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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恋也要格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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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她又失恋了,怕他叨念,所以躲他……
    不可能!
    欧阳蹙眉,推翻自己的推论。
    她跟那个科技新贵才约会过几次,就算一拍两散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不至于感觉沮丧。
    或者,她和那男人陷入热恋中了,恋爱谈得甜蜜蜜,顾不上他这个干弟弟……不,也不对,童童从前就算爱昏头,也绝不会忘了他的存在,她常说情人再重要,总是不如自己的家人。
    她不至于为了另一个男人,忘了打电话给他。
    绝不可能……
    欧阳一面开车,一面拿手指敲方向盘,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一个男人为爱发慌的节奏。
    家人比情人重要,他比任何一个男人都重要——这是她亲口说的,是她的承诺。
    他不必慌,没必要慌。
    正当他思绪纷乱的时候,手机铃声蓦地唱出一段温柔的旋律,是《爱的真谛》。是她!
    他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童童!」
    「欧阳,你找我?」
    熟悉的声嗓轻轻地,搔着他耳壳,也骚动他的心。「你在哪里?」
    「我在你家附近,我刚刚去找你,你不在家。」
    原来她也在找他。欧阳微笑,方才还在胸口大肆翻滚的焦躁,瞬间退潮。
    「你……跟朋友在一起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嗓音紧绷。
    「我在回家的路上。」他说:「你先上楼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方便吗?」
    眉苇顿时纠结。「你怎会这么问?」到现在她还不晓得吗?他的大门永远会为她打开。
    「抱歉,我只是……」她发窘地道歉,仿佛听出他声嗓里压抑的不悦。「我等你回来。」
    她不对劲。
    电话线路虽断了,她迟疑的声波却还在他脑海里缭绕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
    退潮的焦躁又再度席卷起来,他狂踩油门,一路风驰电掣,没几分钟,黑色休旅车便冲进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放肆地卡进停车格。
    他下车,随手一按遥控键,将车子落锁,步履如飞,加速往电梯奔去,只是他快,还有人比他更快,几道埋伏许久的黑影忽地窜出,团团围住他。
    他愕然,打量阻住他去路的几名彪形大汉。「你们想做什么?」
    「你是欧阳太闲?」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大汉粗声问道,浓眉大眼,五官算是端正,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暴戾之气。
    他身边几个跟班就不用提了,不论穿着打扮,还是那叼烟嚼槟榔的举止,一看即知是在街头讨生活的小混混。
    「看三小?」一个小混混见他光打量,不说话,气恼地吐口痰,横眉竖目。「我们老大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我想你们找错人了。」虽然几个街头混混还对付不了他,但欧阳不想惹事,很久以前他曾答应过一个温柔的姊姊,绝不再以暴力解决问题。
    「怎么?大律师,不敢承认自己的身分吗?没想到你这么没种,啐,缩头乌龟!」老大嘲辱他。
    他并不在意,双臂打横,技巧格开两个挡路的大汉,自顾自地往前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给我上!」老大喝令。
    混混们霎时蜂拥而上,拳脚齐往欧阳身上招呼。
    不得已,他只好接招,利眼看准每个人拳脚的来路,空手道的手劲恰到好处,只护住自己,却不伤人。
    「是谁派你们来的?」一面格开众人的攻击,他还一面冷静地问:「为了哪个案子?想警告我也得撂下话来,否则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为了哪一桩。」
    「马的!你这死律师,还真嚣张,你到底得罪了多少大人物?」老大在一旁看几个喽罗围攻,竟然没法伤他一丝一毫,又气又急。
    「没你们想象的多,不过也不少。」欧阳冷冷一哂。「你最好讲清楚是哪一件。」—个年轻的小弟见伤不了他,气恼地抽出短刀,往他身上撞过来,他灵巧地闪过。「放心吧,你就算讲出来幕后主使是谁,我也不能怎么样,没证据的话,法官不会相信我遭到恐吓。」
    「马的!」老大抓狂了,初次见着被人围殴还能如此冷静,脸不红气不喘地唠叨一串的男人,简直削他们兄弟的面子。「你们是怎么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脚?几个人还打不过一个?给我海扁!」
    这声令下,众弟兄彷佛也感受到老大的急躁了,纷纷亮出武器,西瓜刀,短刀、铁棍、木棒,琳琅满目。
    有点不好应付了。
    饶是欧阳身负空手道武术,徒手挡白刀依然不简单,更何况他是以一打四,还有个老大在一旁指挥作战。
    看来,他要毁约了。
    对不起,童童。
    欧阳一咬牙,下手忽然狠辣了起来,不再顾虑手劲,只求速战速决。正当几个人缠斗不休时,不远处的电梯门忽然开启,飘出一道娉婷姿影。
    是童童!
    虽然只是眼角迅速一瞥,欧阳立即认出来人是谁。他惊骇莫名,分神之际,肩头挨了一记闷棍,
    「欧阳!」惊颤的尖呼。
    真的是她。
    欧阳心一沉,顾不得肩头剧烈的疼痛,也顾不得身后有人偷袭,纵声大喊:「童童,你快走!别过来!」
    他心急地要童羽裳离开,后者却也心急地赶过来。「你们干什么?别打他啊!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
    童羽裳蓦地住口,惊愕地瞪着一个混混拿铁棍从身后横扫过欧阳双腿,他应声软倒,一时站不起来。
    其它人同声欢呼,立刻围过来,像在天上盘旋许久的秃鹰终于见着了死尸,急着要啄上几口。
    「走开!不许你们碰他!」童羽裳一个箭步,挡在欧阳身前,横展双臂的姿态像发狂的母鸡,不顾一切地护住身后的小鸡。
    见状,几个混混先是一愣,继而不住狂笑。
    老大尤其笑得嚣张。「欧阳大律师,这傻女人是谁啊?是你七仔吗?她以为凭她一个人挡得住我们?」
    童羽裳不理会这无礼的嘲笑,苍白的容颜迳自转向倒在地上的欧阳,焦急地问:「你伤得怎样?还好吗?」
    「我、没事。」欧阳一手压住肩头的伤口,勉力要撑起剧痛的双腿。「你快走开,童童,他们要对付的是我……」
    「这个给你!」童羽裳不等他说完,掏出手机丢给他。「你打电话叫警察来。」
    欧阳愕然接过手机。她要他Call警察?那她呢?难道替他打架?
    这世间岂有此理?
    但她似乎并不觉得由女人来保护男人有什么不对,坚定地站在他身前,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
    「这女人有病!别管她,给我上!」老大咆哮。
    几个喽罗交换一眼,其中一个木棍一挥。「走开!别挡路!」
    童羽裳纤腰让那木棒给重敲了一记,痛得目眩神昏,但她强忍住,转过身,紧紧抱住坐倒在地上的欧阳。
    她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领悟了童羽裳的用心,欧阳震撼不已,食指颤着,挑起一颗她鬓边因吃痛迸出的豆大汗珠,看着,他倏地发狂。
    他们伤了她!他们竟敢伤她!
    他推开童羽裳,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一把便夺过一个混混手中的铁棍,横扫四方。
    他嘶吼着,眼眶发红,脸色发青,像一头总算逃出牢笼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撕裂胆敢关住他的人。
    童羽裳骇然瞪着这一幕。
    他身如鬼魅,穿梭在几个粗壮大汉间,铁棍被弹开落地后,便以掌为刀,毫不客气地痛宰每一个人。
    到最后,连老大也加入了战局,却还是敌不过,被他打得哇哇叫。
    他虽然本质不坏,但耍起狠来也是很可怕的。
    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曾经如是告诉她,她只是听着,从来不以为意。
    这是第一次,她亲眼看他跟人打斗,他那吞吐着冷厉锐芒的眼神,教她感觉好陌生,不禁有些害怕。
    不过片刻,他便把所有人都击倒了,他们躺在地上哀哀呻吟,他却似乎还不满足,一拳一拳,如坠落地面的流星雨,在众人身上继续烧灼大洞。
    「不要……再打了。」她喃喃低喊,颤抖地站起来,踉跄地走向那个似乎已经不晓得如何停止的男人。「不要打了,欧阳,不要打了!」
    她猛然从身后抱住他,小手紧紧地、恐惧地圈住他的腰。
    他昏沉的神智这才蓦然一醒,停下手,转头,望向她的眼眸,一片空白。
    她看着他失焦的眼瞳,忽地忆起多年前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也曾见过他这样的神情。
    心弦剧烈拉扯,几乎要绷断。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从前那个乖僻任性的少年,过的是什么样可怕的生活——
    第九章
    「痛吗?」童羽裳哑声问。
    「一点也不会。」欧阳摇头,俊唇一扯,扯动嘴角一处伤口,扯动几根痛觉神经,也扯痛她的心。
    连微笑一下都痛了,遑论其它?
    童羽裳凝望着欧阳,明知他是在骗自己,要自己安心,也只能暗自叹息,表面上却不说破。
    「你忍着点,再一下就好了。」她柔声说,继续处理身上伤口。
    肩膀、手臂、大腿、背部,他几乎全身上下都是伤,皮开肉绽的她还能替他上药包扎,那些瘀血挫伤的,她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迷蒙地望着那些青紫红肿的伤痕。「我看,还是上医院好了。」
    「没关系,只是一点皮肉伤。」
    「可是这些瘀血……」
    「拿药酒推一推就好了。」欧阳浑不在意。
    「好吧。」她拿来药酒,要替他推,他却摇摇头。
    「我自己来。」说着,他就要从她手上抢过药酒。
    「你受了伤,怎么还能乱动呢?」她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来就好,你给我乖乖坐着!」
    满是命令的口气令他愕然扬眸。
    她却浑然不觉,苍白着脸,死咬着唇,将一团棉花沾上药酒,慢慢地在他伤口上推开。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她绷着肌肉控制手上的力道,太轻,推不开瘀血,太重,又怕他吃痛。
    他看着她低伏的墨羽,看那长长的,密密的睫毛,像一根根天女织成的细丝,绾住他的心。
    他恍恍惚惚地,忽然忆起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夜晚,当他受了伤躺在床上,曾渴求着一双温柔的手臂,一个温暖的拥抱……
    「童童。」他沙哑地轻唤。
    「嗯?」她扬起眸。
    他懊恼地发现她眼底潋滥着泪光。
    「对不起,我没守住承诺,我答应过你,不会再用暴力的。」
    「没关系。」她温柔地微笑。「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你刚刚吓到了吗?」
    「……有一点。」她低声承认。
    他更恼了,僵着一张脸,明灭不定的眸像在风中挣扎的烛光。「对不起,我知道我发起狂来……很可怕。」
    像头野兽,他知道,他的体内,其实一直潜藏着兽性的因子,只是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呵护下,沉睡不醒。
    但今夜,在她的面前,他却狂暴地藏不住另一个自己。
    他,吓着她了,她会不会因此害怕他?
    「我不怕。」她幽幽启齿,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他颤然无语,默默地看着她弯着一勾新月似的笑意的唇。
    她专注地持续替他推拿,费了好一番功夫,香汗一滴滴,从她鬓边无声地渗出。
    他蓦地心疼。「好了,我没事了。」他轻轻推开她的手,示意到此为止。「休息一晚应该就会好多了。」
    她点点头,扶他躺上床,替他盖好棉被。「那你早点睡吧,好好休养一下。」
    「晚了,你也别回去了,睡客房好吗?」
    「嗯。」她同意,却不离开。
    他疑问地扬眉。
    「我等你睡了再去客房。」她浅浅地微笑。
    欧阳倏地脸热,明白她是放心不下自己,坚持要看护他到入睡为止。
    就算他拒绝,她还是会固执地留下的,他不如快点睡去,好让她也可以安心休息。
    但愈是这么想,却愈难以成眠,总觉得她的存在,绵密得像一张网,紧紧地罩住自己。
    他闭上眼,却能清晰地感应她每一寸倩影,他能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气味,那淡淡的,极女性的体香。
    不知是伤太重,或情欲太浓,他忽地觉得头好晕。
    他迷茫地睁开眼,映入眼底的,是她清丽如芝兰的容颜,孕育着慈爱与关怀的容颜。
    他心一动。
    「怎么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焦急地问。
    他摇头。「我很好,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
    「以前?」
    「我想起十四岁那年,有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朦胧低语,话说到这儿,不再接续。
    她怔然望他,脑中灵光乍现。「那天晚上,你也受了伤吗?是让你爸给打的吗?」
    他没回答,破了一块的嘴角,苦涩一牵。
    她胸口一拧,知道自己猜对了,一腔酸涩顿时涌上,横梗在喉头。
    「那时候,我想起我妈妈。」他低敛着眼,悠悠忽忽地说。
    她一愣。「你妈?」
    「我根本没见过她,连照片也没看过,我真不晓得她长什么样子。」他顿了顿,嗓音里漫着一股自嘲。「可那晚,我却想着要打电话给她,我想,她如果知道我受伤了,一定会很心疼的。」
    她怔怔地听着,琢磨着一个十四岁男孩痛楚的心情。
    他被自己的父亲打了,盼着母亲能来安慰自己,可他,却没有母亲,他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便抛下他跟另一个男人走了。
    那通求救的电话,他该打给谁呢?又能打给谁?
    她心一颤,一颗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逃逸。
    「其实那天晚上,我想打电话找的人,是你。」他哑声坦承,埋藏多年的心事,初次吐露。
    她震撼不已,白茫茫的泪雾中,他俊秀的脸若隐若现。「那为什么不打来呢?我没接到你的电话啊!」
    如果当时她接到他的求救,她一定不顾一切赶过去,一定会的!
    「我知道你会。」他仿佛看透她激动的思绪,淡淡地,一笑。
    那天晚上,如果他真的拨了那通电话,那么,她一定会排除万难赶到他身边的,她会像母亲一样,轻轻地拥抱受伤的他,就像她今夜挡在那群流氓身前,保护他。
    他痴痴地想,再度掩落眼帘。「我今天去见那个人,他要我回去。」
    那个人?谁?童羽裳眨眨眼,先是茫然,继而恍然。
    「是你爸吗?他要你……回家?」她嗓音发颤。
    「那不是我家。」他嘲讽地掀唇。「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那个地方,永远、永远不回去了。」
    永……远?
    她怔仲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人。
    他真的那么讨厌那个家吗?真那么恨自己的父亲?
    那为什么,她从他声嗓里,听到的却不是强烈憎恨,却是缭绕着一股拨不去的愁?
    他身上满是伤痕,但其实,最深最痛的那道伤口,在他的心吧?
    那一道,由他父亲,亲手划下的伤痕——
    「童童。」
    「嗯?」
    「唱歌给我听好吗?」他低声请求,眼眸仍闭着,或许是不好意思看她。「唱那首《爱的真谛》。」
    爱的真谛。
    她心一酸,知道他想起了从前,她深吸口气,柔柔地,送出清澈的歌声。
    她唱着,忽然忆起今日下午,她答应了T先生和他的小孩见面,当她看着他们父子俩乐呵呵地在百货公司里驾着熊猫玩具车玩时,满脑子幻想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她想的,是欧阳。
    她想,如果他有朝一日做了人家的父亲,一定也会像那样陪自己的小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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