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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斯科1941 作者:[苏] 伊万·斯塔德纽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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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想听我的,大家可以各自去看看作战方案好了。”他用指示杆敲敲桌子角,文件就在那里。

  “别见怪,米哈依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卢金往前挪动一步,以便更清晰地看地图,又以一种轻松的自责语调解释说:“你看,有一件十分奇特的事……就是你这个非常精细的人也会感兴趣的。只说两句话行吗?”他不待对方表示同意,就说了下去。“切尔内绍夫那个师从德国人那里缴获了几桶酒精,把其中的一部分送给了医生,另一部分惨上了煤油,这样就谁也喝不成了,于是就用这种东西给卡车油箱加油。结果,马达烧这种燃料倒没事……而普罗霍罗夫将军突然报告,在司机和军械押运员中发生了酗酒现象……”

  “不过没喝醉,而是足喝了一顿。”普罗霍罗夫将军进一步说明,接着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脸上泛着光彩,显得年轻了许多,不过,大家觉得他的笑声里颇有奥妙。

  “您能肯定,那些人会喝酒精和煤油的混合液吗?”沙林上校问道。他的脸上不仅流露出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且带有愠怒之色,他从不赞成把时间浪费在空谈上。

  “米哈依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你别怪我们这些大老祖。”卢金又以善意打趣的表情看着沙林,“我们不懂外语,也没上过专科学校。请您说说,怎么能从煤油和酒精的混合液中提取出酒来呢?”

  “这要去问化学专家,”沙林迷惑不解地回答,“但我想,需要蒸馏器、离心机、沉淀池之类的设备……”

  “需要钉子!”普罗霍罗夫快活地叫着,“上过四年学就够了!……根本不需要高深的学问!再加一把锤子就全齐了!”

  汽车里为之哗然,沙林上校耸耸肩膀,和师级政治委员洛巴切夫并肩坐到凳子上,抱怨说:“现在应该动脑子考虑作战计划,应该为兵力和弹药不足发愁,可他们倒开心!有时间磨起牙来了!……”

  “不……现在谈的是严肃问题,”师级政委严肃地打断他,接着两个拳头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大家知道,酗酒的分队不能算是作战单位!”

  “上哪儿去酗酒?怎么回事?”沙林也不示弱,“戈罗德年斯基那个师有一个营夺了德国人的酒厂,那里不是有许多酒可喝吗!但是,谁见到这个营里有喝醉酒的人吗?大伙儿滴滴未进!”

  “对,没喝,”卢金表示同意,“当时大家都知道,正在战斗……而在防御期间,尤其是在夜里,可能会有馋酒的人……”

  “有这种人,”普罗霍罗夫将军支持集团军司令员的说法,“只好明令禁止……刚才那个学鸡叫的……红军战士库尔尼亚夫科……倒不错!……想出了什么花点子呢?倒了半桶酒精和煤油混合液,再往里灌满水,水和酒精一混合就沉了底,而煤油浮在上边……再往下不言自明:用钉子和锤子……从桶未打个孔,就可以流出纯粹的烈酒……您瞧瞧,这个战士只上过四年学!

  现在,连沙林上校也禁不住和大家开怀大笑起来……

  终于,笑声停止了,参谋长又走近地图,表情严肃,开始说明遵照总参谋部的指示而提出的任务。

  卡恰洛夫中将的集群(包括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师),应按指定时间从罗斯拉夫尔地区沿通向斯摩梭斯克的公路发起进攻,并于次日消灭波奇诺克和希斯拉维奇地区之敌,继而由南向斯摩棱斯克发动进攻,击退敌军从西面的突击。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集群(包括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师),在掩护莫斯科主要方向的同时,也应把突击的矛头指向斯摩棱斯克,但要从亚尔采沃方向发起攻击。命令其余部队——霍缅科将军的集群(包括三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加里宁将军所属三个步兵师组成的集群,由别雷地区和该地区以南向社霍夫希纳和斯摩棱斯克两个方向发动钳形进攻。

  卢金听着沙林上校的那种只有真正军人才有的斩钉截铁的话语,眼睛随着他手中的指示杆在地图上移动,他仿佛看到,朱可夫大将和铁木辛哥元帅就在他眼前。朱可夫好象在对谁发脾气,脸色阴郁,铁木辛哥则好象也因为总参谋长的恼火而忙乱着,尽力寻求一种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

  可惜,形势既已如此,没有什么特殊的解决办法。卢金从铁木辛哥元帅和方面军参谋长马兰金中将的谈话中得知、斯大林一直在要求总参谋部采取迟滞德军向莫斯科方向推进的措施。这不仅在军事战略上,而且在对外政策上也有着重大意义。为了使这种措施付诸实施,斯大林建议我军在西部战线同时投入几个重兵集团。现在这些集团业已组成……但是,为了执行总参谋部关于做好反攻准备的指示,一共只有两昼夜时间。这点时间内做不了多少事情,比如说,只能定下决心和向各地区的部队下达任务。就是处于被包围中的第二十和第十六集团军,也来不及组织好协同和战斗保障。可为什么这样匆忙呢?……再说雨季已经来临……要么就是莫斯科已掌握了敌军的情报而卢金和他的司令部尚一无所知?

  显然,我们的预备队正源源不断地由内地急速开来,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迟滞德军的推进,剥夺其机动自由,迫使其在广阔的战线上分散兵力,如果可能的话,迫使其转入防御。这种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同时,我军一些骑兵师正在向敌人后方奔袭……

  因此,应当定下决心……卢金将军不慌不忙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拿过沙林上校手中的指示杆。

  从打开着的汽车侧门,微风习习吹来,送来白杨树树穴里的腐叶气息。突然间,森林上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闪电掠过的当儿,驱走了汽车中的暗淡。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甚至觉得,附近什么地方爆炸了一颗重型炮弹。但在短暂的寂静之后,雨声越来越响,雨点很大,一阵紧似一阵,敲打着汽车顶,在树林的繁枝密叶中沙沙作响。

  雷雨交加。唉,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因为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向敌军发起强大的反突击! 

第十九章
 
  弗拉基米尔·允赫特莫维奇·普季岑少校在鲍里索沃附近踩上了地雷,造成左手粉碎性骨折,但伤口终于愈合了。不过,十指还不能弯曲,包着薄薄的绷带,手掌上布满了一道道带嫩皮的红色伤疤。普季岑,即弗拉基米尔·斯维亚托斯拉沃维奇·格林斯基,在阿勃韦尔机构隐姓埋名的“圣徒”中,自称“凯撒”。现在,他已经在莫斯科的一个军医院治好了伤。近日来,格林斯基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冥思苦想,考虑着今后的出路。如何才能找到一个立足之地。在这之前,他还算一帆风顺,可现在,命运开始向他发出警告:他要大祸临头了。他忽而觉得胸间毫无缘由的有一股惊恐不安的寒气袭来,忽而在睡梦中,这股寒气咄咄逼人,要乘其不备冲进他的灵魂。弗拉基米尔在理智和感情之间,越发难以求得平衡了。他的理智千真万确地告诉他,目前莫斯科势若悬卵,德军破城已指日可待。几十架、上百架的德军的轰炸机群,竭力要从不同方向,不同高度突入苏联首都上空,而训练有素、精通爆破技术的德国潜伏特务,也在夜以继日的活动,伺机破坏莫斯科的各个军事工业目标。苏联反间谍机关尚无暇顾及到他,这个单枪匹马,混在成千上万名病愈出院的伤员中间的“普季岑少校”。他和这些伤员没有丝毫的不同,军医院给他开的证件,也不会被人怀疑……但是,他的心情……他总感到心神不宁。有一次,他对一个伤员动了恻隐之心,由那伤员口授,帮他写了一封家信,可他积习难改,两次使用了俄语中早巳废除的旧字母: 。从那以后,他好象已经觉察到,他这个“普季岑少校”真的被日夜监视的眼睛盯上了。

  ①相当于现代俄语中的字母“e”。——译者

  苏联反间谍机关正是根据这一线索,不仅盯上了格林斯基,而且对古巴林也发生了兴趣,因为“普季岑少校”和古巴林来往频繁,是他“揭穿”了这个穷困潦倒的看门人的真面目。令肃反人员困惑不解的还有丘马科夫将军,此人不仅与普季岑有私交,而且通晓德语。

  是啊,格林斯基为人精明老练,而且病态般的敏感。他一向善干审视、谛听自己的预感,象对手中的铜币那样、总要反复掂量一番,深信这不能使他平静的直觉,是人的强大精神力量的体现,是从他未卜先知的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声,在告诫他,要警惕莫测风云,要采取行动。

  对,要下决心采取行动。根据一些康复出院的伤员提供的经验,格林斯基得知,象他这样的军事工程专家,很可能被派到后方的工兵教导队去工作。但是,这个德国特务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想同德军一道,以战胜者的姿态进入莫斯科,或者起码在这里迎接德军入城,这不仅仅是为了体验一下胜利的喜悦,而且是为了多捞点油水(具体捞什么,他还不清楚,但是,他穷凶极恶地痴心想要捞个一官半职,捞点奖赏,捞些特权,乃至捞它一批财宝……)。他不愿到作战部队去,到那里去等于送死。他还有一个应急方案:提请干部部门的负责人注意,他,“普季岑少校”,还有一手前线后勤部门急需的特长,他是印刷专家。他准确得知,印刷工作由红军总政治部干部部主管。因此,他就可能换个行业,去当一名政工干部。目前,他还看不出通向这条道路有什么特别的障碍:他有一张经过阿勃韦尔实验室摄影部门精心伪造的党证,绝看不出任何破绽。他在军医院有一些常常凑到一起吸烟的朋友,这些人精于世故,给他出谋划策,都认定他一定会交好运,说:“去找总政,那个地方会根据医院的证件,给你弄个新差事,派你去当集团军印刷厂厂长,要么去当方面军报社的社长。”他考虑再三,权衡利弊,听了这些人的劝告……

  他在国防人民委员部通行证签发处呆了好几个小时。这里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厅内有一些用胶合板隔开的电话间。还有一溜儿窗口,里边坐着军士和准尉,他们根据例行申请和电话指令签发通行证。军人们在电话间和窗口前排成长串队伍,墙边的坐椅上也挤满了人……格林斯基富有经验的眼睛能够准确无误地判明,“拥进”这个令人憋闷的房间里来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这里有从前线召回接受新任命的,有伤愈出院的,或来自后备役部队的,另外一些人穿着文职人员服装,显然是由各区兵役局选调而来,要下部队担任军政职务的。

  在窗口边排队站了许久。窗口里负责签发证明的是一位值勤的中尉军官,他睡眼惺论,由于睡眠不足而显得脸色疲惫。格林斯基从他那里了解到,必须到出版处去找团级政委洛西克,于是随手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印刷专家“普季岑少校”今后的命运,就要看这个神秘的洛西克了。然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排队久等,这次是等打电话……格林斯基这个老练的特务在侧耳偷听人们的谈话,听那些打电话人单方面的应答,默默记住了许多情况,“说不定会有用的。”他对于通行证签发处的粗心大意的气氛,很感惊讶。这里可以探听到对德国情报机关有用的大量重要情报。也许这仅仅是钓取阿勃韦尔特务分子的诱饵?很可能,这些红军军官是故作粗心大意,是玩把戏,而在各个角落,在隔壁就有肃反人员在秘密监视,会不会隔墙有耳,有人在小本子上做记录?

  一想到这里,格林斯基感到浑身震颤,头脑发胀。他小心翼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四周看了一眼,但万没想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面颊瘦削、笑容可掬的上尉,就是苏联反间谍机关给他派来的私人“保镖”。可是,格林斯基注意的不是这个上尉,而是站在贴着《红星报》的报栏那里看报的一位少校,他的军服上带着黑色领章,军帽上带黑边。少校不时耸动左肩,象是要把肩膀抬到耳边的样子。正是这个耸肩的动作,使格林斯基蓦地想起是他……

  那位少校正在和一个背朝格林斯基,肥胖的高个儿军人谈话。格林斯基不知道这位少校的姓名。但是,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华沙附近的苏列尤维克训练场,当时那里是侦察破坏学校的活动基地。法西斯德军入侵苏联前夕,卡纳利斯机关①的“瓦利”作战司令部也设在此地。当时,在那里组建了阿勃韦尔特工队及其下属的特工组……弗拉基米尔·格林斯基和他刚刚组建的特工组在训练场上反复练习不太复杂的作业,即快速拆开俄国“吉斯-5”型卡车,再把车身改造成带有凸形装甲护板的机枪射击平台……当时,这位“少校”和两名德国军官坐着梅尔塞捷斯牌汽车,来到格林斯基小组跟前,用了十分钟,观察了他们生龙活虎般的表演,然后,以赞赏的神色对弗拉基米尔说:“干得很好,‘凯撒。’,”又耸了耸左肩,坐上汽车……

  那么,他是什么人呢?是苏联侦察员吗?还是也象格林斯基一样,在紧急情况下,被卷到红军驻地,现在混迹于苏军指挥官中的“自己人”呢?如果是苏联特工人员,那他在这里干什么?

  ①卡纳利斯(1887—1945)一九三五年起任法西斯德国阿勃韦尔(陆军谍报局)头目。一九四四年因参与颠覆希特勒活动被处死。——译者

  格林斯基由于头脑冲血而嗡嗡作响,脸也在发烧,全身顿时感到疲乏无力,每当大难临头,一筹莫展时,他总是这个样子。

  终于轮到他打电话了。格林斯基尽力不向他认出的穿少校军服的人那边看,他拨完号码,用一种连他自己也辨别不出的低音问对方:“是团级政委洛西克同志吗?”

  “不是,”对方很不客气,“营级政委杰久欣在听电话。您有什么事?”

  格林斯基做出坦然自若的样子,有条不紊地向杰久欣讲明自己的实际情况,并申述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需要懂印刷的人,”营级政委口气温和下来,“去找你们军医院所在的区兵役局,那里会妥善安排的……如果您可以由我们任命,自然会派您到我们这儿来。”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格林斯基象刚出了蒸笼一样,走出通行证签发处。他贼头贼脑,看了看四周的动静,收藏好团级政委洛西克的电话号码,便匆忙向地铁车站方向走去。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越远越好。他仍馆觉得,有人在一刻不停地跟踪。这倒也是事实……

  说也奇怪,过去,在弗拉基米尔·格林斯基的灵魂深处,总潜藏着一个指手划脚的小人物,他经常向他提出一些难题,让他尽快回答,而这些天来,不知为什么,他悄无声息,隐匿形迹,或者说无影无踪了,弗拉基米尔可以随意行动、随意思考了。现在,他总觉得,这个惯会嘲讽,爱咬耳根的家伙突然醒来,默默无言地在他胸中翻腾,好象他和格林斯基有着同样的心情,怕苏联肃反人员怕得要命。弗拉基米尔觉得,这熙来攘往的行人中就有肃反人员。照格林斯基的信念,那条帮助他这个特务穿过迷津,越过险阻的阿丽安金线①,现在似乎断了。这条金线很可能早在熊熊战火袭来,丘马科夫将军的部队溃敬的时候,就断了……

  ①阿丽安——希腊神话中人物。她用线团帮助雅典英雄泰西逃出了迷宫。——译者

  一想到丘马科夫,弗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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