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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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寄去一缄,专言贼将由安陆回窜豫境,两日未接续报,不知贼果
径趋西北?抑尚流连鄂境、回窜东南黄海一带?周、张二刘四军,余皆令其
径赴鄂中会剿,弟宜多与通信,或一日一函,将军情详细告知。犒勇则无此
巨款,或酌买马匹参支馈送统领,以聊其情。切不自恃曾立大功,兵力足敷
防剿,遂存藐视客军之意。至嘱至嘱。
余昨日一疏 (坚辞回江督之任)抄阅,弟视前后各疏措词俱稳妥否?顺
问近好。
十二月初四日
论捻匪的长技与短处
沅弟左右:
二十日接弟十三四及十六日两信,比即复信,想可先到。
日来贼窜何处?由孝感而东南,则黄陂、新洲及黄州各属处处可虑。此
贼故智,有时疾驰狂奔,日行百余里,连数日不少停歇;有时盘于百余里之
内,如蚁旋磨,忽左忽右。贼中相传秘诀曰:“多打几个圈圈,官兵之追者
自疲矣。”僧王曹县之败,系贼以打圈圈之法疲之也。吾观捻之长技约有四
端:一百步贼长竿,于枪子如雨之中冒烟冲进;二曰马贼周围包裹速而且匀;
三曰善战而不轻试其锋,必待官兵找他,他不先找官兵,得粤匪初起之诀;
四曰行走剽疾,时而数日千里,时而旋磨打圈。捻之短处亦有三端:一曰全
无火器,不善攻坚,只要官吏能守城池,乡民能守堡寨,贼即无粮可掳;二
曰夜不扎营,散住村庄,若得善偷营者乘夜劫之,协从者最易逃溃;三曰辎
重妇女骡驴极多,若善战者与之相持而别出奇兵袭其辎重,必大受创。此吾
所阅历而得之者。弟素有知兵之名,此次于星使在鄂之际,军事甚不得手,
名望必为减损,仍当在选将练兵切实用功。一以维持大局,扫净中原之氛;
一以挽回令名,间执谗慝之口。
吾复奏折昨日拜发。新正赴徐,暂接督篆,三月必切实恳辞。辛苦半生,
不肯于老年博一取巧之名,被人窃笑也。余详日记中。顺问近好。
十二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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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为政之道
升援内阁学士
孙国藩跪禀祖父大人万福金安:
六月十五日接家中第九号信,系四月初三日四弟在县城发者。知祖父身
体康强,服刘三爷之药,旧恙已经痊愈,孙等不胜欣喜。前五月底,孙发第
五号信,言大考蒙恩记名赏缎事,想家中已收到。
六月初二,孙荷蒙皇上破格天恩,升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由从四
品骤升二品,超越四级,迁摧不次,惶悚实深。初六日考试教习,孙又蒙天
恩派为阅卷大臣。初六日入闱,初七日王大臣点名。士子入闱者,进士、学
人共三百八十余名,贡生入闱者一百七十余名。初八早发题纸,十一日发榜,
十三日复试,十四日覆命。初三日谢恩及十四覆命,两次召见,奏对尚无愆
误,教习取中额数共一百二十一名,湖南得取十一人,另有全单。
十七日冯树堂回南,孙寄回红顶二个、二品补服三付及他物,另有单。
大约八月初旬可到省,存陈季牧家中。望大人于中秋前后专人至省来接,命
九弟写信与季牧可也。
孙等身体平安,癣疾已将全好,头上竟看不见。孙妇及曾孙男女皆好。
余俟续具。
孙谨禀 六月十七日
说明京察三项之内容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正月十日曾寄家信,甚为详备。二月初三接到澄弟十一月二十夜之信,
领悉一切。
今年大京察,侍郎中休致者二人,德远村 (厚)、冯吾园(芝)两先生
也。余即补吾园先生之缺。向来三载考绩,外官谓之大计,京官谓之京察。
京察分三项。一、二品大员及三品之副都御史,皇上皆能记忆,其人不必引
见,御笔自下诩谕,以为彰瘅。此一项也。自宗人府丞以下,凡三、四、五
品京堂皆引见,有黜而无陟。前丙午在碾儿胡同时,间壁学士奎光,即引见
休致者也。此一项也。自五品而下,如翰林、内阁、御史、六部,由各堂官
考察,分别一、二、三等。一等则放府道,从前如劳辛阶、易念园,今年如
陈竹伯,皆京察一等也。此一项也。
余自到礼部,比从前较忙冗,恨不得有人帮办寓中琐杂事,然以家中祖
父之病,父、叔勤苦已极,诸弟万无来京之理。且如温弟在京,余方再三劝
诱,令之南归,今岂肯再蹈覆辙,令之北来?
江岷樵以拣发之官浙江,补缺不知何时。余因温弟临别叮嘱之言,荐邓
星阶偕岷樵往浙,岷樵既应允矣。适徐芸渠请星阶教书,星即就徐馆,言定
秋间仍往浙依江。江亦应允。邹墨林自河南来京,意欲捐教,现寓圆通观,
其为人实诚笃君子也。袁漱六新正初旬忽吐血数天,现已痊愈。
黄正斋竟为本部司员,颇难为情。余一切循谦恭之道,欲破除藩篱,而
黄总不免拘谨,余现尚未换绿呢车,惟添一骡。盖八日一赴园,不能不养三
牲口也。书不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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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国藩草 二月初六日
敬体父训应公而忘私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四月初三日发第五号家信。厥后折差久不来,是以月馀无家书。五月十
二折弁来,接到家中四号信,乃四月一日所发者。具悉一切。植弟大愈,此
最可喜。
京寓一切平安。癣疾又大愈矣,比去年六月更无形迹。去年六月之愈,
已为五年来所未有,今又过之。或者从此日退,不复能为恶矣。皮毛之疾,
究不甚足虑,久而弥可信也。
四月十四日考差题“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经文题“必有忍,其
乃有济;有容,德乃大”,赋得“濂溪乐处”得“焉”字。
二十六日,余又进一谏疏,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其言颇过激切,
而圣量如海,尚能容纳,岂汉唐以下之英主所可及哉!余之意,盖以受恩深
重,官至二品,不为不尊;堂上则诰封三代,儿子则荫任六品,不为不荣。
若于此时再不尽忠直言,更待何时乃可建言?而皇上圣德之美出于天恶自
然。满廷臣工,遂不敢以片言逆耳,将来恐一念骄矜,遂至恶直而好谀,则
此日臣工不得辞其咎。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将此骄矜之机关说破,使圣心
日就兢业而绝自是之萌。此余区区之本意也。现在人才不振,皆谨小而忽于
大,人人皆习脂韦唯阿之风。欲以此疏稍挽风气,冀在廷皆趋于骨鲠,而遇
事不敢退缩。此余区区之余意也。
折子初上之时,余意恐犯不测之威,业将得失祸福置之度外矣。不意圣
慈含容,典赐矜全。自是以后,余益当尽忠报国,不得复顾身家之私矣。然
此后折奏虽多,亦断无有似此折之激直者。此折尚蒙优容,则以后奏折,必
不致或触圣怒可知矣。诸弟可将吾意细告堂上大人,毋以余奏折不慎,或以
戆直干天威为为虑也。
父亲每次家书,皆教我尽忠图报,不必系念家事。余敬体吾父之教训,
是以公尔忘私,国尔忘家。计此后但略寄数百金偿家中旧债,即一心以国事
为主,一切升官得差之念,毫不挂于意中。故昨五月初七大京堂考差,余即
未往赴考。侍即之得差不得差,原不关乎与考不与考。上年己酉科,侍即考
差而得者三人:瑞常、花沙纳、张芾是也。未考而得者亦三人,灵桂、福济、
王广荫是也。今年侍即考差者五人,不考者三人。是日题“以义制事以礼制
心论”,诗题“楼观沧海日”得“涛”字。五月初一放云贵差,十二放两广、
福建三省,名见京报内,兹不另录。袁漱六考差颇为得意,诗亦工妥,应可
一得,以救积困。
朱石翘明府初政甚好,自是我邑之福。余不次当写信与之。霞仙得县首,
亦见其犹能拔取真士。
刘继振既系水口近邻,又送钱至我家求请封典,义不可辞。但渠三十年
四月选授训导,已在正月二十六成诏之后,不知尚可办否?当再向吏部查明。
如不可办,则当俟明年四月升祔恩诏,乃可呈请。若并升祔之时推恩不能及
于外官,则当以钱退还。家中须于近日详告刘家,言目前不克呈请,须待明
年六月乃有的信耳。
澄弟河南、汉口之信皆已接到。行路之难,乃至于此!自汉口以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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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载福星矣。刘午峰、张星垣、陈谷堂之银皆可收,刘、陈尤宜受之,不
受反似拘泥。然交际之道,与其失之滥,不若失之隘。吾弟能如此,乃吾之
所以欣慰者也。西垣四月二十九到京,住余宅内,大约八月可出都。
此次所寄折底,如欧阳家、汪家及诸亲族不妨钞送共阅。见余忝窃高位,
亦欲忠直图报,不敢唯阿取容,惧其玷辱宗族,辜负期望也。馀不一一。
兄国藩手草 五月十四日
函知天使致祭礼仪
澄弟左右:
初十日接周有元带来之缄,十四日接胡立名带来之缄,皆弟二十三、四
日在县城所发者,具悉一切。
此间近事,杭州、余杭皆于二月二十四日克复。鲍春霆攻剿句容,于三
月初七日克复。大致极为顺遂。惟金陵城贼坚守如常,并无粮尽确耗,又新
插麦禾甚多,竟不知何日始能了此公案!江西之贼尚在南丰、新城,其气甚
衰,逃者甚众,应不能为害他方,惟广东之贼坚悍,无散归之志,终当变成
流贼,蔓延闽粤两湖,是可虑耳。
县中文庙费在万串以外,余当捐五百串,以为之倡,此外各营凑捐,当
易成事。
季弟专祠,即卖南门之专祠亦无不可。谕祭文到日,遣官致祭。其遣来
之官,即天使也。京师大员得邀谕祭者,系礼部堂官充天使。余曾充过数次。
奠酒三杯,天使立而不跪。读文毕,天使三揖而退,孝子跪迎跪送。丧家以
酒席陪敬天使,并赠送袍褂、朝珠、冠补等物。极多八色,少或六色、四色。
此京中以尚书、侍郎充天使者之概也。外间充天使者,从前陶文毅家,系省
城派道员前往。近来罗、李、王家,皆系派本县知县,其仪注如何,余不得
知也。
荷亭之侄信渠至今未到。守之早已自皖起程,须绕至宜昌一看家眷,计
三月必到湖南。邓寅皆兄总以到馆为妙,渠非愿受干修之人,余亦向不肯荐
干馆。天下不义之财,干亦其一也。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 三月十四日
不可轻易出头露面干预公事
澄弟左右:
前月二十八日接弟十五日所发排单一信,痛悉惠妹于十四日未刻去世。
吾同产骨肉九人,至是仅存吾与弟暨沅弟三人矣,哀哉!自丁已至今八载,
亲属死丧九人 (合陈氏妾则十人)。久处兵戈之中,畏闻哀戚之事。昆八外
甥适于是日由金陵来皖,因催令登舟上行,而未将讣音告之,大约至湘潭等
处始得闻知。
金陵围师稳固如常。霆军于二十一日攻克金坛,现调春霆统率全军救援
江西,须俟李少荃派兵接防东坝、句容后,鲍军乃能上行,大约起程在两月
以后。比又派周军门宽世、金逸亭两军救援江西,共八千人,当在十日内由
安庆起行。湖北之贼已由枣阳等处下窜,将自皖境救拔金陵。闻发、捻近三
十万,实属应接不暇。江西之贼若至瑞、袁等处,则湖南处处须设防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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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调弟带兵出境防剿者,弟千万不可应允。即在本县办团,亦须另举贤员为
首,弟不可挺身当先。吾与沅弟久苦兵间,现在群疑众谤,常有畏祸之心。
弟切不宜轻易出头露面,省城则以足迹不到为是。树堂劝弟不可干预公事,
吾已作函谢之。并劝其出山,或蜀或粤矣。
去年十一月十四日,余寄温弟妇银一百两、燕菜二匣作贺生礼,至今未
接回信,不知果寄到否?祈示复。兹又寄去银一百五十两作惠妹赙仪,叶亭
归时已带五十金去矣,请妥交。即问近好。
四月初四日
告知至扬州等地阅兵
澄、沅弟左右:
自八月十三日出门至淮、扬等处,久未寄信,殊以为歉。而接弟等信三
次。第一次沅弟信中有欧阳牧云讣音,阅之不胜忧惋。本日得澄弟寄纪泽信,
中有筱澄侄八月十九生子喜报,阅之不胜欢欣。兄之望甲三得子,与澄弟之
望甲五得子,此其心之同,众人所共知者也。沅弟之与两兄同心,亦众所共
知者也。今甲五上托祖宗之福,如愿而偿,将来甲三或亦相继而起。老年兄
弟心中只有此事要紧。贺贺。
兄自八月十八至扬,阅操三日,二十二日起行。二十八日至清江,阅操
三日,九月初三起行。初七至徐州,已阅一日。日内身体小有不适,幸渐痊
愈。即当南旋至常、镇、苏、松等郡校阅,大约十月二十前后可以完竣。人
客繁多,较之在署更为劳剧。所幸江南今年丰熟,所过无颠连憔悴之状,为
之少慰。老年记性愈坏,精力益散,于文武贤否、军民利弊全无体察,在疆
吏中最为懈弛,则又为之大愧。
闻法国于天津之事总输服,现已派轮船七八号前来中国搦战,不知确否。
果尔,则上海、江宁皆将震扰。久作达官,深虑蹈叶相未路之衍。少荃时望
甚好,而为各灾所困,亦颇棘手。筱荃则皂名交泰,无往不顺。
仕途巨细,皆关时运。余持此说久矣,然亦只可言于仕宦;若家事,亦
虽有运,然以尽人事为主,不可言运也。何如何如?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具 九月初十日
前信未发,九月十二又于邳州旧城途次接沅弟八月二十八信,具悉一切。
同孙之殇,兄于七月二十六日函告两弟,不知何以久未接到?然则彼此家信
之不到者多矣。剑农侄两试皆未高取,拨贡自己难望。苻卿侄则大有可图,
须从大卷切实用功。二陈书法何如?诗赋何如?所争只有一二人间耳。
舒伯鲁之子运昌即为意臣所托,自应即予督销局一差。惟盐销极滞,而
余屡札支空衔薪水,亦颇畏局中讥议。
《文征·序》业已寄去,到否?兄阅毕徐州弁兵归来,已行二日。他病
皆愈,惟目疾似又增剧,但冀留得一隙之光与两弟相见。再候近好。兄又草
(十二夜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