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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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岛”岛主道:“他虽能偷偷逃走,但无舟楫,岂能离岛?”
长孙骥慎重的道:“岛主可曾查过,贵岛的船只,有无短少。”
“花鸟岛”岛主屠雄一愣,正待派人去查询,忽从远处飞来个汉子告道:“禀报岛主,那船坞中“人”字号舟艇,少了一只。 ”
屠雄道:“果然被少侠猜中,定是那岭南“毒籁尊者”偷去无误。 ”
“乌骨针”梁寿道:“岭南“毒籁尊者”这个名字,倒是很少听到!”
“申埠商隐”哈哈一笑道:“这倒不能算你孤陋寡闻,因你跟我们这些将本求利,斤两毫釐的人不同,咱们是就地吃饭,漫天拿钱,因此各地行情,莫不打探得一清二楚。”
长孙骥笑道:“听周大侠说,莫非知其来历?”
“申埠商隐”一笑道:“据愚下所知,那岭南“毒籁尊者”不独武功奇突而且人最机智,常年累月,不吃一亏。”
“乌骨针”梁寿笑道:“这话倒有些相同,今日他要不见机得早,恐怕不死也伤啦!”
“申埠商隐”又道:“你不要小视他的功力,据云他的功力,虽是走的邪门,但却诡异之极,曾有许多成名人物,毁在他手中,他更有一种毒籁之功,能将毒气散播於音韵之中,如果你存心听他这音韵,便会吐血而亡。”
“乌骨针”梁寿惊奇的哦了一声道:“这种功夫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申埠商隐”又道:“因此江湖上为他起个名字,叫岭南“毒籁尊者”!”
“花鸟岛”岛主听得出奇的叫道:“但又为何加上岭南两字呢!”
周桐一笑道:“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苗疆“百花门”的手下?”
“百花门!”三人同时吃惊的重眩艘痪洹
“申埠商隐”正色道:“正是,这“百花门”所以为名,因他们採集百花之蕊,制成蛊毒,使人中毒於无形,这“毒籁尊者”乃是“百花门”的耳目,成年奔走各地,打探一些武林隐秘之事,他这次到达中原,可能与两件事有关!”
长孙骥奇道:“哪两件事?”
“申埠商隐”一笑道:“第一件是你身边的月魄古剑,第二件是那五陵墓道的星宿蓝图,此图真真假假,如今究竟不知落於何人之手?”
正说之间,忽听屠雄叫道:“怪者!来人竟是个女子!”
三人同时看去,果见小船尾,坐个少女,尤其在淡月下,显得更神秘。
第七十三章 海上双仙
淡月之下,小船缓缓而进,少女在舱中微微一动,如幽若幻,令人发出无限的神恩。
长孙骥蓦然一惊叫道:“是娥姊么?”
那少女缓缓立起身形,玉带飘香,云裳微拂,音如黄莺出谷,叫道:“正是!骥弟弟,你没事么!”
关切之情,油然而生。
“花鸟岛”岛主“铁鸟”屠雄一声豪笑道:“原来少侠是认识的,但不知此女是谁?”
长孙骥笑道:“武林三老之一“栖霞老人”之女“无影女”秦素娥。”
屠雄又是一声豪笑道:“这位姑娘既是“栖霞老人”爱女,武功当是不凡。”
讲着小舟亦已近岸“无影女”娇躯飘至船头,叫道:“骥弟弟,我上来了!”
话声未了,人已俏生生的立在岸上。
“申埠商隐”不由讚道:“好俊的轻功。”
秦素娥得意的一笑,的确,栖霞门下,谁不敬重。
长孙骥笑道:“师姊,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是“申埠商隐”周桐,这位是“乌骨针”梁寿。”
梁寿笑道:“不用介绍了,我跟姑娘在四川唐家已见过一次面。”
秦素娥却为这“乌骨针”三字怔住,道:“骥弟弟,这“乌骨针”三字,我倒是听你说过很多次啊!”
长孙骥眼眶一红叹道:“此中别有因果,以后再谈吧!”
梁寿苦笑一下说:“此事在下虽不能明言,但将来定有所报,秦姑娘放心。”
秦素娥倏然一愕,却不知他此话是何用意。
“花鸟岛”岛主屠雄一声豪笑道:“少侠,你倒是将我弄迷糊了,到底何人是你的师父?”
长孙骥笑道:“在下先拜峨嵋天悟上人为师,后承三老之一的“灵鸷生”指导,故与秦姑娘有师姊弟之称!”
“花鸟岛”岛主又是一笑道:“原来少侠身兼数家之长,亦发可敬,今日明月如昼,岛边景色宜人,我们虽不能效赤壁之游,但在这海岸上把酒闲谈,亦是人间一乐。”
讲着遂吩咐身后壮汉道:“准备摆酒!”
壮汉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屠雄又是一笑道:“秦姑娘这艘船不知从何处得来。”
秦素娥道:“这是我从海岸边捡来的无人空舟。”
屠雄叹道:“这小船正是我们“花鸟岛”船坞中人字号船只,定是那魔头偷去的了!”
正说之间,那壮汉已带了七、八人将酒席摆好,并抬过一罈美酒。
屠雄单掌遥击,那封口的泥土,突然向四下飞散开去,从罈中溢出一阵酒香,直扑鼻端。
他又是一笑道:“今朝既非壬戍之年,又非七月之望,但能在这孤岛之边,约三五知己,把杯长谈,亦是人生一大清褔,诸位请啊!”
讲着随将长孙骥与秦素娥让在上席“申埠商隐”周桐与“乌骨针”
梁寿,在对面坐下,自己主席相陪,提壼为各人斟满了一杯。
“申埠商隐”周桐乾了一杯道:“好香啊!”
屠雄一笑道:“此酒虽不如山西茅台,江苏的阳河大麦麴那样出名,但这酒却是本岛特产的降英花蕊所制,功能避湿培元。”
秦素娥笑道:“难怪那么香啊!”
屠雄又是一笑说:“此酒酿已十有五年,老朽虽是嗜酒如命,始终未舍得开罈畅饮,如非长孙少侠与秦姑娘,以及周梁两位在此,老朽尚不愿舍施。”
讲着又是一笑道:“如长孙少侠一时无事急办,不妨暂留本岛,作一长客。”
长孙骥固然饮了一杯道:“岛主雅意,无任感荷,只是在下身有外事,明日却需离开了。”
梁寿道:“如果少侠不怕累赘,在下陪少侠行一段路程。”
长孙骥知道他的用意,忙道:“怎敢有劳梁兄!”
梁寿歉然一笑道:“少侠如这样说,岂不更使在下惭愧么。 ”
“无影女”秦素娥道:“我也陪你一起去。”
长孙骥正欲答话,忽见远处的海面上,飘过一点黑影,这黑影在淡月下,显得极为细小,除非目力充沛的人,绝难看到。
他这一注上意,顿时席上四人,同时看去,初时尚看不出来,半晌之后,才见那影子,缓缓向本岛移动。
屠雄道:“少侠好眼力,你看这黑影是甚么东西?”
长孙骥郑重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定是一只小船。”
此际那黑影,果然现出小船的形状,好像有两个人,正在对面谈天,这小船虽离“花鸟岛”尚有二里之遥,但在座的人,个个功力高强,因此看得甚是清晰,此际听船上飘过一阵语声道:“老二,你闻到这阵香味么?”
“呵呵!不错!这是酒香啊!”
“酒香!哈哈,咱们两兄弟,漂流了七昼夜,未闻到酒香是甚么味道,这枯海之上,哪来的酒?难道我们到了仙岛蓬莱不成!”
“哈哈,大哥,你睁开眼来看看,那是甚么?”
“呵呵,原来是一座荒岛。 ”
“哈!大哥仍是睡眠惺忪,你瞧那岸边不正是有四男一女,在对饮谈天么?”
这两人谈话的语声虽小,但却清晰可闻,同时人家亦已看清是四男一女,光是这份眼力,就令人惊奇了。
“乌骨针”梁寿一愕道:“这两人是谁?”
“花鸟岛”岛主屠雄道:“老朽倒一时想不起有甚么人竟有这等功力,但听他们的语气,尚是兄弟两人。”
长孙骥沉思一下道:“在下出道江湖未久,既然看不出是甚么样人物,但以他们所处的位置,尚在二里以外,竟能闻到酒香,还看出我们五人在岛边饮酒谈天,就这视觉与嗅觉,已足证明来人确有非常身手,只不知是善意而来,还是恶意而来。”
秦素娥奇道:“骥弟弟,以你与日俱增的内力,及数家奇异的手法招式,难道还怕来人么!”
长孙骥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武林中高人隐逸之士,有的隐於深山大泽之中,有的闻名於世,武学之道,本无止境的!”
岛主一笑道:“长孙少侠不独功力高绝,就是处世之深,也令老朽佩服!”
长孙骥一笑道:“屠岛主过奖了。”
他们正说之间,突然海上又飘过两声大笑道:“哈哈!大哥!我兄弟浪迹飘萍,四海为家,对内陆武林人士,认识甚少,你看这饮酒的四男一女,可是面生得很!”
长孙骥又是一愕,难道在这淡淡的月色下,尚有一里海面,人家已看清楚了这边各人的面目,如此说来,人家的武功内力,更非几人所能与之相比的了!他这才觉得心惊。 此际又听得笑道:“呵呵,以我兄弟,终年飘流在大海,与鱼虾为伍,风月为伴,对内陆武林人士,认识自然较少,只有当年苍龙岭之会时,我们曾一临华山而外,其余各地很少涉足。”
“哈!哈!大哥说得是!那苍龙岭之会,就是陆地武林集一时之选,到会的皆是些那叱云的人物,但在我兄弟看来,却是平凡得很!”
此语一出,席上五人同时一惊,要知当日苍龙岭之会,乃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老一辈人物,应证武功的场合,其中除去三老之外,与三老武功在伯仲之间的人物,亦不知凡几,其中如“千毒人魔”徐引“洱海渔隐”贾老爷子、孔二先生“仙枴姥姥”等人,皆是武林中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人物,江湖上人人提到苍龙岭之会,没有一个不伸出大拇指的,而这两人竟说得如此轻松。
“无影女”秦素娥叫道:“骥弟弟,这两人口气好大!”
“花鸟岛”岛主屠雄一笑道:“秦姑娘说得是,这两人的谈话,倒有点使我不敢相信。”
长孙骥这时正凝神细听着海上两人的对话,那声音如古庙鸣钟,缓缓而至。
“呵呵!老二说得是!那群酒囊饭袋,即使一齐出手,也不够我们兄弟两人料理的!”
“哈哈,只是人家跟咱们无怨无仇,犯不着!”
“我只是如此比喻!老二你瞧,人家那种情形,是在偷听咱们讲话啦!”
“哈!哈!大哥你错了,嘴巴生着是说话的,耳朵生着是听话的,我们竟不讲自己说的不对,也不能讲别人听的不对!”
“呵呵!正是!老二这些小地方,可比我聪敏得很,你看这明月风情,你吹段笛子,我来唱段歌,咱们虽无酒肴助兴,却不能忘掉苦中多作乐啊!”
“哈哈大哥雅兴不小,只是我这笛子,已有十年未用,不知当中是不是生了铁锈。 ”
“呵呵,二弟又在说笑了,你那笛子乃是得自天山腹中的千年凝炼的钢母所制成,不要十年未用,再放百年,也不会锈!”
长孙骥悄悄问周桐道:“周大侠可曾听说过那武林奇人中,有人用钢母制成的笛子作兵刃么?”
“申埠商隐”一笑道:“此事倒未听起,但听他们言语之间,已表明皆非当今正林各大门派中人,就不知这两人是何来历!”
“花鸟岛”岛主摇头道:“此事说来甚怪,老朽居这“花鸟岛”已数年之久,却从未遇过今晚之事,看情形似乎不是冲着本岛而来!”
“乌骨针”梁寿道:“岛主想想看,在仇家对头之中,可有这样的人物么?”
屠雄豪声笑道:“不瞒梁大侠说,我自五十年前,洗手江湖,隐居此岛,就从未跟任何人结过怨,何况这两位武林高人。”
长孙骥道:“如此说来,真是令人费解,难道是那岭南“毒籁尊者”搬来兵马,故弄玄虚不成。”
他正说间,已闻一缕笛音,高窜入云,音韵铿锵,犹如千百黄莺,齐作出谷之鸣。 笛声一起,五人已不再讲话,凝神听去,但闻有人唱道:
碧波回荡海水平
海上明月共潮升
忽忽逐波千万里
何处乡思无月明
春风一去无纤尘
渺渺空中孤月轮
海面何人初见月
海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海水萍萍只相似
不知海月照何人
旦看海水流不停
浩气回旋,动人心魄,秦素娥只感到胸口一阵啪啪乱跳。
长孙骥听得暗暗点头,此人元气圆滑,显然适才所语,并非完全夸大之词,不由向小舟看去,那船已比以前大了许多,缓缓向小岛靠近,此时只有半里之遥了。
一阵海风过处,船上那人又笑道:“哈哈,大哥的音喉,激昂奋发,声贯万古云霄,小弟佩服,只是语意中微带思乡之音,难道你有些想家么?”
“呵!呵!你岂不听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我们经年累月在海上漂泊,眼看那苦涩的海水,无情的苍鸥,思乡之情,难免油然而生。”
“哈!哈!大哥说得是,我们的故乡,虽是穷乡僻壤,不如繁盛兴隆之地,但故乡终是故乡,故乡的泥土总是香的啊!”
“呵!呵!少年子弟江湖老,当年我们出来之时,正是血气方刚,虽皆习得一身奇绝武功,但如今年华垂老,两鬓斑白,风尘生活,我们也过得够了。”
“唉!大哥如此一说,倒也引起小弟伤感之情,小弟想起一曲,敢请大哥吹箫助兴!”
“呵!呵!区区数语,引起老二的伤感,则是愚兄的不是,只是我那支破竹箫,多年未用,不知是否已为灰尘塞得透不过气来,且让我来看看!”
秦素娥奇道:“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成年在海漂泊,难道他们真成了仙,不要食人间烟火,否则不早就饿死了。”
长孙骥道:“功力高的人,能隔水取物,易如反掌,如果他们船上有锅灶之物,光是海中鱼虾,已食之不尽,何况他们仍可上岸购物,哪能饿得死?”
“花鸟岛”岛主一笑道:“少侠此言不差,我久居“花鸟岛”日常饮食蔬菜,除去极少的肉食外,皆以鱼虾为主,不过小岛是靠鱼网罗来,而不是用真力取得。”
“申埠商隐”哈哈一笑道:“这种生意,倒是无本求利,小孩倒要学习学习。
此际海上人又笑道:“老二,果然不错,你看我箫孔中已结成蛛网啦!让我用海水洗灌一下,然后再为你吹奏。”
“大哥请便。”
一阵水声隐隐传来,原来那小船离岛只有十数丈左右。
长孙骥此际看得甚是清楚,只见这两人,皆是花白头发,着一身黄衫,看年龄总在花甲以上,两人盘膝对坐船头,船尾此际正冒缕缕青烟,想是正在烹饪食物等类的东西。
左边那老人十指一按箫管,已发出一阵幽幽的韵调,佈满了海面之上,随着海水啸声,鸣咽不止。
右边黄衫老者振声唱道:碧色的海水呀!
你为何荡漾,海底的鱼儿呀,你为何游荡,难道你不想故乡?
那海底礁石,碧落洞岩的地方!
天空的云儿呀,你为何飞翔!
云端的鸟儿呀,你为何惆怅,
难道你迷失了路径,找不到那花间树里,空中楼阁的地方!
唱来声音淒切,再经箫声一配,听来更觉悲凉,立时触动了长孙骥的心思,他想起了家中老母及妻子燕玲,尚有从“八卦门”逃出的女孩“阴阳女”的女儿李小环,不由呆呆出神。
秦素娥叫道:“骥弟弟,你想甚么?”
长孙骥被突然问得一怔,却又不便说出,只是说:“没!没甚么!”
女娃儿的心思,何等敏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