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强一样活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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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女人一掌扇男人脸上,身旁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我听到有个人说:“其实这一掌如果更高点,正好打在耳朵下方,效果可能更好点。”
呵呵,真是专业呀,我赞赏地去看说话的人,居然是一个警察。
我发现我选的好位置旁居然站满了人。
更可怕的是,都是警察。
11
我吓了一跳,抱着箱子,猫着腰从警察堆里撤退,就在这时,楼上原本还闹得很凶的两个人,忽然不再打闹了。围观的警察失望之余,忽然留意到我。
“喂!你,停下来,是做什么的?”一个小警察盯上了我。
“我是送货的。”我轻松地回答他,撒谎的时候记住要镇静,这是首要的。他不再拦着我,我心里偷笑,对付这种傻小子,我用一个小脚趾甲盖子就够了。
我搬着箱子从他身边走过,可是箱子底忽然破了,光盘全部散落在地上。由于周围的警察大部分都是男人,而这些光盘大部分都是A片,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地上的光盘上。
那个小警察一把扭住我,周围的警察都特别兴奋,因为明天警队简报可以多写一条消息,“扫黄打非取得阶段性胜利,擒获歹徒一名。”“小刘!小刘!”我听见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对着警察群里面叫,看样子他是这帮警察的头子。
“哎,我在这里。”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她。
一个短发女警走了过来,清秀的脸庞,细腻的皮肤,我想她笑起来一定挺漂亮,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小刘,把他带回局里。”年长警察说。
“是!”女警回答。
“别忘记带上赃物。”年长警察提醒他。
我记得六叔曾经告诉过我,其实对付警察并不难,警队里面有个规矩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能逼着他们动手打你就可以了。
可惜,今天这招用不上,六叔说的是在公开场合让他们动手,而现在在这种无人的小巷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是你,不是他们。
我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光盘,其他的警察都去继续执行任务,争取取得更大胜利去了,只剩下我和那个叫小刘的女警。
我抱着箱子在前面走,那个女警察跟在后面监视着我,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撒腿跑,不过我抱着箱子显然是跑不快的,而且容易落下案底,所以我选择另一种。
十三
我开始小声抽泣,慢慢掉下泪来,哭其实不难,妈妈说过:“多想点伤心的事情就可以了,想点悲惨的事情。”
我九岁的时候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件人间惨剧,那天我过生日,爸爸从城里最有名的烧饼铺买了个烧饼给我,我拿在手中边走边骄傲地吃着,被镇上的小恶霸狗剩看到,吐了口唾沫上去,然后抢走吃了。这些年每逢想到这件事情我都忍不住难受。
我越哭越伤心,女警察开始奇怪地看着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啦?”我泪水犹如泉涌,女警察停下脚步,我音量慢慢增大,就像慢慢开大收音机按钮一样。
她又问我:“你怎么啦?”
我不回答她,继续哭,周围慢慢有观众围观过来,我听见有个老太太叹息道:“现在的警察太霸道了,这小伙子挺可怜的。”
她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如果我是她的上司的话,我一定会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同志,你还是太嫩了点。”
“姐姐”,我叫她。
我斟酌了很久才选择这一个称呼,女人其实很在乎她的称呼,如果你叫她警察同志的话,会嫌太生分,下面就不好谈感情了。如果叫她妹妹的话,又嫌太轻薄,大家只是第一次见面。
我边抽泣边说:“姐姐,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知道错,下次就不要再犯了。”她又恢复镇静,不过我想她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等会儿回警局做点记录就会放了你,不会关你的。”她向我解释。
跟你回警局?那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围观的观众越来越多,我便顺势向大家哭述了一个故事。
12
曾经有个身世很可怜很可怜的小男孩,他从小就被遗弃了,每天在街上讨饭吃,还经常要不到,只好在垃圾桶里找别人吃剩的东西。有一天,他找到一根狗狗吃剩的肉骨头,本来他以为狗狗已经不要吃了才拿的,谁知道那是一块脆骨,骨头也是可以吃的,结果他被狗狗咬伤了,那个小孩子就是我。
夜来了,我躺在街角的电线杆旁,用手摸着被狗咬伤的肩膀,那里还在痛,我挣扎一下,想把身体换个位置,牵动了伤口,一股剧痛袭来。我看着昏暗的路灯,飞虫在灯上舞动,下雪了,这样的夜照例要下雪的,因为我就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在凄冷的夜里死去,在我意识快要消失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张和蔼的脸,有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扶住了我。
我被阿姨捡回家,她是靠收破烂为生的,我们很穷,不过我们很幸福。我一天天长大,我们苦难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就快要可以孝顺她了。可是她……
我偷眼看看周围,所有观众都紧张地看着我,不敢出声。
我停下来,任泪水肆意地流下来,我继续说:“可是她病了,需要很多钱,我不得已才出来卖光盘的。这个光盘是赊来的,你如果没收了,我阿姨她就……”
我嚎啕大哭起来,这个故事今年我讲了十六遍了,每次都有提高,一次比一次吸引力更大,一次比一次催泪效果更好。
去年这个时候,我阿姨买了两个梨子。她把小的给了我,大的给了她儿子小虎,如果她知道我会编这样的故事咒她的话,一定很后悔当初那个自私的决定。
我发现我陷入一片泪的海洋,唉,习惯了,每次都这样。
“太可怜了!太可怜了!”一个大妈说,然后塞给我十元钱。
“姐姐你放了我吧!”我哀求女警察。
“是呀!是呀!”周围群众纷纷附和。
女警察犹豫着,我看她眼圈已经红了,显然也受到了我故事的影响。
我咧开嘴,嘴角开始抽动,我喃喃地说道:“我阿姨,我阿姨……”
我看她犹豫不决,迫不得已,我只好再次掀起一轮新的高潮了。
我正准备开始,她忽然拦住我,然后说:“够了,别哭了,拿着你的箱子走吧!”
我因为不能继续发挥而有点失望,群众纷纷散去,我没有走,因为我还有话说。
看我还不走,她也有点奇怪,问我:“怎么还不走?”
十四
我说:“姐姐,你长得真漂亮,你就像我家表姐一样,让我们镇上的一大半男人见到她都走不动路。”
她居然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妈妈说,该说谎的时候要说,没必要说谎的时候就不要说,所以这次我没说谎。
我家表姐在镇上相亲了八十多回,其中四十回对方落荒而逃,还有四十多回对方确实走不动路了,是吓的。
不过我表姐最后还是找到了很好的归宿,对方是一个考古学家,非常喜欢这种天天置身于侏罗纪的感觉。
我表姐夫对我也不错,他经常半夜去墓地工作,得手的东西卖掉后,会买很多好玩的东西给我。
我对女警察说:“姐姐,我走了哟!”我向她鞠了个躬。
做人要有礼貌,我转身离开,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想她一定是在心里为我这个身世可怜但意志坚强的人默默祝福。
我转过街角,现在我可以放心开怀地笑了,忽然有人拦在我面前,我急忙收住正准备绽放的笑脸,哀愁再次笼罩着我。
我细看面前的人,是一个粗壮的男人,刚才我在说故事的时候他也是观众之一。
他悲壮地看着我,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不要担心,你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支持你。”
我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他从口袋中拿出几张钞票,我暗自点了一下,居然有三百块之多。
天呀,难道他不只打算在精神上支持我吗?要给我钱,而且还是三百块这么多吗?
我以前在镇里骗过路的行人,最多一次只骗到过十五块钱,大城市呀,就是不一样,早知道这么好,我早来了。
他把钱塞在我手中,我激动地看着他。
他说:“我决定多买点你的A片,让你多赚点钱。”
13
我抱着箱子开心地走着,一下销售了三百块的光盘,我也有好几十块的收入了(赊来的光盘成本高)。时间还早,我打算去四毛工作的那家电影院看看,四毛说那家叫金城大剧院,就在刚才卖光盘那条街的路口,不过我刚才跑了很多小巷,有点分不清道路了。我一边走一边找,就在下一个路口,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女孩子正站在路口好像在等什么。我凑上前去悄悄看她,真的是上次丢手机的女孩子,我犹豫了一下,考虑是该就此走开,还是上去打个招呼。
她忽然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因为我今天的打扮和那天大大不同了,她认出了我,轻轻地笑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我仔细打量着她,我在记忆中搜索却连点片段都找不到。
“你好!”她主动打招呼,她一边看我一边笑。
“你好!”我说,这个女孩子我确定只是第二次见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正好有事经过吗?”她问我。
“我来送东西的。”我用手赶快托住箱子底,生怕光盘再掉出来。
“哦,我在这里等人。”她告诉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忽然想问,其实我知道没有问的必要,茫茫人海中,你能见到的通常都不是你想见到的那个人。
“我叫林小欣,‘欣欣向荣’的‘欣’。”她大方地回答我。
猩猩我知道,但是“猩猩象荣”的“荣”是什么东西?
从路边的楼内走出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微秃,衣着高档,我们做这一行是会看人的,有没有钱一望便知。他走到林小欣旁边,有点诧异地望望我,可能奇怪林小欣为什么和我搭讪。
“小欣,可以走了吗?”他问林小欣。“噢,可以。”林小欣回答他。
林小欣对我笑笑,挥手和我再见,她转头走向那个男人,她转头的时候,头发轻轻飘动,我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块暗红色的浅印,可能是胎记。
十五
我更加确定我没有见过她,因为这种胎记非常少见,如果见过,我应该印象深刻,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哪里来的呢?
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向路边的一辆轿车走去,车子看起来很不错,不过我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他们神情亲密,不过是那种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亲密,而不是另一种亲密。
我们镇上陈大嫂的女儿据说在城里做了有钱人的二奶,其实二奶这种职业,在中国古代就有过其准确的定义。古代人称老婆为“夫人”,称小老婆为“如夫人”,但是现在社会是一夫一妻制,二奶还算不上小老婆,所以二奶正确的叫法应该是“赐同如夫人出身”。
陈大婶的女儿富贵而不忘本,有次她和先生回乡省亲,开着小车来的,买了很多东西,见了镇上的小孩就撒糖,给陈大婶挣足了面子。
陈大婶的女儿小时候和同龄男孩子打架完全不落下风,不过跟那个男人一起到镇上的时候,却像小脑平衡系统受到过损伤一样,身体不停扭动,那个男人随便说句话,她就笑得花枝乱颤,脖子也随之摆动,那个男人有时候和她亲昵一下,她就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我看林小欣和那个男人上了车,我对林小欣有种特别的好感,并不是因为她是被我坑钱最多的一个,而是因为她是很少的那种对我自然从容的人。
转过几个弯,我终于看到了金城大剧院的招牌,我没有问路,所以绕了不少路,除非需要骗人的时候,我没有和路人问路的习惯,他们通常都不会搭理我们这种人。
并不是只有长在狗身上的眼睛才叫狗眼。
记得四毛告诉我音响室在三楼,我径直上楼找到音响室,音响室的门开着,我看见四毛一个人在里面弄仪器。
四毛很小的时候就在音乐声的熏陶中成长,那时候四毛爷爷戴着墨镜在路边装瞎子拉二胡要钱,四毛在旁边爬来爬去,造成祖孙俩境遇悲凉的氛围,四毛能一直把这个爱好坚持到现在真不容易呀!
14
我走到四毛身后叫他:“四毛!”
四毛回头看到我说:“小强,这么快就收工了?”
我简略把早上的经过和他说了说。
四毛笑了,他说:“其实平日就是这样的,你运气算好的,碰到了一个资历不深的警察,稍微成熟点的警察都不会着你的道。”
其实我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我遇到的是其他人,我也会有其他的说法的。我们这行攻心为上,重要的是在于和被骗方产生共鸣,当然也还要注意和观众的互动。
四毛说:“今天还比较清闲,正在开会,他们要折腾一整天的,我可以休息休息了。”
这可是大型会议呀!我忍不住探头向下往,四毛的音响室前面有一个玻璃窗户可以看到下面会议的情况,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台上站着一个嗓音洪亮的男人,正大声读着手中的稿子。
他激扬地读着手中的稿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稍微停顿一会儿,给观众鼓掌的时间,掌声很热烈,而且都会延续很久,因为第一轮掌声结束的时候,已经把后排打盹的观众吵醒了,他们会心里过意不去而再拍出第二轮掌声。
我看一会儿,觉得挺无聊,因为内容和以前电视上放的一样,毫无新意,虽然也是时而激愤,时而沉痛,时而欣喜,艺术价值很高,但是看很多遍也就不新鲜了。
四毛对我说:“小强,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会儿,有人来问的话,就说我去上厕所了。”
我回答他说:“好,你快去快回,我怕有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做。”
四毛说:“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指指旁边桌上的电脑对我说:“如果无聊,就玩玩电脑。”
电脑我还是会玩的,七叔兼职在镇上开了一家无证网吧,他偶尔要我帮他值值夜班,我的电脑水平不断提高,后来还能指导小朋友们打网络游戏了。
四毛走出屋子,我坐在电脑前,里面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没有装,我心念一动,看看四下无人,关上门,从箱子里取出一张光盘,塞进光驱。
哎,这个画面简直太……我聚精会神地看着。
其实我也不只是单纯地想看这个光盘,因为我下一步准备学习点外语,这样到2008年的时候,就可以去北京做点外国人的生意了,学外语最重要的是有个语言环境。
我听到碟片中传来“卡马、卡马、我爷、我爷”的声音,虽然他们说的话我还不懂什么意思,不过算是培养一下学习兴趣吧。
忽然屏幕不亮了,正在关键的时候,怎么出了这个故障呢?我伸手拍拍电脑,还是不亮,我在电脑后面插插拔拔的,屏幕居然又亮了,看来我真是很有天赋呀!
十六
15
我看得正在开心时,四毛从外面飞快地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