跳出,从黎明笛手上夺过装衣服的手提袋,微笑着说:“黎先生,你先走吧,我坐我表哥的车回去。”
  黎明笛半信半疑地跟那对表兄妹道别,发动车子之前还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李时珍挥挥手,大声叫道:“小心开车!晚安!”好不容易送走了黎明笛,回头看,又是一片狼藉。不仅陈可汗在恶狠狠地瞪着她,甚至那位看起来婉约的淑女也是怨恨丛生,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嚼吧嚼吧吃掉似的。
  “你好,我是他的表妹,我叫……陈可珍。”她冲那位淑女伸出手,有礼有节道,同时,她恍若看见了陈可汗头顶上的青烟,他恐怕早气疯了。
  “啊,原来是可汗的表妹,”淑女立即奉上笑脸,声音柔柔弱弱的,仿佛一场牛毛细雨轻抚过李时珍的脸颊,“我叫刘妙时,是你哥的……朋友。”
  李时珍见状,撞了一下陈可汗,阴阳怪气地道:“哦,原来是哥的女朋友。”
  陈可汗阴着一张脸,森森道:“上车。”
  李时珍立即收了笑,颠颠地跑到奥迪车后,自觉地坐在了后排座位上,淑女刘妙时听到李时珍的话简直是心花怒放,自然没有察觉到她跟他之间的异常,喜悦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你们随意聊天,我先睡了,我保证什么都听不见。”为了防止两军交战,李时珍选择藏在后座上睡觉,她甚至拿后座上的抱枕遮住脸,唯恐陈可汗从后视镜里看见她那张脸徒增气愤,却不知,她的这句话早已点着了陈可汗心中的怒火,他只是隐忍不发,心想,待把刘妙时送回家之后再跟她细细算账!
  一路上,刘妙时当真把李时珍当成了自己人,十分热忱地与陈可汗聊着天,起初李时珍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她略显白痴的话,然而,听了十分钟后,她忽然兴趣缺缺,甚至有些莫名奇妙的烦躁。那位淑女真是聒噪、喋喋不休,但愿陈可汗不会眼界如此低看上她吧!李时珍恶狠狠地想道。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不再抱怨,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对话

    李时珍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大的池塘里,铺满了荷叶,粉红色的荷花星星点缀。这是个清风煦暖的晴天,正是上午的好天气,日光不算灼热,风也不算清寒。她躺在两片荷叶搭成的床上,小风徐徐,递送上荷叶的清香。她闭着眼睛,沉醉在荷叶的摇曳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外婆一双巧手,有节奏地推着摇篮,哼着古老的越剧一般的歌谣。
  她在荷叶上尽情舒展着身体,偶尔有蜻蜓落在她的鼻尖,蜻蜓的腹部沾上了清凉的池水,在她鼻翼之上贴了一层清凉。她拂一拂手,赶走了蜻蜓,翻翻身,继续美梦。
  她身上仍然穿着岑溪送给她的桃红色、领口镶着荷叶边儿的连衣裙,她睡在两片荷叶上,恍若一朵美丽的荷花。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撕裂的疼痛,她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她半蹲在荷叶上,看着自己的胳膊渐渐地、渐渐地铺展上一层绿油油、黏糊糊的表皮,她的腿渐渐弯曲,任凭她怎样挣扎都伸不直了,这时,她听到自己口中叫道:呱!呱!呱!她一弹腿,跃入湖中!
  “青蛙!青蛙!”李时珍大叫着,眼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只丑陋无比的青蛙,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流,就只剩下惊恐与愤怒了。她额头上密密麻麻铺着汗,双手握成拳摆在胸前,好像随时要跟谁决斗一般。她口中嗷嗷叫着,却是不醒。
  “李时珍,李时珍!”陈可汗拍拍她湿润的、瓷实的脸颊,生生地呼唤她,然而,她却是不醒,口中只是叫着:“救命!救命!”
  “珍珍,珍珍!”陈可汗这下急了,抱住她的头,一边拍打,一边摇晃。
  李时珍原本枕着他的腹部正在车厢后座上熟睡,不知怎的,竟发疯似的尖叫起来。她恍若跌进了一个巨大的梦魇,一个像黑洞一样的梦魇,她被深深地吸在其中,任凭陈可汗万千呼唤,不能自拔。陈可汗一动不动地抱着她,随她撕心裂肺地叫着。
  过了一会儿,她从尖叫转而哭泣,再由哭泣转为啜泣,接着是抽泣,最后是呜咽。渐渐地,她平静下来,呜咽声最终消失,她又如常一样熟睡。
  陈可汗悲悯地看着她,伸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用毯子严严实实地包住她。迟迟不愿醒来,难道是怕他跟她算账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时珍翻动身体,毯子随着她的翻动而滑落,这样的小动静竟然将她惊醒。她睁开眼睛,觉得即使只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让人痛不欲生。她感到头痛欲裂,仿佛刚从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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