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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是非非何智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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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这时的孙梅英已经三十四岁了,当了一年半教练之后已经明显发胖,怎能重上战场?可是,当时中国乒乓女队形势严峻,主力韩玉珍在日本自伤,闹得沸沸扬扬,被开除党籍,无法上阵;另一主力丘钟惠身体状态不好,一时间又找不到能够挑大梁的新手。考虑再三,领导只得决定起用老将孙梅英。

  孙梅英意识到责无旁贷,马上投入紧张的训练。短短两个、来月,她的体重一下子从六十多公斤降到五十多公斤。曾经受过两次伤的她,脚痛不已,咬着牙坚持下来。

  一九六三年四月,二十七届世乒赛在捷克希拉格举行。孙梅英夺得世界女子单打第三名(中国女队在这次世乒赛上的最高名次),并作为女队主力,和队友一起夺得女子团体第三名。今日的中国乒乓女选手们到了二十四五岁便挂拍退役,而当年孙梅英以三十四岁“高龄”上阵拼搏,为国争光,确实难能可贵。

  毕竟上了年纪,回国之后,孙梅英退役,仍任中国乒乓女队主教练。

  在“文革”中家破人亡,受尽磨难

  “五·一六”对于中国人民是灾难的日子,因为“文革”便是一九六六年的这一天正式发动的。对于孙梅英来说,这一无意味着双倍的灾难——她的丈夫姜永宁于一九六八年五月十六日自杀身亡!

  姜永宁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可是在“文革”中,却被打成“香港特务”!

  据孙梅英回忆:姜永宁原是广东番禹县人,父亲是中医。

  姜永宁三四岁的时候,父亲死去。母亲到香港,嫁给一个木匠。姜永宁和哥哥在香港跟随母亲生活,很穷,到码头拾煤碴。七八岁时,姜永宁到一家咸鱼铺里做童工,给老板扫地、倒痰盂。他喜欢打乒乓球,越打越好。后来香港《星岛日报》社看中了他,每月给他三百港市,名义上做杂务,实际上让他作为《星岛日报》的职工去打球。一九五二年,姜永宁回国参加比赛,得了全国冠军,组织上劝他留下来。虽然他在内地的工资只及香港的一半,但是他还是愉快地听从了组织上的意见,留了下来,愿为新中国争光。

  在姜永宁回国之后,香港乒乓运动员容国团、教练傅其芳也加入了中国乒乓球队。他们三人为中国乒乓运动的发展立下了大功。可是,在“文革”中,他们三人都被诬为“香港特务”,甚至是从香港来的“日本特务”!

  第一个被造反派逼死的是傅其芳,在一九六八年四月十日上吊自杀。

  接着,姜永宁在五月十日被隔离审查,遭到严刑拷打,十六日便含冤自杀。当时,姜永宁是北京乒乓球队总教练。姜永宁离世时,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

  紧接着,六月二十日,容国团吊死于龙潭湖一棵树上。

  在短短两个月中,中国连失三员乒乓名将!

  丈夫姜永宁的屈死,使爽朗活跃的孙梅英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她受牵连,也遭隔离审查。炎夏的一个夜晚,四个打手上楼,进入隔离室,要给孙梅英一点“颜色”看看。一见势头不对,孙梅英一闪身,逃出隔离室,飞一般冲下楼梯,连拖鞋掉了也不顾。打手们紧追,孙梅英幸亏是运动员出身,动作迅速,反应敏捷,赤脚奔下了五楼,跑进四楼足球队宿舍。几位教练挺身而出保护了她,才使她躲过了一顿毒打……孙梅英“靠边站”了。在那苦难的岁月里,中国乒乓运动事业蒙受空前浩劫。中国乒乓球队没有参加一九六七年、一九六九年的第二十九届、三十届世乒赛,一个个奖杯落到了外国乒乓球队手中。中国乒乓球队球艺也荒疏了。

  一九七零年,周恩来总理指示,中国乒乓球队务必参加翌年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的第三十一届世乒赛。周恩来接见国家、体委负责人时,问起来:“孙梅英呢?孙梅英怎么样啦?”

  周恩来总理一次又一次关心着她

  在北京孙梅英家中,我见到墙上挂着她和周恩来的合影。我问她见过周总理多少次,她说数不清楚了——中国乒乓球队的成长,倾注着周总理的多少心血呵!孙梅英说,那时候:只要领导上通知“今天不要外出”,就知道准是周总理接见乒乓球队,大家便高高兴兴地换好衣服等待着……孙梅英回忆道,每逢世乒赛举行之际,总理随身所带的公文皮包便从一个增加到两个。一个皮包放中央文件,另一个皮包放世乒赛次序册等资料。他关注着比赛进程,不断在次序册上做记号,谁胜谁负他随时了解,一清二楚。周总理不仅能叫出中国乒乓球队主力队员、教练们的名字,而且能说得出是哪、里人,打球的特点等等。周总理有空,还和队员们打乒乓球,只是他的右臂受过伤,无法抽杀,往往只是来回推挡,但打得津津有味。

  周总理曾几次请中国乒乓球队上他家吃饭。每一回,都是四菜一汤。去的时候,要带粮票,邓大姐说:“恩来和我请大家吃饭,钱我们出,粮票我们没办法,只好请你们自带……”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

  在六十年代初,松崎君代是日本女队主力,曾获二十七届世乒赛女子单打冠军。周总理两次设家宴请松崎,都要孙梅英作陪。周总理指着一盆霉干莱烧肉对孙梅芙说:“你老家宁波,这是你的家乡菜,快吃!”说着,就夹菜给孙梅英。周总理得知松崎回国后要结婚,给她送了两块被面、两瓶茅台酒。松崎曾对孙梅英说:“你们的周总理不光是中国总理,他是‘世界总理’,什么事都想得那样周到!”直到周总理去世之后,松崎还舍不得喝掉周总理送的两瓶茅台酒,一直陈列在客厅玻璃柜里。她总是向来客介绍说:“这是我结婚时,中国总理送的!”

  孙梅英记得,一九五九年四月容国团获得男子单打世界冠军之后,国家体委主任荣高棠通知中国乒乓球队到中南海举行表演赛。表演赛在中南海小饭厅里举行。

  那天,刘少奇、朱德、周恩来都来观看。夜深,毛泽东主席处理好公务,也来了。

  那时,正值孙梅英和叶佩琼在打表演赛,见毛主席来了,打得更精彩了。打完球,毛泽东握着孙梅英的手说:“你打得很好!”

  表演赛进行到凌晨两点半才结束,队员们跟中央首长合影。不久,《人民日报》刊载了这张照片。

  一九六二年九月,当中央八届十中全会在秦皇岛举行时,中国乒乓球队也去举行表演赛。毛、刘、朱、周都来观看。那时,孙梅英作为女队教练,坐在刘少奇身旁,给他解说。刘少奇很仔细地看比赛,并同孙梅英交谈……孙梅英说,中国乒乓球队的成长,是与中共中央领导的关心鼓励分不开的。尤其是周恩来总理,真可谓关怀备至。

  一九七零年,在孙梅英最困难的时刻,是周恩来总理想到了她。有人对周恩来总理说:“孙梅英有问题。”

  周恩来总理马上反问:“孙梅英会有什么问题?”

  这时,仍有人坚持要孙梅英继续“靠边”,周总理一连三次问及孙梅英,那些人才不得不让孙梅英出来工作。

  一九七一年三月,周恩来总理又一次接见中国乒乓球队时,尽管孙梅英被人安排在后排,周恩来一眼就认出了她,大声他说:“孙梅英,你坐到前面来!”

  孙梅英走到了前面,周恩来握着她的手:“你好吗?”

  孙梅英立即问候:“总理好!”

  周恩来总理知道她处境不好,提高了声音说:“你有什么困难,现在就对我说。”

  显然,周恩来总理是想让在场的国家体委负责人听一听。

  孙梅英不愿给周恩来总理添麻烦,答道:“没有困难!”

  她,硬是咽下了苦水……

  总理似乎看出孙梅英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三个月后,伊朗国王妹妹访华,周总理在北京饭店举行欢迎宴会时,又邀孙梅英参加。

  周恩来总理再一次问她有没有困难,她还是摇头。

  周恩来总理在敬酒时,走到孙梅英面前说:“我敬你一杯!”

  在周恩来总理的关心下,不久,孙梅英总算出任青年乒乓球队总教练,致力于培养乒乓新苗。她浑身的力气总算有处使了。

  孙梅英毕竟有着丰富的经验,是一位出色的教练,一九七六年六月,她被调回中国乒乓球队,出任女队主教练。

  经验丰富的孙梅英培养出一个又一个世界冠军——张立、杨莹、曹燕华。她又为中国乒乓事业建立了新功。

  直至一九八一年,五十二岁的她,从教练的岗位上退下来,担任中国乒乓球队顾问。

  为中国乒乓球队的“滑坡”心急如焚

  在姜永宁去世之后,一天下午,孙梅英忽然接到一个传呼电话。

  电话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你是孙梅英吗?我是葛层云。听说姜永宁不幸去世,我很难过。我想,那些事情有一天总会搞清楚的。如果你不为难的话,我想去看看你。”

  那是在孙梅英最为困苦的岁月,他来看她。

  他是孙梅英小时候的邻居,后来毕业于上海大同大学电机系。葛层云不顾什么“划不清界线”,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

  他由于家长包办婚姻,没有家庭的温暖,很早就离婚了,过着独身生活。

  一九六九年,她与他重建家庭,使她得到了安慰。

  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孙梅英那一份份要求为姜永宁冤案平反的材料,都出自葛层云笔下。

  姜永宁终于平反,而且和容国团,傅其芳一起,被誉为中国乒乓球界的“三英”。

  孙梅英早就可以在家里享享清福了,可是,毕生为中国的乒乓运动拼搏的她,却在为“国球”日衰而焦急不安。

  一九八九年五月,在她来沪时,我又多次与她长谈。那时,正值中国乒乓男队在第四十届世乒赛上惨败,把奖杯全丢光,“光屁股”回来。她一提起这件事,就大口大口地抽烟,双眉紧锁,心中非常痛苦。

  孙梅英说,这几年中国乒乓球队大“滑坡”,许多人惊呼“狼来了”,把“狼”说成是瑞典队、南朝鲜队。她以为,外国乒乓技术的提高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关键还在于中国乒乓球队本身这几年退步了,要从主观上找原因,才能治本。

  孙梅英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长期忽视政治思想工作,领导核心不团结,任人唯亲,党风不正。许多富有经验、富有献身精神的老教练遭到排斥。一些素质甚差的人只是因为“听话”却担任教练。以球谋私,特别是所谓“让球”问题,闹得中国乒乓球队上上下下不团结,迄今仍未明确予以取消,有人还在那里吹嘘这是“光荣传统”。队里人际关系紧张。规定了得世界冠军,运动员拿多少钱,教练拿多少钱,这样当然可以起调动积极性的作用,可是为国争光的教育薄弱了,思想工作薄弱了,单靠奖金刺激不行。有的运动员出了名之后,不刻苦,训练时虚晃一枪就走了。教练呢,采劝放羊式,你爱练就练,不爱练拉倒。

  中国乒乓人才严重外流,流到日本的就有一百三十多人,在德国、法国、美国、意大利、瑞士、澳大利亚的也不少,其中有好几位世界冠军。造成严重外流的原因,是因为在国外工作的收入远远高于国内。在德国,中国乒乓名将陪外国队员练球一小时,便可得二百五十美元。有的教练在国外工作一两年,所得酬金比他们在国内工作一辈子的工资还高。

  自从乒乓成为中国的“国球”,中国乒乓运动技术便成为世界各国乒乓球队的主要研究对象。适当地派出中国教练,帮助其他国家提高乒乓技艺,本是中国乒乓球队应当承担的任务。中国乒乓球队应当有计划地安排此项工作。然而,如今却变成谁有“路子”谁能出国。为了出国,有些人便给领导送重礼。一些对领导歪风邪气看不惯、工作勤勤恳恳的教练,则被卡住不准出国……中国乒乓球队是一支功勋卓著的队伍,有着优秀的传统。作为这支队伍中的一员老将,孙梅英眼下忧心忡忡。她曾上书中央有关部门,在全国人大她也多次发出呼吁,希望加强对中国乒乓球队的领导,认真加以整顿,发扬优秀传统,清除种种弊病,使中国乒乓球运动迈上新的台阶,为祖国争得更多的荣誉。

  孙梅英是个闲不住的人,她除了为振兴中国乒乓球队而四处奔走呼吁之外,还倾注全部心血,培养了她的“末代弟子”一一何智丽!

  那是在一九八一年,孙梅英退居二线,担任中国乒乓球队顾问之际,这年十一月,年仅十七岁的何智丽进入中国乒乓球队。

  可惜,孙梅英已不再执教了,何智丽想成为她的“末代弟子”已不可能了!

  可是,后来何智丽怎么会成了孙梅英的高足呢?难道因为“阿拉”何智丽是她的上海同乡的缘故?

  不,不,上海是中国乒乓球界的半边天,张曼林、林慧卿。

  李富荣、李赫男、郑敏之……都是“阿拉”上海人。

  在中国乒乓球队,上海话有时成了那里的“普通话”!

  孙梅英和何智丽深厚的师徒之情,建立在彼此深刻的理解之上……从直线上升到跌入低谷一九六四年九月三十日,三十五岁的孙梅英在中国乒乓球女队当教练时,在上海出生了一个女婴。

  父亲何铭馨是上海自来水公司营业所的干部,母亲萧瑞燕在工厂工作。

  何铭馨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取名“智丽”,期望她聪颖而美丽。

  后来,何铭馨又添了个儿子,取名“智勇”,聪明而勇敢。

  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姐弟两人仿佛“颠倒”了:智丽女儿家外表,男子汉风骨,干什么事勇敢而坚毅;智勇呢,男子汉外表,女儿家性格,腼腆又内向。

  何智丽从五岁起就在外婆家跟叔叔打乒乓球。她非常幸运的是,外婆家紧挨着上海的“乒乓摇篮”——上海巨鹿路第一小学。

  一九六五年,这所小学荣获第一届全国基层小学乒乓球比赛男。女团体赛第一名,奖品为两张崭新的“红双喜”乒乓桌。顿时,巨鹿路小学名震遐迩。由这所小学培养出来的陆元盛,在一九七五年二月成为第三十三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团体冠军——中国队的五员战将之一。在体育教师柯元忻的悉心培养下,继陆元盛之后,黄锡萍、李小萍、仇晨燕、唐微依、冯哲,都分别进入了国家队或国家青年队,成为中国乒乓名将。

  照当时上海的规定,孩子应在父母居住地区的附近小学上学。喜欢打乒乓球的何智丽,向往“乒乓摇篮”,住到外婆家里,进入巨鹿路小学。

  柯元忻成了何智丽的启蒙教练。

  一九八八年九月八日,笔者采访了柯元忻。据柯元忻回忆:何智丽本来是握直板的,柯元忻以为横板于她更相宜,硬是要她改过来。这一改,竟定了她的“终身”,从此她便以攻守结合的横板打法踏上乒坛。倘若她仍直板的话,未必使她成为优秀的乒乓选手——至今,每当何智丽谈及柯老师,不忘柯老师对她的这一关键指点。

  何智丽反应迅速,训练刻苦,很快便成了巨鹿路小学校队队员。不论寒暑风雨,每天清早五时她就离家,前往淮海路乒乓房。在那里,柯老师带领着校队的小队员们练习。打到七时多,这才匆匆赶到学校上学。

  在“乒乓摇篮”里,何智丽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她在乒乓之路上迈过一个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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