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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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姑！”下面的人微弱地呼喊，
这个声音好耳熟……三师妹！我赶忙跳进菜窖，抱她上来，我感到她瘦如枯槁，浑身的骨头让我心像被针扎一样，我抱她坐在雪地上，月光下这张苍老和虚弱的面孔让我很陌生，她的头发一半以上已经花白，她看着我，眼里滑落出两颗枯泪，她用异常微弱的声音说，
“圣姑，你终于回来了，圣姑……”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我已经泣不成声，她突然用干瘦如柴的手指着菜窖说：“五师妹，六师妹……”
“雪儿，你们等着，我和师兄下去。”华山说。
“嗯……”
须臾片刻，两位师兄将师妹们抱上来放在我们身旁，这时我才发现六师妹还能发出点声音，而五师妹都已经不省人事了，但还有一些微弱的鼻息，大师兄给这四位师妹一人吃了一颗补气丸，华山又下去了，抱上来一个人，将她平放在地上，然后用他的披风盖住这个人的身体和脸，
“雪儿，她已经断气很久了。”华山说。
我将三师妹交给大师兄，跑过去，掀开披风，
“小九，小九……”这是活泼可爱的小九师妹吗？如今我们却是天上人间。
“雪儿，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将她入土为安吧。”
华山在后院的假山旁边一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挖了一个坑，然后，我们将九师妹的尸首放进去，由于害怕被发现，没有起坟头，用土掩埋得和周围的地面一样高，然后又弄了些积雪均匀地放在上面。
“师妹，我们先带这几位姑娘回去，救人要紧。”
“嗯。”
“等一会儿，我们先把菜窖弄得和原来一样。”华山说。
“好。”
“雪儿，你照顾各位师妹，我和师兄就可以了。”
“嗯。”
华山和大师兄将菜窖口的石板封上，然后将大青石放到原来的位置，从假山上弄了些积雪，均匀地撒在被我们动过的地方，于是我们带着师妹们在夜色里离开了古月寨。
到了山腰间那个茅屋时，已是黎明时分，我们将夜里的情况告诉给师傅，师傅说：“不用担心，我先给姑娘们疗伤，雪儿，你去煮锅小米粥，一会儿让姑娘们吃点东西。”
“是，师傅。”
两日后各位师妹的伤势明显转好，师傅说，姑娘们以前受得伤不太严重，只是由于在地窖里关得时间太长了，好久不见天日，再加上忍饥受渴，能坚持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三师妹的状态最好了，可以下床活动，五师妹和六师妹的神志也已经清醒，只是行动还不太方便，需要静养，这几日我把我随身带的衣服给她们换上，给她们梳洗，看着她们的起色慢慢好转，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日天气晴朗，我带着三师妹来山坡上晒太阳，
“师妹，我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圣姑，那日大师姐要挟您跟她比武，并要求我们不允许观看，我就觉得她要耍诡计，但是圣姑您心地太善良单纯了，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后来她自己一个人从长风坡上回来，告诉我们您和她比武败给了她，因无脸面对派中的弟子而从长风坡旁边的万丈崖上跳下，我们不信，她便亮出寒月宝剑压我们，我和五师妹、六师妹等众多堂前的师妹决定暗地里找线索，你们比武后的第二日我和五师妹、六师妹趁采药的时候偷偷去了长风坡寻找线索，结果发现长风坡下的野草丛中一些血迹，于是便顺着血迹走，后来发现了圣姑的一只鞋子，所以我们断定这些血迹就是圣姑的，而血迹的方向却是悖万丈崖的方向而行的，所以又我们可以断定大师姐在说谎，而圣姑您也一定是被她暗算受伤，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武功是所有寒月派弟子中最好的，大师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我们大家都坚信圣姑没有仙去，所以我们一直期盼着您回来。
圣姑走后，大师姐便召开门派大会，宣布她是寒月派第九代圣姑，众人不服，她便亮出寒月宝剑说，不服者，斩。她后来破除了好多寒月派历来的规矩，规定寒月派的弟子可以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可以化妆，并可以出嫁……我们堂前弟子以及一些堂外的年长的弟子仍旧遵循以前的规矩，只有堂外的一些不懂事的小弟子们开始效仿大师姐着艳服，涂脂粉，寒月派里开始变得有些混乱。大师姐自命为圣姑后，并没有搬到醒心居居住，而是找来一帮工匠夜以继日地在后院后面为她修建了“乐嫣别苑”，没多久她就搬了进去，而且有一个男人也一同住了进去。
后来，大师姐竟然宣布寒月派可以收男弟子，我们堂前的几个师姐妹均不同意，一番争执之后，大师姐说，不服的上来跟我比武，赢了我，便按照你们的意愿行事，以前众多师姐妹中，除了圣姑您的武功最好，就是七师妹了，而且七师妹又是一个急脾气，二话没说冲了上去，两个人开始过招，我们发现，大师姐用的武功套路并不是寒月派的，招招至阴至毒，而且她的内力和武功好像比以前强多了，七师妹处于防守状态，她对七师妹说，大家姐妹一场，只要你说句服我，我就放过你，七师妹大声说：魔女，我不服，圣姑一定会回来的。这时只见大师姐脸色大变，凌空一掌，七师妹便被抛到空中，我和五师妹赶紧跃上去接住七师妹，这时只见她吐了一口血，便离开了人世。
愤怒至极，我们堂前的几个师姐妹一起上前奋战，最后还是没有敌得过她，四师妹，十师妹当场毙命，当时打斗的时候我们觉察到没有胜利的希望的时候，便将八师妹推出去，告诉她让她去找圣姑，因为八师妹的轻功比较好，所以她最有可能逃出去，我们缠住大师姐，八师妹离开了古月寨，最后我和五师妹、六师妹、九师妹深受重伤，被关到后院的菜窖里，并用大青石封住窖口，菜窖的里面是用小石头砌的，再加上我们都身受重伤根本无法自救，还好里面有一些去年储存的大白菜我们可以用来充饥解渴，而且菜窖里的几个老鼠洞也可以让我们勉强呼吸，我们一直相信您会回来救我们，就是因为这个信念所以我们才在暗无天日的菜窖里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九师妹向来身体比较弱，一个月前便离开了我们，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呼唤着圣姑，圣姑……您说，您不曾见到过八师妹，所以把师妹至今也生死未卜……”
“师妹，是我对不住你们，当日在长风坡上我的确遭到了她的暗算，中了她的毒针，并被她抢走了寒月宝剑，而且她当时仍旧对我穷追不舍，还好刚才给你们疗伤的那个老先生救了我，伤好之后，我想既然她那样想得到掌门之位，我就让给她，不跟她争，以免打打杀杀，闹得寒月派里不安宁，但没想到她不但破坏了寒月派的规矩，还这样残忍地对师妹们，是我没有考虑到大家的安危，是我的错……”
“圣姑，不要哭了，是您的心地太……善良了，没有想到魔女竟然会……这样心狠……手辣，无耻卑鄙。”
抱住三师妹，无比地怜惜，止不住泪水的流淌，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寒月宝剑，我或许还不知道师妹们竟受了这般的苦痛和折磨，或许还不知道寒月派已经被师姐变成了寒月神教……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燃烧，无法抑制的痛苦寻找着出口，我放下三师妹，奔跑在莫白山这一片广阔的雪地上，寒风如刀，摧残着我的脸颊，我来到松风崖前，雪雾弥漫，悬崖不见底，无法抑制的痛苦汹涌而出，我开始大声地呼喊，然后听到自己痛苦的呼喊声在整个莫白山上回荡，回荡……
“雪儿，你怎么了？不要这样！”
我感到些温暖，是有人从背后给我披上了一件袍子，我知道，是华山。我用手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
“雪儿，快回去吧！这里很冷。”
这时突然一阵疾风吹来，地上的积雪霎那间扬起，不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女子，她穿着妖艳的衣衫，挽着高高的发髻，唇若樱桃，眸如秋水，眉毛描得很长，参入云鬓，耳上和项上的饰物闪闪发光……
“师妹，又受什么委屈了？不要哭了，来，师姐给你吃松子饼。”
这个声音，还有这句话，仿佛将我带到了十年前，那时我还幼小，师姐给我吃松子饼，师姐在我受到委屈后给我吃松子饼，师姐为我做的松子饼多么好吃啊！
“师妹，没想到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这样没出息，爱哭鼻子。”
她轻扬嘴角，乌黑的眸子里闪烁出刺眼的光芒。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落起了雪花，一片一片，一朵一朵，落到她紫红色的衣衫上，落到她高高的发髻上，她美得犹如仙人……我抽出华山腰间的长剑，凌空而去，一切都很宁静，我仿佛可以听到剑身滑过雪花的声音，她飞身闪躲，我招招使狠，却都被她一一躲过……
“师妹，你就这么恨我？”
“我曾经想原谅过你，但你是怎么迫害堂前的师妹们的？怎么糟蹋寒月派的？”
“是她们不服我在先！”
“魔女，休说废话！看剑！”
“哈哈哈，魔女，你竟然说你的师姐是魔女？”
“你不配做我的师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姐，我恨你，魔女！”
我狂喊着，寒风此刻如针，钻进我的喉咙，使它沙哑了，此刻我看到魔女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寒光。
她挥开衣袖，洁白的大地上仿佛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莲花，此时我感到阵阵热风迎面袭来，她用的显然不是寒月派的武功，套路怪异，厉害异常，我处于防守的地位，这时我发现她容颜已改，印堂开始发绿，面容开始发紫，嘴唇开始发黑，与伊始之天仙貌有天壤之别。
大雪纷纷扬扬，她紫红色衣衫上用金线织成的花瓣闪烁出点点的光芒，她未使用任何兵器，周身散发出浓浓的热量，雪花到她的周围便化作小小的水滴，我的剑被她烤得滚烫，与她过招时握剑的手以至身体都感觉炙热难忍……这个魔女究竟练的什么邪门异术？
华山已经过来上前帮我。
“雪儿，离她远些，她用的是烈焰大法。”
“师妹，眼光不错啊！”魔女脸上飘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魔女，休要乱讲。”
由于我用的是华山的剑，华山只好用内力和她过招，华山用回旋风卷起了地上的大片大片的积雪，不断朝魔女推过去，只是这些雪到魔女的身边就会化作一摊水，即使是这样，但魔女周围的温度的确被降低了不少，使得我和她过招的时候不会感到炙热难忍。
我将葵花凌力运到手中的剑上，不断地朝她刺去，悲愤交集，我的目标就是刺死她，我挥动着手中的剑不断地刺向她，刺向她……她在漫天的大雪里挥动着妖艳的衣袖，周身弥漫着红色的雾气，她一边将华山推向她的积雪化成片片清水，一边阻挡着我剑的攻击，她仿佛游刃有余，仿佛只要她一发狠我和华山就会有生命的危险……刚一分神，我便中了她一掌，一股又热又强的力量将我推出去，还好华山接住了我。
“哈哈哈，还说我破坏寒月派的规矩，你还不是一样和这个男的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如果我不配做圣姑，那么你也不配！”
“休要胡言！”
还好穿着软猬甲，不然这一掌肯定要我吐血。
“二师兄，师妹……”
是天秀的声音，我们回头，看到师傅带着另外几个师兄从雪中过来。
“打架也不叫上我！”无涯说。
“师妹，你的救兵不少啊！你们最好一起上，免得我费工夫！”
“姑娘休出狂言，你如能将圣姑之位让出，并将寒月宝剑交出，我们可饶你不死。”师傅说。
“哈哈哈，废话少说，谁死还不一定呢！出招吧！”
魔女开始在雪地里运气，妖娆的衣衫，连同周身大圈红色的雾气犹如一团浓烈的火焰，我们感到周围的温度在快速地升高。
“她练得是烈焰大法，大家攻击时不要离她太近，也不要太急。”师傅嘱咐。
“是。”
我们分散在她的周围，华山继续用回旋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朝她推去从而达到降温的目的，我们其他人便用兵器与她过招，只是我们并不能靠近她，因为兵器快要靠近她的时候便开始不听使唤，仿佛要化掉似的，无涯也发过几次暗器，但暗器刚靠近魔女的身边，便从空中落到了地上。没办法，我们只好和她磨，开始拖延时间，因为她也有累的时候，她的内力也有燃尽的时候……
只是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发出更为强烈的攻击，疾速而尖锐的内力犹如飞镖，所到之处都是伤痕……
“二师兄，二师兄！”
我听到天秀的喊声，回头一看，原来华山已经身受重伤，倒在了雪地上，原因很明显，华山用回旋风的招式需要宁气定力，不能像我我们这样不断武动躲闪，所以遭到了魔女的攻击，师傅迅速抱起华山将他移动到远处相对安全的地方。
“师妹，心疼了吧！”
“魔女，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
“灵欢，灵欢……给你宝剑！”
雪原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喊声。循声望去，一个身材颀长的紫衣男子举着一把宝剑朝这边跑来，这就是魔女爱慕的人。
魔女的脸色大变，露出惊恐的神情。
“相公，你不要过来，快回去！”
“灵欢，给你宝剑……”紫衣人仿佛没有听见师姐的话，依旧朝这边跑过来……
我感到魔女的烈焰大功突然减小威力，刚才炙热如烤的感觉渐渐消失，她分心了，此时她的面容慢慢恢复，印堂上面的绿色退去，紫色的面容开始红润，黑色的嘴唇开始变红。
“相公，不要过来！相公，不要……”
魔女倒在了雪地上，汩汩的鲜血从她的胸膛里流出，我、大师兄、无涯、天秀同时将剑刺到了魔女的要害……
“相公，相公……”
紫衣人来到我身边，将寒月宝剑举到头顶，
“圣姑，寒月宝剑还给您。”
我接过剑，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你……”魔女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仇恨，然后唰地一下子飞起来将紫衣人打倒在地，紫衣人当场毙命，而这一掌的气力也是她最后的气力，她同样也倒在了雪地上。
“师妹，师妹……”我听到她用微弱的声音呼唤我，她嘴角沾染着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到雪地上，而此刻她双眸流露的神情竟仿佛十年前对我怜爱的眼神，这个眼神让我走进她，让我一时间忘记了一切仇恨而开始呼唤她师姐……
“师妹……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我仍然还会像亲姐姐一样……对你的，你以为……我当初要杀掉你是……因为寒月派掌门之位吗？不是，是因为……我爱上了这个男人，而他……却告诉我他爱上了你，我为了……得到他，才对你起了杀心。我登上掌门……之位后便强迫他和我结婚，但我……知道他不爱我，而我却日日担心……你会回来找我报仇，便费尽心计……得到《烈焰大法》的武功秘籍，弄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对不起你……我恨这个人，他到最后还来分散我的主意力来帮你……我，我……”
大雪如鹅毛，在雪原上的一片宁静中，低低啜泣……
雪片纷纷飘落，她和紫衣人的尸体被掩埋，雪原更加宁静，我们带着华山来到茅屋。
师傅回来后便开始为华山疗伤，几日后华山渐渐地恢复了体力，只是师傅说由于华山受到了重伤，内力目前只能恢复到原来的五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