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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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万。此后写信来,诸弟各有专守之业,务须写明。且须详问极言,长篇
累牍。使我读其手书,即可知其志向识见。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
有疑义。诸弟有心得,可以告我共赏之;有疑义,可以问我共析之。且书信
既详,则四千里外之兄弟不啻晤言一室,乐何如乎?
予生平于伦常中,惟兄弟一伦抱愧尤深。盖父亲以其所知者尽以教我,
而我不能以吾所知者尽教诸弟,是不孝之大者也。九弟在京年余,进益无多,
每一念及,无地自容。嗣后我写诸弟信,总用此格纸,弟宜存留,每年装订
成册,其中好处,万不可忽略看过。诸弟写信寄我,亦须用一色格纸,以便
装订。
谢果堂先生出京后,来信并诗二首。先生年已六十余,名望甚重,与予
见面,辄彼此倾心,别后又拳拳不忘,想见老辈爱才之笃。兹将诗并予送诗
附阅,传播里中,使共知此老为大君子也。
予有大铜尺一方,屡寻不得,九弟已带归否?频年寄黄英(芽)白菜子,
家中种之好否?在省时已买漆否?漆匠果用何人?信来并祈详示。
兄国藩手具 九月十八日
情愿人占我便益
澄侯、子植、季洪三弟足下:
自四月二十七日得大考谕旨以后,二十九日发家信,五月十八又发一信,
二十九又发一信,六月十八又发一信,不审俱收到否?二十五日接到澄弟六
月一日所发信,具悉一切,欣慰之至。
发卷所走各家,一半系余旧友,惟屡次扰人,心殊不安。我自从己亥年
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
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
则施一报十,尚不足以满其欲。故兄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
人惠,情愿人占我的便益,断不肯我占人的便益。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
无责报于我者。澄弟在京年余,亦得略见其概矣。此次澄弟所受各家之情,
成事不说,以后凡事不可占人半点便益,不可轻取人财。切记切记。
彭十九家姻事,兄意彭家发泄将尽,不能久于蕴蓄,此时以女对渠家,
亦若从前之以惠妹定王家也。目前非不华丽,而十年之外,局面亦必一变。
澄弟一男二女,不知何以急急定婚若此?岂少缓须臾,即恐无亲家耶?贤弟
行事,多躁而少静,以后尚期三思。儿女姻缘前生注定,我不敢阻,亦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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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但嘱贤弟少安无躁而已。
成忍斋府学教授系正七品,封赠一代,敕命二轴。朱心泉县学教谕系正
八品,仪封本身,父母则无封。心翁之父母乃■封也。家中现有“■绅”,
何不一翻阅?
牧云一等,汪三入学,皆为可喜,啸山教习,容当托曹西垣一查。
京寓中大小平安。纪泽读书已至“宗族称孝焉”,大女儿读书已至“吾
十有五”。前三月买驴子一头,顷赵炳坤又送一头。二品本应坐绿呢车,兄
一切向来俭朴,故仍坐蓝呢车。寓中用度比前较大,每年进项亦较多 (每年
俸银三百两、饭银一百两)。其他外间进项尚与从前相似。
同乡诸人皆如旧。李竹屋在苏寄信来,立夫先生许以乾馆。余不一一。
兄国藩草 六月二十七日
考妣改葬事不可缓
澄侯、沅浦、季洪三弟左右:
十二月二十三日接澄、沅初十、十一日信,除夕又接十六日信,敬悉叔
父大人体气渐好,不致成中痰之症,如天之福,至幸至幸!两弟缄中所言各
事,兹分条列复如左:
一、先考妣改葬事决不可缓。余二年、七年在家主持葬事,办理草草,
去冬今春又未能设法改葬,为人子者第一大端,问心有疚,何以为人?何以
为子?总求沅弟为主,速行改葬,澄弟、洪弟帮同办理,为我补过。至要至
祷!洪夏争地,果可用否?吾不得知。兹亲笔写二信与洪、罗二处,以冀或
有所成。
一、张凯章于十八日至景德镇附近地方,十九日分两路进。王(钤峰)、
吴走西路,凯章走东路。王、吴挫败,义营亡百人,吉左营九人,副湘营三
十七人,营务处十二人。在行仗则已为大伤,幸凯章全军未与其事。现尚扎
崖角岭,去景德镇二十余里,势颇岌岌。兹札调朱南桂、朱惟堂飞速来军,
望即专人送去。又王人树一信亦速送去。涤岑信,弟阅后封寄。
一、季弟决计出外,不知果向何处?今日办事之人,惟胡润之、左季高
可与共事。此外皆若明若昧,时信时疑,非季弟所能俯仰迁就也。沅弟宜再
三开导,令季弟择人而事,不可草草。或沅、季同来吾营,商定后再赴他处
亦可。
一、沅弟所画屋样,余已批出。若作三代祠堂,则规模不妨闳大;若另
起祠堂于雷有湾,而此仅作住屋,则不宜太宏丽。盖吾邑带勇诸公,置田起
屋者甚少,峙衡家起屋亦乡间结构耳。我家若太修造壮丽,则沅弟必为众人
所指摘,且乱世而居华屋广厦,尤非所宜。望沅弟慎之慎之,再四思之。祠
堂样子,余亦画一个付回,以备采择。
一、科一喉痛,系先天火亏之症,宜服参茸姜附等药,庶可一劳永逸,
切不可服凉药,千万记之。余不一一,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元旦
曾香海不宜主东皋讲习
澄侯四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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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未接家信,想俱平安。兰姊病已大愈否?季弟灵榇,闻腊月二十九
日至黄州以上七十里之七矶滩,想未必能至汉口度岁,不知何时可抵长沙。
沅弟坚欲葬季于马公塘,吾二人即可允从,不必各执己见。
此间军事尚平安。春霆于正月初六日在泾县大获胜仗,嗣后尚未开仗。
余牙疼稍愈,身体如常。
弟前函询曾香海主东皋讲习,余意似觉非宜。大凡师道以专勤为第一义。
香海近年亦办公事,未必能专;年逾六十,精力渐衰,未必能勤。且诸生志
在举业,香海本非举贡出身,近于八股未免抛荒,恐不足以惬诸生之望,宜
再酌之。罗老师不可兼书院之说,不知有专条定例否?余意中亦别无可请之
人也。
恽次山超擢湖南方伯,未知文式岩作何下落,尚无明文。李筱泉调广东
粮道,王钤峰擢赣南道并闻。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 正月十四日
近世保人亦有多少为难处
沅弟左右:
初一日接弟七月二十四日六二信,具悉一切。
陈斌述及与鲍军门言改由七桥瓮(瓮桥)进孝陵卫,春霆欣然乐从,余
已决从此策,日内即办公牍分别咨行。地道决不复开。七桥瓮(瓮桥)上流
须用浮桥,容再由此间办竹木解去。前因花篱地道均非要务,故未饬知潜山
县耳。左帅保筠仙,此间并无所闻。黄信之所谓季帅者,似即毛寄云也。毛
密片余未得见,大约系保两郭、黄、李。筠公已擢粤抚,筱泉已擢粤臬,南
翁有旨往粤办厘,惟意城保花翎三品卿未奉明文。
弟所保各员,均奉允准。惟金安清明谕不准调营,寄谕恐弟为人耸动。
盖因金君经余两次纠参,朝廷恐余兄弟意见不合也。大抵清议所不容者,断
非一口一疏所能挽回,只好徐徐以待其自定。又近世保人,亦有多少为难之
处。有保之而旁人不以为然,反累斯人者;有保之而本人不以为德,反成仇
隙者。余阅世已深,即荐贤亦多顾忌,非昔厚而今薄也。
景、河、婺、乐四卡,左帅业已归还余处。上海四万,余志在必得,恐
不免大有争论。霞仙升陕抚,先办汉中军务。闻李雨苍系多帅所劾也。纪泽
等今日往营省谒。父亲手泽六纸寄还。即问近好。
国藩手草 八月初二日
淮军入鄂请殷勤款接
沅弟左右:
十五日接弟十一之函,十八九连接十五六日两函,具悉一切。
任、赖将由信阳入鄂,旋复由罗山折窜光、固,顷据报将至麻城。不知
姜部果有他变否?此间现仅调周、张两军赴鄂会剿,五日内铭军又可继进。
淮军入鄂,请弟殷勤款接,视之如一家眷属。盖年余以来,诸军虽未立大功,
而其听我之话,与听少泉之话实无以异。弟若隔膜视之,则将领或疑我平日
之不诚。郭军车骡未备,自难越境剿贼,在鄂皖山多田多之处,则车不如骡。
幼泉因车多骡少,不能即赴六安,拟令驻于扶沟等处,专留为贼再回山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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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西路张逆一股,前闻已至灞桥,距省仅四十里,近日未得续信。
霞仙有一信来,峻辞诃责,至比我为杨嗣昌,此后不复愿与通信矣。原
函抄寄弟阅。余昨复春霆一信,亦抄去一阅。少泉十三日谢恩一疏,与余十
七日辞江督之疏互相发明,另咨弟案备查。
弟之履历,凡奉谕旨行营皆有抄案,日内当抄去矣。部文则案在金陵,
不能远查。明年大京察,吏部有文来索取履历否?若无咨,则不送亦可。余
详日记中。顺问近好。
十一月二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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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用人之道
澄弟无须来营
澄、温、植三弟左右:
澄弟有病,即可不必来此。此间诸事杂乱,澄弟虽来,亦难收拾,不如
在家料理一切也。长夫来此者至六十名之多,澄弟于此等处不知节省,亦疏
略也。兹一概遣归,仅留十三名在此。如不好,尚须再遣回。
昨夜褚太守带三营水师至靖江剿贼,不知能得手否?塔、周大胜仗归来,
余赏银千两、功牌百张、猪十口、酒五百斤,颇觉鼓舞。现惟邓湘一营难于
收辑耳。余不一一。
兄国藩顿首 三月二十五日
湘勇善战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日来北风甚劲,省城各船不能来营。吾自十六挫失之后,陆续添募水勇。
募小划子共百三十号,每号多者六七人,少者三四人,通共小划子载水师千
余人,已到七十余号。此外添募之勇仍用快蟹、长龙、杉板等船,但恨无好
炮配之。
水师前营 (李孟群)、左营、中营(秦国禄)、清江营(俞晟)各战船
皆已驻扎金口,去武昌仅六十里。右营尚在嘉鱼,去金口百五十里。后营、
定湘营尚随余在新堤,去嘉鱼九十里。通共水师大营八营、小营五营。若在
广西借得洋炮急至,则振兴气象,较自省起程时尚远胜之,但恐炮难遽至耳。
陆兵大队驻扎羊楼峒。罗山于十八日在长安驲打一胜仗。二十三日在羊
楼峒打胜仗,破一贼卡。二十四日在佛岭打胜仗,破一贼卡。二十六日在羊
楼峒打大胜仗。四次共杀贼七八百人,而我军仅一人受伤。湘勇之善战超出
各营之上,而罗山以书生而善用兵若此,良可敬也!智亭剿灭崇、通股匪后,
即直下收复武汉。水师亦待陆军同进,而水勇皆踊跃欲战,暗笑主将之不进
为极怯也。
二十一至二十九四次胜仗折已批回,兹抄回呈堂上大人一阅,求诸弟禀
明。余不一一。
兄国藩草 七月二十七日
应专注陆路不必兼筹水师
沅浦九弟左右:
二十四日专人至,接来件,知接战获胜。水师虽未甚如意,然已夺船数
号,亦尚可用。水师自近日以来法制大备,然其要全在得人。若不得好哨好
勇,往往以利器资寇。弟处以全副精神注陆路,以后不必兼筹水师可也。
用绅士不比用官,彼本无任事之责,又有避嫌之念,谁肯挺身出力以急
公者?贵在奖之以好言,优之以廪给,见一善者则痛誉之,见一不善者则深
藏而不露一字。久久善者劝,而不善者亦潜移而默转矣。吾弟初出办事,而
遂扬绅士之短,且以周梧冈之阅历精明为可佩,是大失用绅士之道也,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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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之。
余近发目疾,不能作字,率布数行,惟心照。
兄国藩手草 正月二十六日
团练事望澄弟尽力为之
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
初二日接澄弟二月二十日一缄,具悉一切。自接沅弟十七日在省一信,
至今七日未接长沙嗣音,不知来阳、常宁、安仁、衡州近状何如?至为悬系!
团练之法,余向不甚以为然,而我邑此次却须有团练以壮声威。望澄弟尽心
为之,无以我言为典要也。
此间新招之三千余人,余星焕等之长宁勇千人于初一日到营,张子衡之
平江勇千三百人已到千零,将齐矣。凌荫庭之接带义勇营千人俱扎贵溪,俟
练妥后,即日亦当来老营矣。惟彭山屺之兵未到,到齐时,老营共七千余人。
将卒皆跃跃欲试,气象颇好,似堪一战,惜无好统领临阵指麾之耳。
湘勇之在江者,多有回援湖南之意。吾令浚川由吉安回茶陵,已去二札
一批,至今尚未回信,又派吴翔冈回援,翔冈之营虽交凌荫庭,尚留四百人,
合新招之三百人,亦差足成军。王铃峰、张凯章禀请回援。此时景镇未克,
碍难撤退。二十四日,镇贼扑凯章所辖之样字营,一击即退。凯军近日已稳,
但难期克复耳。
我日记中郁闷之怀虽不能免,然癣疾已愈十分之八九,想系服鹿茸丸之
效。办事精神亦较六年略好,往年心中愧悔之事,与官场不和之事,近亦次
第消融而弥缝之类。惟七年在家度量太小,说话太鄙,至令悔之。此外,方
寸尚泰然也。澄弟劝我“得日过日”四字,以后当谨记之。目光近更花,或
因写字太多之故。此后当少写,诸弟不必挂念。家中或徙避或否,诸弟自有
斟酌,余亦不复挂念。沅弟事,谢恩折宜早发,因湖南并未咨到,又因今年
三次奏温弟事,故未同发,昨始奏谢。即问近好,不一一。
三月初三日
望绘寄江楚扎营图
沅浦九弟左右:
初八日发十一号信,谅已收到。日来雨不息,想镇营极辛苦也。初九日
接季洪弟信,知润帅已授之以事。如能磨炼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