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出世(人猿泰山第一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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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另外一个格雷斯托克勋爵在上议院对他的同僚们发表演说。没有一个人因他那软绵绵的声音而颤栗。
山宝的肉淡而无味,就是对人猿泰山,也有点难以下咽。但是饥不择食,不一会儿,泰山便把肚子吃得滚瓜溜圆。他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不过首先要把山宝的皮剥下来。他早就练出一手绝技,因此眨眼之间便剥下了那张特大的狮子皮。然后把它挂到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自己便蜷缩着身子,睡起觉来。很快便沉沉入睡,连梦也没做一个。
缺乏睡眠、筋疲力竭,再加上“肉足饭饱”,泰山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他从树上跳下来,径直去吃山宝的肉,结果懊恼地发现,森林里饥饿的动物,早把它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泰山在树林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看见一只小鹿。没等那个小东西发现敌人已近在眼前,一支箭便射中它的脖子。
箭上的毒药那么快就发作,小鹿没跑十步远,便一头栽到灌木丛里死了。泰山又饱餐一顿,不过这次没有睡觉。
他急匆匆向前两天离开部落的地点走去,找到伙伴们之后,把母狮子山宝的皮十分骄傲地拿给他们看。
“瞧,”他喊道,“柯察克部落的猿们,瞧瞧伟大的杀手泰山做了什么!你们当中谁杀死过努玛的臣民?泰山是你们之中最伟大的。因为泰山不是猿,泰山是……”他说到这里停下话头。因为猿语中没有“人”这个词汇,而泰山也只能用英语写这个字,并不知道如何发音。
部落成员都围拢过来,边听他讲话,边看这张足以证明他英勇无畏的狮子皮。
只有柯察克被仇恨和愤怒折磨着,在后面独自徘徊。
突然什么东西从他那类人猿邪恶的小脑子里一闪而过,这只巨兽大喊一声,扑到猿群之中。
他张开舞爪,又抓又咬,没等那些手足无措的猿逃到森林里较高一层的树技之上,已经咬死咬伤十几个。
柯察克气得口吐白沫,发了疯似地高声尖叫,四处张望着,寻找他恨之入骨的泰山,终于看见小伙子正十分悠闲地坐在不太远的一根树枝上。
“下来,泰山,伟大的杀手!”柯察克咆哮着,“下来,尝一尝比你还伟大的杀手的利齿!难道所向无敌的斗士一见危险就往树上逃吗?”然后,柯察克骂出一连串他们那个部落最恶毒的话,向泰山挑战。
泰山一声不响跳到地上。所有的部落成员都屏住呼吸,从给他们以庇荫的高树枝上紧张地张望着。巨猿柯察克怒吼着,向似乎是“相形见绌”的小泰山猛扑过去。
柯察克虽然腿短,站起来却有七英尺高。他肌肉发达,膀大腰圆,短脖子后面隆起一个铁一样坚硬的肉疙瘩,几乎遮住了整个脑壳。因此,他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从一座巨大的“肉山”上长出来的一个小球。
他咧开肥大的嘴唇,咆哮着,露出满嘴大潦牙,一双凶恶的充血的小眼睛闪闪发光,折射出他的恼怒和疯狂。
泰山站在那儿等着。他虽然身强力壮,可是那隆起块块肌肉的六尺之躯,似乎还不足以应付眼前这场恶战。
刚才给伙伴们看山宝的皮时,他把弓和箭扔在那儿没收起来。因此,现在只有靠那把猪刀和智慧来抵消敌手可怕的力气了。
当敌人咆哮着冲过来的时候,格雷斯托克勋爵从刀鞘里抽出那把细长的刀,像迎面扑来的这只巨兽一样发出可怕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回答他的挑战,同时敏捷地跳跃着迎接他的攻击。他十分灵活,躲开那两条企图把他抱住的毛乎乎的胳膊,然后在两个身体撞到一起之前,人猿泰山抓住柯察克的两只手腕,一闪身,将刀捅进他的心脏下方。
他还没来得及把刀拔出来,那只张开两条可怕的胳膊,猛冲过来想掐死他的巨猿从泰山手里夺过猎刀。
柯察克张开大手,向“人猿”头顶猛拍过来。这一掌如果打中了,一定会把泰山半个脑壳砸扁了。
泰山猛低头,躲过这可怕的一掌,然后紧握铁拳,照柯察克心窝打了过去。
柯察克脚步踉跄,因为肚子上被扎了致命的一刀,几乎支撑不住了。但他还是拼命地挣扎着,坚持了一会儿,从泰山手里挣脱一条胳膊,和这位身体修长的敌手扭打起来。
他紧抱泰山,张开血盆大口,想咬断他的喉咙,可是年轻的勋爵没等残忍的獠牙咬住他光滑、黝黑的皮肤,便用铁钳般的大手紧紧卡住柯察克的脖颈。
他们就这样搏斗着,一个要用可怕的利齿咬死对方;一个用有力的手紧卡对方的气管,并且极力躲开那张咆哮着的血盆大口。
巨猿终因力大渐渐占了上风,满嘴獠牙,离泰山的喉咙只有一英寸远了。可是,这个庞然大物突然一阵痉挛,然后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柯察克死了。
人猿泰山拔出那把经常帮助他战胜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猎刀,一只脚踩在被他消灭的敌人的脖子上,丛林里又一次响起这个征服者凶狠、野蛮的叫声。
就这样,年轻的格雷斯托克勋爵成了“猿王”。
12、人的理性
泰山部落里的一个成员对他的权威表示怀疑。这个家伙叫特冈兹,是塔布兰特的儿子。不过他那么害怕新主子的利刃和毒箭,只好忍气吞声,生闷气,发牢骚,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上表现出他的不服。但是泰山心里明白,他是等待时机,以求一逞。因此,他总是提高警惕,以防不测。
好几个月过去了,这一小群猿的生活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泰山发达的智慧和他作为一个猎人无可比拟的能力使大伙儿得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富足的食物。因此,大多数的猿都为这种统治者的更替而高兴。
夜里,泰山领他们到黑人种的田里偷东西哈。因为头领聪明,他们只是“各取所需”。泰山从来不让他们像猴子或是大多数猿那样,吃不了的东西也要糟塌。
这样一来,黑人虽然因为这种无法杜绝的“小偷小摸”十分生气,但仍旧精心莳弄他们的土地,并不因此而失去信心。如果泰山允许他的部下肆意糟蹋他们的农田,那情形就大不一样了。
这期间,泰山又昼伏夜出,到村子里多次造访,不断补充箭的来源。很快,他就注意到,他进入栅栏的“林荫道”——那株大树下面,总放着一堆食物。没多久,不管黑人放下什么好吃的,他都照吃不误。
土人们看到献给神的东西过了一夜便不翼而飞,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因为为了赎罪,向某位天神或是某个魔鬼奉献贡品是一回事儿,那个幽灵真的进了村,而且吃了贡品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儿了。这种事儿闻所未闻。于是,各式各样的疑虑和恐惧又一次笼罩了他们本来就十分迷信的心灵。
这还不算。箭周期性地丢失,有个看不见的精灵在冥冥之中跟他们捣乱,越发使刚安排的生活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负担。最后木本加和他的几位“重臣”开始议论遗弃这个村庄,深入到丛林腹部寻找营建新的村庄。
没过多久,黑人武士们开始向南进发。他们在密林深处越走越远,一边打猎,一边寻找一块新的居留之地。
泰山的部落经常受到这些四处漫游的猎人的袭扰。死一样寂静的原始森林不时被一种新的、陌生的叫喊声打破。飞禽走兽再也没有安宁的时候——人来了。
平日里,那些勇猛的动物虽然也在密林里出现,不过诸如野兔、小鹿之类的“邻居”只是在它们到来时才逃到附近什么地方暂避一时,一等灾难过去,又都“重归故里。”
人就不同了。人一来,许多猛兽出于本能完全离开这个地区,很少再回来。巨猿也是这样。他们逃避人就像人逃避瘟疫一样。
泰山的部落在海滩附近又徘徊游弋了很短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的新头领非常不愿意永远离开小木屋的宝藏。可是有一天,部落里一位成员发现他们世世代代饮水的那条小河旁边来了许多黑人。他们在丛林里开垦荒地,还盖起了许多茅屋。猿再也不能在这里停留了。泰山只好带领他们向内陆走了很远,来到一个人迹未至的地方。
泰山每月一次荡着树枝“飞”回海滩,跟他的那些书呆上一整天,同时补充一下箭。要完成后面这项任务越来越困难了。因为一到夜晚,黑人总是把箭藏到谷仓和住人的茅屋里。
这样一来,泰山就得白大汪意观察,弄清楚藏箭的地方。
有两次,他夜里摸进茅屋,人们躺在席子上正熟睡,他就从武士身边偷箭。后来他意识到这个办法太危险了,便开始用那根长长的套索套单个儿出来打猎的人,把他们的武器和装饰品都据为己有,然后趁夜深人静,把他们的尸体从大树上送回到村子里。
这种种恶作剧又使人们陷入极大的恐惧。要不是泰山只是一个月“造访”一次,因而有足够的时间萌发出新的希望,他们很快就又该抛弃这个村庄了。
泰山的小屋坐落在遥远的海滩,黑人们还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他十分害怕在他跟随部落远离这一带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并且抢走他的财宝。因此,他在父亲这座小屋周围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跟部落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没过多久,这个小小的“群落”就因他的疏忽而受苦了。争抢、吵闹不时出现,而这一切只有猿王才能弹压、平息。
最后,几只老公猿出面向泰山奏明此事,那以后有一个月,他一直和部落呆在一起。
其实在类人猿中当“王”,要干的事情并不多,工作也不艰巨。
下午,也许扎卡会来向他告状,抱怨芒戈拐走了他的新娘。泰山就得把大伙儿都召集到面前,评判是非。如果那位妻子情愿跟她的新主子过,他就发布命令,不准追究。或者让芒戈把自己的女儿送一个给扎卡,作为交换。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当事者都当作最后的裁决而接受,然后高高兴兴地去干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塔诺来了,一边尖叫,一边紧紧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原来是她的丈夫冈图十分凶残地咬了她一口。冈图被传来,说塔诺太懒,不给他找胡桃和甲虫,也不给他搔后背。
泰山就“各打五十大板”,威胁冈图再敢虐待塔诺,就让他尝尝毒箭的滋味。至于塔诺,也得保证更好地尽妻子的职责。
这些矛盾虽然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但是如果不及时解决,就会造成更大的内讧,甚至引起整个部落的解体。
泰山发现当猿王就意味着剥夺自己的自由之后,便开开始讨厌这个差事。他渴望回到那间小屋,渴望看见阳光亲切的大海。他喜欢坐在那间差得极好的小屋里所感觉到的舒爽和惬意,喜欢那众多的书所包含的永远无止境的奥秘和新奇。
随着年龄增长,泰山发现他和他的“臣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们的兴趣和他大相径庭。他们没法和他同步前进,也不能理解他作为一个人,灵敏的头脑中产生的奇异而美妙的梦幻。他们的词汇那么有限,泰山没法儿跟他们讨论他新弄明白的那些道理,也没法让他们明白震撼他灵魂的远大抱负。更不可能让他们一起涉足于书籍给他显示的充满渴望的广阔的思想领域。
在部落里他再不像从前那样还有几个朋友。小孩儿可以在许多奇怪、简单的生物中找到友谊。可是对于一个大人,必须有大致相近的知识与智力作为基础,才能愉快地交往。
如果卡拉还活着,泰山情愿牺牲一切,呆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她死了,童年时代的朋友也都长成些凶狠、粗暴的家伙。他便宁愿在那间安逸、孤寂的小屋里呆着,也不愿意担负起领导这群野兽的让人讨厌的责任。
而塔布兰特的儿子——特冈兹对他的仇恨和嫉妒又偏偏抵消了泰山放弃“王位”的决心和愿望。因为作为一个固执的英国青年,他不能在这样一个凶恶的敌人面前打退堂鼓。
他很清楚,只有选择特冈兹代替他称王才是上策。虽然有几个健壮如牛的公猿曾经对他的野蛮行为表示愤慨,可是结果都屈从了这个坏家伙的意志,因为他在体力上占了绝对优势。
泰山愿意不用刀不用箭就征服这个凶恶的畜生。进入壮年,泰山的力气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灵活,因此,他相信如果特冈兹不是长了巨猿那种吃人的獠牙从而使自己处于劣势,即使徒手搏斗他也一定能赢这个坏蛋。
可是有一天,命运的力量使得整个局势由不得泰山控制了。他的面前只有两种抉择,要么必须离开部落;要么留下来,不让自己作为一个野蛮人的名声受到半点玷污。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大伙儿分散在一片树林里,静静地吃东西。泰山趴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想用那双黝黑的、灵巧的手抓来条倏忽即逝的鱼。突然从东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部落成员立刻向传来这声尖叫的地方跑去。发现特冈兹正抓着一只老母猿的头发,举起硕大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她。
泰山走过来,高举起一只手,让特冈兹住手。因为这只母猿不是他的。她属于一只可怜的老猿。那只老猿早已过了打架斗殴的年纪,因此,没法儿保护他的家庭。
特冈兹知道,殴打别的母猿是违犯部落规矩的。可是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因为这只母猿的丈夫年老体弱,便要责罚她——她拒绝把自己逮的一只小兔让给他吃。
特冈兹看见泰山走过来的时候没有拿箭,就继续痛打这只可怜的母猿,故意当众冒犯这位他早已恨之入骨的“猿王”。
泰山没有重复那个表示警告的手势,而是向正在等待的特冈兹猛冲过去。
自从和猩猩大王波尔干尼以死相拼以来,泰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跟谁恶战过了。
而眼下,泰山的猎刀只不过刚刚能够抵消特冈兹闪闪发光的獠牙的威力罢了。这只巨猿的蛮劲儿,也几乎足以和泰山的灵活、敏捷打个平局。
总的来说,在这场搏斗中,巨猿特冈兹占着优势。如果会有个人品质影响最后结局的话,人猿泰山——年轻的格雷斯托克勋爵,将像一头不为人知的野兽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赤道非洲。
可是,有一种东西使他远远超出丛林中的伙伴,表现出他与兽巨大的不同,那就是人的理智迸发出的火花。正是这种理智使泰山在特冈兹的铁掌和利齿下幸免一死。
他们打了不到十几秒钟,就都倒在地上翻滚起来,两个野蛮的巨兽又打又咬又撕,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搏斗。
特冈兹的脑袋和胸脯被扎了十几刀,泰山也被撕得鲜血直流——一块很大的头皮被扯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个英国小伙子还能扬着脖子,极力避开特冈兹满嘴可怕的僚牙。有一会儿,为了喘口气,他们打得不那么凶了,泰山趁机想出一个刻毒的计划。他要在敌手后背上做文章,先用牙齿和指甲纠缠住他,然后把刀捅到底,直到特冈兹的小命不复存在。
这个花招要得比预想的还要成功。因为那个愚蠢的畜生不知道泰山的企图,没有特别提防。
等到特冈兹意识到对手在他的牙齿和拳头难以发挥威力的后背捣鬼的时候,便在地上猛烈地翻滚起来。泰山只能紧紧抱住这个上下跳动,左右翻滚,扭来扭去的躯体,以免被他甩下去。他还没来得及给特冈兹一刀,手在地上猛地一撞,猎刀飞出老远,泰山一下子手无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