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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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也;即不滥,我已愧恨极矣。
一、外间亲友,不能不讣告寄信,然尤不可溢。大约不过二三十封,我
到武昌时当寄一单来,并寄信稿,此刻不可遽发信。
一、铺店帐目宜一一清楚,今年端节已全楚矣。此外只有松竹斋新帐,
可请省三先生往清,只可少给他,不可欠他的出京。又有天元德皮货店,请
寄云年伯往清。其新猞猁狲皮褂即退还他,若已做成,即并缎面送赠寄云可
也。万一无钱,皮局帐亦暂展限,但累寄云年伯多矣。
一、西顺兴帐,自丁未年夏起至辛亥年夏止皆有摺子,可将摺子找出,
请一明白人细算一遍 (如省三先生、湘宝先生及子彦皆可)。究竟用他多少
钱,专算本钱,不必兼算利钱。待本钱还清,然后再还利钱。我到武昌时,
当写一信与萧沛之三兄。待我信到后,然后请寄云年伯去讲明可也。总须将
本钱、利钱划为两段,乃不至的轇轕不清。六月所借之捐贡银壹百二十余金,
须设法还他,乃足以服人。此事须与寄云年伯熟计 (其摺子即交与毛,另腾
一个带回)。
一、高松年有银百五十金,我经手借与曹西垣,每月利息京钱十千 (立
有摺子)。今我家出京,高之利钱已无着落。渠系苦人,我当写信与西垣,
嘱其赶紧寄京。目前求黎樾乔老伯代西垣清几个月利钱,至恳至恳。并请高
与黎见面一次。
一、木器等类,我出京时已面许全交与寄云,兹即一一交去,不可分散
于人。虽炕垫炕枕及我坐蓝垫之类、玻璃灯及镜屏之类,亦一概交寄云年伯。
盖器本少,分则更少矣。送渠一人,犹成人情耳,锡器、磁器亦交与他。锡
器带一木箱回家亦可。其九碗合大圆席者不必带。
一、书籍我出京时一一点明,与尔舅父看过。其要紧者皆可带回;“读
礼通考”四套不在要紧之列,此时亦须带回。此外我所不要带之书,惟“皇
清经解”六十函算一大部,我出京已与尔舅说明,即赠送与寄云年伯 (我带
两函出京,将来仍寄京)。又“会典”五十函算一大部,可借与寄云用。自
此二部外,并无大部,亦无好板。可买打磨厂油木箱,一一请书店伙计装好,
上贯铁钉封皮,交寄云转寄存一庙内,每月出赁钱可也。边袖石借“通典”
一函,田敬堂借地图八幅,吴南屏借“梅伯言诗册”,俱往取出带回。
一、大厅书架之后有油木箱三个,内皆法帖之类。其已裱好者可全带回,
其未裱者带回亦可送人。家信及外来信,黏在本子上者皆宜带回。地与图三
付(并田敬堂借一分则四分矣),皆宜带回,又有十八省散图亦带回。字画、
对联之类,择好者带回;上下木轴均撤去,以便卷成一捆。其不好者太宽者
不必带,如“画象赞”、“玄秘塔”之类。做一宽箱封锁,与书箱同寄一庙
内。凡收拾书籍、字画之类,均请省三先生及子彦帮办,而牧云一一过目。
其不带者,均用箱寄庙,带一点单回。
一、我本思在江西归家,凡本家亲友皆以银钱赠送,今既毫无可赠矣。
尔母归来,须略备接仪,但须轻巧不累赘者,如毡帽、挽袖之类,亦不可多
费钱。如卤沙膏、眼药之属亦宜带些,高丽参带半斤。
一、纪泽宜做棉袍褂一付、靴帽各一,以便向祖父前叩头承欢。
一、王雁汀先生寄书,有一单,我已点与子彦看。记得乾隆二集系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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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取去,五集系王太史 (郭敏)向刘世兄借去,余刘世兄取去者有一片。此
外皆在架上,可送还他。
一、苗仙鹿寄卖之书:“声订”“声读表”共一种、“毛诗韵订”一种、
“建首字读本”,想到江西销售几部。今即不能,可将书架顶上三种各四十
余部还他,交黎樾乔老伯转交。
一、送家眷出京,求牧云总其事。如牧去已中举,亦求于复试后,九月
二十外起行,由王家营水路至汉口,或不还家,仍由汉口至京会试可也。下
人中必须罗福、盛贵,若沈详能来更好,否则李长子亦可。大约男仆须四人,
女仆须三人。九月二十前后必须起程,不可再迟。一定由王家营走,我当写
信托沿途亲友照料。
一、水陆途费约计三百余金,买东西捆装行李之物及略备接仪约须数十
金,男女仆婢支用安家约须数十金(罗福、盛贵、鲁厨子多给几许钱亦可),
共须五百金也。开吊之所入不足。则求毛年伯及诸位老伯张罗,总以早出京
到家为妥。其京中各帐,我再写信去料理。
以上十七条细心看明照办,并请袁姻伯、庞先生、毛寄云老伯、黎樾乔
老伯、黄恕皆老伯、王静庵老伯、袁午桥老伯同看,不可送出外去看。
七月二十六日
不悉温弟等确否冲出重围
澄侯、季洪两弟左右:
十月初十日发第十三号家信,谅经收到。二十四日接澄弟由刘仙桥带来
之信,具悉一切。兹亦分条刊复如左:
一、九弟于十一日晚自建昌开行,十六至江西省城。十九起行,由湖口、
九江、湖北而归。余于二十四申刻接雪琴信,知迪庵有初十日三河之败,十
二个营盘均被失陷,温甫弟与孙筱石、李续涛、杨得武等已冲出重围来至桐
城县等语。不知温弟果无恙否?又不知迪庵冲出否?计九弟日内抵湖口,必
有确信寄家,并有确信来营也。余已飞书告九弟矣。
一、前信问罗宅两个世兄来余家读书。余在家时本有此说,曾与霞仙道
及。来缄言明年已有五人,想即泽、梁、鸿、湘与邓十也。若再添二人,先
生实在照料不到。且余不在家,澄弟又常常出门,罗世兄在此恐周旋不到,
反生微隙。不如竟行辞谢,听罗家另择良师。惟三女儿订庚之事,必须于今
冬明春办之,即请两弟为我代办。此先大夫遗命,礼仪不妨略丰。东序先生
去世,即请芝生为媒亦可。
一、募集长夫百有三人,其口粮均照九弟原议。刘仙桥在此十日后,即
可送之归去。江龙三亦可随渠归去。
一、纪梁侄捐功名,余亦颇有此意,曾与弟说过一次,此次办就。来缄
中言纪梁自行抽出之六十千,余即出之为贺,不必梁侄自备也。兹付去银五
十两,系万虎轩观察 (启琛)所送之奠金。送二百两,余受五十两。兹付归
作梁侄捐款,以为大伯之贺礼也可,以为祖父之赏赐也亦可。
一、来信言用银三百两,以后不再向追取。去年我在家中嫌用度太广,
今年我既出,务求澄弟减省用之。若难于裁减,则我与澄弟共食而分用,或
者可以略少。我在军中决不肯多寄银回家,改向来之样子。一则因父母在时
我未多寄,二则因百姓穷困异常,我不忍独丰也。余此次在外,一切俱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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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惟于人情应酬上略周到些 (如胡中丞丁艰送二百,龙方伯送一百之类,
向来所无,此后家中亲戚族人如有庆吊,亦当致情,望弟先写信告知。)
一、宾兴堂字,待写就交仙桥带归。
以上各条,均乞查照。顺候近好。
国藩手具 十月二十六日
决计坚守不出浪战最好
沅、季弟左右:
余以初九日出外,十四日归营。接弟信共五封,最后一封是沅弟十一夜
写者。
四千石米之约,余于初八日解银二千,十二又饬李卿云解银二千,可作
米两千石矣。此外又札江西藩司解银二万、米二千石,以践前约。弟决计守
墙濠,不出浪战,最好最好。挑来祁门之人,尽可留打援贼,十月初一日以
后尽可由祁门发饷。前札是九月所发,即九月饷由祁门发,亦近人情,惟索
饷三千余两,则不近人情矣。何丹畦碑,余思自书之,先尽本身,后尽亲房,
可乎?谱序未见。
十月十五日未刻
文书堆积犒银未到
沅弟左右:
初六已刻,长胜营勇送到初五午正信。送家信者,闻亦以午刻自弟营起
行,昨夜初更到矣。九鸡不能减,万金又不准捐,不亦劳乎!日内文书堆积
如山,未能清理。犒银现尚未到,只口惠耳。各营将士有疲倦之象否?鲍公
信寄弟一阅。即问近好。
季弟均此。
四月初六日午正
此间无银可协多军
沅弟左右:
十七日已初回信,十九酉刻始到,盖风太逆也。
余今日有信与弟,拟借祁门先济多军。顷祁门信足来,索饷甚迫,竟不
能挪动矣。多公将为上游之行,其营中尚非十分穷窘。德、随两军及汉口、
汉阳,余已有信致胡、李防援贼矣。润帅前面称留胡裕发守石牌,不知何时
调去?兹因此间无银可协多军,特再专人飞告。即问近好。
六月十九日灯下
极念士卒守濠之苦
沅弟左右:
阴雨作寒,天黑如■,极念士卒守濠之苦,能守过二十三四夜,则此后
当就稳固。
春霆来信,病已全好,精神比前加倍,军心尚固。余又拨梁美材等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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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计九月内必开大仗。渠处一经打动,则军势自可及于大官圩、小丹阳一
带,可与弟处遥为声援。至十月精右营、升后营必到,白齐文之常胜军必到,
赵玉班所部省城守兵千人必到,不患兵事之无转机。江粤报解之饷,尚有十
一万两在外,沈幼丹派胡长芝解银二万、火药二万,指明直解金陵。余函商
少泉,亦请其拨银数万,直解金陵。不患饷事之无起色,只望弟与诸将勉力
支持九月杪十月初之苦境,过此则渐入佳境。
今日天气微霁,或不至久变以苦我将士。
九月二十五日
权位二字总须推让少许
沅弟左右:
疏辞两席一节,弟所说甚有道理。然处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曾有
几人能善其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减去几成,则晚节渐渐
可以场耳。今因弟之所陈,不复专疏奏请,遇便仍附片申请,但能于两席中
辞退一席,亦是一妙。
李世忠处,余拟予以一函,一则四坝卡请余派员经收,其银钱仍归渠用;
一则渠派人在西坝封捆淮北之盐,几与抢夺无异,请其迅速停止。看渠如何
回复。
本日接两次家信,交来人带寄弟阅。鼎三侄善读书,大慰大慰。其眉宇
本轩昂出群,又温弟郁抑过甚,必有稍伸之一日也。弟军士气甚旺,可喜。
然军中甚微,见以为旺,即寓骄机。老子云雨军相对哀者胜矣,其义最宜体
验。
正月初七日
将所需洋物械弹解往
沅弟左右:
十六日接十四日温委员带来之信,又送到摺稿一件,十七日接十一日送
洋人之信,具悉一切。今日有事甚忙,明日准将摺稿改好写好,交来勇坐温
委员轮船,由弟处包封拜发。
弟所需洋物,今日已派戈什哈刘锦昆解双响一百杆、单响九百杆、开花
子二百个去矣。鲍不遽进孝陵卫,萧不遽南渡,镇、扬兵不遽咨调,甚好甚
好!且待夏暑已退,看各营者何如再行斟酌。弟要米石,可用公牍来取,每
月取一次两次,尽可应付。接行知者留在此,多住几日即发也。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 六月十七夜
余所虑不在缓厘在无实效
沅弟左右:
二十五日接二十二日专丁来信,具悉一切。
郭帅与金前司所陈盐务一一阅过。金所虑者,恐难缓第一批之厘。究之
盐务变法,无论改何新章,断无不缓厘免厘之理。若概如今日之逢卡抽厘,
则不得谓之新章,不得名曰盐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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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所虑者,却不在缓厘,而在终无实效,盖江西自道光年间从无销足额
引之事,乱后人口减少,即令全食淮引官盐,亦不能销至六万大引之多,况
引地被邻私侵占殆尽,焉能一一骤尔夺回?商人凑办三万引之成本四十余万
已极不易,二分之利,又不足动其涎羡之心,加以引地毫无把握,销售难期
畅旺。时日稍滞,获利愈微,商利既薄,则所谓包缴厘金盈余者,皆成拖欠
展缓之局。余之所虑无实效者,谓此类也。然此时办法,除重税邻私、指岸
认运二者,别无下手之处,应即照金君所拟办理。
黄南坡兄七月在湘启行,节前当可到此。余再与之商定一切,乃行具奏。
其泰州招商认运,即可一面兴办。南坡来信抄阅。万、杜说贴二件抄阅。顺
问近好。
国藩手草 七月二十七日
再,弟需用大炮,另以公牌咨复。余新造守营劈山,兹寄出三尊,弟试
用之。又造小手枪、土枪而用洋药洋火。此间试之,可食抬枪子五六粒,其
及运与抬枪等,弟亦试用之。不可草草一试,宜再三反复审试可也。亦寄去
三杆照收。兄又草。
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
沅弟左右:
十九日接弟十六日信,具悉上海解到十三万六千,合之前批之银三万钱
二万串,共得银十八万有奇。春霆分去五万,合之大通之二万,又由江外粮
台再解二万,即足九万之数。加以篪轩所办之米四千石,霆营尽可起程援江
矣。弟收沪银十三万零,今日再由江外粮台解去六万,合之各卡厘金,计亦
可勉强过节。此节之不决裂,实天幸也。深信器重,施之于富或容有之,施
之于冯则甚不确。富欲派六千人助剿金陵,亦有信到此间,拟复信令其调回
北岸,守六合而保里下河,预防湖北股匪。十二日之片,亦已发其端矣。事
事落人后着,不必追悔,不必怨人,此等处总须守定畏天知命四字。
金陵之克,亦本朝之大勋,千古之大名,全凭天意主张,岂尽关乎人力?
天于大名,吝之惜之,千靡百折,艰难拂乱而后予之。老氏所谓“不敢为天
下先”者,即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弟前岁初进金陵,余屡信多危悚敬戒
之辞,亦深知大名之不可强求。今少荃二年以来屡立奇功,肃清全苏,吾兄
弟名望虽减,尚不致身败名裂,便是家门之福。老师虽久而朝廷无贬辞,大
局无他变,即是吾兄弟之幸。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