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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亲历产床:29位分娩母亲访谈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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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环取了,还得清一次宫,跟做流产手术差不多,大夫说,清出不少陈旧积血。我妈拿鸡蛋红枣炖桂圆猛给我补,蜡黄的脸上,才时不常地现出一点红晕。
  我有限的、短暂的青春岁月不断地被这些恼人的事件所打搅。让我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咽不下的是,我并没有从夫妻生活中得到什么快乐,却一次次为此走上手术台。每次怀孕流产,不光是身体受亏损,精神上也饱受折磨,害怕、担忧、烦躁,还一肚子委屈没处倒,情绪沉郁到最低点。这些事故的另一个后果是,导致我对夫妻生活毫无兴致。每一次都担心吊胆,现在想来真是辜负了大好年华。就那还保不齐会有哪次失误。有一次我去北京262医院做早早孕流产术,给我做手术的老大夫叫她的助手:“你快来看,这是典型的子宫前倾,她是高产型的。”当时我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听了这话脑子里立刻现出一窝挤挤拥拥的小猪。
  为了减少高产的数量,我只好再次冒险带环,没想到这次更糟,子宫里呆不住,跑到这子宫外去了。直到躺在床上,我对宫外孕这个词还觉得陌生又遥远。对陷入失去自由的现状感觉亦真亦幻。医生的紧张态度弄得我也跟着紧张,搞不清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我被特殊看管起来,不能回家,立刻住院。送到病房里还不断有医生来看望我,我被郑重地告知:“绝对卧床,不能随便走动。”
  “能上厕所吗?”我问。
  医生很严肃地说:“能去。但是站起来的时候要慢,大便不要用力。不管什么时候肚子疼时立刻叫大夫。”
  我住的病区是市妇产医院的计划生育病房。但在这里的大致是三种人:一是引产的;二是做绝育后的疏通手术的;三是宫外孕者。我们第四病室有10张床位,这三种人都有,差不多每天都能听到引产者痛苦的喊叫,我的病室紧挨着手术室,也差不多每天都能听到小推车吱吱地把做疏通手术的人推进推出。在这里,可以真切地体会“男人流血在战场,女人流血在产房”这句话的描述。一盆子一盆子的血水往外端,卫生间天天都扔着一地浸透血的纸沓。打饭的时候,女人们几乎个个是无力地拖拖拉拉地从各自屋里出来排队,有个从新疆来做疏通手术的女人在这里住了很久,她的腰变得有90度,总是用一只手捂着肚子。
  除了尽可能躺着不动,我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干。因为我的宫外孕没有破裂,医生对我采用保守疗法,喝中药。我总是认真仔细地喝,喝得一滴不剩,我知道,我是否能尽快出院,就全拜托在这些苦药汤上了。其他的治疗还有每星期那位女中医大夫看望我一次,给我开出下个星期的药方,每周五清晨抽一次血,去化验血液中某种东西含量的多少。我仍是全病室最受医生关注的人,每天夜间都有值班的大夫轻轻走到我床前,查看情况。
  从进到病房的那一刻起,我最迫切的心愿就是尽早离开这里。其他病室的宫外孕者医生都给她们开了刀,一般来说受精卵着陆在输卵管的某一个部位,打开刀口,个把星期拆线就可以回家了。我很羡慕这样的速度,也想让医生给我用这个法儿,可是我又害怕上手术台开刀的那个过程,我想,开一次刀、受一次惊,搭上把绝育手术也做了,以后就省得再有此等麻烦了。又想,真要把绝育做了,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有这个功能担惊受怕又受罪,真要是没有这个功能了,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翻来覆去地琢磨。
 

    十万火急宫外孕(2)      

  
  在我之后,29床的一位病友也是宫外孕,她和我一样喝中药,喝了三个星期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查房,大夫在她腹部上左右按压,然后说她宫外孕已经破裂,腹腔内积满了血,得立刻手术,赶紧通知家属来。看到她一脸惊恐地被推进手术室,我也怕像她似的,熬了几个星期,终跑不了挨一刀。我壮壮胆,又去找医生,说:“大夫,给我也开刀吧,再把绝育手术也做了。”大夫抬眼瞄了我一下说:“人家都是怕开刀,你追着大夫给你开刀。怎么说开一刀也伤元气,出院是快,回家且得缓呢。想做绝育,孩子几岁了?”“7岁。”我忙答。“7岁太小,做绝育早点。你有保守成功的希望,回去踏踏实实喝药吧。”我怀着既沉重又轻松的心情回到床上,不再三心二意。
  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让我很为自己庆幸。
  一天中午,我们刚刚吃完午饭,忽听外面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夹着远远传来的喊声,“快把手术室的门打开!有急病人!”“哐、哐、哐”一群人推着一辆病人专用的车,裹着一阵风,冲进了手术室,不一会儿,病人又推了出来。消息传过来说,病人死了,她死于宫外孕大出血,她家住亚运村,早上要上班时肚子突然剧痛,她丈夫以为是阑尾穿孔,送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左检查右检查之后才发现不是阑尾穿孔而是宫外孕破裂,急忙打“120”急救车送到市妇产医院来,从急救车上下来人已经不行了。她丈夫昏倒在电梯门前。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去观望的病友回来说:“6病室那个宫外孕的———就是挺胖的那个,血压一下子就到零了,正抢救哩!”虽然有威胁,但我有种安全感,住在病房里,有情况也好说。我尽可能地躺着,从进医院来肚子一直发胀,我不敢太大意。
  那几天里,病友们净谈论些有关宫外孕猝死的“案例”。我心里暗想,这次出院之后,哪怕永不沾我丈夫,也不能再冒这个风险了。丈夫来探视时,我反复向他表达这个中心意思,并把那些“案例”讲给他听,以期引起他足够的重视。说得丈夫满脸的无奈和惶恐。
  中药治病来得慢,渐渐地,我成了老病号,病房里的病友走了来,来了又走,更换了一拨又一拨。有怀了孩子不想要的,也有为要孩子做绝育后输卵管吻合手术的。为生育,女人们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新来的34床是做吻合手术的,她6岁的儿子在水塘边玩,掉下去淹死了。做手术前一天,病人需要清肠,医生给一包药,是泻药。34床一丝不苟地按时吃药,一趟趟地勤于上厕所,一天之中绝口不吃东西,晚上护士不得不给灌肠,34床很庄严地更换了内衣,带着一种刚毅的神情去接受灌肠。半夜里,突然“扑嗵”一声响,大家惊醒后赶紧开灯看,原来是34床从厕所回来晕倒在病房门口。把护士叫来,说是虚脱,给喝点红糖水吧。但34床坚定地不张嘴,清醒过来后,她只说:“我一定得让手术成功。”
  35床是来做引产的,20多岁挺年轻,病友们说她“还没结婚呢。”吃下去堕胎药之后的那个晚上,我们一屋的人都被她一声紧一声的惨叫搞得紧张不安,只见她双手反抓着床头,脑袋使劲往墙上顶,恨不得要扎到墙里头。通红的脸上泼了水似地全是汗,直到一个拳头大小的胎儿从她体内脱落出来,她才脱离剧痛的苦难。
  女人的呼喊女人的血,在这里看到的太多了。我住院期间正是隆冬季节,我踱步到窗前,看着一窗之外朔风吹,碎雪翻卷,感觉窗外是一个世界,病房是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事情也许很少为外人所知,女人们在这里痛苦的经历,谁出去之后还会述说?
  终于有一天开始像来月经一样出血了,疙疙瘩瘩的东西往出掉,慢慢悠悠中药汤终于显出了威力,我有一种解脱羁绊的高兴,医生也高兴,在我住院的两个月中,我是病区里惟一用保守疗法宫外孕成功的病人。
  出院的那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温和而慈爱,一步步走下医院门前的台阶,我觉得像出狱似地重获了自由。但是这段住院的经历给我留下了一个后遗症、谈怀孕而色变。
  访谈中惊异地发现,遭至宫外孕的女性不是极少数,百位里起码有近十位。大部分都是毫无知识和心理准备情况下爆发,历以生死,死里逃生。然后,当事人和周围亲友才缓过神儿:呀,这就是宫外孕,没听说过。
  如果不是死里走一回,“和平”日子里,有多少结了婚的女人知道宫外孕的一般常识?曾问过几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都摇头说不知。
  北京市妇产医院副主任医师张玮说,宫外孕这些年越来越多,跟妇女不节制地做流产手术、把流产手术当家常饭吃,导致子宫内创伤,因宫内不容易坐胎便转移到输卵管安家。另外,不洁的性生活也是发生宫外孕的多种因素之一。
  许多人既不知自己身体里是怎么埋下的定时炸弹,更不懂、不重视定期检查身体的重要。早些年,妇科检查作为公家单位保护女职工的福利,每年或隔年会迫使许多妇女去例行公事做检查,许多人对此事虽敷衍了事,但毕竟能起到排雷的客观效果。如今大部分单位忙于抓经济、权利(福利)下放。妇女们也不愿再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受那份儿罪,免了。好像从此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原来属于公家,现在不知道该属于谁。
 

    十万火急宫外孕(3)      

  
  有一个正在恶化的事实反映了妇女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严重程度:近年妇科疾病(如宫外孕、妇科肿瘤)越来越上升,而与此相反的是定期做常规检查的妇女人数越来越下降。
  难道非要等到定时炸弹把自己炸得血肉模糊,亲人瘫倒在地,才开始学习妇科常识,才开始认真一丝不苟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和健康?
  在这里,之所以把宫外孕作为分娩母亲访谈里一个话题,实在是感到宫外孕让人十万火急,生命不是儿戏,容不得无知、马虎,请多保重,为了你和孩子。
 

    苦中作乐(1)      

  
  受访人:吴汀(北京)
  年 龄:43岁
  受教育程度:大专
  婚姻状况:1980年结婚
  健康情况:1988年生育
  职 业:期刊编辑
  个人档案
  我才体会到,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着装邋遢,大肚便便的孕妇,原来她们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很骄傲,内心中非常踏实,充满期待的快乐……请社会和男人给予她们说话权,让她们不只会自己在一边苦与乐。
  苦 中 作 乐
  超大儿怎么出来呢?
  我是在结婚8年后才怀上的。初期妊娠反应却使我无法沉浸在喜悦心情里,我只是呕吐,无止境地呕吐。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恶心。只要醒来,立刻就被恶心所包围。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
  听人说,女儿随妈。我就去问母亲:你怀我的时候,有什么反应?母亲说:有、有,哪能没反应?我怀你的时候,最爱吃海鲜,吃螃蟹……一听到吃,我立刻又开始想吐,连忙制止,别说了,别说了。你怎么那么幸运,居然总想吃……一想到“吃”字,恶心又发作了。母亲对我的怀孕十分注意,她开始告诉我应该注意什么,应该多吃什么。我说,好好好,不过,你别把那个字说出来行不行?妈说,现在女孩真是娇,怀孕嘛,怎么能好受呢?你忍着点,要加强营养,得为孩子考虑考虑。
  妊娠将近四个月的时候,呕吐的反应突然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不断的饥饿感。我突然变得极其贪嘴。每天早上一个人吃的早饭几乎够一个四口之家吃。我去做例行检查时,大夫说,怎么这么大?好像是双胞胎。做做B超吧。我一听,头直发懵。怎么什么事到我这都这么怪?双胞胎,那可怎么弄?B超结果出来了,大夫说,没事。单胎,不过超大四周。
  四个月就超大四周,那可怎么办?怀孕前我长得瘦,邻居阿姨常说,你那么瘦,将来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可现在怎么样?胎儿超大。
  在办公室里,我就如何生孩子的问题向前辈人咨询。我们编辑室是清一色的女同胞,这种事情也就可以敞开讨论。一谈到这种事,大家发言非常热烈,讲话富于感染力的小明说,告诉你,尽管发挥你的想象力,生孩子是要多疼有多疼!我生女儿的时候,从产房出来,嘴巴咬得肿了一个多星期。
  天呐,一开头,她的话就把我镇住了。紧接着,又一位同事讲她的表妹在医院生孩子,刚刚宫开四指,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那么纤弱的人,竟然将病床的铁栏杆都拽弯了。她表妹平时是个极文雅的小姐,整个家里没一个人说粗话,但当时却疼得忽然用粗话破口大骂起来。她母亲惊讶地批评劝阻她:“呀,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这样很不好的呀。”等等,均不能制止她的疯狂。忽然,她母亲举起手来,用力打了女儿两个耳光。从小没挨过打的表妹一下被惊呆了,怒骂随即停止。母亲也缓过神来,接着耐心抚慰女儿。女儿说,那我说什么,实在疼得受不了。母亲说,可以想想其他的事情嘛。分娩时,表妹疼得更厉害了,她努力控制自己,对大夫说着话来分散注意减轻疼痛,她说:“张大夫,您姓张吧?哎呦———高大夫姓高吧?”
  同事绘声绘色地描述把我们全体人都逗得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归笑,笑过之后,我更害怕了。原来生孩子是这么可怕。这时,我们办公室的真芬过来说,别听她们的,没那回事。生小孩子一点不痛的。
  我看她的样子非常认真,不像有意安慰我。怎么会有这么大差别?大家说,就是不一样的。
  我又回家去问母亲。
  她说,我生你的时候,难产。三天三夜生不出来,最后给我用了麻醉药,你是用产钳给拽出来的。讲了很多难受的情节。
  于是,我感到自己生孩子真是个大问题。我想节食,以控制孩子的生长。大夫说,不可。孩子的营养很重要。她又说,看你的情况,高龄产妇,孩子又大,你又比较瘦,可能要剖腹产。
  我一下就觉得轻松多了。婆婆听说大夫建议我剖腹产,就说,这下,你放心吧,让孩子长大点,身体好。
  于是,我成了集中供给营养的重点对象。无论是母亲,还是婆婆,大家见到一切好吃的东西,都立刻提供给我。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进食的盛况,自己都吃惊。我才体会到,以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着装邋遢,大肚便便的孕妇,原来她们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很骄傲,内心中非常踏实,充满期待的快乐。
  隐隐地似乎听到乐声
  终于到了那个时刻。我被护士们送进手术室,一直负责给我检查的徐教授用力按了按我的肚子说:“呵,胎位上浮,小家伙还不入盆。”嘿,小家伙,他真的不仅仅是在我肚子里蠕动着、闹得我寝食不安的家伙,而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了。我为他感到高兴、骄傲。
  麻醉师为我注射了麻药。主刀大夫是一位年轻的男士。他说,我姓吴,咱们是当家子。我知道,他以此使我放松。我笑了,他又问,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真的,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件也许在很多家庭看起来十分重要的事情。我只在等待我的孩子出生,至于是男是女,那不是一样吗?吴大夫叫过旁边的一位护士,“让她看,她看得特准。”小护士站在我脚下的位置眯起眼睛认真地观察什么,她说,男的。没错儿。屋里一片轻松。其实,这只不过是等着麻药奏效前的一个小插曲。有人不断地用大头针在我肚子上轻扎一下,问,疼吗?我总说,疼。可能我对麻醉药的接受时间稍长了一点,他们似乎有些急。
 

    苦中作乐(2)      

  
  再一次问我疼不疼的时候,我回答,疼。但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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