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禁果-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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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佐明有人救护，自不必说。太子湛一见自己武功陡然增长，心中大喜，上前牵住赵归真的手道：‘先生真不愧是丹圣。请随我回东宫，我要向先生好好求教。’赵归真道：‘归真一介草莽，怎敢受此礼遇？’太子湛下令道：‘牵马来，接先生随我回宫。’大唐例律，禁苑之中，除了皇帝本人的车辇外，任何人不得在禁苑内骑马。可是，自从太监参与军队并控制了实权后，加上皇帝或太子本人又特好马球马术，以至这个在禁苑内禁止吏官骑马的规矩名存实亡。


　　这一伙人走后，颍王李缠与王若兰也就打道出了丹风门，回十六王宅而去。
　　当颍王李缠一行从丹风门中出来，顺着宽一百二十步（约合一百七十米）的丹凤门大街往东向十六王宅行去时，在街那边的一棵树下，默默地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郭子岳。
　　郭子岳随着五坊使仇士良来到长安后，一直住在五坊衙中，寻找见到王若兰的机会。他已从赵八虎的口中知道王若兰被赐给了不足九岁的颍王李缠，这使他多少放心了一些。一个幼童，自然不可能对王若兰的贞操构成威胁。这给了他一种希望。
　　他看见王若兰跟在颍王的随侍队中，他心中那滋味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横行的官府、土匪、恶霸，哪及肆无忌惮凌驾于整个社会之上的皇家？皇家有时为了故作公正，还对贪官污吏土匪恶霸进行一些制裁，可皇家却可以对整个社会从人到物予取予夺，而且代表王法——谁来评价皇家的行为并对是非做出裁判？儒典？道藏；佛经？法论？不！这些自来就有，而且与皇家合而为一。那么‘侠’呢？‘侠’也和皇家合而为一了吗？
　　赵八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弟，王姑娘一入皇宫，便是皇家的人了。她若跟你逃走，那是诛灭九族的大事，你想想，她愿意跟你逃亡江湖吃苦么？就算她愿意跟你，你也有本事救走她，那皇家的追捕，你又躲得开么？’郭子岳一声不吭。
　　赵八虎突然朝着颍王的随侍队中呸了一口道：‘呸！天下比王姑娘美丽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走！兄弟，为兄带你去玩！’他把郭子岳拖走了。
　　他将郭子岳拖到了东市附近的平康坊。
　　唐代长安城规划严谨，基本上是方形的，皇城居北方的正中，宫城则在方形的左上角上伸出去，占据了整个龙首原。其它各色人等，居住在划分为一百零八个小方块，（或略长方形）的坊市内。每坊只开二道门，有坊吏管理。整个里坊分布犹如棋盘格一般。白居易的《登观音台望（长安）城》诗中云：‘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至于这种里坊格局从建筑美学的角度看美与不美，姑且不论，从政治的观点来看，进行控制是再好不过了。”
　　平康坊中有家百美楼，仅这楼名便给嫖客以想象的巨大色情空间，赵八虎进出如家门一般，郭子岳却是从未涉足过。
　　郭子岳一见便往后挣。
　　“兄弟挣什么？快随为兄进去见识女人！”
　　“不行不行，小弟要失陪了。”
　　“为什么？”
　　“这个——非正人所为。”
　　赵八虎勃然大怒：“为兄玩的女人，多的数不清，莫非便不是正人了么？”
　　“这个——小弟可不敢这么说。”
　　“那些女人欢天喜地等着男人去玩，既非强奸，又非不给钱。
　　一个心甘，一个情愿，怎地就不是正人了？”
　　“这个——小弟说不清。总之、弟是要失陪了。”郭子岳说着，想要离去。
　　赵八虎本来有一只手拖着郭子岳的手臂，此时闪电般地倏地伸出另一只手，出其不意地点了郭子岳的动穴，然后才冷笑道：“失陪？由得你么？为兄在神策军中上阵冲杀，从不畏死。
　　调入千牛卫中，与叛逆作战也从不后退。顶天立地，堂堂男子，玩几个女人便不是正人？你我如非结义兄弟，老子今天一掌就送你去上西天。你我既已结为兄弟，你骂我是不智，我若杀你是不义，今日我不杀你！我要你破瓜一次，让你真正成为我这个‘非正人’的兄弟！”说着挟起了郭子岳，进入了百美楼。
　　郭子岳大吼：“你放开我！”
　　“为兄偏不放你！”
　　“你不放开我，我们割袍断义！”
　　“可以！但为兄今日非要你把女人的滋味尝了，再割袍断义也不迟！嘿嘿！只怕象杀望风坡的贼首一样，开了杀戒，才明白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死我死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兄弟，玩女人也是如此，你乐她也乐，孔夫子当真无所不在么？她娘的，你先尝尝味道看！”
　　赵八虎挟着郭子岳，一边数说，一边进了百美楼。
　　百美楼的鸨母一见是大内千牛卫千牛备身赵八虎到，早已乐得眉开眼笑，一声呼喝：“女儿们，千牛将军到了！快来接着！”
　　这么一喝，立时便是十数个姑娘围了上来。
　　赵八虎挟着郭子岳，并不放下，大声问：“秋月姑娘在哪里？”
　　一个姑娘连忙说：“正在陪太平坊赵员外的公子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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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八虎因为郭子岳而来了火气，怒声道：“将那赵公子打出楼外去，叫秋月姑娘立即过来！”
　　鸨母怎么敢惹皇家禁军千牛卫的军官？那什么赵员外的公子又怎配与千牛卫的军官相比？很快地，秋月姑娘被带过来了。
　　赵八虎粗声粗气地说：“秋月姑娘！带我们到你房中去！”
　　秋月姑娘看见赵八虎挟着一个身穿神策军军士服色的英俊年轻人，正在不明所以之际，听说要去她房中，那么不管是吉是凶，她都无法拒绝。
　　三人进了秋月的房中，赵八虎扣上了房门。
　　走进内室，赵八虎把郭子岳放在床上，令道：“秋月姑娘，你将这位公子的衣袍和裤子解开了。”
　　秋月柔声问：“赵爷，你要秋月做什么？”
　　“让他尝尝女人的快乐！”
　　“原来是这样。赵爷，可他凶巴巴地干什么？”秋月一边说着，一边向郭子岳走过去。她是百美楼的百美之冠、名妓一流的大美人，年方十八，红遍了长安城的风月场，精通行业技巧，没有对付不了的男人。她走近郭子岳，伸手去抚摩他的脸。
　　郭子岳大吼：“滚开！”
　　秋月一看他那样子，不象做作，不禁奇道：“公子爷，秋月很丑么？”
　　郭子岳再次大喝：“滚开！”
　　秋月愣了，双眼中的眼珠急速地滚转起来。天下没有她应付不了的男人，至少在她从娼三年之中，还没有遇到过她应付不了的男人。
　　她转身问赵八虎：“赵爷，他不会打我吧？”
　　“不会。他被点了动穴，他打不了人。”
　　“点了动穴，那东西还能动吗？”秋月问。
　　赵八虎一愕：“什么‘那东西’？”
　　赵八虎一问完，立即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了，不禁仰天大笑起来，笑了一阵，才止住笑道：“你他妈的真是宝贝！那东西？真妙！不过老子也不知道。因为老子从没试过。去，把他的衣袍裤子剥下来，逗一逗‘那东西’试试，不就得了？”
　　秋月笑道：“这倒是个办法！”
　　她走上来，要脱郭子岳的裤子。
　　突然，雕花木窗一阵碎响，四下飞溅！一条红影破窗而入，一扬手，一把碎毒针向秋月打去。赵八虎怎么也料不到在京城之中，在他玩熟了的地盘上，会有人攻击他。等他反应过来，秋月姑娘的身上，已经不知中了多少毒针。秋月一声惨叫，向后倒去，挣得几下便见阎王去了。
　　赵八虎大喝：“什么人？”
　　红影一定，在郭子岳所躺的床那一边，已经站定了一个姑娘，手持长剑，指着赵八虎。而赵八虎此时也正好拔刀，在郭子岳的上身挽了一个刀花，罩住郭子岳的头部和胸腹要穴。赵八虎骤临偷袭，刀花一挽，护的不是自己，而是郭子岳。这就是义气。在古代，有这一点就算好人。
　　刀和剑都凝然不动隔着一张床停在空中，停在郭子岳的上面时，赵八虎看清了，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
　　郭子岳大叫：“都是朋友，不要动手！”
　　一男一女，赵八虎和那姑娘齐声说话——
　　男的说：“她要杀你，算什么朋友？”
　　女的说：“他要污秽你，算什么朋友？”
　　郭子岳一声长叹道：“你们先收了刀剑，为我解了穴道，再说话如何？”
　　赵八虎收刀人鞘，出指解了郭子岳身上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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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收剑人鞘道：“赵八虎，你要狂赌滥嫖，原没有人管得着你。你若要拖郭公子下水，我杀了你！”
　　赵八虎沉声道：“姑娘是星宿海神尼的什么人？”
　　“我是她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原来有些仗恃，动不动便要杀我赵八虎。”
　　“你不信么？惹恼了姑娘，连你京师十虎一并杀了！”
　　赵八虎被激怒了：“你有仗恃，以为我赵八虎便怕了你？连我京师十虎也一并不放在眼里？只怕神尼本人到此，也不会如此目中无人！”
　　郭子岳站起身子，向着那姑娘叉手一揖道：“多谢阳女侠相救。请阳女侠先行一步，容在下日后相谢。京师重地，不比蛮荒山野，我兄长要为这个姑娘的尸体善后，够麻烦的。”
　　原来那姑娘就是阳春霞。
　　阳春霞冷声道：“青楼女子没有苦主，多给鸨母些银子不就得了。”
　　赵八虎伸手道：“银子呢？你吃醋杀妓女，莫非要我赵八虎给你掏银子？”
　　阳春霞脸色一红，从身上摸出一把金叶子，扔在床上道：“这些金叶子，大约折合五百两银子，这姑娘就算是红牌妓女，这些金子也差不离了。”言毕，身形一晃，已从窗洞中蹿了出去，飞掠上房而去。
　　赵八虎沉默半晌，大声问道：“兄弟，这姑娘爱你好深呀！”
　　郭子岳苦笑地说：“哪有这事？”
　　“那么，兄弟不恨为兄找女人来糟踏你么？”
　　“恨的。不过兄长为小弟而挥洒出去的那一片刀花，将这恨驱散了。恨不起来了。”
　　“好兄弟。”赵八虎说，“不过，兄弟要忘记王姑娘，也只有靠别的姑娘帮你移情了。为兄替你找一个官家小姐吧。”
　　“免了，免了，拜托兄长不要操心好不好？再弄出人命来，小弟可担当不起。”郭子岳说这后一句话时，是因秋月被杀而有感脱口说出的，说出之后，才想起阳春霞那般偏执成狂，其中所寓的爱恋之深，只怕还不知要出些什么事，是祸还是福？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赵八虎见状，觉得挺好玩的，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二人找来鸨母，赵八虎连哄带吓，陪了银子，总算没有惊动官府，二人自回神策军中。当夜，从宫中传出了穆宗皇帝去世的消息。从穆宗卧床不起就已奉召监国的太子李湛顺理登基，是为敬宗，改元宝历，依顺序是唐帝国的第十三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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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童贞
　　穆宗去世这年，颍王李缠年仅九岁，排行第五。他上面有四位兄长，皇位自然轮不到他来继承。而他自己贪玩，也根本想不到要继承什么帝统。
　　他只想好玩的。
　　王府的太监总管将王若兰带进来了。十六王宅设了一位十六王宅使，专门管理诸王的起居行动。十六宅使由皇帝的亲信宦官充当，各王府的太监总管便直接归他管。
　　“启禀小王爷，邯郸美女带来了。”
　　太监总管一边说，一边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小王爷异常好动，正在贴墙倒立着玩儿。王若兰一见，不禁窃笑起来。
　　小王爷放下腿，站立还原说：“快上床去，把被窝给我睡暖和。”
　　王若兰一听，顿时觉得事情不那么好笑了。
　　太监总管笑道：“恭喜恭喜，小王爷选中你当贴身采女了。”
　　王若兰骇得失声叫道：“不！”
　　太监总管一愕，随即冷笑道：“不？由得你么？选进宫中，皇上把你赐与王爷，就得终身侍候王爷。暖被窝这等福份，别人求还求不到哩！”“不！不！”王若兰小声说，往后退，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脑际浮起了郭子岳的影子。她在邯郸是出了名的美女，求者如云，被人崇为仙女，何时干过为人暖被窝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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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总管上前两步，抓住王若兰的手臂，低声说：“王采女，宫中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吧？那几十种酷刑，哪一种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小美人受得了的？冒犯轻的，剁手挖目；冒犯重的，凌迟处死，还要祸及九族哩！”
　　太监总管牵着她向颍王的卧床走去，把她推上床去，塞进被窝之中。
　　小王爷脱掉衣服，跳上床来，一下子钻进被窝，一下子骑在王若兰身上，用双手抓着被子的角，做了一个鬼脸，猛地扑了下去。王若兰接连发出惊叫，这叫声随即变为闷哑的嘶声，因为那宽大而厚实的锦被把两人同时捂在了下面，更因小王爷那一张顽劣的惯于偷吃宫娥采女的胭脂口红的嘴，已经在开始舔食王若兰嘴唇上的口红……
　　太监总管站在床前笑了。这一类事情，他在宫中和各处王府中见惯不惊了。他明白这小王爷虽然年方九龄，但实在是什么都懂的。尤其是因为好动，他的身胚已与十一二岁的大孩子相似，已经具有那种伤害女孩的能力了。太监总管悄悄退开，退到门边悄悄守候……
　　第二天早起，王若兰变了——矜持变成了柔顺，幽思变成了安然。对于在糖水和赞美声中长大的女孩，这种变化太正常了。
　　她从小接受儒家教育，充满了仁义礼智信和忠孝节义贞的训示。
　　如今她已经成了小王爷的人了，在家中时的一切的一切，都从此一刀两断了。
　　这天小王爷带着王府的人进宫为去世的穆宗守灵去了。小王爷似乎还懂得怜香惜玉，看见王若兰鬓发零乱，泪痕尚在的憔悴花容，他竟咧嘴一笑，令她留在王府之中。
　　她留在王府中，慢慢收拾，慢慢梳妆，直到天黑，她也没记起她这一天干了些什么。偌大一座王府，这一天留下不到十个人。
　　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她就回房去了。
　　她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弯月幽思。少女的心象天上的云——一阵风一个样。她这时想起郭子岳，那痛苦的思念似乎也淡漠多了。从她进宫时起，她就明白，在天下最强霸的皇权面前，她对表兄的倾慕和表兄对她的痴情，太微不足道了，连半点抗争之力都没有。她此生已经注定要在十六王宅服侍王爷一辈子，以她的美丽姿质和聪慧灵动，或许还能成为王妃。
　　泪水从她的双目中默默流了下来。弯月变得模糊了。
　　如果她不被选进宫，她要在倾慕者的痴情中象公主一般过一辈子。既然被选进宫了，为什么又不能侍候皇上，成为皇妃？
　　偏生被赐给了一个散发着汗臭的顽童！
　　“兰妹！”一个声音在低唤她。
　　她抖了一下，抬起手去擦泪。别想了！那个痴恋她的人此时在哪里？在邯郸？也在看弯月、在低唤她？
　　“兰妹！”那个声音在继续低唤她。她吃了一惊，猛然看见窗外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她定睛一看，立时认出正是痴恋她的表兄郭子岳！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骇失声地问，但却本能地压低了声音。
　　“我来看你！”他说，将身一纵，射进了窗来，落在房中站定，一把握住王若兰的双手，说：“我来接你出去，回邯郸去！”她的全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