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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双绝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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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为名为“琰容”的少年感到了几分悲哀,他于心底暗暗一叹,面上的潇洒自若却无分毫改变:“这趟‘垂帘’的结果可还满意?” 

  “嗯。” 

  解开披风取下易容于桌旁歇坐,白冽予替自己倒了杯凉茶: 

  “要说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也只有你的态度吧--看来我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心腹’。” 

  “这个么,属下只是有些好奇吧……毕竟‘本尊’可是没法那么戏弄的,更瞧不着那样多变的情绪不是?” 

  “如此直言,难道便不怕我为此加罪?” 

  “您会吗?” 

  关阳以一个反问作答,由那语气、神态看来,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 

  可白冽予本就没有责怪之意--关阳如此性子也非一天两天的事,能不拿东方煜的事来调侃他就算不错了——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提杯轻啜了口茶。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可衬着那一如既往的淡然沉静,却教一旁侍立的关阳瞧得心口一缩……总是一派从容的面孔少有地添上了一丝狼狈,忙在主子察觉前背过了身。 

  “眼下青龙余党这大患已除了一半,想来天帝也快开始动手收网了……您打算如何应对?” 

  “先顺着他们的行动故作不敌,让天帝得意一阵子吧。事情越顺利,他就越没有防备,也不会再那般仰仗成双的帮助。就算成双有所察觉,结果也只会是忠言逆耳,让琰容的离间之计进行得更顺利而以。” 

  “然后再设下圈套除去成双?” 

  “……不,别杀他.多留心其行踪,不要阻碍我方计划便可。” 

  回想起相识以来成双的竭诚相对,白冽予略一沉吟后终还是否决了属下的提议,“也算是以防万一吧……他和天帝共事已久,想必也知道不少秘辛。” 

  “属下明白。” 

  “流影谷方面呢?” 

  “细节已经谈妥,就看我方如何配合了。” 

  “得到情报后视情况告知对方,以此控制住流影谷的行动进程。” 

  “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暂时就这些吧——我也是时候回客栈歇息了。” 

  见事情已交代完成,青年不再多言、起身至隔邻厢房取过先前褪下的夜行衣重新换了上——可便在这一脱一穿间,一张纸片突然由夜行衣的内袋里飘了出。 

  瞧得如此,白冽予先是一怔,而旋即忆起了纸片的由来:那是上回夜探青龙故居时顺手带回来的。他没怎么留心,搁着也就忘了,不想今日却意外掉了出。将纸片顺手捡起正待扔掉,可入眼的泛黄|色泽却让他止住了动作。 

  ——若只是顺手拿来做书签的,这纸片忒也旧了些。 

  心头的疑惑既生,自然没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他拿近纸片就着烛光细细一瞧,只见上头几乎一片空白,仅一角模糊地印着“德济堂”三字,似乎是哪个药铺的名字。 

  确定自己对此没有任何印象,白冽予回到小厅,将纸片递给了仍在外头候着的下属。 

  “调查一下这个‘德济堂’,越详细越好。” 

  “如有简单情报要先禀报吗?还是搜集完整后再……” 

  “有就先呈上来吧。我走了。” 

  言罢,他已自蒙上面巾、直接由后门离开了据点。 

  目送着主子的身影融于夜色之中,直至再也望不见后,关阳才叹息着关上了门。 

  他已尽了一个下属应有的责任,至于某些主子会在意但不属于“公务”范围的事——例如东方楼主和景玄“过从甚密”的消息——就等主子回到远安后自个儿发现吧! 

  * * * * 

  “这就是柳兄上回提及的‘远安十景’?” 

  “不错。这远安虽是以混乱出名的三不管地带,可周边着实有不少吸引入的景色……正好这些日子颇有余暇,柳某便花了三日将远安四近的十处名胜绘成长卷,特来请景兄评鉴。” 

  远安城太白楼,和上回相同的包厢里,东方煜自包袱中取出画轴、递给了对侧正翘首以待的景玄。后者接过展开,随即因入眼的“美景”而双眸一亮、着迷似地一声赞叹: 

  “也唯有柳兄如此画艺,才能将这‘十景’之美尽纳笔下而不失灵气了!” 

  “柳某本还担心没能确切地掌握其神,眼下得景兄此誉,委实不胜荣幸。” 

  “那是柳兄过于谦虚了……方便用手碰触吗?” 

  “请。” 

  知道他是想直接触上画纸体会自个儿的用笔运劲,东方煜含笑应过,并趁着景玄以指仔细描摹的空档提杯啜了口茶。 

  杯中所盛的是极品铁观音,不论色泽香气还是口感都是远安城内所能找到最好的——可不论再怎么好,也终究抵不过冽亲手泡出来的。 

  思及刻下多半仍在旅途中的友人,东方煜一阵暗叹。 

  ——如果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在同景玄相往还,冽想必会有些不快吧?但…… 

  目光望向对侧的景玄。数度相谈后,此人的言谈见识之广连向来博闻的他都自叹不如,且才思文采俱佳,武学造诣又不容小觑,怕是不比昔日的“玉笛公子”莫九音差到那儿去。 

  东方煜知道景玄的背景并不简单——要想培养出这么个文武全才的子弟,这师承自是不同凡响的。尤其他有此能耐却偏偏屈居天方做了杀手,这落差虽可当作身份的掩饰,却更让人疑心他是否另有目的了。 

  可若是如此,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既然会在天方一待便是十二、三年,要说他所求与天方无关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十三年前的天方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组织,虽颇有潜力但依旧不成气候……如果说有什么会引起景玄这个理当出身名家的子弟注意、从而加入天方的,想来也只有擎云山庄的那件案子了。 

  如果不清楚冽的真实身分,东方煜说不定还会以为景玄是擎云山庄的暗桩,但刻下自然没了这个可能。但若景玄加入天方的目的确实与那件案子有关,那他的立场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这也是东方煜在初始的客套应酬后,继续与景玄来往甚至加深交流的理由。就算只是沾上点边的小事,只要是可能帮助冽厘清真相的,他都想试试看。 

  毕竟,唯有弄明白当年的真相,冽才能挣脱昔日的枷锁,真正为自己而活。 

  心下思忖间,一旁的景玄也终于由描摹中回过了神,笑道: 

  “在下自认对书画颇有心得,可见着柳兄作品后却不得不甘拜下风了——柳兄不但画技精湛自成风格,那份捕捉事物灵韵神致的才气更是高绝。若能全心致志于画道,则大成之日不远矣。” 

  “景兄过誉了。” 

  东方煜替彼此重新斟了杯茶:“说实话,柳某对画道虽已钻研多年,但捕捉神韵的工夫,却是这近年来一番苦练后才有所长进的。” 

  “莫非是遇上了难以入画的对象?” 

  “景兄果然十分了解。” 

  “那么,柳兄现在是否如愿了呢?” 

  “很可惜,没有。” 

  “喔?” 

  这个答案似乎颇出于景玄意料之外,他将长画卷起还给对方,俊雅面容少有地带上几分讶色:“以柳兄如此功力竟还无法捕捉其神韵?这个对象想必十分不凡了。” 

  “是啊……那人的容姿风采,确实是笔墨难以勾画的。” 

  随着脑海中友人的音容样貌浮现,俊朗面容不由自主地流泻了几分沉醉。 

  瞧着如此,景玄似有所悟,启唇道: 

  “柳兄此言,倒让在下想起了江湖上曾的一个传闻——是关于昔年天下第一美人兰少桦和玉笛公子莫九音的,不知柳兄听过否?” 

  “才子佳人,传闻本就不会少的,景兄还是直接说说是哪一桩吧!柳某洗耳恭听。” 

  “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听闻玉笛公子是个文武双绝的人物,在书画上造诣极深,曾立志画遍天下美人,却在一个人身上遇到了瓶颈。” 

  “这人自然是兰少桦了。” 

  “不错。可就在人人都以为他无法越过这道崁的时候,莫九音却在兰少桦和白毅杰的婚宴上献出了他为兰少桦所绘的画像作为贺礼。” 

  “竟有此事?” 

  东方煜确实是头一遭听闻这些,当下也起了兴致:“莫九音想必不会将自己不满意品送人。也就是说,他已然克服障碍、成功将兰少桦入画了?” 

  “正是。” 

  景玄啜了口茶,“实则以昔年莫九音和今日柳兄于书画上的造诣而言,‘无法入画’的主因还在于心障。莫九音能成功,自然是克服了心障后以超然之姿洞悉其神。柳兄若想效法,这路子当不会差上太多。” 

  “这心障么,说白了也不过就是那‘情’之一字罢了……可所谓的克服若指得是‘忘情’,只怕柳某终其一生也无法达成吧。” 

  “柳兄倒是多情之人……如此,在下就以茶代酒,预祝柳兄能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从而以‘情’入画道、能不忘情而臻至大成吧!” 

  “那就先谢过景兄的祝福了。” 

  见景玄以茶相敬,东方煜当即提杯还礼,而后语气一转、略带促狭的笑意扬起:“在柳某看来,景兄之才只怕不比昔年的玉笛公子逊色,真正当得上‘才子’二字……却不知景兄心底,是否也有正思慕着的‘佳人’?” 

  “这恐怕要令柳兄失望了……时至今日,在下仍未遇上动心的女子。可若说近来忻慕其风采得人物,倒是有那么几位。” 

  “请说?” 

  “流影谷少谷主西门晔、碧风楼主东方煜、擎云山庄庄主白飒予,还有便是方才屡屡提及的玉笛公子莫九音了——尤其是莫九音,有机会的话,这位前辈人物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见的。” 

  像是顺势提及的几个人名,可当他道出自个儿的名字时,仍是教东方煜听得心头一跳。 

  碧风楼行事向来隐密,自也极少成为江湖上闲谈的话题——但景玄不但提到了碧风楼,更直接道出自个儿的真名——毫无防备之下,东方煜也只得竭力按捺下让面上流露分毫异色,同时装傻道: 

  “柳某对碧风楼的认识不多,可听景兄这么提及,那东方煜显然和西门晔及白飒予相同,都是几大世家年轻一辈的出色人物了?” 

  “不错。据传这位东方楼主还是几人中最早接位的,只是碧风楼行事隐密,又只稳守蜀地,所以不大为人所知。” 

  顿了顿,“当然,除了世家弟子之外,几位横空出世的人物——便如柳兄和令友‘归云鞭’——也是在下有兴趣的人物。不过刻下已经达成所愿就是。” 

  说这话时,景玄瞧来一派兴致盎然,倒不似寻常客套。 

  东方煜正因话头由自己身上移开而松了口气,此时见着对方如此神态,心下本有的疑惑便再也按捺不住地浮上了心头。 

  “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可景兄若非屈才于天方,这‘横空出世’的名头必然非君莫属。” 

  思绪数转后终还是试探着开了口,语调刻意地带上了几分惋惜。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对方,就怕会遗漏他任何一丝反应。 

  可景玄却只是极其自然地笑了笑。 

  “柳兄的至交李列如今也成了天方的一员,难道柳兄便会因此轻看于他?” 

  “自然不会。可即便如此,柳某亦不乐见他加入天方。” 

  “看来柳兄对天方似乎有些成见?” 

  “柳某无意否认。” 

  见对方轻轻松松地便把自己问题的关键带了过,东方煜知道自己多半是没法套出什么话了,便也省下“说之以理”的工夫简单应答。 

  “柳某毕竟是个外人,自也不好对景兄的想法加以置喙……只是希望景兄明白,柳某当真十分期待景兄以‘才子’之称名扬江湖的一日吧!” 

  “柳兄如此厚望,倒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了。” 

  言罢,景玄已自起身:“时候不早,在下也得回总舵一趟了。今日能同柳兄品茗言欢并一观‘远安十景’,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请。” 

  “请。” 

  东方煜同样起身依礼将人送出包厢。可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于楼梯后,心下却不可免地起了几分无力感。 

  若只是单纯的交际应酬,他自认还能应付……可像这样暗藏机锋的往还,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了。 

  ——看来还是等冽回来后再同他坦承一切,让他好好参详吧! 

  第十二章 

  “大致上就是这样了。” 

  将同景玄几度交谈的情况道予友人后,东方煜以这么一句作了总结。可本该平稳的音调,却因眼前瞧不出情绪的容颜而有了些许不安。 

  于太白楼的交锋已是两日前的事。而后,便在今天傍晚、当他一如既往地回到友人位于远安的居所时,面对的却不再是空无一人的屋舍,而是卧房内间连衣裳都没换,便因疲惫而倚着床柱睡着的青年。 

  多半是认出了自己,白冽予睡眼微睁抬手招呼他过来后,二话不说便窝入他怀中、一把拉着他倒上床铺睡了。看着一脸疲惫的友人,东方煜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睡起了过晚的午觉。 

  ——结果这一睡就是近两个时辰。待两人双双起身,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了。幸好他回来前已买好了晚膳,再加上屋里本就备有的一些食材,交由冽简单料理后,倒也成了不错的一顿。 

  睡也睡足了、吃也吃饱了,大半夜却精神奕奕的两人于是理所当然地来了趟“久别”重逢后的对话。而东方煜为免重蹈覆辙,不等友人相询便坦白地交代了这个多月来同景玄的往还——也就有了方才的那么一段。 

  连串叙述中,白冽予都未曾出言打断,听完后的也只是静静啜了口茶,似乎毫无开口的意思……如此反应教东方煜瞧得心头发虚,偏又不知如何打破沉默,只得战战兢兢地凝视着那张睽违月余的容颜,希望能从中找出些端倪。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子。足过了大半晌后,青年才在友人几近无措的目光中轻轻开了口。 

  “这几番来往乍看无甚所得,其实已经探得了不少东西,只是你不曾留心而已。” 

  “当真?” 

  友人没有不悦没有责难确实出乎他意料,可知道自己的一番辛劳并非全无成效,立时让东方煜转移了心思:“像是什么?” 

  “首先是你对景玄的认识。今日若换作是我,决计没可能同他将琴棋书画各论了遍、从而发觉他是个满腹文墨的大才子——事实上,在此之前,我虽知景玄绝非寻常人物,却因不够‘知彼’而有所低估了。眼下正因为你的一番努力让我不会因低估此人而做出错误的判断,自然是一大帮助。” 

  “原来如此。” 

  “再来,既已知道景玄才学之高几可和昔年的莫叔相媲美,那他选择加入天方、且一待就是十数年的理由便值得深思了。” 

  “这点我也想过。尤其他加入天方的时机十分微妙,让人不禁疑心他是否另有所图,甚至……和令堂的事有所关联。” 

  最后的话语略带迟疑,因为担心会触及友人心中的伤痕。 

  可听着的白冽予却只是极其平静地道:“你的推想虽没有错,却忽略了一件相当明显的事。” 

  “喔?” 

  “景玄待在天方或许是‘屈才’了,可也正因为如此,江湖上各大势力的情报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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