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探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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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十分诚恳︰“真是没说过,请告诉我们当时发生的事。”
大麻子又停了一会,才道︰“令尊的身手,真是出神入化,当时只见他非但不避,
反倒向两团耀目的刀花,直欺了过去 ”
白老大直欺向铁头娘子舞起的两团刀花,总坛中各人反应不同,有的惊惶到屏住了
气息,有的大声酣呼,气氛已到了狂热,似乎每个人都已全副心神投人了一场又 场的
剧斗之中,再没有人是旁观者了。
刹那之间,刀光消失,在场的人,占了十之八九,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三五下叹息声,自不同的方位发出来 那是武术高手,在电光石火之间,看出
了发生变化的经过,绝大多数人,当然只看到了变化之后的结果。
众人看到的是,白老大只用了一只手,就抓住了铁头娘子的一双手腕。手腕被白老
大铁钳也似的手指抓住了,自然也舞不出刀花来了。
铁头娘子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上下,肤色黝黑,可是绝不粗糙,眉目姣好,身形
娇小,是一个标准的黑里俏。她的手腕也细细巧巧,要不然,白老大也不能凭一只手,
就抓住了她的双腕。
白老大其时正当盛年,虽然经过了这场剧斗,但仍然神采飞扬,而且一出手就制住
了铁头娘子,更是顾盼生豪。
铁头娘子在用力挣扎,一张俏脸,黑里透红,狼狈之至。
白老大一声长笑︰“瓜女,听说你这一双刀,出鞘必然见血,这次怕要破例了。”
白老大称铁头娘子为“瓜女”,其实并无恶意,那是四川西部,对姑娘家亲匿的称
呼,和北方话的“丫头”相近。他比铁头娘子年长,自然可以这样叫,可是在这样的刀
光剑影之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称呼来,听来自然十分刺耳。
铁头娘子的性子极烈,白老大话才住口,她就“呸”地一声,叫︰“铲铲。”
在土话之中,那表示强烈的否定。
白老大显然已料到铁头娘子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他答得更快︰“那就只好对不起
了。”
他一面说,一面倏然松手,铁头娘子觉得腕上一轻,正待发招,可是白老大在抓住
她的手腕时,紧扣著她的脉门,令她血液运转不畅顺,所以一时之间,发不出力来。
而白老大已利用了这一刹那,双手齐出,在刀背上轻轻一拨,铁头娘子手中的双刀
,交叉划向她自己的手臂,在她的手臂之上,划出了两道口子,鲜血立时涔涔而下。白
老大后退一步,笑道︰“已经见血,可以还刀入鞘了。”
铁头娘子呆立在当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及至她定过神来
,大喝一声,再想冲向白老大时,大麻子已大踏步走向白老大,双掌互击,发出铿然之
声,铁头娘子自然不能去夹攻白老大,脸涨得通红,像是炭火一样。
这时,已没有人再去注意铁头娘子,人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大麻子和白老大的身
上。
白老大的视线,停在大麻子的双掌之上,大麻子自己连击三掌,一翻手,掌心向上
,让白老大看到他的掌心。
白老大喝采︰“好,先让人看清了这双掌的掌力,光明磊落,好汉子。”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大麻子受到了白老大的喝采,意义自然更加不同,于是麻脸上
大有得色,他扬声道︰“你该知道我双掌上的功夫,小心了。”
白老大一听,哈哈大笑︰“我说你是一条好汉子,并没有说你掌力了得。”
大麻子脸色一沉︰“现在由得你吹牛,等待会儿,再下话告口,就没有用了。”
“下话告口”就是求饶的意思。白老大又一声长笑︰“告口?实话实说,你打我三
掌,用吃奶的气力,我白某人不避不让 ”
白老大才讲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已哗然,若不是刚才确曾见识过白老大的本领,必
然当他是个疯子。大麻子的掌力,四川第一,威名远播,白老大竟敢硬接三掌,岂不是
老寿星割脖子,活得不耐烦了。
大麻子不怒反笑,一时之间,竟呛住了说不出话来。可是白老大还有更呛人的话︰
“接你三掌,要是我皱一皱眉头,也就算我栽了,任凭处置。”
第六部:轻笑往返生死关
大麻子麻脸气成了紫姜色,可是他还是很沉得住气:“就这样送了命,替你不值。
”
白老大昂首挺胸:“学艺不精,死而无怨。”
大麻子道:“好,要是你能接上我三掌,我保你离开,这里的事,一笔勾销。”
白老大谈笑风生:“能蒙阁下保我离开,已足领盛情,日后,袍哥大爷要找我算账
,还是可以,不然,已吃了亏的,不是更吃亏了吗?”
大麻子双手捏著拳,五指缓缓伸出,指节骨发出“格格”声响,伸了又捏拳,再伸
开,一共三次,才道:“你把话说得太满了,接著。”
他身形一挫,一掌拍出。
那一掌,拍向白老大的胸腹之间。一般来说,那不是人身的要害,但是十分柔软,
在抵抗方面,自然也较难消减来袭的力量。
而且,人身体上柔软之处,痛觉特别敏感,胸腹之间的部位遇击,会特别感到疼痛
。白老大话说满了,说是若皱一皱眉,就算输了,大麻子心想,凭自己的掌力,击在身
上,就算不能令人受伤,也必然会产生剧痛,白老大若能忍得下来,那才是奇事。
白老大果然不避不躲,微微抬著头,一副傲然和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的这种神情
,虽然看得袍哥大爷咬牙切齿,但是也个个心中暗自佩服。
白老大在这时,又犯了一个错 在当时来说,可能是一个绝不经意的小动作,可
是阴错阳差,造物弄人,到后来,却会演变成轩然大波。
白老大犯了甚么错误呢?在大麻子出掌之前,他要装出若无其事,不把对方放在眼
中的神情,所以目光顾盼,就是不望向正在磨拳擦掌的大麻子,这就一下子,视线瞟向
了在一旁的铁头娘子。
这时,已经根本没有人注意铁头娘子了,人人连眼都不眨,在等著看白老大如何接
大麻子那有开碑裂石之力的三掌。可是,那是别人的感觉,受了挫败,双臂还在流血的
铁头娘子本身,自然感受大不相同。
铁头娘子一招未使完,就败下阵来,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得如此之惨。她也算
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却被人当成了小女孩一样来戏耍。
在她双臂受伤之后,她全身的血,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头部,只觉得耳际“轰轰”直
响,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僵硬得如同泥塑木雕一样,脑海之中,唯一的念头是:完了
……完了……
她在受伤之后,一动也没有动过,事实上,她受的伤并不重,白老大手下留情,只
是削了浅浅的一道口子,目的是惩戒她“不见血刀不还销”这种狂妄,并不是要令她真
正受创,不然,以当时的情形而论,白老大可以令得她双臂齐断。
事后,铁头娘子自然也明白了这一点的。
铁头娘子当时并不知道所有人都已转移了注意力,她紧咬著牙,勉力定过神,根本
不知道周围发生了甚么事,她才有了知觉,就接触到了白老大的眼神。
那是大麻子一掌已出,可是还未曾击中白老大之前的一刹那。
白老大一看到了铁头娘子俏脸煞白,咬牙切齿的神情,他倒是知道铁头娘子那种比
死还难受的感受,他想到,自己出手,也太狠了一些,对付一个妇道人家,似乎不应该
这样经过了这样的事之后,铁头娘子的江湖生涯,自然绝无法继续了。
所以,白老大一看铁头娘子,就现出表示歉意和关怀的神情。那种神情,十分真挚
,恰好铁头娘子的视力才恢复,一看到了这种关怀的神情,心中一热,一时之间,竟忘
了那就是令自己僵在当地的敌人,宛若是在绝境之中,见到了一丝光明一样。
铁头娘子大受震动,双手一松,手中的柳叶双刃,“呛啷”一声,跌到了地上。
可是,这双刀落地之声,也只有她一个人才听到,并非声音不够响亮,而是有更响
亮震耳的声音,盖过了双刃落地之声。
大麻子的一掌,击中了白老大。
白老大一面在顾盼自豪,一面自然也在运气,他为了要显示自己非凡的能耐,运气
之后,蓄而不发,算准了大麻子一掌击上身的时间,把时间拿捏到了没有百分之一秒的
误差。
也就是说,大麻子一掌击到,他蓄定了的真气,也一鼓而发,眼快的,可以见到白
老大的胸腹之间,陡然鼓起了,一掌击中,如同一只大鼓槌,重重击中了一面皮鼓一样
,所发出的那“蓬”地一下声响,震得所有人,耳际好一阵嗡嗡发响。
谁都看得出,大麻子那一掌,出了全力,而白老大,确然硬接了下来,不但身形纹
丝不动,果然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
就在那一刹那,又发生了一些事,是微不足道的事。事情也发生在铁头娘子的身上
。
双刃落地,铁头娘子才心中一凛,想起了眼前这个对自己流露了如此关切神情的汉
子,正是令自己处于这等狼狈境地的敌人,刹那之间,百感交集,眼泪已不由自主,夺
眶而出。
她虽然流泪,可是视线仍然不离开白老大。所有人都看到了白老大硬接了大麻子一
掌,可是铁头娘子却伤心人别有怀抱,只顾自己的事,一时之间,不知是恨白老大好,
还是感激他好。
在铁头娘子看来,那时,白老大和她,是视线接触,大家互望著的。可是事实上,
却绝不是那么一回事。
白老大硬捱了大麻子的一掌,在别人甚至大麻子看来,他都若无其事,可是受了那
一掌的他,却感到一阵剧痛,迅疾无比,传遍全身,宛若千百块红炭,在体内爆散开来
一般。
在那一刹那之间,他眼前阵阵发黑,甚么也看不到。在那一刹那之间,如果铁头娘
子有甚么动作,或是在神情眼色之中,向他传递了甚么讯息的话,白老大根本看不到,
接收不到。
而白老大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仍然能面带笑容,那是一个秘密,大麻子一直不明白
,直到见了我们之后,说完了往事,一再说佩服之极,白素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大麻
子的。
原来白老大自小习武之际,就认为高手比武之际,中了掌,或受了伤,就难免咬牙
切齿,现出痛苦的神情来,难看之至,再也没有武士的风度,真正的高手,绝不可以如
此。
由这一点上,也可见白老大的性格,从小就极之高傲 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是由
于当事人的性格而形成的。
所以,白老大自小就苦练成功了一项本领:使表情和体受相反,越是感到痛楚,越
是神色自若,面带微笑。彷彿是正在享受,舒服之极的模样。这也就是白老大敢夸下海
口,说“皱一皱眉就算输了”的原因。
白老大曾劝我也练一下这种特别的不哭多笑功,说有时侯,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我没有照他吩咐去做,一则,这种本领,要从小练起,不然,极难练成,二则,
那种功夫,和我的性格,不是很合。我喜欢笑就笑,哭就哭,好看就好看,难看的就让
它难看,不喜欢做作或装腔作势;虽然明明痛得要死,还要脸带微笑,固然大具高手风
范,可也失诸于真。
我当然没有向白老大说我为甚么不肯练的原因,事实上,白老大的子女,白素和白
奇伟,也没有这样的本领,可见这项本领,虽然没有甚么大不了的秘诀,倒也不是人人
练得成的。
大麻子在听了白素的话之后,骇然失笑:“竟然有这样的事,令尊也可以算是挖空
心思之至了。”白老大看来若无其事接了一掌,眼前发黑,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别人看
不出来。白老大心中也在暗暗叫苦,他未曾料到大麻子的掌力,竟然这样厉害,看来,
三掌虽然可以硬抵过去,但是后果如何,也真的难说得很了。
若是寻常人在这种情形下,或许会退缩,可是白老大却反倒豪气顿生,当下,他眼
前还在发黑,根本甚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努力使自己现出一个十分畅快的笑容,而且缓
缓点著头,说了一声:“好。”
此情此景,确然令人发呆,因为看起来,白老大不像是才捱了重重一堆,倒像是才
喝了一大杯好酒一般。
最吃惊的,自然是大麻子,他怔了一怔,手掌一翻,闷哼了一声,连他一向的规矩
,接掌之前,必然提醒对方也忘记了,第二掌击出,迳自击向白老大的右胸。
右胸算是人身的要害了,那是肺门的所在,比起胸腹之间的软肉部分,自然严重得
多。
白老大在这时,总算勉强可以看到眼前的情景了,他看到大麻子的手掌,向自己的
右胸拍来,他屏住了气,脸上仍然带著笑容 他再托大,这时也不敢出声,因为他知
道对方的掌力厉害,一开声,这口气屏不住的话,非命丧当场不可。他这里才屏住了气
,大麻子的一掌,已经拍了上来,“叭”地一声响,和刚才的蓬然巨飨,又自不同,如
两块铁板互击。
大麻子立时抽掌后退,白老大身形仍是纹丝不动,也一样面带笑容。
可是人人都知道,中了大麻子的两掌,若是不受伤,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时
之间,全场寂静无声,只有一个角落处,传来了一下惊呼,显然是一个女子所发。
白老大对这一切,全不知道,他不但眼前发黑,而且只听到耳际的轰轰之声,如万
马奔腾一般,他却忽然打了一个“哈哈” 全然是凭著一股坚强之极的意志力,才能
有下意识的动作。
打了一个“哈哈”之后,他居然又叫了一声:“好。”
大麻子说到这里,望了白素片刻,道:“令尊此刻,表面上看来,谈笑自若,但是
我知道他必然受了内伤,可是他当真视生死如无物,这样不怕死的汉子,我一生闯荡江
湖,见到的不超过三个。”
白老大毫无疑问是不怕死的汉子,我把这时的疑问提了出来:“你一再说他外表看
来若无其事,怎么又可以知道他必然受了内伤?”
大麻子叹了一声:“我和他面对面地站著,相隔很近,可以注意到他眼神涣散。同
时,他的笑容,竟然十分轻挑,像是在调戏妇女一样。在这种情形下,可以发出任何的
笑容,但决计没有理由发出那样的笑容来的,由此可知,他对自己肌肉的控制,已不能
如意,那自然是受了内伤的表现了。”
我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心忖别看这大麻子是粗人,可是粗中也有细 可知在江
湖上,要混出名堂来,没有偶然这回事,必然有成功的道理在。
白素听得紧张,连声音也有点变:“麻大叔,你明知他受了内伤,这第三掌 ”
大麻子吸了一口气:“我岂是乘人于危之人,可是令尊他……唉,他……”
大麻子看出白老大受了内伤,他心中敬重白老大是一条汉子,这第三掌,他就暂不
发出,沉声道:“姓白的,能接下我麻子两掌的,你已是罕见的高手,算了,你走吧,
这里没有人会阻住你。”
若是大麻子的话一出口,大堂之中,完全没有人反对,那么,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情
形下,白老大或许会接受大麻子的提议,因为大麻子的话,给了他下台阶,他就算接受
了,也不算丢脸。
可是就在大麻子的话出口之后,各人都沉默没有出声之际,一个女子娇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