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1941 作者:[苏] 伊万·斯塔德纽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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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简单的、也许是起社会的老生常谈,无论是唯物主义者,还是唯心主义者都不应回避。不过,唯心主义者的结论必定陷入唯心的泥坑,而唯物主义者则将找到答案,提出论据十足的见解:永恒和时代是两个不同的范畴。如果说永恒是无限的,那么,时代就是有限的,它是和人类的记忆和物质与精神的丰碑记录下来的人类生活相关联的。时代和人不可分离,因为时代是人类思考的结果和产物,也是人类的全部感情所体验到的生活。如果我们留心观察,就会感到,人所经历的时代在永恒中是多么渺小,自古以来留传下来的遗物又是多么稀少,我们之所以感到悲哀,是因为,人从古到今,常常以战火截断生活的河流。
如今,使生活为之断流的不是一般的侵略战争。如今,德国的法西斯精神,已同整个欧洲的钢铁溶为一体,它们怀着对布尔什维主义的深化大恨,掀起疾风恶浪,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了苏联领土的腹地。虽说我们的生活中尚未全部清除非理智的行为,但是,红军在善良和正义的思想鼓舞下,坚如磐石,希特勒是否能打垮这支军队呢?……于是,在斯摩棱斯克北区边沿上的那片使俄罗斯青春焕发、历久弥坚的古墓地,又堆满了今天的俄罗斯保卫者的尸体和德国侵略军士兵的尸体……
斯摩棱斯克在继续抵抗,没有向侵入第聂伯河左岸的敌军屈服。好象这座被鲜血染红的、千疮百孔的石城仍然屹立在第聂伯河之滨,在古老的俄罗斯大地的山丘上岿然不动,以崇高的精神鼓舞着我军的斗志,而不止侵略者向莫斯科方向前进一步…
但这座古城堡在希特勒大本营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情景。德国元首甚至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就此展开了舌战。温斯顿·丘吉尔在伦敦下议院驳斥了德军统帅部的报告,该报告说什么似乎斯摩棱斯克市内已无俄军一兵一卒。这位首相还援引了苏军统帅部的消息,这则消息说,斯摩棱斯克左岸尚在俄军手中,此刻该城南区正在进行巷战。
卢金中将和师级政委洛巴切夫在这里,在第聂伯河左岸,在被炮弹炸毁的墓地围墙稍事歇息的当儿,听到了希特勒编造的这一派胡言……有两个通信兵从身边跑过,他们神色疲惫,穿着破损的军服和裂开的靴子。其中一个背着叮当作响的绕线架,正在架设电话线,另一个背着绿漆脱落的、装着野战电话机的木箱。两个战士在离首长十来米的地方剥去绕线架上电线的线头外皮,与炸断的电线相接,再接到电话机上。一个通信战土立即开始通话,试验线路是否正常。卢金将军向两个战士打招呼:
“小伙子们,试试呼叫‘玫瑰’和请‘三十号’听电话。”
“玫瑰”是第十六集团军指挥所今天的代号,而“三十号”是参谋长的代号。
通信战士把电线接到卢金将军面前的电话机上。他拿起听筒,马上就听到了沙林镇静的声音:
“我是‘三十号’。”
“有新消息吗,米哈依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卢金问,好象看到了参谋长由于操劳和连续紧张而显得迷茫的眼神。
“消息很多,”沙林压低声音回答,“我已经给戈罗德年斯基的掩蔽部打过电话了……您必须马上回到‘玫瑰’这里来。”
卢金突然感到十分不安,他知道,铁木辛哥元帅正在考虑给德军以出其不意的打击,于是急不可耐地问:
“能不能打个比喻说说?我尽量猜。”
“有一件事可以公开说。让德国人去窃听好了。”沙林故弄玄虚地笑了起来。
“这真有意思……说吧!”卢金以命令的口气说。
沙林上校开始转述方面军政治部发来的一份电报,说目前斯摩棱斯克究竟在谁人之手,希特勒和丘吉尔在争持不下。
“德军在全世界所向披靡,”沙林显然在宣读手中的电文,“斯摩棱斯克已没有俄国的一兵一卒。而丘吉尔在下议院却说,这是痴人说梦。于是,希特勒就向整个欧洲广播……请听,
‘我,阿道夫·希特勒不同意丘吉尔先生的雄辩,我请英国首相亲自去问问苏军第十六集团军司令员、那位俄国将军卢金,斯摩棱斯克究竟在谁手中……”沙林停了下来,想听听卢金对电文的反应。但是,卢金沉吟不语。沙林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这一下您可扬名世界了……”
“这算什么?!”卢金将军感到不快,象是在呼叫什么似的,突然高声嚷了起来。回头看到师级政委洛巴切夫带着紧张的神情,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就向他简单说了一下和沙林通话的要点,然后,哈哈大笑,在话筒里命令道:“以我的名义给方面军政治部发个电报……一定要设法让希特勒和丘吉尔知道,我和我的部队此刻在斯摩棱斯克北区,准备渡过第聂伯河,给法西斯分子一点颜色看看……”
“一定照办,”沙林上校在电话线路的另一头以阴沉的声调说道,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急切等您立即回来。”
“马上就去……只是给戈罗德年斯基捎个话,就说这几天整个欧洲都在注视着他,他听了一定会感兴趣。”
接通了戈罗德年斯基少将的步兵第一二九师指挥观察所。那座石头房子有一半被毁,它位于斯摩棱斯克市北区,由于墓地近在咫尺,所以戈罗德年斯基的声音听起来响亮而清晰。
“阿夫克先季·米哈依洛维奇,没听到新闻吗?”卢金问他。
“从您,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这种愉快的声调判断,该是有不坏的新闻吧?”戈罗德年斯基反问道。
‘你猜对了。”卢金笑了,可能这是他近日来头一次笑。“你的指挥观察所目前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您不久前来过的那座石头房子里。”
“是在斯摩棱斯克的边上吗?”
“当然!……可我们师的右翼团甚至想拿下河对岸的省立医院。”
“你知道吗?”从卢金的声调里仍然可以听出他欢快的情绪,“希特勒向丘吉尔说,斯摩棱斯克已没有俄国的一兵一卒。他要找你我来做见证。”
“真的吗?”戈罗德年斯基有点不解地说,“那我马上来一顿炮火急袭,让希特勒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吗?”
“好吧,只是要爱护斯摩棱斯克的古迹:大小教堂,古代建筑。别浪费炮弹打小目标。让胡说八道的希特勒知道,他们只是控制着南区。”
“你说要爱护古迹,这很对,亲爱的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师级政委洛巴切夫说,他带着赞许而忧郁的神情看了一下卢金,“战争就这样使古迹和今天城市的新貌通通化为乌有,给后世人留下的只是古迹上的废墟……”
“我们一定要消灭法西斯,然后同世界各国签订友好条约,让一切战争不再发生!”卢金把电话听筒交给通信战士,豪爽地在膝盖上拍了一掌,从砖堆上站起来,愤然伸出一个手指,说:“大家都会汲取教训。不会再有傻瓜了。”
“最好是,”洛巴切夫也站起来,表示同意,“每个国家都解散军队,只保留少量的内卫部队,以防盗贼和流氓。”
“还要保留仪仗连!”卢金轻轻地笑着补充说,“以迎接外宾。”
“那就还要有一个军乐队!”洛巴切夫摊开双手凑趣地说,“仪仗连、军乐队和内卫部队都要有管思想工作的教员。那我就可以重操旧业了。而你,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可就要失业了。”
“我每天去钓鱼!”卢金想起了这个令人向往的主意,象小孩一样,两腮满意得鼓了起来。
突然,他们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一种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也是一种凄惨的狂笑。这不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大笑”。因为洛巴切夫眼中闪烁着泪花,流露出他们的不安心情,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绝望,但在浴血战斗中仍未曾忘记要使人不失人之常情的真正责任感。这种“人之常情”来源于他们的良知和其他信条,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临危不惧,才能为了祖国的利益而力量倍增……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集团军司令部发生了重大事情。当卢金和洛巴切关由斯摩棱斯克来到茹科沃附近的森林的时候,立即注意到,在司令部各部处土窖旁站岗的卫兵神情严肃。如临大敌,军官们也显得神情紧张,他们偶尔从各个方向,特别是从通信中心走来,沿着林中小径步履匆忙地一晃而过。
在沙林上校的大轿车上,各勤务部门的首长差不多都在。大家围坐在狭窄的折叠桌边,查看地图和翻阅记录。只有沙林一个人没坐着,而是站在汽车尾部的地图旁边,地图钉在被弹片打得千疮百孔的后门上。图上醒目地画着四个长长的红箭头,指向斯摩棱斯克,确切点说,是指向一个红色的椭圆形圆圈,表示卢金的第十六集团军和库罗奇金的第二十集团军被敌军包围的地点,这个红圈沿第聂伯河穿过该城的北区。
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明白,红箭头表示西方向各战役集群的预定突击方向,以便给斯摩棱斯克地区被围部队解围和粉碎敌军集团。但这些箭头丝毫不使他感到惊奇,因为他早就料到,迟早会命令铁木辛哥元帅采取类似的步骤。现在,使卢金不安的,是包围我第十六和第二十集团军的这些蓝色的肥胖的“水蛙”。司令部作战处绘图员精心绘出了德军“中央”集团军群的位置,看起来令人惶恐。敌军有三个步兵军和两个机械化军、三个坦克师和一个坦克旅……
只是在这里,在西部战线的主要方向上,我军的防御遭到了敌强大兵力的突击。而敌装甲第三集群的主力由维提布斯克地区出击,从北面迂回斯摩棱斯克,已逼近亚尔采沃,在斯摩棱斯克以南则与克里切夫和罗斯拉夫尔地区的装甲第二集群会合。斯摩棱斯克地区的我军队集团象夹在钳中的胡桃,只是德军尚无力量将其夹碎……这种。情况能否持续下去?如果有可能给“胡桃”包上铁箍,或者在其内部用新锐的预备队撑起钢架就好了……然而,预备队突入合围圈谈何容易,而且此举是否得当?铁木辛哥元帅从方面军指挥部的角度会看得更清楚……何况有总参谋部提供的情报和制定的具体措施……
参谋长沙林上校向站起来把折叠椅碰得砰砰作响的参谋们刚发出了“指挥员同志们!”的口令,卢金将军就示意要大家坐下,同时眼睛没有离开地图:
“有命令吗?”
“有总参谋长的电报指令,”沙林上校沉着地回答,他皱着眉头,他的脸不算好看,线条粗旷,但有某种特别动人之处,带着神秘感。沙林本身好象应了一句古话:“一个人会几种语言,他就有几个人的本事。”上校可以自如地说英语、日语,正如有些人说的,他受的教育无可挑剔。
沙林走近桌子的一侧,用手帕擦去光秃的高额头上的汗水,把一个文件夹推到桌角上去,给集团军司令员和军事委员腾出地方。
卢金和洛巴切夫坐在吊在汽车两侧的窄板上,开始主持各级指挥员参加的会议。
“呶,有什么指示?”卢金掏出一包“卡兹别克”牌香烟,拿了一根,用手指捏着,“谁想抽烟,车里通风良好。”将军以期待的目光看着沙林。
参谋长用平淡的语调扼要地叙述了指令的内容,其实质可以归纳为:根据最高统帅部的要求,应在西方向进行一次围歼斯摩棱斯克地区内的希特勒德军的战役。为进行这次战役,铁木辛哥元帅命令由第二十九、第三十、第二十四和第二十八后备集团军抽出二十个师,专门组建五个战役集群。各集群应同时由别雷、亚尔采沃、罗斯拉夫尔向斯摩棱斯克方向突击,转入反攻。它们的任务是协同被围的第二十和第十六集团军粉碎斯摩棱斯克以北和以南的敌军集团。同时,还调来了三个骑兵师,由内战时期的著名将领奥卡·伊万诺维奇·戈罗多维科夫指挥,以配合从正面进攻的部队的行动。这个骑兵集群的任务是,对莫吉廖夫——斯摩棱斯克德军集团后方进行毁灭性的奇袭。
沙林上校在详细说明上级指示之前,停顿下来,打开放在桌角上的文件夹,他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将军一眼,象是要弄清楚,将军是否真的理解了当前这次战役企图的实质。而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两肘支在桌面上,手里的那支香烟悬在一个空罐头盒上方,盒里冒出一股蓝烟,他似乎心不在焉、无精打采地看着他面前打开的那张地图。地图上面是参谋军官根据总参谋长的指示制订的各项文件,有现地勘察计划,部队编组计划,以及其他作战文书草案,这一切都说明沙林上校具有高超的参谋业务水平。汽车里所有其他的人也都显得无精打采……但,不,这不是无精打采,不是心情沮丧,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考虑问题,他们都有共同的操劳和担心,都在设想着这次战役,估计着这次战役的进行情况。大家都心照不宣,深知目前所面临的是他们每一个人和整个军队生死存亡的问题……
森林深处传来敲击挂在树上的黄铜炮弹壳的声响,象歌声那样和谐,敲了两次,每次间隔很短。这是通知开午饭。汽车里似乎飘进来菜汤和猪肉煮黍米粥的香味。
这时,从远处隐约传来有人用嘶哑的喉咙学公鸡叫的声音,但学得不太象。接着听到用油腔滑调唱的一首老掉牙的战士歌谣:
带着勺,
提着桶,
没有勺,
照样吃饱踏征程!
卢金听得出:这是炮兵司令部一个警卫战士的嗓音,他已过中年,是见过世面的西伯利亚人,姓挺怪,叫库尔尼亚夫科。这位战士好象就在他眼前:他有一张发红的圆脸,皱纹很深,有两道象小刺谓般的粗扫帚眉,鼻子报短,大鼻孔微向上翻,以致能看到那几根粗黑的鼻毛。他的嘴也很特别,象是从上朝下次出来的,所以下唇好象托着上唇。眼睛总是一成不变的紧张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这眼神中甚至有点盛气凌人,同时还流露出愿意相互了解和倾吐衷曲,随时准备采纳和拒绝对方意见的表情。库尔尼亚夫科不拘礼节,桀骛不驯……
所有这一切就象照相机的闪光一样,在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的意识中掠过,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下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集团军炮兵主任普罗霍罗夫少将,对方显然也听出了这个战士的嗓音,笑着看集团军司令员。
“是你的库尔尼亚夫科在开音乐会吧?”卢金问普罗霍罗夫。
“是他在唱。”伊万·巴甫洛维奇肯定地说。
“他承认了是他用煤油和酒精的混合液造出酒的吗?”
“承认了……我们说要把他调出司令部,吓唬了他一下。”
汽车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听着集团军司令和炮兵主任奇怪的对话。沙林上校拿着指示杆走近地图,脸上流露出责怪之意,他看看卢金,然后无可奈何地说:
“如果不想听我的,大家可以各自去看看作战方案好了。”他用指示杆敲敲桌子角,文件就在那里。
“别见怪,米哈依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卢金往前挪动一步,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