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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问题女人-第17章

小说: 问题女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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锏耐恋厣虾鋈涣芽惶醴欤翘醴烨6似渌胤剑沟媚强榈乇涞闷吲ぐ送幔酱Χ际橇逊煊胨荩珹觉得惨不忍睹。    
    “你回来啦?”草草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了,而是来自别的什么地方。    
    A一句话也不想说。    
    俩人就那么面对面站着,僵着。    
    这时A很想一把把草草推开,把她推得远远的。她站在距他大约两尺远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楚楚的稻草人。草草至今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草草是被人从医院里抱出来的,先后有三户人家做过她的养父母,草草从很小就知道为自己着想,该抓住的东西就该牢牢抓在手里。    
    草草说:“你怎么啦?”    
    草草又说:“我没生气,你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大得足以把A装进去。A觉得很惭愧,他想跟草草比,阿黛又算什么呢?他们在灯下接吻,那天的感觉很奇妙,灯影忠实记录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把它们无限放大、重叠,与夏天的树叶生长在一起。    
    火球的中心    
    A重新回到草草绛红色的帐幔里,心情就像一个打了败仗的俘虏。他一边抚摸草草的身体一边对自己说,我并没有失去什么,这个女人对我很不错。就这样,他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内心焦灼,只觉得口渴。那红色帐幔把天地都包在里面,就像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看世界,世界变得红白颠倒,原本空白的地方被红色填满了,透过帐幔看见窗外的太阳,倒变成了白色。    
    A觉得心情紧张,怀疑自己得了色盲。    
    草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草草的身体像鱼一样柔软地蠕动,她身边簇拥着暗红色的水草,那些水草随着她的节奏不停地在动。A被红色迷了眼睛,同时也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刺激,他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大火球的中心,喉咙里焦渴之极,他到处吸吮,他的嘴唇时而触碰到山峰的顶端,时儿触碰到峡谷的深处,她的身体有的地方如冰水一般沁凉,有的地方如炭火一般灼热,他们在火球的中心翻天覆地地摧毁着、创造着,人体的位置都有些颠倒,女人会弯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这种姿势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能达到的)。    
    他们在火球的中心做爱,如果视角从他们的身上跳出来,跳到帐幔的外面,那你会看到一幅骇世惊俗的景象,在火红的炉堂中央,有两个剪纸样的人影,粗壮的胳膊叠映着纤细的腰身,长发像荒草一样舞动。    
    火苗真的在帐内燃烧起来……    
    据说那天有人从窗外看见通红的火光,冲上来敲门,却又敲不开。    
    隐在时间后面    
    那道记忆中的铁门是A情感的分水岭,得到的这个女人变得沉实可靠,没得到的那个女人变得虚无飘渺。草草现在是诗人A的妻子,而阿黛却隐在时间的后面,隔着茫茫十年时间寄来一张请柬。    
    美术馆里挤满了人,大概有几个大型展览同时开幕,大厅里站着一些穿着板正的人。我们穿过人群到二楼去,从一个厅走到另一个厅,经过一扇又一扇门,穿过一堵又一堵墙,我们被淹没在色彩的海洋里,光与影,曲折的展厅,光亮与阴影,这一切从整体来看都像是一种说不出的隐喻,A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感觉到了越来越近的一种危险——受骗的危险,从二楼到一楼,我们走遍每一个展厅,没有找到阿黛请柬上写的那个个人画展,我们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陌生的名字,还有一些让我们感到莫名紧张的画。    
    A说他早就应该想到,这是阿黛的一贯作风。    
    有那么一瞬间,A似乎看到了阿黛,他丢开我紧盯着一个背影紧走了几步,然后又失望地丢开那个背影折回来。    
    阿黛是隐在时间后面的一张脸,而且越藏越深。    
    在找遍所有展厅之后,我与A走散了。陌生的面孔一张张从眼前掠过,我站在一间四壁贴满黑白照片的展厅里,那些黑白照片都被放得很大,人的瞳孔以及眼球上的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敢去看那些放大了的眼睛,也许那里面有我和A的眼睛,我们虽然离得很近,却彼此看不清楚。    
    展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在展厅中央坐下来,感受这里凝固的时间。那些信凭空而来,就悬浮在大厅的上方,与那些黑白照片保持着一定距离。A对我来说是信,是日记,是电话里的声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四壁长满眼睛,各种各样的目光穿透我的身体抵达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我的五脏六腑都被剖在了外面,并像医书上所标识的那样,各种脏器染上了令人目眩的颜色。    
    我不知道我在等谁,我坐在这里,等待自己一点点地变为标本。    
    A每一次出现都令我心乱如麻。    
    墙壁上那些眼睛逐渐暗淡下去,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A的影子一点点地从照片后面呈现出来。    
    我们席地而坐,坐在那间宽敞的无人的展厅的中央。A说话的时候,由于他那独特的大嗓门,空荡的展厅里到处回荡着嗡嗡作响的回声,好像有许多张嘴从不同角度和方向在对我说话,我们一直在用虚拟的语气谈论爱情,我们发现我们有许多次机会可以相遇,但是由于某个细小因素的改变,我们就在时间岔道上岔过去了。


女人胸口的火山第三章 时间岔道(1)

    时间岔道之一    
    我与诗人A在相遇之前就像运行在两个轨道上的两颗行星,虽然是绕着同一颗恒星旋转,但运行的轨迹从来也没有相交过,就像半径不同的两个同心圆。我们第一次最有可能相遇的机会是在五年前的一次笔会上,我们最近的距离只有一堵墙之隔。那堵墙分割出饭店的两个房间,两个房间里分别进行着两场内容完全不同的谈话。    
    在我们那个房间,小说家顾克非正在谈论1999年世界末日说(那时是1994年秋)。从克非嘴里,我们知道了一颗被命名为W的星球正以每秒多少多少的速度向着地球一路狂奔而来。经过天文学家的精确计算,这颗叫W的星球很有可能与地球撞个满怀。    
    顾克非的小说以想像力丰富而出名。他描述的那颗蓝色星球在我们眼前像幻灯片一样出现了,随后又变成了巨大的彩色屏幕电影,它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侵占了我们的感官,我们的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我们为此变得慌张而且迷变,那颗W星球就在眼前,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正向我们接近,像每个人头顶上高悬着的明明知道要到来却不知具体是哪一天的噩运。    
    被顾克非灌输了星球相撞理论之后,从我们房间走出去的人一个个变得忧心忡忡。原来乐观的人变得悲观起来,原来抑郁的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语言就有这种奇特的魔力,它能构建一个世界也能摧毁一个世界。    
    星球相撞是任何人都没见过的星际奇观,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却见过汽车相撞,一辆开得飞快的大卡车与一辆在阳光下闪着蓝光的小汽车迎面亲吻,小汽车被撞得飞了出去,一片巨大的蓝光在刹那间变成碎片,点点蓝光像白日里的星星那样闪闪发亮。    
    在我们的想象中,星球不过是两辆放大若干倍的汽车。如果有人正乘在一辆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汽车上,那种绝望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危险正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我们无法装作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样子,我们的某一根神经被人挑起来,我们变得疑神疑鬼,紧张兮兮,我们好像被另一个胆小的人附了体,无论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我们都揪着心,等待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危险。    
    小说家顾克非在我们房间大谈星球相撞的时候,房间里的听众是四位女性,除我之外,另外三位分别是:梳齐眉短发的女记者白洼、负责期刊工作的某部某处女副处长卫丽、离婚女人于凉。顾克非有非常好的口才,他控制了整个房间的气氛,我们四个女人被他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两个房间的谈话是并行进行的。    
    在与我们只有一墙之隔的502房间,散文家由路正在等待他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就是两年后才能与我相遇的诗人A)。我和由路很熟,在他说的那位朋友到来之前我曾滞留在他们房间二十几分钟,在我与由路交谈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这人就是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于凉。    
    于凉说:“哎,你怎么还在这儿聊呢,你猜谁来了,顾克非来了。”    
    于凉一把揪住我宽大的衬衣袖子,把我从502揪回到503(我们所住的房间)。在我们503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同时,诗人A与一留长发的摇滚青年从正在启开的金属电梯门内探出头来。    
    顾克非的谈话仍在进行。    
    那时他定的最后界限好像是1999年7月,现在那个日子已经过了,我们仍活着,地球没有变成碎片,天空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女人们又开始上街疯狂购物,男人们喝酒聊天,谈着不着边际的事。    
    顾克非说,我们别无选择,毁灭是必然的。    
    顾克非又说,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顾克非还说,既然什么都完了,何不干点想干的事?    
    我们都知道他这话深有含义,却又不明白他这“含义”是冲着谁来的,在场的有四位女士,他肯定在暗示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与我们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502房间气氛也显得有些阴森诡秘,有人正给诗人A算命。那人用力捏住A宽厚的手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掌心错乱而又清晰的纹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若干时间之后,算命人郑重其事地对A说,他生命中将会出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将是他此生最爱的人。A问他多长时间才会出现。算命人告诉他,起码两年以后。    
    另一件令A疑惑不解的事,就是算命人还向他透露了一个小秘密,他说其实那个女人此刻就在附近,但由于机缘未到,你们不能相见。    
    这话说得玄之又玄。    
    A没有相信算命人说的这句话,他身旁的散文家由路也说,这怎么可能?这儿的人我们都认识。    
    那个神秘的机缘就此打住,他们开始用另一种算命方法预测将来所发生的事,这种算法需要开门开窗,把蜡烛点起来,然后用一个碟子(不知道是不是特殊的碟子)还有其它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这种算命的方法叫做请“碟仙”。    
    危险的空气仍在蔓延。    
    我们房间正陷入惊恐之后的片刻宁静。    
    顾克非说,1999……末日……碎片……歌星……潜水艇……行星撞地球……    
    他的话在我耳边变成了忽大忽小的一些片断。    
    不知为什么在有一个时间段里我出现了轻微失聪的症状(事后回想起来,这可能跟隔壁房间的谈话内容有关),我与现实失去了短暂联系,但我并不知道一个叫A的男人就在隔壁,我的思路像受到电磁干扰,我听到隔壁轻微骚动的声音。    
    我们房间的人听说隔壁房间在请碟仙,就有人提议过去看看。当时顾克非谈兴正浓,不愿意大家就此走开。但于凉一走,白洼和卫丽自然也就呆不住了,顾克非劝我别走,我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这样,我和顾克非就一起往门外走。    
    这时候,来了一个将我拦在时间走廊这一端的关键人物,他就是来找我约稿的某刊物小说组组长胡湖。    
    我和胡湖坐在窗前两把圈椅上开始了冗长的谈话,直到诗人A从502房间离去,我也一直没分出身来过去看看。


女人胸口的火山第三章 时间岔道(2)

    于凉与顾克非    
    那天晚上,于凉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电视。由路过来坐了一会儿,随口说起诗人A过来看他,他刚送他们走。由路说在电梯旁他遇到两个人:顾克非和于凉。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疑神疑鬼,潜台词是在说“他们俩有什么事吧?”这时候,我们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是卫丽,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把卫丽让进来,把由路郑重地介绍给她,并特别强调卫丽是一个副处长,而由路是一个有名的散文家。    
    这一晚我做成了一桩好事。    
    现在由路和卫丽的女儿都四岁了。    
    听说他俩认识八天就结婚了,也就是那次会议结束,他俩一回到北京就把事给办了。顾克非和于凉的事可没那么简单,他俩的事要复杂得多。我记得那天晚上于凉回来得很晚,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双穿白色漆皮鞋的脚,一步一步地从床边绕过来,长裙掩住她的脚,她显然是坐下来了。    
    于凉说,她是三年前为了这个叫顾克非的男人而离婚的。    
    于凉又说,三年了,他们的事没有一点结果。    
    我看见灯影下于凉因焦灼而凸起的下眼袋,那两个下眼袋像悬浮在脸外面的两个水囊。于凉说话的频率很适合一个在她面前静下心来倾听的女人,她与顾克非的故事从那时便开始缠绕着我,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碰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一直在我的冰箱里冬眠着),时隔这么久,顾克非这个人物才走进我的小说,如果按时间顺序排列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在我见到顾克非真人之前,我在一本文学杂志上曾经见过他的相片。于凉也是先看到他的相片后见到他本人的。于凉说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照片,她就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里,她会和这个人有什么事。这种预感特别强烈。那天下午她坐在办公桌前懒洋洋地拆信,那些目面相似的牛皮纸信封搞得她很没情绪,这时候,有一个穿淡蓝色条纹衬衫的人从一只刚刚剪开口的大牛皮纸信封里探出头来。    
    那是我第一眼见到顾克非,于凉说,那种感觉太奇怪了,不知怎么搞的,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感觉他嘴唇在动(在后面的描述中于凉多次提到顾克非的嘴唇)。我被他的照片吓坏了,觉得这个人正从照片上一点点走下来,并且用那种含义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穿条纹衬衫的顾克非就这样走进于凉的视野。    
    他们真正有了第一次接触是在一次小说座谈会上。那个会议室重重叠叠摆了几圈沙发,于凉由于家住得远所以迟到了,她一进门就听到有个人正在发言,当她找定沙发的位置坐下来抬头循着那声音望过去的时候,她知道那个发言的人是谁了。    
    于凉在暗中观察顾克非,她发现他的嘴唇长得比照片上还要性感,是那种男人中少见的嘴唇轮廓:既厚实又有型,顾克非是个福相之人,五官长得厚实、饱满,声音浑厚有力,于凉说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于凉深深迷恋上这个男人,为他不吃不睡。    
    于凉手里有他的电话,是那天座谈会结束交换名片时他留下的,他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他彬彬有礼——微笑是挥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这让于凉感到不舒服,于凉想总有一天他们会单独在一起。    
    想给顾克非打电话的念头缠绕着于凉,无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掉。白天坐在办公室里上班,桌上的电话一响她总要打个激灵,好像被冷水泼着了一般(这个“电话过敏症”一直延续到现在)。在报社上班的人如果害怕电话响那是很难受的,再小的报纸每天都会接到无数次电话,有用的,没用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于凉被这些密密麻麻的电话铃折磨得半死,晚上回到家清静下来,那些电话铃仍在脑袋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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