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之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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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真吓死人啦。我刚才从这里路过，看见你睡在大门口，我还以为是死人呢。我一摸你的鼻子，还出的一口悠悠气儿，就将你背回家了。”她过来摸摸我的头，说，“我给你盖了两床盖的，瞧，出了汗，总算退烧了。快吃吧，我给你做的荷包蛋面片，趁热吃吧。“她麻利地上炕叠起被褥，放上炕桌，端上一碗面片。
我说：“谢谢你啊，你也吃啊。”
“好好。”她也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似乎两天没有吃饭了。她一边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
“咦，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她用手指点着我，“我听你的话音也挺熟。”
“是吗？你去哪里？干啥去？”我问。
“嫂子呢？住娘家去了？”她好像故意打岔。
“我是光棍一根，是个四处流浪的画匠，你瞧，这屋里的墙围子、家具、玻璃风景都是我画的。”她指着墙上挂的，我根据27岁时的照片放大的一尺二的画像说：“这个人我更眼熟。”
“那是我12年前的照片，我自己放大的。”
“好手艺，好手艺。有手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太爱死个人啦。”
“什么？你喜欢画画儿？”我开玩笑地说，“那你拜我为师，我收你这个徒弟。”
哪知道她立刻下炕就磕头：“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别，别，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师傅，你就收下我吧。我死活都赖上你啦。”
“怎么？你恐怕不完全是为了学画匠吧？其中必有隐情。”
“师傅说得对，我有个老子没有娘，去年，我老子趁我睡觉的时候钻进我的被窝，让我打出来了，他就往死里打我，还把我卖了两千元钱，卖给一个傻子做老婆。整整一年，这傻子一家看着我，栓着我，想欺负我，我就是不让他们得逞，后来，一个月前，我抽空跑了出来。回到我老子家里跟他算帐，谁知道他把房子卖了四百元钱，跑了。我跟他混的一个老婆一打听，才知道，他也是花了二百元钱，从别人手里买的我，那时候我才7岁。说的是侉子话。他原来是准备将我养大霸占我以后，给他做老婆的。不想没有得逞。于是就把我卖了以后跑掉了。所以，我就开始到处寻找他，只有找着他，才知道他是从谁的手里买的我，只有再找到那个人，才知道我的亲爹妈是谁。一个月了，我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谁都想欺负，非常危险。刚才你说你是四处流浪的画匠，立刻点醒了我，咱俩都是四处流浪，为甚我不拜你为师呢？一方面，我学了手艺，有吃处有住处，有你保护我，没有人敢欺负我；另一方面我可以利用当画匠的机会，四处打听我那个混蛋老子。你说呢？”
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算盘，够精明够胆大够执著了，我不由得产生了敬佩之情。我说：“你想的倒挺好，可是，你想没想过，我带个女徒弟，人家会怎么看呢？”
“这好办，你就说我是你的侄女跟你学徒不就行了吗？师傅，师傅，救救我，可怜可怜我这个被人拐卖的女孩子吧。”她跪在地上就磕头，磕得咚咚响，泪如雨下。
“别，别，你再这样，我可真不收你这个徒弟了。”
她破涕为笑：“师傅，这么说，你收下我了？”
“我问你，万一我也是个坏人呢？”
“我不怕，我豁出去了，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吗？一个人死都不怕，还怕坏人吗？”
“哈哈哈，好哇，你篡改了毛主席的话，是还怕困难吗？”
“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让人拐卖的？”
“好象是看电影，我找不着我爸妈了，碰上一个男人说带我找我妈，还说坐火车，给我买糖，买好衣裳，我就……”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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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啥？”
“我小名叫杨柳，后来叫楚天骄。”
“你记得你爸叫啥？”
她摇摇头。
看来她把小时候是事给忘了。
就这样，我收了她这个女徒弟，将她的真名楚天娇该名李天娇。并告诉她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她叫我大伯，如果在我家的时候，就说是我买的老婆。以防止别人，特别是我二姨起疑心。
我真不明白，难道上帝考验得我还不够吗？为什么又送来一个美女？一个画中人？主哇，你安排我的知音爱人，到底何时出现呢？
十二。可怕！冤家女险做真老婆（2）
2．睡下了，我和楚天骄离得很远。她好象毫无睡意，尽管跟我聊天。她问我的老家是哪里，家里有几口人，都姓甚名谁，我为什么来到河套，哪年来的，以及我为什么打光棍及现在找对象的进展情况。像个查户口的，又像审问犯人。我知道这是出于自卫的需要，是可以理解的，因而，我便一一作答，甚至包括我的隐私。我也有目的，就是让她了解我，放心。第二天，吃过早饭，我正准备带她去一家干油画营生。她忽然说：“叔，我想了一夜，你说，咱们一边干活一边找那个老毛驴，怎么找啊，还不是从大海里捞针吗？我琢磨，如果有他的相片让人看，就好找了。”
“对。你的意思是咱们今天先去他的过去的家找找他的相片？”
“是。”
“听你的，咱们顺路给你买几件衣服。”
路过供销社，我给她买了里外三新的两套衣服包括内衣、鞋袜，及梳子雪花膏之类。她很高兴。脸上放出了光彩，去女厕所换了行头，果然像变了一个人。
她要去的地方叫脑高一队，是那个曾经抚养过她又把她卖了的那个她所谓的老毛驴住过的地方。他的旧住处。我们敲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惊奇地说：“哟，是天骄啊。我都不敢认你啦，可真是鸟枪换炮啦。”
我们进屋，那女人拿烟倒茶。天骄趴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这就是那老毛驴搭的伙计，赖货。”
我说：“拐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请你帮助我们找到天骄的养父从而找到那个从老家拐卖他的人。”
“你是谁？”
“谁？公安局的。”天骄抢着说，“怎么？要看证件哪？”
“老楚也是花钱买的天骄哇。这些年拉扯她也真不容易。一个大男人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天骄卖了哇，这不，自己也觉得良心坏了，卖了房，跑掉了。”
天骄将那个女人叫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
我听见那女人说：“不是这个人，只是口音挺像。”
“我非要找着那个老毛驴不可，你这这有他的相片吗？”
“有，抽屉里好像有一张一寸的。他卖给我这房，我给他二百元钱，他卷铺盖出门。”那女人说着拉开抽屉，找出一张相片递给我，问：“咋，是要发通缉令吗？”
“知道还问？告诉你，天骄已经向公安局报案了，如果你知情不报，那可就犯了窝藏罪。”我说。
“是是是，我估计他是跑阿尔多斯蒙古地了。”那女人吓得直哆嗦。
走在回家的路上，天骄笑出了泪，笑弯了腰，说：“你装公安局的人还挺像。”
我们回到家，天骄给我洗衣服，我放大那张一尺的相片，以便寻找那个姓楚的。我们把目的地就锁定在阿尔多斯，决定一边干活一边朝那里走。这也算是湖里捞针了。
十二。可怕！冤家女险做真老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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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们沿途一边给人家油漆彩画，一边寻找那个楚毛驴。楚天骄无论在学手艺还是寻找养父都是非常积极认真的。我们也有不少收获，有些人告诉我们，那个楚毛驴经常去阿尔多斯蒙古地，会说流利的蒙古语，他好象是个文物贩子，专门收集蒙古族的古物，用仨瓜俩枣的钱，就能够收集到很值钱的文物。楚天骄顿时明白了：养父从前十分神秘，虽然是在生产队劳动但是经常请假去远处看病，有时候一走就是四五天，就让他那个相好的女人和天骄做伴。他家里有一只蒙古牛皮箱，经常上着锁，里面放了些什么除了他本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么现在可以肯定地说：里面放的一定是文物了。文革时期。都在破四旧，而他居然有收藏意识，肯定得到什么人的指点，在当时来说，可算是具有超前意识了。
我和楚天骄经过分析，认为：老楚怎么有的收藏文物意识的呢？他的文物怎么出手，卖给谁呢？必然不是此地人而是一个口里人，再根据老楚相好的提供的情况，说那个拐卖楚天骄的人的口音与我的口音相似，那么就可以进一步判断，他是个口里人了。
在这几天的亲密接触中，楚天骄向我说了真话：她起初就怀疑我是那个拐卖她的人，因为她看见我家里的放大的那个一尺二的12年前的画像，觉得非常眼熟，我的口音她也非常熟悉，她很奇怪。就故意带我去她的养父那村，特意让那个养父的相好指认我，看我是不是那个拐卖她的人，知道不是以后才放心了。看来这个毛丫头可真是有心计啊。
可是她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见我这么眼熟呢？我只好说；这是缘分。
这一天，我们来到阿尔多斯草原，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辽阔的草原，天空万里无云，草已经枯黄，一群群白色的羊群在低头吃草，一个穿枣红色蒙古袍子骑青色马的蒙古人，穿梭在马群中，挥舞着套马杆，悠闲地唱着蒙古长调，歌声音域宽广、彪悍，恰与这草原的辽阔匹配。
再往前看，远处有几座白色的蒙古包冒着烟，栓马桩上有几匹马，蒙古包里传出歌声。我们寻声走过去。只见蒙古包里几个大汉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手扒羊肉已经吃得净光，只剩一些骨头。其中一个人还端着镶银的黄木碗，满了一碗酒，唱着《祝酒歌》——
金杯银杯斟满酒，
双手举过头。
炒米奶茶手扒肉，
今天喝个够。
朋友朋友请你尝尝，
这酒醇正，这酒绵厚。
让我们心心相印，友情长久，
在这富饶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蒙古包里放着放映电影的器材和发电机，看来其中有一个是放电影的人。我和楚天骄进入另一个蒙古包，一位额吉立刻让我们坐下并亲切地端来了奶茶。我喝了一口，香咸，非常爽口。
“老妈妈，今天晚上放电影？”
额吉用汉语说：“是。你们也是来看电影的吗？也没有甚好看的，还是老一套，不是《红灯记》就是《威虎山》。”
楚天骄拿出那张画像，说：“额吉，你看看，见没见过这个人啊。”
“见过，他就跟着那个放电影的转，白天就去蒙古包里转，晚上跟着放电影。红火人。”
“那，额吉，我们这位同志找他有事。要在你这里等到晚上，可以吗？”
“可以。我的锅里炖着羊肉，就在这里吃。是调查他的吧？”
“你怎么知道？”
额吉指指我：“这位同志穿着军装。”其实，是我买的一身绿军衣。她又说：“这个人叫老楚，和我们混得可熟了。就是没事干，帮帮放电影的道尔吉打打下手，整天踅摸什么古物，甚碗呀盘的。那天，他看上了我的一个马铃铛，要给我2元钱。我说：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他乐得很呢。”
我们在蒙古包里吃饱喝足，睡了一觉。然后核计着如何套出楚毛驴的实话来，我继续扮演那个穿军装的同志，设计了台词，动作，表情，单等晚上的到来，我琢磨有好戏看了。
十二。可怕！冤家女险做真老婆（4）
4．晚上，圆月当空，草原上一派银光，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刚才还是空旷寂寥的草地，立刻就从四面八方赶来许多人和马，来看热闹。草原也立刻欢腾起来。
额吉走了一会儿，楚毛驴就一推毡门进来了。他看见楚天骄后大吃一惊，竟然后退了好几步，连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但在这里，我还带来一位公安局的同志，这下你老毛驴总算明白了吧？呸，你干的好事，你对得起我这十几年叫你爸爸吗？”她痛哭。
“你犯有强奸未遂罪和贩卖妇女罪，应该进去多少年，你恐怕是知道的，不过，楚天骄念你这十你年的养育之恩，不愿意看到你在监狱里呆一辈子，所以，她向我们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你能供出那个拐卖她的人，将来在量刑上可以考虑从宽。你自己好好想想，如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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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录音机打开录音键钮。
“姓名。“
“楚八方。”
“籍贯。”
“甚？”
“就是哪里出生的。”
“陕西神木。”
“现住址。”
“临河八岱公社脑高一队。”
“成份？”
“贫农。”
“现职业。”
“干农活。”
“说说楚天骄是怎么来到你家的？”
“我说，我说：那是1970年9月份，北京郊区平谷县付各庄的我的一个朋友叫付来子的给我领来一个小姑娘，大概只有七岁，说：“你总是搭伙计，没有老婆儿女怎么行？老了要受罪的。正好我那临村有个把兄弟两口子食物中毒全死了，把这孩子托付给我，我就想到了你，给你送来了。”
“他胡说，那天晚上，我跟我爸爸妈妈看电影，散场以后，我跟着人群走，走丢了。那个人就说带我去找妈妈，后来，在他家住了一夜，他说带我去逛北京，坐火车，买花衣裳，买好吃的，我就跟着他来了。”楚天骄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怎么？那骗子跟我是一个公社的？
“你再重复一遍，付来子的哪儿的？”
“北京郊区平谷县付各庄的。我不知道他在撒谎，可又觉得他说的话对，又挺稀罕这孩子，就给了他二百元钱。同志，我可是发的善心啊，我是可怜这个孤儿，积德行善啊。就算他是胡说八道，那我也是受蒙蔽啊。“
我问：“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我去北京，在汽车上认识的。”
“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他问我蒙古人有没有文物，他叫我帮助他收文物。”
“后来呢？”
“后来他来过一次，我帮助他确实收了一些盘子、碗什么，我觉得挺奇怪，他收这些不值钱的旧玩意儿干甚？”
“你没有参与？”
“我干它做甚？我现在跟他都没有来往了。”
显然他在大谎，我不愿意戳穿他。
“这个付来子的地址准确吗？”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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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你说的话可要付法律责任的。“
“我说的句句是实。”
就这样，我们套出了我们想要的话，没有追究他倒卖文物的问题，让他听候处理。
楚天骄急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又念楚八方的养育之恩，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睡下以后，我就和楚天骄商量如何去北京平谷县我的老家去找那个拐卖儿童的骗子付来子了。我非常奇怪，为什么这个付来子居住的村子在我们村南七里地，是一个公社啊，难道是巧合吗？
字带上这个女徒弟以来，楚天骄对我越来特别亲密，处处体贴关心，像兄妹。表现得十分信赖甚至依赖，我的话她几乎言听计从了。
“咱们明天就去临河买火车票，然后回家收拾收拾，后天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