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急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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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呀,今天这样子,许许也有一部份责任,他信里却好象全是我不对,不该想象,自己无事人一般。当初他干嘛不像对别的同学一样的抢我的东西看,跟我乱说话,乱喊我的名字,让我觉得那么多不同,给我那么多错觉……
那段日子的快乐真真无限。知道他在望我,而做个女孩是好的,给我一种实实在在活着的感觉。他的目光那么飘忽,那么不经意,总是说了和自己有关的事后就投射到我身上,当初还以为是巧合,但,不了!几乎每一次都是。他说我们校的图书馆属第九流,还不及他家的一小截书架高明,然后趁着同学的笑声往这儿瞟,查我的反应似的,我刚好也看他抿着唇笑,默契之好的!那次说到「等待果陀」,我「噗哧」一笑,他反应之快的,又斜眼瞟来。我是想起小虾和橘儿在橄榄树下等橄榄啊!他铁定不晓得这个。他跟别的同学笑闹成一堆时我总瘪着嘴自个儿生闷气,我是不高兴嘛!他望来了,我把嘴瘪得更扁,是不乐意了!怎么样?
平常在廊间或走道上遇见,我不望他他也不望我,谁也不认识谁,完完全全的陌生。有时候觉得离许许远远远远的永生也不可能认识他,就绝望,就心灰,这之后常有晕眩的感觉,好象随时会倒下去。逢星期三第四堂我没课,上三楼图书馆,许许也上三楼。图书馆在北,他的课室在南,隔着一条绿色长廊,终年朗朗绿绿地淌着。于是我北上,他南下,擦身而过。此刻我是一个腰挂盘缠赴京赶考的书生,而许许是十年一觉扬州梦的落魄文人,彼此天南地北各一方。
许许从不在班上喊我的名字,真的一次都没有过。除了派考卷。偶尔点点桌面叫我起来答问题,不自然似,我更慌,把什么该答的都忘精光了。
突然想起忘了提许许的皮鞋,哈!也只两双,一双巧克力色,一双黑色,似较新。我喜欢黑色的,敲着地面一径「达达」地响,显得世界多么浅易,洁净。
第一次作文是写人物,我的题目是:「卖王花茶的小孩」。他认为不错的。哪!第一句英语句式,我低头瞧瞧,也没什么概念,看他的手指去了。许许的手指好修长,好漂亮哟!第二次写要是能够重新活过,希望改变一些什么。发作文卷那天我请假,所以第二天才取回来。揭到第二页右角上有几行小巧的、整齐的铅笔字,必定至死刻骨铭心的:「由静中观物动,从闲里着人忙,是神仙之趣,然人又岂能忘情,生命就是参与和接受,既不故作卑己,亦无须哗众,只平白做去,终不枉费精神。」我登时眼眶红了。许许,你既懂得用这话奋勉别人,为何自己却这般颓唐呢?
小虾你说许许也有不对是不是!他不该写给我这些东西;不该常常望我,让我觉得「有人同病相怜」!
后来,我决定写信给许许。犹豫了好久好久的,写呢?还是不写?算了,不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哎!别窝囊,发狠写,写了再打算!不,不能写,要是没回复,岂不羞死!不,一定得写,不写准会悔死。好吧──写!!
那天五月二日,是个星期三。天竟哗哗下起雨来,看不出是好意抑或鬼胎。我忘了带毛衣,有点冷,又担心,书包里的信忽然变得几百斤重。小息后,也是我北上,他南下,可是我迟了,他已经南到广东省,我则仍未转北。图画馆里在信尾加了几段,差不多十一点,收好信,夹在文章中。我是要把信藏在文章里私运出去。出门,下楼才一层,两层……心跳得人都楞了。许许在上课,不在教师室,那么我就可以秘密留柬。敲敌第三扇教师室门,朝里张张,天!大马脸在!
大马脸是我们公认最罪可当诛的男老师,我们总说:「那个美国佬,哼!天下那有那么噜苏的大男人,学生的衣服鞋袜全管。」
他问我找谁,我含含糊糊的说Mr。Hui,他指指许许的桌子。我在做一件大事,必须冷静,不可乱了方寸,露了马脚。本想找到那卷作文把自己的放一起,翻来翻去翻不着,急得满头大汗。倒把大马脸惹来了,他问我找什么,有没有找到,现在是什么课,许许叫我取什么……天!我简直要昏死过去。好容易编了几句谎话,把作文留在桌上,出得来才想,「刺马」是没错的。
哈!许许的桌子是天字第一号的凌乱!唔!我嗅到了!一个男人的气息。中间一个散着些零钱,一本高深的线装书。其余的纸张作业胡乱的塞成一堆,他家里八成是满屋的臭袜脏衬衫。不过也好,我自己不也是乱乱的!乱乱的有啥不好!有个性,有热情,一丝不苟给人冷冷的逼迫。
同学问我如果只剩六分钟命,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我笑笑,不答。那还用说,当然是马上找到许许。死在他怀里,留临终的一晌温馨陪我长眠。
不知是紧张过度,还是没带毛衣,总之是病了。好了!这一病……病出了一个姓韩的。这姓韩的卖劲得很,天天在路口等我,送我上学。一天两天的往我家跑,我不肯下去,就在窗口和他遥遥对峙。挥手叫他走,他耸耸肩的低着头走了。小虾!程序是这样:我送许许东西,姓韩的送我东西;我写信给许许,姓韩的写信给我。天下事,真的一物治一吻。将到校门口,我总习惯的朝许许来的地方张望,姓韩的也跟着望。有点不好意思,只得回头过来,却又忍不住张望,姓韩的也朝那儿望。哼!老实说,我挺愿意许许见到,好杀杀他锐气,叫他别得意。那时真傻,许许压根儿不在乎的。一次许许真的看到了,他望望我,我望望他,望望身边姓韩的,唉!
姓韩的坦白得恐怖。「我太喜欢你了!」「你的长发好漂亮哟!」我丝毫不动心。最近大概觉到我的冷淡,不常找我了!那次挂个电话来,只说一句话:「好想妳!」我一惊。唉!事事休矣!事事休矣……
何时该告诉他,我心有所属。生命中第一个使我动心的男孩是许许,可惜他不是第二个……
给许许的信上第一段我这样写:「或许你是我的老师,或许你不是;也或许我是你的学生,也或许我不是。总是一切都以一种柔柔的来势,要发生就发生,要消逝就消逝。真真是涓涓的岁月也显得无凭据起来,比风,比云,比雾更来得飘忽,会使人觉得怎么活都不是一个好方法,却又想不出更好的了。」
小虾,我从未想过他会回信,也根本无法想象,但,他回了。
那才是昨天的事。在卖物会里,我瞥见他,白衫灰裤,竟浑身一震。实在不该再有这种反应的!后来,他叫我等他,这岂不是小小的约会?
他把信递给我,我望进他眼里,他的目光避开了,仿佛还笑了一笑,我不晓得,我抓不住,轻如一丝风。
也是下好大约两,喇叭播放着一首流行曲:……「I cry the tears…」,到处又吵又挤,彩带缤纷,而──在我掌中是梦。
我走了。在校后的洋紫荆树下看,在雨里看,看许许的信。许许说:想象的大多美好,就只欠真实,当我认识清楚了他,会发现他内心丑陋,庸俗不堪……小虾,我不信的,我绝对不信,许许只是自卑,他最爱骗人,他最好最好了,说我瞎也好,傻也好,痴也好,我就是不要信嘛!
「美国女作家Virginia Woolf曾说,一位女性要成为作家,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要富裕,另一是要有自己的房间……」他说我已有了后者,又有写作的能力,叫我努力……小虾,你知不知道?我不要当大作家,我不要我的房间,我也不要考什么会考,我只要和许许好好的做朋友,笑笑聊聊,通通信……
如此而已呀!小虾,如此而已呀!
他说自己无时的不在作假面,说假话,不过,他真心祝福我:「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他强调,他是我的「老师」。
雨剑还是一柄一柄的猛削下来,伞坡上不停的滑着小瀑布。心里满满的,又像空空的;茫茫的,也怅怅的。我只是要想,想一年间和许许的点点滴滴,许许的心境,大抵三分是「世与我而相违」,三分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两分是「才华尚浅,因何福薄」,还有两分则是「看花终古少年事,只恐少年非属我!」
忽而油然生起了一种莫大的感激,对天地方对神明,也对许许……这无名目的情分之后自有它不可圆满的前因在,而一切似乎都该在这封信上终止了,但至今,我仍然庆幸能遇到许许,真的,小虾!现在我也要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希望九月再见到他,是另一副新面目,另一种新关系。
到目前为止,有两个人对我说过忘不了我的一颦一笑,顶幸福的一种感觉,现在我也要对许许说。想他的一颦一笑,忆他的一言一语,都是那高照千年的汉唐月光中掐下来的玉液琼浆,琤琤琮琮个人生代代无穷已。
而我心也记取许许的祝福:「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记得一九七八年的九月,有一个令我动心的男孩………
小虾,故事讲完了,此时此地难为情啊!记得你说过初中时曾疯狂的喜欢一个男老师,后来见到他趿着拖鞋拎条鱼!就决定移情。我看呀,我见到许许趿着拖鞋拎条鱼,还会觉得蛮可爱呢!小虾,你的故事呢?我们扯平好不?要不我可亏老本了!
小虾,我不能和你谈国家大事,谈人民福祉,但你不要怪,我生来并不是有什么大目的的女孩,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往哪儿去。我只希望这世界永远的美丽下去,真的,有时候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可爱!可惜,现实太无知。小虾!我不喜欢这时代,我不喜欢!我们一同回去看汉唐的月好不?祝小虾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恋爱!!
晓阳上 七月一日
又:忽然想起忘了告诉小虾一些事。我是希望许许能早日遇到一个自已喜欢的好女孩儿的,一个能了解他抚慰他的,那么许许会快乐一些!真的嘛!小虾,真的嘛!妳相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