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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灞桥风雪飞满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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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发披肩怪人目视“三阴秀才”怪笑,伸出巨灵手掌,喝道:“拿来!”
  “三阴秀才”已认出那怪人是武夷二怪之一“银发无常”范异,心内微惊,冷笑道:“你这怪物好没来由?穷酸似欠你甚么,气势汹汹则甚?”
  范异喝道:“你这穷酸,居心端的毒辣,你害死我盟弟不说,在他的口中套出“月魄剑”下落,跑来此处掘剑,识相点,赶紧献出“月魄剑”既往概不追究?”
  霍天奎哼了声道:“你那盟弟,功力绝乘,岂是我这穷酸能害死的?
  范异,你别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居心阴毒,乘间加害盟弟,如非是此,你那盟弟岂肯将蓄藏已久秘密,全盘吐出,嘱霍某来此取剑。”
  范异一听,长鬚根根竖起,直似一具大刺蝟,乘着霍天奎说话时,双掌疾吐,他那巨灵般手掌,带出两股急啸劲风,疾厉异常,向霍天奎两胁抓去。
  邓旭在旁瞥见,疾翻两掌,向范异打出掌力撞去,只听“嘭嘭——”
  两声,两人均都撤出半步,胸头却微觉气血透翻。
  “银发无常”范异斜视着邓旭,一笑,道:“你这“大力金刚手”徒拥虚名,今晚一见,也不过如是” 。那“三阴秀才”心恨“银发无常”范异暗施毒手,以牙还牙,也趁着范异说话不注意时,两手鬼魅扬起,分攻“鸠庭”“五枢”“章门”三处阴穴。
  哪知“银发无常”范异已暗中留意!
  “三阴秀才”手臂倏动时,双掌一旋,逼出刚猛无俦一片劲风,呼啸怒吼,近身之处,砂飞石走。
  “三阴秀才”两臂急撤,一鹤冲霄而起,扳起两丈高下,陡然一翻身,双掌“乌云蔽月”推下一片寒阴劲风,临头罩下。
  这“三阴秀才”“寒阴掌”虽以柔劲为主,但绵绵不断,潜力甚强,若是中招,血凝骨冻,不消半个时辰,便自僵硬气绝身死,端的狠毒无比。
  “银发无常”范异双掌旋空,立即一个翻腰倒窜,快速无比的推出双掌,迎着那“三阴秀才”临空的身形撞去。
  要知高手过招,稍沾即退,无不趁着毫发空隙,立即猛施杀手,这其间拿捏分寸极难,稍纵即逝,非手、眼、步,巧快配合,缺一不可,尚须有极深临敌经验。
  这两人一交上手,双方掌势宛如奔雷疾电,直打得砂石瀰漫,草叶溅飞。 李翔一旁皱眉不已,此刻天交黎明不远,月已西沉,寒星渐落,较前更是昏暗,李翔见两人功力相当,再打一时半刻,也难分轩轾,自己若不出手,必成僵局,於是身形疾溜溜一转,倏忽之间,已来在“银发无常”范异身后,如影随形,跟着范异纵跃之势而动,宛若附骨之蛆,五指骈戟,电疾往那范异项头之间劈下,这一劈上,范异身首立时即将分家。
  武林高手,与人动手过招,无时不刻防避有人暗袭“银发无常”范异也不例外,何况他也是极负盛誉的绿林怪傑。
  范异正展出一招“推山填海”蓦觉微风飒然,肩后一凉,心感有异,急将头一侧,晃身挫腰,斜闪出去六、七尺。
  哪知范异双眼凝视在李翔面上时,只见李翔手执着自己肩后一束长发,死人面孔上,泛出极阴森的笑容;这李翔掌刃切木绝学何等锐利?所幸范异警觉闪避得快,免除身首异处之厄,但肩后一束三尺长发,如中利刃般齐肩割下。范异一见,勃然变色,发鬚怒张,不禁大喝道:“瞧你也不是无名之辈,何不遵江湖规矩,暗算偷袭。”
  李翔冷笑道:“在下身不在江湖之列,所以不遵江湖交手规矩,如尊驾不服,那么我们下场试试。”
  “银发无常”只是嘿嘿冷笑,心知面前三人均非易与之辈,若联臂合攻,自己必讨不了好去,只觉胸头一股热血上涌,喉间微微发甜,几欲喷出鲜血,强行运气压下,目含愤毒而道:“你们若想在五陵墓隧得了手去,除非我范异挫骨化灰。”一声怒啸发出,高亢云霄,只见他双肩一振,风驰电掣地已落在七、八丈外,眨眼,即没入苍茫之中。
  李翔也不理会这些,嗖地纵上树上,微一眺望,才电泻而下,冷笑道:“人已跑了,如非是范异一搅。哪容他溜走?看来我们尚要耗费一些心力,追蹑得剑那人,天距透曙不远,咱们先离开这迎江寺再做计议吧。”说着,腾身一纵,即跃上殿脊。
  “三阴秀才”“大力金刚”两人亦随着跃去。
  这时,东方起了一线青白,霜寒侵衣,长孙骥存身在寺塔之上,晨风振衣,两眼觑望在衣带长江,帆墙连云,江鹜四飞,心头只默默沉思着……
  寺钟骤响,寒雁人飞……
  第九章 江南道上 魍魉现形 觌面惊疑 皇英再世
  长孙骥耳闻迎江寺钟骤响,心中蓦然一惊,知寺僧即将晨课诵经礼佛,必然发现昨晚被“三阴秀才”霍天奎击毙僧侣屍体,急电泻飞下塔顶,穿巷越脊,闪入“天长镖局”卧房。
  只见“火眼灵猿”侯广摊在床上,鼻息如雷,尚是宿醉未醒,不禁摇摇头。
  他悄悄将“月魄剑”用布卷好,塞入褥下,再躺在榻上,两臂枕在脑后,默默寻思昨晚奇遇,大堪回味。
  但他搅尽脑汁,思索不出这“月魄剑”与柄上“骊珠”与五陵墓隧有何关系?他略有所悟前朝帝寝必有殉葬宝器,然而这便令武林中人觊觎么?难道非“月魄剑”及“骊珠”不可进入么?
  在未明瞭事实真相以前,无论长孙骥如何灵慧聪颖,依然找不出一丝头绪,因此,他决定赶赴栖霞山,释除胸中疑团。 天色大白,屋瓦霜重,窗外一片片萎黄梧桐叶,随着侵衣寒风飘入,长孙骥眼皮渐觉沉重,扯过一条薄被,朦胧睡去。
  一觉醒来,阳光耀目,侯广已然起床盥洗,醉意仍未全消。
  长孙骥直说午后自己决定赶赴金陵,侯广不由睁大了眼睛?惊奇地打量了两眼道:“你就决定了么?“栖霞老人”名列武林三老,虽习性淡泊,但他怪僻异常,一旦闻知爱徒身死,移怒於你,罹刑之苦,非人所能受,我看你还是审慎考虑后,再取决行否。”
  长孙骥摇摇头道:“师命难违,他老人家命小姪投奔“落星堡”必有用意,欲取信“铁笔生死判”匡超,势必一去,吉凶祸福均由命定,要躲也避不了。”
  侯广笑道:“既然你心意已决,这也由你,不过,你可知“栖霞老人”避居何处么?”
  长孙骥不由怔住……半晌才道:“这个匡超并未说明,大不了就在栖霞山中。”
  侯广明知长孙骥此行必有凶危,但也不便说甚么,只说道:“你此去宜谨慎小心为是,我与你通知令堂及玲姑娘,免她们悬望在心。”
  长孙骥笑道:“家中全仗侯二叔照顾了。”
  侯广道:“这是自然,你我两家是甚么交情?”说时,忽见长孙骥转身在床褥下抽出一柄蓝布包裹长剑,不由睁着满佈红丝火眼,心内暗暗惊异不止?忖道:“怪事?我侯老二同他来镖局时,并未见他携有宝剑,怎么忽然变出一柄宝剑来?”脸上犹然泛起一种迷惑神情!?
  长孙骥见侯广一脸惘然之色,知侯广酒醉嘴快,万一他漏嘴说出,必??杀身之祸,遂附耳说出昨晚得剑经过。
  侯广大惊道:““三阴秀才”霍天奎与“大力金刚”邓旭两人,都是江湖有数魔头,这李翔竟然又回到安庆?你虽无意得手,但他们绝不心甘,如我侯老二猜测不错,安庆百里方圆之内,现均在他们耳目之下,所以你此去金陵,更须当心。”
  长孙骥道:“这个小姪知道。”话声未落,人已穿窗飞出,捷如鹰隼,翻出墙外形踪杳然。
  侯广目送良久,自语道:“这孩子性格与他兄迥然不同,只是忒以自负了。”
  白云舒卷,金风送爽,长孙骥已渡江循长江南岸官道北上金陵,只见千里澄江如练,浩波粼粼,风送征帆,极目一片,千山翠簇,万峰落红,绚丽蔚然。
  长孙骥振步疾走,衣袂飘飞,丽日中天之际,已自赶到铜官城外三十里处,道上商贾小贩,肩挑手挽,不绝如缕,不时来回奔驰数匹快马,蹄声雷奔,卷起漫天黄尘,滚滚腾腾。
  骑上人大都劲装捷服,身怀兵刃,意态轩昂之彪形武林人物。
  长孙骥心中微惊道:“官道这多武林人物频现,不要是“三阴秀才”
  等两人手下的侦骑。 ”
  自已将“月魄剑”悬插背上,虽然用蓝布裹住,仍难躲过明眼人,心中极为惴惴不安。
  幸骑上人均是有眼如盲,虽曾瞥见长孙骥背上长剑,却万万不曾料到,长孙骥敢如此大胆孤身上路,竟予错过。 长孙骥将脚程放慢下来,衣带轻飞,直似一儒雅少年书生。
  约算一盏热茶时候过去,身后骤听蹄声响亮,车声辚辚。 长孙骥四面一望,只见尘雾瀰漫中,三名镖师飞马驰来,后面尚跟着数十辆镖车,不过这些镖车均是由健骑系牵,骑上端坐镖夥,这分明有异。
  眨眼已奔至近前不足十丈之内,忽然镖车之后,又抄过来十数骑人马,当先一名黑衣老者抄越镖师身前,竟圈了回来,拦阻去路大声喝叱道:“停住!”
  三名镖师满面惊容勒住坐骑,只见一面如重枣,粗眉大眼的镖师坐在骑上,冲着那黑衣老者一抱拳笑道:“恕在下罗炳乾眼生,不知当家在何处安山立窑?在下奉命押运十万饷银,限期交到,当家稍一抬手,在下日后必当补报。”
  那黑衣老者目光炯炯,瞟瞟镖车两眼,微笑道:“不敢,老朽吴岧,拦阻镖车实非得已,不过尊驾大可放心,老朽只为查访失物而来,只要镖车内无该项失物,便可放行。”
  罗炳乾只忖不出吴岧是何来历?大江南北有数人物中,偏偏就没有吴岧姓名,却见吴岧眼内精光慑人,分明是一内外兼修好手,不易招惹。
  於是哈哈爽朗一笑,道:“原来是吴当家,只不知吴当家遗失何物?竟照顾到芜湖咱们“通源镖局”身上,想这数辆镖车均经官府火漆箴封,未必有吴当家失物在内。”
  长孙骥遥遥听见,就知是为着“月魄剑”想不到“通源镖局”形迹惹疑,竟李代桃僵做了替身,自己装做若无其事般,前迈了数步,趁着他们不注意时,闪在路旁一棵大树之后。
  这是吴岧冷哼了声,沉声道:“老朽非瞧明白不可,绝不短少一分饷银,罗老师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惧怕?”说着,用手一扬,虚空拍出。
  头一辆镖车距吴岧远在三丈开外,只见“咚”的一声巨响,登时镖车四分五裂,雪花花的官宝“哗啦啦”散了满地,阳光映照下,耀目炫眼。
  “通源镖局”三位镖师,露出骇容,眼见吴岧这手劈空掌力,端的造诣精绝,如若动手拚搏,不啻螳臂挡车。
  只见罗炳乾三人呆若木鸡,楞在那儿,眼内充满愤怒、惊骇之色。
  长孙骥觑眼望见,也不由吃了一惊!
  正当吴岧抬手向第二辆镖车虚空拍下之际,蓦然,一声厉啸传来。
  吴岧不禁一怔,出手缓得一缓。
  啸声来势奇快无伦,高亢刺耳,令人心惊肉颤,直似划破云空、陨星破天。
  只见风砂瀰漫中,现出一条极长身影急疾扑来,随吴岧前来十数骑上黑衣劲装大汉,顿时被这扑来长人一举手,悉数颓然倒在骑下,声均未出,密麻一片。
  吴岧勃然变色,腾身激飞,迎着飞来长影劈出两掌。
  一声平地旱雷,蓬蓬巨响,砂石澈漩半空,只听得吴岧闷哼了声,被震倒飞出去两步。
  那条长影也肩头晃了晃,定下身来,尘砂慢慢落定,显出一个银发披肩,身长九尺,长相无比狞恶,双目内陷,露出蓝光闪闪,逼视着吴岧怪笑道:“吴岧,你胆敢在江南地面逞凶做恶?太狂妄无忌了,留你一命,回报那穷酸,失物本是老夫之物,叫他死了这条心,害死盟弟之仇,将来一并结算。”
  这怪人正是昨晚在迎江寺内,长孙骥所见的武夷二怪之一“银发无常”范异。
  他探出“三阴秀才”等人,亦未将“月魄剑”得了手去,亦暗暗密谋将“三阴秀才”等人除去,反正“月魄剑”非要得手不可。
  这时吴岧被震逆荡气血渐平,闻言冷笑一声,道:“范异,你休仗武夷二怪之名,可吓不到我吴某,江南又非你姓范的江南,任谁都能走得,你有本领胜得我吴岧,还怕霍师兄不会找你么?”说着,两臂反手一扬,肩头即掣出两柄奇形兵刃。
  只见吴岧手中乃是两柄二面开锋,中间凸起,凸脊处一条弧槽,前端堑平,若三稜锏,可又较三稜锏长,由柄至尖,长四尺二寸,名谓二仪双合刃。
  范异见他掣出这对外门兵刃,外形毫无特异之处,却心料内必藏有阴毒暗器,暗中警觉戒备。
  这吴岧身为“三阴秀才”霍天奎师弟,师兄弟二人,都是一身阴毒武功,别走蹊径,这对外门兵刃,少有露用,故武林知他的人,亦不知这兵刃有何异处?今日吴岧知“银发无常”范异,是生平劲敌,故而取出。
  但见吴岧两足一踹,人如闪电疾飞扑来,身还悬在空中,手中两刃迅快探臂抖出,幻出扇形刃影,推向范异胸前重穴。
  “银发无常”范异怪笑一声,双掌一上一下若戟,分向划去,锐音生啸,手法凌厉,有心将吴岧手中两柄奇形兵刃拨飞。 就在这弹指闪电的一刹那,随听铮然微响,只见吴岧手中两刃刃端猛伸出一尺长短刃尖。
  范异双掌可慢了一分,悚然一惊,及时收胸凹腹,疾晃后退三尺,但胸衣之上,却已显出两个拇指大小穿孔。
  “银发无常”范异面色一变,愈形狰狞,双掌平胸逼去,眼泛杀机。 吴岧一招得手,跟着又是两刃抖出,但只觉范异体外被一种无形劲气挡起,两刃刺上,如中韧幕,身腕一软,自身发出真力立即卸於无形,这才知道武夷二怪果然名非倖致;心中微生凛骇,倏撤双腕,嗖地“鹤振羽”两臂扩张,拔起数丈高下,突化“龙飞九天”之势,半空一个盘旋,将“银发无常”范异全罩在他那攻势之下。
  他其间的动作,可说是飞快绝伦,瞬眼即成,看得长孙骥暗叫惭愧,看来武林尽多奇异之士,似自己一点微末技艺,难登大雅。
  范异只睁着两只怪眼,屹立在秋风萧瑟中,似一具巨灵木塑泥偶,目睹吴岧在半空那种神巧玄妙身法,狞恶面色中却流露出无比的轻视。
  忽闻吴岧一声厉喝道:“范异,纳命来!”
  刃随声出,卷起一片金轮,飞扑而下,一片阴柔气劲凌空罩落,令范异无论遁到何方,这金轮气劲如影随形而至,非出手硬接不可。
  “银发无常”范异虽觉吴岧这种打法,显然有异寻常,可瞧不出有何杀手所在?自恃功力,身形一挫倏又一拱,双掌迎空推出,劲气狂飚呼啸而上。
  两股刚柔气劲一触“喀登”一声微响,只见吴岧阴柔气劲之后,那片漩成金轮内,迸射出无数银芝针雨,似一座伞形激洒而下。
  忽听范异厉啸一声,身形冲起,迅快绝伦,冲破吴岧手中两刃漩出金轮光幕。
  身在半空的吴岧万想不到范异不退反进,蹈险出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一只巨灵手掌,突破光幕,飞快无比地往内一圈,自己右腕竟被扣住……
  两条人影飞坠而下……
  秋月映照之下,只见范异披肩长发内,以及一袭宽大长衫上,缀满无数银针,闪烁耀目。
  吴岧被范异扣住右腕,只觉痛澈骨髓,全身痲痺,几乎哼出声来,他不愿当着“通源镖局”镖师面前坍自己的台,强行忍住,面容惨厉地冷笑道:“你已为吴某“蠍毒神针”所伤,一个时辰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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