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女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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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页在黑暗中胡乱地往身上套着毛衣,那件黑色套头毛衣好像有意在跟她作对,套来套去都找不到出口,好不容易穿上了,又弯腰到床底下去找靴子。她扶着墙边下楼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奇怪的梦游者。
紫页穿着一件宽大的古蓝外套在雪地上飞跑,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街上没有一个人,连车子也很少。偶尔有一辆体形庞大的货车夹带着沙石微粒在清冷的街上呼啸而过,不留一点痕迹。
医生说:
你要做掉它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好好的吗?
那些声音在银亮的金属器械上来回折射着,发出奇怪而重叠的声音。紫页坐在那里不说话,只流了几滴眼泪和一些血。
结婚三天就要办离婚手续的紫页,成为公司上下议论的焦点。在那幢大厦里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人用怪里怪气的眼光盯着她,并且压低嗓门小声说着什么。也许别人不是在说她,但紫页敏感地想到那些人肯定在说“瞧,那个女人才结婚三天就离了,不知道是不是神经有点问题。”
紫页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现在总算是一身轻了。小群觉得很没面子,很快就从公司里调走了。后来听说他跟紫页的女友蓝格搞在一起,紫页不但没生气,反觉物尽其用。
13
紫页洗到第八只玻璃杯的时候,预感到他要来了。
单身女人的头发单身女人的头发(1)
闻袖是一个年轻的单身女人,对头发的兴趣大过饮食和性。一个人生活,吃什么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漂亮。闻袖坐在水晶玻璃镜前,由一个男人摆弄头发。这时候,另一个女人的头发正躺在玻璃柜子深处,不知将要“长”到何人头上。
四周弥漫着只有高档发屋才有的含蓄的香气,水晶镜中闪着幽蓝的光芒,闻袖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头碎碎的短发如羽毛般被人扬起,男人用一把晶亮的不锈钢长剪刀,舞蹈般地在她发尖儿上舞动着,他是“跳着”剪那些头发的,一会儿剪剪这儿,一会儿剪剪那儿,他说只有剪齐了,才好接发。
接发的技术据说是近几年才发明出来的。过去发廊都是把长头发剪短,有多长的头发,一剪刀下去,立刻就变短了。而把短发变长,除了买顶假发戴,似乎别无它法。关于短发可以变成长发这件事,闻袖是听女友小可说的。
小可也是单身女人,但比闻袖会玩,有什么新鲜的好吃好玩的被开发出来,她肯定第一个知道。她一直梳着很短的时尚发型,却羡慕别人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她打电话给闻袖,说有个地方可以把短发接长,这种“接发技术”是保密的,因此只有少数地方才能做,并且收费很贵,不过,为了美,多花点银子也无所谓。
小可说完这话,放下电话可能就把这事给忘了,闻袖却很当真,就真的去了小可说的那个地方。一问,短发接长果然很贵,但效果惊人,并且接上去的头发可以有四到五个月的寿命。闻袖决定一试。反正她一个人生活,想怎么样都无所谓。
接发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这是一个很细致的活儿,发型师坐在闻袖身后,悄无声息地动作着。闻袖微眯着眼睛,听到屋角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歌声:“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似水柔情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的星星……”
恍惚间,闻袖又回到了过去,那是几个月以前,她和男友虎安在一起,他就常常放这首《别怕我伤心》,每次放他都要跟着一起唱,虎安的声音特别好听。
虎安和她好了半年,可他们两个并没有真正住在一起,每回弄成那种气氛,男友虎安想要做爱,闻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他。其实她也不想那样,但心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每回他抱她的时候,她都觉得他身上硬硬的骨头有些硌。
“哎,你硌着我了。”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虎安每回走,说的都是这句话。
闻袖对自己说,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要用一段时间来慢慢接受一个男人。虎安却受不了一个像老处女一样把自己的贞洁看得比泰山还重的女人。
虎安对闻袖作过最后一次努力,他在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奋力脱掉闻袖的短袖上衣,然后他的脸被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弄得好痛。虎安丢下赤裸着上身的女孩闻袖,冲进雨里。
这时绵绵细雨已变成了瓢泼大雨,虎安在雨地里飞跑,觉得痛快。虎安很快找到了愿意跟他做爱的新女友,他一边摸那女孩子漂亮的乳房,一边拿手机给闻袖打电话。他只说了一句,他说:“哎,我说咱们两个——算了吧。”
闻袖说:“为什么?”
虎安说:“你说呢?”
这时候,那个乳房特别漂亮的女孩,突然笑出声来。
闻袖说:“你屋里还有别人?”
虎安说:“没有啊,是电视,我去把它关掉。”
说着,他“嘎哒”一声关掉手机,假装电话掉线了,然后他把那女孩抱起来,放在他膝上用力揉她。她还是咯咯地乐,两个乳房都给了别人,可身体还是她自己的。
虎安好像要把几个月来在闻袖那里的损失全都夺回来,他三下两下把女孩剥干净,女孩的皮肤没有闻袖那么白,但胸前两个圆圆的东西实在招人喜欢。
女孩很安静地侧卧在床上,看虎安心急火燎地脱衣服。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一遍又一遍,细心又耐烦。虎安知道是谁打来的。刚才关掉手机,却忘记关掉那部电话。闻袖是个认死理的人,凡事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虎安脱光衣服,露出健壮结实的肌肉。他压在女孩身上,那女孩叫得声音很响,很快就把电话铃那暮气沉沉的嗡嗡声给掩盖掉了。女孩说:“虎安,电话——”
虎安说:“不理她。那女的老追我。”
女孩娇声说:“虎安,你好棒啊——”
虎安说:“那当然了。”
说着,又开始了下一轮进攻。女孩一只绵软的手放在他背上,不再说话。
单身女人的头发单身女人的头发(2)
闻袖像做了一场梦似的,一下子就拥有了一头齐腰长发。她从时尚发型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连自己的步态都有些变化,她扭摆着腰肢,让一头长发整齐地动来动去,那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来也没有过的。
她一边走路一边想心事。她想,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长发女郎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
“对不起,小姐。”
就像配合着她的想法,身后响起这样的声音。那是陌生的、犹豫的、不确定的声音,是一个有教养的男人发出的声音。
“干什么?”
“噢,我是想说——您的头发很漂亮。”
闻袖垂下眼皮,说:“哦,是吗?”
她在前面走,男人在后面跟了她一小段。前面是林阴道,很幽静,但闻袖心里很安定,她觉得大白天没什么好怕的。男人跟了她一段,声音很好地说:“哎,你停一停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停?”
“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又不认识你。”
“我正要作自我介绍,我叫夏朝歌,我今年三十二岁,我……”
闻袖在心里暗自算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大八岁。又想,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今年几岁呢,无聊。
闻袖是一个自恋而又清白的女孩,最受不了的就是庸俗和无聊。就在她加快脚步想要逃离那个无聊男人的时候,男人忽然抛出了一个“花环”,将迷迷糊糊的闻袖给套住了。
“花环”的内容是这样的:夏朝歌的妻子离他而去,这个伤心男人想找一个长发女子“扮演”一星期他的“妻子”,给她一笔钱,然后各自走人。
故事简短又便于理解,可是闻袖好像还是听不懂似的,愣了好半天。
“能不能让我考虑一天?”她说。
闻袖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吃惊,她以为自己会一口回绝,没想到说出来的竟是“考虑一天”。男人心满意足地写了一张纸给她,那“嚓”的一声撕纸的声音,竟像是无声的嘲笑,像是在说“女人真是太可笑了”。
傍晚,闻袖继续给虎安打电话。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是这个时间给虎安打电话,一开始是出于感情,到后来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其实,闻袖想跟虎安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不跟你上床,并不见得我不爱你”。这句话在她心里演练已久,已经变成一句无剧本台词,只要她一张开嘴,那句话就会自动飞出来。
“我不跟你上床,并不见得我不爱你——”
连空气里都回响着这样的声音,但虎安那边就是没有回音。
单身女人的头发单身女人的头发(3)
虎安和女孩躺在床上,听刘若英唱的《很爱很爱你》。女孩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很爱很爱你》,每回他们在一起,她都要听这首歌。女孩觉得很奇怪,每到下午五点,都有一个人给虎安打电话,准时准点,但虎安总是不肯接。
——她,是个女的吧?
——你说谁呀?
——喏,电话里那个人呀?
虎安走过来,搂住女孩,一只手伸到桃红T恤里去摸她,又摸到她的裙腰去,腰里湿湿的全是汗。
“你湿了,女孩。”他咬住她耳朵小声说。
“喂,你别女孩女孩的好不好?我有名字。”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甜蜜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讨厌。”
一直以来,女孩很想偷听一次虎安的电话,那个谜一样躲在电话里的女人,到底是谁?真像虎安说的那样,是一个他的疯狂的追求者吗?
女孩躺在虎安怀里胡思乱想。
虎安很动情地抚摸她。虎安看见她把什么都脱了,惟独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粉手链,他动的时候,手链发出轻微的响声,那声音真是妙不可言。
虎安起身去浴室冲洗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一次。虎安怀疑女孩偷听他的电话。
“没有啊,真的没有。”女孩一脸无辜地说。
单身女人的头发单身女人的头发(4)
电话里的女声让闻袖感到不舒服。几个月以来,她一直试图打通这个电话,最后电话通了,出来的竟是个女声。闻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给虎安打电话了,明天她就要到夏朝歌家去了,去安慰一个伤心男人,去扮演别人的长发妻子。
临睡前,闻袖给女友小可打了个电话。她实在需要有个人说一说这事,无论如何她需要找个人说一说。
小可说:“闻袖,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跟他上床睡觉?”
“睡觉……我不知道。”
闻袖挂断电话之后,就有些后悔把这事告诉了小可。但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第二天上班,闻袖在电梯里遇到小可,小可的两只眼睛,睁得比镜片还大,她说:“天哪,你的头发……好长的头发,我都认不出你了。”
“怎么样,还行吧?”
小可说:“两个字——漂亮。”
两人呵呵傻乐了一阵子,电梯就到达17层了。17层正是她们公司所在楼层,她俩手拉手走出电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侧过脸来看她俩,就像在做一场长发秀表演。
办公室里正乱着,电话铃响起来,闻袖一下子猜到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肯定是夏朝歌。
“谁呀?”
“我是那个请你做我妻子的人。”
“哦。”
“答应了?”
“是的。”
“那好,下了班我开车来接你。”
办公室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打开电脑,打开传真机,打开能打开的一切,嘀嘀哒哒的声音响成一片。闻袖看到一片淡灰色的暗影,他们毫无意义地移动着,重复着每天都在重复做着的一切。
闻袖忽然感到眼前的景象很陌生。她站起身,穿过重重灰暗的人影,来到走廊里。
走廊里有个女工正在拖地,她拖过的地方亮如镜面。走廊里的灯寂寂地亮着,女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股潮湿的水气。闻袖听到自己清脆的足音回荡在楼道里,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才走到洗手间。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粉绿连身短裙的女人,她的头发很长,一直长到腰际。雨的气息在窗外聚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闻袖觉得,有一个女人住进了自己的身体,她左右了自己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她的思维变得相当混乱。会不会接上别人的头发,就变成另外一个女人了呢……过了好久,她才从卫生间出来。窗外真的下起雨来。
单身女人的头发单身女人的头发(5)
夏朝歌把闻袖带回家的时候,时间是下午五点。外面天还亮着,他的房间里却开着灯。闻袖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卧室,到处都是流苏、地毯、帐幔和让人搞不清东南西北的小灯。
夏朝歌的品位如此高雅,是闻袖事先没想到的。
他对生活采取的是一种玩赏的态度,而不是闻袖事先预想的什么“伤心男人”。在那样一个仙境般的房间里,闻袖觉得紧张,她双腿并拢地坐在一张扁圆形的红沙发上,像一个正在等待先生来考她的学生。
“要脱衣服吗?”
她听到一个女人傻乎乎的声音。这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夏朝歌姿态优雅地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吸着一枝烟。他像一个艺术家正在欣赏他的一件作品,用专业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动声色。
“你过来。”他说。
闻袖就走到他跟前来。
“转过去,背对着我。”
闻袖就转过身。
他开始抚弄闻袖披散在背上的长发,先是把一绺头发绕在手指上,然后又“哗”的一下松开。再把整个手掌放到她头顶上,沿秀发一寸寸地摸下来。
“我妻子也有这么美的一头长发,她叫小嫣。”
“小嫣?好美的名字。”
“可是她走了,离开我了。”
闻袖说:“我头发不是我真正的头发。”
男人说:“我知道,你也不是我真正的女人。可那有什么关系?”他摸摸她的胳膊,然后告诉她把内裤脱了。
她照着做了。
只穿裙子没穿内裤的感觉十分新鲜,似乎有风从两腿之间穿过,闻袖觉得很奇怪,那个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女人,居然没有丝毫羞耻感,她站在陌生男人跟前,裙摆几乎碰到男人的脸。“我不是小嫣。”女人说。
“你是你,我知道。”男人继续抚摸她。闻袖隐约听到窗外街道上汽车唰唰开过的声响,她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呀,而且是在这个半明半暗的房间。以前她常常在这个时间给虎安打电话,现在她在干着什么呀!
她远远地听到自己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男人已经把她搂到怀里去了。她想跟他提手机的事,可又不敢。男人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接电话吗?要不你去拿一下。”
她离开男人,到客厅里去拿手机。电话竟是虎安打来的,虎安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闻袖想了一下就说,没有,绝对没有。就在打电话的时候,她感到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