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探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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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变成实在,虽然仍是泪眼模糊,但是已经可以看清楚在她面前的是甚么人了。
大麻子又趁机大喝一声:“甚么咋办不咋办,你在胡思乱想甚么?”
给大麻子一打一喝,铁头娘子显然已从刚才迷迷糊糊的境地之中,醒了过来。她缩
开了掐住大麻子手臂的双手,身子贴著那块大石,软软地滑了下去。大麻子好几次想出
手把她提起来,可是手却伸了出去又缩回来,始终没敢去碰她的身子。
因为这时,铁头娘子看来身子其软如绵,大麻子若是要出手去扶她,非得和她“肌
肤相亲”不可,大麻子是好汉子,自然不会做这种乘人于危的事。
铁头娘子的身子一直向下滑,直到坐倒在地,双手掩脸,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老实说,铁头娘子自入总坛以来,大麻子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留意,根本没见
她哭过,只有一次,她和各堂哥兄,说起自己的身世时,才有黯然神伤的神情,可是一
双大眼睛,仍然是黑白分明,连红都没有红过。可是现在,竟然哭得像一个甚么主意都
没有了的小女娃一样。
大麻子知道事非寻常,他沉住了气:“光哭有屁用,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铁头娘子一面抽噎,一面道:“你们是全看见的了,还来问我。”
铁头娘子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大麻子伸手在头顶上摸著,全然不知是甚么
意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搭腔才好。
铁头娘子放下了双手,抬起头来,她不顾大麻子一脸的讶异莫名之色,自领自道:
“他一直在向我使眼色……挑引我,直到临走,还用眼角问我是不是肯跟他走……我这
样伤在他的手下,除了跟他走之外,还有甚么办法?谁知道到了这里,出了这样的事。
”
铁头娘子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断续不连贯,说到后来,已十分流利,她的声音之
中,带著一点哭音,听来也更凄楚动人。她的话,大麻子字字入耳,可是直到她说得告
一段落,大麻子硬是不知道她在说些甚么,只好怔怔地望著她。
铁头娘子一挺身,站了起来,恨恨地道:“麻哥,你下手怎么那么重!”
大麻子苦笑,这才知道铁头娘子的“他”,原来是白老大。
大麻子心细,立时把刚才在总坛发生的事,迅速想了一遍,他胸口如被尖锥刺了一
下一样,失声叫了起来。
他心中明白,铁头娘子误会了。
铁头娘子以为她受了伤,白老大既然手下留情,自然是对她有意。她又以为白老大
和她眉目传情,是在挑逗她,大麻子也曾留意到,当时白老大脸上的笑容,十分轻佻,
像是在调戏年轻妇女一样。
大麻子知道自己的掌力,他肯定在那种情形下,白老大决无可能再去情挑铁头娘子
,白老大当时,正在眼前发黑,金星乱迸,甚么也看不见,铁头娘子却以为白老大在向
她眉目传情。这种误会,若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大麻子一定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是,发生在铁头娘子身上,他非但笑不出来,而且心中还一阵发怵。
他知道铁头娘子的为人,若是她误以为白老大对她有情意,而她自己又对白老大一
往情深的话,那么,不论是甚么人,向她解释那只不过是误会,她都不会相信。
大麻子一面心头乱跳,可是他又想起,在总坛之中,第二掌之后,第三掌之前,他
曾不想再出手,可是铁头娘子却大叫了一声“且慢”,似乎她不肯放过白老大,这又是
怎么一回事?
本来,他想先说明有了误会一事,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正好想起了这个疑问
,所以他就问了出来:“你现在嫌我下手太重,可是当时我有意留著第三掌不发,你为
甚么大叫‘且慢’?”
铁头娘子一听,把眼张得老大,一脸讶异之极的神情,反问道:“你以为我这样叫
是甚么意思?”
大麻子道:“你才吃了亏,当然是不肯到此甘休,要我再发第三掌。”
铁头娘子一面摇头,一面现出懊丧恼怒之极的神情:“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一点
伤,算得了甚么,那正是他向我留情的表示,我怎会恨他?我叫那一声‘且慢’,是怕
有人不服,不肯让他就此离去,那我就要舞双刀,护他离开,谁要阻拦,就是和我过不
去。”大麻子听了这一番话,当真是目瞪口呆,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雏,不但动弹不得,
连出声都难。
后来,他在向我们说起经过时,还斩钉断铁地道:“铁头娘子这番心思,当时在场
的那么多人,要是有一个能想得到,我把头给他。”
我和白素也不禁发怔。
当时的情形,大麻子曾说过,我们也有印象。确然,铁头娘子当时那一声“且慢”
,自然是人人都料她是不肯轻易放过白老大。又怎么想得到,女人的心是如此易变,刹
那之间,已化仇为爱,要不惜一切,和白老大站到一边去了。
当时白老大立时拒绝了大麻子的提议,大麻子也立即拍出了第三掌,其间竟然没有
给铁头娘子表达心意的机会。而这还不糟糕,糟的是,铁头娘子误以白老大已经明白了
她的情意。
这真是阴错阳差,天大的黑色误会。
大麻子当时张大了口,不知说甚么才好,铁头娘子却以为大麻子也明白了,她十分
关心地问:“他的伤……能完全治好?”
大麻子那时,心乱如麻,他先叹了一声,才道:“有了我的独门伤药,必能痊愈…
…”
铁头娘子垂下头去,手指绕著衣角,看得出她正柔肠百结,她怯生生地问:“刚才
那……天仙似的妹子,是大师的……大小姐吧。”
大麻子吸了一口气:“是。”
铁头娘子一副鼓足了勇气的神情:“他和大小姐……是早就相识的?”
大麻子苦笑:“谁知道?”
铁头娘子神情茫然:“若是他早和大小姐相好,他又为甚么对我显示情意?”
大麻子大喝一声:“他没有向你传达情意,没有。”
这一下当头棒喝,若是能喝醒了铁头娘子,倒也好了。怎知铁头娘子一听,也不生
气,反倒甜甜地笑了出来:“麻哥,我生受他的情意,我当然知道。”大麻子一口气转
不过来,几乎昏了过去。
他看出铁头娘子认定了白老大对她有情意,再也转不过来,他当然无法令铁头娘子
相信,在白老大生死系于一线的情形之下,是绝对没有可能再和她眉目传情的。
当时大麻子也是一时气不过来,所以说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了,他冷笑了一声:
“好啊,现在人叫帅府的大小姐带走了,你准备怎么办?”
大麻子分明是在拱揄她,可是铁头娘子却认了真,秀眉紧锁,眼神茫然,声音之中
,充满了忧虑:“我和……大小姐,自然无法相比,但是他是江湖上的大豪侠,未必会
喜欢官宦人家的小姐,反倒是我,能和他……”
铁头娘子说到这里,又甜甜地笑了起来,双手十分温柔地抚摸著自己的手臂 那
里才有被她自己柳叶双刃到出的口子,虽然敷了伤药,扎了布条,但是在布条之上,还
可以见到隐隐的血迹。
不过看铁头娘子这样的神情,当然这时她心中非但没有恨意,而且满是爱意。
大麻子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儿摇头,铁头娘子痴痴地道:“麻哥,我是铁了心要
跟他的了,代我向各位哥兄哥弟说一声,我这……不算是反叛吧?”
大麻子仍然没有出声,因为他看出铁头娘子神思恍惚,也根本没有预期要他的回答
。果然,铁头娘子连看都不看向他,只是沿江向前望著,望的是大小姐和白老大离开的
方向。
铁头娘子甚至不当有大麻子的存在,缓缓的转过了身,口中哼著小调,就沿江走了
出去,竟然连道别也忘记了,大麻子望著她的背影,连连顿足。
大麻子回到总坛,向各人一说,各人有的骇然,有的失笑,有的叹气,有的懊丧,
反应不一,还有几个人,唯恐她吃亏,还立时启程去追她,可是铁头娘子和大麻子江边
一别之后,从此芳踪杳然,竟然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大麻子讲完了铁头娘子的事,我和白素,都呆了半晌。铁头娘子若是铁了心要跟白
老大,她当然也进入了苗疆。
可是,大小姐和白老大在人苗疆之前,还有不少人见过他们,为甚么没有人见过铁
头娘子呢?
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大麻子摊著手,表示他没有答案,我再向白素看去,忽
然在那一刹那,在白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神情 那显然是她想到了一些
甚么,可是又不想说给我听的一种神情。
这使我大惑不解 白老大有秘密不肯告诉子女,已经不可理解,如果白素竟然也
有秘密不肯告诉我,那更加不可理解了。
我并没有追问,只是注视著她,白素避开了我的目光,若无其事地道:“铁头娘子
若是跟了父亲,父亲不会有那两年的快乐日子。”
大麻子打了一个“哈哈”:“白老大如果闹三角恋爱,这倒有趣得很,听说大小姐
很洋派,洋派女子,只怕不会让白老大一箭双雕。”
大麻子是粗人,又恃老实老,自然说起话来,有点口没遮拦,白素表示不满,瞪了
大麻子一眼:“麻叔。”
大麻子呵呵笑著,指著老素:“你放心,你决计是大小姐的女儿,不会是铁头娘子
,铁头娘子虽然标致,可不是你这个款。”
白素不禁苦笑,她先是以为自己的母亲可能是裸裸人的烈火女,后来,又知道了是
陈大小姐,可是忽然之间,又杀出了一个铁头娘子来。由此可知,当年发生在苗疆的事
,必然有著十分错综复杂的经过,不是一下子弄得明白的。
大麻子酒醉饭饱,翩然而去,临走的时候道:“本来想和令尊叙叙旧的,却难以如
愿,人老了,见一次就少一次,这一次见不著,就可能再也见不著了。”
这一番话,他说来大是感慨,江湖的豪迈汉子,忽然也会如此伤感起来,当然和他
年事已长有关,听来也格外令人怅然。
大麻子忽然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我给白老大的独门伤药,大小姐并没有问我
如何用法,我想她一定是知道该如何用的。”
我心中一动:“该如何用的?”
大麻子一面向前大踏步走著,一面道:“先要把伤者赤身露体,放在一只大木桶之
中,用极热的水,浸上一个时辰。白老大后来伤好得快,自然是方法用对了,哈哈……
哈哈……哈哈……”
其时,恰好暮色四合,大麻子老大的个子,一面笑著,一面向前走去,背影在暮色
之中,由模糊而到消失不见。我们直到他走得看不见了,这才回到屋中。
我和白素好一会没出声,白素才道:“爹不肯把事情告诉我们,真是大有曲折。”
我笑了一下:“让我们一步一步去探索,一环一环去解开,也很有趣 照你看,
铁头娘子如此痴心一片,在整件事之中,起的是甚么作用?”
白素怅然摇头:“我不知道。”
关于铁头娘子的讨论,这一次,就到这里为止,因为虽然知道了许多事实,但是完
全无从推测起 当然,很有可能,会有“三角恋爱”的局面出现,但是想起来,白老
大绝不会对铁头娘子有情意,这个可能性,自然也是少之又少的了。
在那次见了大麻子之后,白素设法找到了白奇伟 那一段时间之中,白奇伟的行
踪,比他父亲更是飘忽,要找他不容易,而他在收到了大麻子所叙述的经过之后,只带
来了一句回话:“想不到竟然是将门之后。”
这一点,倒是和我们一样的 在大麻子的叙述之中,知道了许多事,最重要的一
点,自然是确定了白素兄妹的母亲是陈大小姐,那是帅府的大小姐,自然连白素兄妹,
也是将门之后了。
肯定了这一点,自然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大麻子临别时的那一番话。要治白老大的
伤势,必须有赤裸身体的治疗过程,大小姐当年再洋派开放,也不能无情。再印证白老
大曾说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话,经过情形,施旎风光,实在可想而知了。
问题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甚么变化而已。
变化是一定有的,而且极可能是突变,就在白素出生后的那些日子内,发生了突变
。
往事的探索,要暂告一段落,先说最近发生的事,主线人物是女野人红绫。
在我看完了那一百五十多卷录影带之际,白素曾有表示,要把女野人红绫,带到文
明社会来,我当时就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过不了几天,白素又旧事重提,这次,她先是说:“我要到苗疆去。”
我皱著眉,白素这样说了,那就是表示她非去不可了。
我只好道:“才回来,不必去得那么密吧。”
白素看来闲闲地在说著,但是我却可以知道,她的话,有极重的分量,她道:“我
这次去,另有目的。”
我只好使气氛轻松些:“乞道其详。”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我这次去,是要红绫带我,到灵猴聚居的所在去。”
我吓了老大一跳:“素,令兄去过,说那根本是鸟飞不到的险地。”
白素扬眉:“有人去过,我可以去得到,况且红绫的身手如此之高,她可以带我去
。”
我苦笑:“她怎认识路?”
白素笑了起来:“你担心甚么?红绫说,她有办法,一路上,可以靠各种各样猿猴
带路,总可以到达灵猴聚居之处的。”
我摊开只手:“好,就算可以去得到,可是请问:目的何在?”
白素却没有立时回答我这个问题。在她沉吟未答之间,我灵光一闪,想到了她的目
的,自然也不免吓了老大一跳,失声问:“你……以为令堂有可能还和灵猴在一起?要
去找她?”
白素一点也不大惊小怪,神态恰好和我相反,她道:“如果她还在,能够找到她,
自然最好。要不,看看红绫从小,是怎么在灵猴抚养下长大,也是好的。”
我团团乱转了片刻,白素只是冷静他望著我。我总算站走了身子:“你说这次去的
目的是找灵猴,难道去了之后,还想再去?”
白素的回答,来得快绝:“是,不断地要去,甚至考虑长住苗疆。”
我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意思是问:“我呢?”
白素低叹了一声,神情惘然。
第九部:女儿
我大声问了出来:“我呢?”
白素这才道:“我们一直是会少离多,也不在乎我常住苗疆吧,况且,你想团聚,
也可以到苗疆来。”
我叫了起来:“好,倒回去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移民外星,谁知道会在苗疆
终老。”
白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又不同意把红绫带出来,那么自然只好我到苗疆去了。
”
我呆了呆:“那小女野人,对你如此重要?”
白素先是望著我,接下来,她的动作,古怪之极,她突然向我扑了过来,紧紧地抱
住我。而且,她的身子在剧烈地发颤。
在那一刹那,我真的吓坏了,因为我自从认识白素以来,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子过,
我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只能也紧紧地回抱著她。
接著发生的事,在一开始的时候,更是令我怪异莫名,因为不但白素的身子在发抖
,连我,也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开始发抖的时候,我还在自己问自己,我不知道白素
为甚么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