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花开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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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你一定要来看我哦,小姨……”曾经有个孩子在我身后这样地喊过,曾经有个孩子每天都要亲热地身前身后地喊我“小姨”,曾经……
眼泪蓦地涌了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都在变幻,记忆被痛苦地揭掉一层、一层又一层……层层、层层的绿,那个绿意葱茏的山林……
“阿姨,你的东西掉了。”有人在拽我的衣角。
我眨了眨眼,低下头看着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儿,他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似曾相识的困惑不解的神色。
“这位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女孩子将散落了一地的水果食品捡进了纸袋,递过来。
“哦……是,谢谢你,谢谢你……”我慌忙接了,慌忙地谢。
女孩子微笑着客气地摇摇头,然后牵了小男孩儿的手转身而去。
我清楚地听见小男孩儿轻声地问:“小姨,你看见没有,阿姨好象哭了……”
星期一的早上,我比平时都起得早,也比平时早到公司,因为新总经理今天上任,十点钟开会,曲珊要我先来安排一下。
九点半,曲珊叫我到她的办公室去一下。
推门进去,曲珊不象平时那样坐在办公桌后,而是站在那面巨大的玻璃墙前。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男子,正在俯瞰着玻璃墙外的城市,曲珊在和他说着什么。
那男子的背影很挺拔,个子很高,穿一身深紫色的西服,略紧身收腰的时尚款式,一头及肩的浓密的长发,明显经过微烫和精心的打理。
这,难道就是新任总经理?
“曲总,找我来什么事?”我站在门口,问道。
“哦,幽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曲珊回过头来的同时,那男子也转过身来,“这位就是总公司派来的新任总经理,齐少非先生。齐先生,这位是我的业务助理方幽兰小姐。”
我向这位新任总经理望去,他正打量着我,目光大胆又带着一丝玩味。我感到微微有些不自在,朝他点了点头:“齐先生,你好,欢迎你的到来。”
齐少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骄傲而又有些玩世不恭。
如果不介绍,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人竟会是总公司派来的新任总经理——大约三十岁的样子,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并不壮硕,但有着宽宽的肩,略瘦的脸,英俊得有些冷酷的五官,深紫色西服里,搭配的是淡紫色的衬衣和领带——这样的男人,怎么看也象是时装杂志封面的模特。
“幽兰,”曲珊从巨型办公桌后绕了过来,“齐先生才从总公司那边过来,对分公司的现况和运作方式都不太了解。从现在起,你仍然担任总经理助理的职位,协助齐先生的工作,但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帮助齐先生尽快了解公司的各方面工作和运作情况。”
“不好意思,方小姐,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齐少非从办公桌后绕了过来,走近我面前,伸出手来,一缕淡爽的很特别的男士古龙水味道飘入鼻间。
“不用客气,齐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伸出手去,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他的手瘦长但却柔软,泄露了养尊处优的痕迹。
下午下了班,秦晓鸥生拉活拽地硬拖我陪她去逛街。走在街上,路人对我身旁这位美女的频频回头,我早已见惯不惊了。下了班的秦晓鸥脱去了那一身束缚人的职业装,时尚前卫的打扮令人眩目。
逛了两个多小时,我几乎什么都没买,只觉得累得要命,总算坐下来吃过了晚饭,秦晓鸥又拉着我去逛了一个多小时,她手里拧满了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还劳烦我帮她拧了几大包。
“真是奇怪!”坐在计程车上,她忽然说道,“每次都说帮你好好物色几件衣服,结果总是我自己买了一大堆。”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斜睨了她一眼,“看你也买了那么多衣服,但喜欢穿的来来去去也还是那几件。”
“没办法,”她耸了耸肩,“看见漂亮的就希望是属于自己的,挂在自己衣柜里就心满意足了。”
计程车到了我住的公寓楼下,我正准备下车,秦晓鸥忽然说:“幽兰,你不准备请我上去坐坐么?我很好奇,你住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推开门,秦晓鸥将手中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儿地堆在玄关处,急慌慌地换了拖鞋,就嚷嚷道:“卫生间在哪儿呢?憋不住了!”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搞了半天是想上来上厕所的,我真服你了。”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又嚷嚷道:“哇,幽兰,你的卫生间太干净了,简直就象是展示卫生洁具用品的样板间,哪象是人用的,我差点有心理障碍了。”
紧接着,她便睁大了眼睛四处看,边看边大惊小怪地叫:“哇,不会吧,全是白色,地板、窗帘、沙发、床、家具全都是白色,幽兰,你的家怎么象是医院似的,一片白!”
“别瞎说!”不知为何,我一直就讨厌听到“医院”这两个字。
“嗯,只有这个还有点颜色。”秦晓鸥拍了拍那台银灰色的电视机,“我相信你可能也买不到纯白色的电视机。”
“哇,一尘不染!”她摸了摸电视机壳,又看了看手指,瞪着眼睛看着我,“幽兰,我看你一定有‘洁癖’。”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走进卧室,她马上拉开了我衣柜的门,又大声叫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全是白色,你所有的衣服全是白色的!”
她转过身来,神色古怪地看着我。“幽兰,你该不是有‘白色情结’吧。”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抽搐,勉强笑了笑:“你别胡思乱想的。”
秦晓鸥怀疑地看看我,又走到与卧室相邻的书房里去,我跟在她身后,听见她“呼——”地吐了一口气。
“还好,你还是生活在人间的。”
“怎么说?”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喏,这些书,”她指着书柜里满满的书籍,“总算让我知道你还有个人间的爱好——看书!”
“你也太夸张了吧。”我转身走了出去,她跟了上来。
“没有夸张,幽兰,你知道吗?我一直就觉得你很神秘。”秦晓鸥大大咧咧地坐进客厅的沙发里,看起来就象是这屋里的常客,“不光是我,公司里的人,都觉得你很神秘,你不爱说话,对人总是谦和有礼,但又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你难道跟我还不够亲近?”我将冲好的速溶咖啡递给她。
她接过咖啡杯,从沙发里坐直了。“算得上亲近,不过不够了解,幽兰,”她身体前倾地看着我,“我觉得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越说越不象话了。”我笑了一下,“快喝你的咖啡吧。”
秦晓鸥不再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边喝边还用她那双很有灵气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去理她,自顾自地喝着咖啡。
沉默了两秒钟,秦晓鸥又开始说话了。“幽兰,你觉得新任总经理怎么样?”
“怎么?你心动啦?”我斜眼看着她。
她“嗤”了一声,瘪了瘪嘴:“才没有呢,我可不喜欢那样的,十足一个花花公子哥模样。”
“我倒觉得他蛮帅的,挺适合去做模特。”
“哈哈!还说我动心了,我看是你春心动了吧。”秦晓鸥“咯咯”地笑,手指着我。
“少来了。”我拍开她的手,“你跟他才般配呢。”
“得了吧,我才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呢。”她歪了歪嘴,露出一个略微不屑的表情。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年轻又帅的你不喜欢,莫非喜欢又老又丑的?”我揶揄地看着她。
“什么又老又丑的啊,”她笑着跳过来打了我一下,然后坐在我的身边,“我喜欢成熟的、少言寡语、有沧桑感、很有男人味儿的男人,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秦晓鸥说着,眼睛朦朦胧胧地开始出神。好年轻的女孩子,好年轻的心,这样的感觉,好多年前我也曾有过,而现在,我真的是老了吗?我看着她,她已经不再说话,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呆呆地出神。
“哎!”我用肩膀碰了碰她,“这样的人,你该不会已经找到了吧?”
她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神情,我真有点惊讶。
“不能说找到,只能说是看到了。”她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会不会有发展,那就很难说了。”
秦晓鸥往她的咖啡杯里又加了些奶精和糖,她喜欢喝奶味浓郁的很甜的咖啡,端起来有滋有味到喝了一口,然后忽然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幽兰,你有过性经历么?”
我浑身一颤,手里的杯子和托盘撞了一下,咖啡泼了出来。
“啊?你怎么了?”秦晓鸥见状惊讶地问道,忙抽出纸巾擦拭我泼在衣服上的咖啡。但咖啡很快便渗进纤维里,白色的裙摆上留下一块难看的污渍。
“真对不起,忘了你是个传统女性,这个话题让你受惊了。”秦晓鸥略带歉意,又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
“不过我想,”她看了我一眼,“你的性经历一定不太愉快吧。”
她一定要谈论这个话题么?我的心一阵抽搐,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所以我说呢,”她没有看到我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就不赞成婚前性行为。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应该留给最爱你又能陪你一生的人,随随便便地恋爱,随随便便地上床,多对不起最后和你在一起的爱人啊。”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的大胆直率我早已见惯不惊了,一直以为她是个思想新潮前卫的女孩子,真没想到她竟有这样传统这样纯洁的恋爱观。
“晓鸥,真没想到,你……”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完美主义者而已。”她笑了起来,很美丽的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好象吓到你了哎。”
我开始越来越喜欢她了,她确实是个完美的女孩子,谁能得到她的爱,真的会很幸福。
“好啦,我走了,也该留点时间给你这个有‘洁癖’的人,好好搓干净你裙子上的咖啡渍吧。”她站了起来,调皮地笑着往玄关走去。
听着她抱怨发誓地说“再也不买这么多东西了”,看着电梯门在她的“明天见”中阖上,我刚转过身去,就听见旁边那台电梯“叮”地一声响。一定是同层的住户回来了,我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到屋里去。
出了电梯的那人忽然在我身后故意咳嗽了一声。我打了个冷颤,转过头去,徐远征靠在电梯门柱上,抄着手,吊儿郎当地站着,眯缝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但愿花开早(四) 文 / 绿蝶
————《我从山中来》续集
“你?”一看到他,我心里就说不出的恶心,“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不要来找我的吗?”我别过头,心里又暗暗庆幸秦晓鸥没有撞见他。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可有些想你了。”徐远征离开了靠着的门柱,向我走近了几步。
“你……”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害怕,又不敢进屋,生怕他会跟着进去,“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不过这里说好象不大方便。”徐远征看了看我身后那扇开着的门,“进屋里去说吧。”
“不!”我低叫了一声,本能地伸手挡在门前。
“干吗啊你,我又不会吃了你。”徐远征那双小三角眼睁了睁,脸色有些不耐烦起来,“在这儿说也行,你不怕邻居听见,我也无所谓。”他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盯着我。
“你,你不要乱来……”我妥协了。我还要在这里住下去,不希望以后邻居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放下挡住门的手,徐远征“嘿嘿”地笑着,从我身边走进屋,鞋也不脱,径直走进客厅,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哈,不错嘛,挺干净的,你倒是挺会过日子。”他四下打量着,摊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完了,就请你赶紧离开。”我连看都不想看他,心里又是厌恶又是害怕。
“瞧你那样儿,总是冷冰冰的,我们俩都……”
“徐远征!”我高声叫着,心里羞愤交集,“你有事就快说,不要说这些废话。”
“好、好、好,你别急。”徐远征摆了摆手,又端起我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也没什么别的事,我现在手头有点紧,你再给我点钱。”
“什么?”我又惊又怒地看着他,“我每个月都往你的银行户头里存五千块,你还不够用?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徐远征站了起来,“老子要吃要喝要玩女人,你那点钱够个屁!”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从衬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
“可是……可是当初说好了的,每个月给你五千,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你怎么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你那么多条件我都答应了,叫我别碰你我就真的不碰你,现在居然还说我不守信用。”徐远征摸出烟来点上,歪歪斜斜地叼在嘴里,“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叫我别回涵江镇去,是你说的可以养活我……”
“够了!你不要说了。”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倦,实在不想再和他浑搅下去,“你到底想怎样?”
“八千。”徐远征比了个手势,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最少八千才够用。”
“你……你要……”
徐远征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薪水高得很,五千块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鬼地方消费又高,啥都在涨,五千块早就不够用了,你别以为还是前两年。”
“你……好吧,从下个月开始我会在你的户头里存八千。”我闭上眼睛,好累啊。
“够爽快,果然是财大气粗,嘿嘿……”
“行了,你该走了吧。”我转过身去,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你急什么?正事还没说哩。”我听到他又坐回了沙发里,茶几上的咖啡杯托盘轻响,他一定又在用我的杯子,我心里实在厌恶极了。听到他又继续说道:“不是跟你说了手头紧吗,你现在就给我点儿钱。”
“你要多少?”我竭力忍住心中的厌恶。
“不多,三万。”
“什么?”我一惊,猛地转过身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看徐远征,他似乎比原来更瘦了,双颊凹陷,脸色青黄,眼圈发黑,眼睛下面浮肿的眼袋,暴露出沉溺酒色的痕迹。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站了起来,脸上一副凶恶的神气。
“可我哪来那么多钱……”我又急又怒。
“你骗得了我?我知道你拿得出来,别罗嗦了,你给不给?”
“你……”
“不给也行。”他忽然吐掉嘴里的烟头,一脸的无耻相,“我明天到你公司去找你要,嘿嘿……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徐远征……”我听见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哼!”徐远征冷笑了一声,“才跟老子过了一夜,你就一声不吭地跑了,你不念着我,我可念着你哪。要不是我老爹那儿有你父母的地址,还真不容易找到你,让我放过你,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