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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敌后武工队(冯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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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强听了李洛玉的这一番话,也深受感动。他想:群众虽然在苦难中过活,抗战必胜的信念确实都在心里扎下了根。有党的领导,有胜利信心十足的群众支持,环境即使再残酷,也能坚持下去,搞出个名堂来。他越想越高兴,不由得笑了。“你看,这就是我那本帐。”弄得袄袖子、胸前、膝盖上都是土的河套大伯,兴冲冲地走进来,像显宝似地把一个纸卷撂在桌子上。
  李洛玉打开,辛凤鸣、贾正、李东山……像看稀罕似地围了一群。离近点的,低头不语地端详;离远一点,踮起脚,向里扎脑袋。纸上面记的不是字,净是像孩子画的画儿。里边有的画着一只手,手旁边挨着画了长短不齐的三竖道;有的画个大圆圈,里头还有个十字;有大的、长方的框框,框旁边有横的五道,竖的三道,末了又是横的七八道;有……辛凤鸣抬起头来问:“大伯,你记的这是什么?真是天文,咱看不懂。”
  “大伯记的,大伯知道,你看懂看不懂的干什么?”贾正朝辛凤鸣噎搡过去。
  “算啦,让大伯给咱讲讲吧。”赵庆田急忙答言解围。“大伯讲讲!”“讲讲你这让人看不懂的帐吧!”“讲吧!”贾正、辛凤鸣两人的斗嘴,人们都没有理,都像小孩要听故事似的要求大伯讲那篇看不懂的帐。
  “这个,别看你们识文断字的人不懂,让我这没有沾过学房门的,拿起来一看就能说个明白。”大伯从桌上拿起纸卷来指点给大家:“这一只手,三个竖道,是我在冉村挨了一撮毛三个嘴巴。为什么三个竖道有长有短呢?那长道是记的他打我狠的那一下。这个大圈还画个十字,是我过冉村桥哈叭狗要了十块联合票。这框框是记的砖;五横道是五百,三竖道是三十,末了的七八个横道,是零头,联到一堆是:砖五百三十七八块……”大伯照纸上画的,有来有去地给人们一解释,周围的人们都从心里佩服,脸上露出了笑。
  “同志们,帐,老百姓都左一笔、右一笔地记下来,怎么个算法?谁给我们作主,叫我们去算?就看你们啦。”李洛玉把小帐本重新用油纸包好,揣在怀里,像渴望什么似地冲着大家慢吞吞地说:“老百姓的心里都知道,只要自己的队伍过来,什么难撕掳的帐也会找鬼子,找老松田,找‘三害’算清的。”
  李洛玉的话儿不多,分量倒挺重。话语里的每个字,都拨响了人们的心弦。
  屋里,一片暂时的沉静,武工队员们都托出一张非常严肃的脸。贾正握紧拳头地望着顶棚;赵庆田低着头沉思;刘太生不眨眼地锉着后槽牙;常景春下意识地抚摸着歪把子;辛凤鸣口问心:“你将怎么办?”李东山怀抱着枪呆坐着,望下房东大伯。房东大伯正用父亲般的眼神巴望着每个人,嘴鼓蠕两鼓蠕,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有共产党和抗日政府的领导,有你们的支持,有我们在,会找敌人算这笔帐的!”魏强挥动握紧的拳头,像发誓似地打破屋里的沉寂,“往后的日子长着哪!咱找他们挨个地算。算不清,重算;算清了叫他们还,一定都叫他们还清!”他代表大伙,表示义不容辞地把算帐的任务承担起来。
  
第六章

  春末夏初的时候到了。大地披上了绿装,垂柳随风轻轻摆舞,大叶杨哗哗地作响。
  转瞬之间,魏强他们单独活动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里,虽然和杨子曾他们集中了几次,但很快又分离开了。之光县的边缘地区,大部分村庄都留下了魏强他们的足迹;群众的脑海里,对武工队也都有个粗浅的印象。没有见过武工队的人,净当稀罕事儿背地里打问;和武工队接触过的人,净显示自己的眼福,偷偷地传播:“武工队,一个人长短两大件。”“人不多,机枪不少。”“个个都是能文能武的人!”“讲起天下大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小伙们年轻、利落,‘率’的出奇。”“人家都是左右开弓,打两架盒子的手。”“个个都能百步穿杨。”后来竟把武工队的队员描绘得简直像《七侠五义》里边一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真是越传越神奇。这些神奇的传说,就像泛滥的春潮,在四面八方荡来荡去;也像春天的和风,向着苦受严寒的人们身上吹送,人们身上暖和了,心房也被震动了。
  武工队神出鬼没地活动在保定市郊,昼伏夜出地和敌人周旋,弄得各个据点、炮楼的敌人,真有点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鬼子的宪兵队逼着村里的秘密情报员赶快搞武工队的活动规律;警备队的联队部和“治安军”十四团,也派密探下乡去侦察。情报来得不少,也组织过几次“联合清剿队”下乡清乡、讨伐。不管心机费得多么大,路儿走得多么远,想见到武工队的影儿,那可是难上加难。
  保定的日本宪兵队长松田少佐是“联合清剿队”的指挥官。因为出去几次什么都没有抓来,心里挺烦躁,对送来的情报也就不大相信了,有时竟指着情报狂骂:“废纸的、骗人的一堆鬼话。”他表面上是这样做,心里却另打鬼算盘。他常独自望着地图沉思,一思索就闹个大天亮。
  黄庄有个五截子高的大炮楼子,一天晚上,魏强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炮楼跟前住下了。
  “嘿嘿嘿!你们看那个花猫……”李东山像个孩子看到稀罕似的,手指点炕头上蹲坐的小花猫。小花猫舌头舔舔右前爪,不停地刷洗它那毛茸茸的虎头脸。
  赵庆田把小花猫拢在怀里,抽出一只手来扑拉它那细柔光洁的皮毛。小花猫在他的怀里,眯缝眼睛,呼噜呼噜地发出鼾声。
  “这小家伙真有意思。”李东山喜爱地凑上去,也扑拉了两把。
  “你说猫洗脸有什么讲究?”辛凤鸣像考李东山似地问。“咱不知道。你这‘访员’听得多,见得广,给咱讲讲吧。”“用他讲?正定府到天津,整个冀中,谁不知猫洗脸主有客来!这是老年人的妈妈论,没有人信啦。”贾正抢着说。“你知道,你知道,知道怕你偷吃了。谁问你啦,真仨鼻子眼多股子气。”辛凤鸣戏谑地说。
  大伙说说笑笑逗着小猫,魏强却纹丝不动地瞅着油灯在静思。刘文彬趴在对面桌上,借着灯亮,刷刷地在个本子上写东西。
  “刘太生怎么还不回来?……”魏强一见刘文彬合死面前的本子,便好像自问自地小声说。
  “人熟地熟,不会有什么闪错;不过,倒是该来了。”刘文彬边说边把钢笔拧上帽,送给魏强,顺便说了句:“你这笔就是好使,谁丢了也得心疼一阵子。”
  后山墙忽然传过咚咚咚咚四下微弱的音响,人们愣住了。跟着,又敲响了三遍。刘文彬听敲过第四遍时,说道:“看,有人和我联系来了。”便从炕上跳下来,朝院里走去。
  “你看,客人来了吧。”辛凤鸣用胳膊肘捣撞了下头靠他肩膀呆着的贾正。
  “你不用拱,客人来,猫也不会知道。”贾正掀开眼皮,脑袋也就离开辛凤鸣的肩头。
  “我也没有说猫知道。”
  “那你干什么问我?”
  门帘一动,刘文彬领进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来。胖乎乎的中等身材,长得挺四称;一张白光光的脸儿,镶有亮晶晶、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再让长长的睫毛一配,忽闪忽闪的活像两颗星;鼓鼻梁,尖下巴颏,不说话也托出副笑模样。头一眼望到她的贾正,心里嘀咕:“我在哪儿见过她。”李东山也觉着有点面熟。赵庆田拿眼角一扫,也在寻思见过的地方。“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汪霞同志,这是……”刘文彬手指魏强,话没有说出,魏强早蹦下炕来:“汪霞同志,我们认识,就是没有说过话,名字更不知道。”
  “是认识,你是魏小队长,我也不知道名字。”汪霞说到这,脸上泛起两朵红晕,轻快地笑起来,“名字没有记住,我可记住护送我们过路那天,你瞪我那一眼。”
  一句话把大家说笑了。
  贾正、赵庆田、李东山也都想起去年腊月护送那起干部时见过她。
  汪霞接着说:“你瞪了我一眼,我下沟时砸了你一下。砸了你,你没有哼声,伸手倒把我拽了上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她说到这里,眼睛朝人们一扫,好似想到什么事来。随即问道:“那次过路,半路上和敌人在前边打仗的那两个同志回来了吗?”
  “回来了!那不是吗?”魏强指指贾正和赵庆田,他俩向汪霞点点头笑了。
  刘文彬拨拨灯花,请汪霞坐下,转向魏强要水笔:“我再使使。”魏强把那支桔黄色的水笔递过来。汪霞的一对大眼睛,立刻集中在那支水笔上,心里鼓蠕几鼓蠕,溜到嘴边的话儿,又狠劲地咽了回去。
  “老吴也可能来,先谈谈你的吧。”刘文彬拧开笔帽,翻开本子对汪霞说。
  汪霞从蓝士林褂子布袋里,拿出个小本和一截铅笔,朝魏强瞥了一眼。魏强正扬颏地瞅着她。她的脸儿有些烧,忙低下头:“说真的,从咱们的武工队在各村一活动,群众的抗日心气又都高起来,不论布置什么事,贯彻什么工作,都完成得彻底、漂亮。就拿做军鞋这码事吧,别看妇女们都白天下地栽红薯、耨小苗,可是一到黑夜,便刷夹纸,纳底子地赶着做起来。像东、西王庄不到十天的工夫,就把一百五十对大靸鞋做齐了……”
  “敌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有些炮楼子是显着蔫点!可是有的比早先还咋唬得欢。中闾的侯扒皮又把据点对过那座学校占据了,现在正抓人要夫,在周围大挖封锁沟。哈叭狗这回在大冉村对那座毁民桥把得更严,要钱比往常更凶。听说,老松田、刘魁胜今天又带着‘联合清剿队’到南乡去了。”
  “到南乡去啦?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魏强心头一缩,马上想到去张保公路西面取联系至今没有回来的刘太生。他口问心:“会出问题吗?”
  “别的不知道,就听到那边响了一大阵子枪。”汪霞见魏强对松田在南乡清剿是那么关心,猜想里边定有细因,忙问:“怎么?”“不怎么。我们有个同志到那边去,现在还没有回来。”魏强把事情告诉给她。
  后山墙又咚咚咚咚地响起来。刘文彬听罢声音说道:“可能老吴来啦!”他说完便要下炕。
  “我去吧。”汪霞说着,转身,像一阵风似地走了。“这个汪霞同志,年岁不大,看样子倒挺能干的。”魏强说。
  “她在咱们这个区顶个台柱子。别看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干工作可是挑得起来,戳得住个的手。从我来到这个区,就没有听她叫过苦,嚷过难……”刘文彬正念叨到这,汪霞一步闯进来,“什么苦啊难的……”随她进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羸弱、精瘦的人。
  “正说你的本事呢!”刘文彬说完,就赶忙跪在炕上,去和刚进来的人握手:“老吴,你怎么这会儿才来?我给你们指引一下,这是武工队一小队长魏强同志;这是区长吴英民同志。”魏强抓住吴英民伸出来的手,嘴里说着:“坐、坐。”左手把自己刚裹好的一支烟从炕桌上拿起,“给你先抽这个。”“吭,吭,别客气,我有这个玩艺。”一说话就咳嗽的吴英民从腰间搭布上摘下荷包、火镰、小烟袋,熟练地挖了一锅子,抽着。魏强也把那支自造烟抽着了。
  “本想早来,因为在东顾庄开了个会,耽搁啦,吭,吭。听说老松田在路那边今天糟得挺凶,吭,吭。”吴英民巴嗒巴嗒地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
  “你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魏强目光烁烁地盯着吴英民问道。
  “吭,吭,听说,吭,吭。往常都是拂晓全队人马包围村,今天是晌午过了才出来,吭,吭。这次还都是带短家伙,穿便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分了多少路来的。吭,吭,到了中冉、小屯里……五六个村,净装问路的、串亲走错道的,吭,吭,钻胡同,找背旮旯的地方,不显眼的矬房子串。吭,吭,听说在小屯里,碰上咱们一个同志,两边就打起来了。那个同志穿身棉衣裳,子弹打完了,跑又跑不动,最后跳了井!吭!吭!”
  吴英民最后的几句话,触动了人们的心。大家不自主地同时抽搐了一下。
  “敌人没有打捞尸首,找武器?”魏强从衣着上立刻想到跳井的可能是刘太生。贴着墙壁坐着的赵庆田、贾正、李东山……都像让针扎了一下似的,有的移动向前凑,有的伸长脖子;辛凤鸣张张嘴又闭上了;刘文彬的脸色也变成了蜡黄色。
  “怎么啦?同志们?吭,吭。”吴英民看到人们不愉快的神色,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和他并肩坐着的汪霞,小声地告诉:“咱队上有个同志到公路西边去执行任务,至今还没有回来。”
  “他穿……”他像咳痰似地吭、吭两声,眼睛扫了一下瞅望他的人们。全屋的人,除了刘文彬、汪霞和自己换了季,别人都还穿着一套蓝粗布、露出黑羊毛的旧棉衣,脑袋上戴着顶白毡帽头。他明白了,吭了两声,接着说:“鬼子打捞不打捞尸首不知道,就听说鬼子在小屯里抓了好多人;还听说敌人捡了顶白毡帽。”
  “啊!捡了顶白毡帽?”人们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很明显,这是刘太生的帽子,因为冀中老乡很少戴白色毡帽的。二
  在约定的地点,刘太生和联络人员顺利地接上了头。他把一切事情办完,转身背着一层薄云遮不住的日头,像个平常串亲访友的人,不紧不慢地朝东北的黄庄走去。
  离着立夏虽说还有十几天,天气却越来越热了。
  辽阔平坦的冀中大平原上,远近都呈现一片绿苍苍的颜色,真是一眼望不到边。这青翠有活力的景色把刘太生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小声哼哼起:“二月里来好风光……”他知道自己有个健忘的毛病,脚步不停地迈动,右手常往怀里摸,摸他那内衣口袋里队长给魏强的那封叠成三角形的信;有时还背诵一遍杂七烂八的事。对周围的炮楼、据点却不拿眼皮瞟一瞟。他坦坦然然地走着,有时一个骑车子的人儿从背后响着铃铛撵上来,他朝旁边一闪,让了过去;有时遇上汗水津津、推搡重载小车过道沟的人,他就上去搭把手帮助推。虽然这是敌人的“确保治安”区,他觉得,今天还算平静。
  快走到小屯里,他找个叉巴道,准备绕过村去。朝北一蹅,离村半里来地,正好有条东西笔直的大道,道上还走着一个浑身是土的庄稼人。他紧走了几步,等前面的人一扭头,才看清这人三十来岁,于是,就很和气地问道:“借光!大哥,这是上大冉村去的道吗?”
  那个人把脚步放慢,扭头瞅瞅他:“是啊,你到哪去?”“我想进城,你是哪村的?”刘太生急走两步撵得和他并了肩。
  “就是这村的。听语音你也是当地人哪?”
  “是啊。我家在南乡,唐河沿上。你做什么活去?”刘太生就跟他闲聊起来。
  “唉!我正浇着园,听说孩子放牲口把驴放跑啦,我去找一找。你这是打哪里来?进城干什么去?”他好像对刘太生的打扮感到奇怪,总是用眼角偷偷地打量他。
  “家里老娘病了,到白城、白团接先生,都出门啦。想到大冉村再碰碰。不行!就豁着个钱进城请一位。”刘太生看到老乡的眼神有些不对,就漫天撒谎地说了一下。接着他又说:“怎么?大哥,你看我这穿戴有点……”
  “嘿嘿,没有什么。”
  “我常春前秋后地进山赶个牲口。这穿戴还是在山里制买的呢!只说家来换换季,没承想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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