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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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护卫的保镖的高手也赶紧转头朝外边喊了起来:“老王,你怎么回事?停下来干什么?!”
其实车外早就传来了车夫地怒骂声还有马鞭地抽击声,此刻望窗的布帘又被掀开了,满脸怒色的车夫看进来说道:“他***,几个要饭跪在马车前,抽都抽不走,气死我了!”
“谁叫你停车啊?一路撞过去不就行了!”保镖恨恨的骂道,说着拍了拍腰上的漆鞘宝刀伸手去推车厢门。一边下车一边叫道:“老子下去打死你们!”
“看高大哥的厉害!”车夫笑眯眯的叫了起来,以袖掩鼻的洪筱寒也笑了起来。
话音未落,奇变突起!
一道耀眼地刀光陡然从望窗那里亮起,如同一张银盘砸在了笑眯眯的车夫头上,马上化成了两道银带从车夫两侧流了下来。
车夫的半个脑袋从望窗里弹进了车厢!
上面还带着笑眯眯的笑容!
眼睛还看着洪筱寒!
洪筱寒愣了。
但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子还掩在半个车厢门里的保镖抖地发地一声惨叫。肌肉盘结的身体就算死亡也是显得如铁板一样。撞塌了半片木头车门,半个身体靠在车厢地板上。
瞪圆地两只眼睛好像死前还不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死亡并没有让他软倒,而是还直立着。
因为一根冰冷而坚硬地枪刺穿了他的喉咙,却还没有抽走,仍然笔直的横进了他的脖子。
“啊!!”洪筱寒终于惨叫了起来,原来还因为兴奋还红晕的脸色转眼变成了一片惨白。
他猛地坐直了在椅子上,张大了嘴巴,眼睛死盯着车门,一手握着刀鞘,一手猛力的去拔刀。
但第一次他的拔刀动作虽然疯狂,却根本没有握住刀把,右手手指还划破了自己左手手背!
他太震骇了。
人第一次遇到刺杀的时候往往如此。
更何况洪筱寒还只是一个腰上挂着慕容黑刀赝品地江湖雏儿。
别说刺杀。就连像样的江湖战斗他都没经历过。
因为他是个生来就有保镖的人。
但当你保镖和奴仆都死亡之后,你也不得不自己战斗了。
第二次去摸刀把,终于抓住了腰间的刀把,但不等他民抽出来,那刺在脖子里的找枪带着被鲜血染地湿淋淋的红缨抽出了车外,保镖脖子上爆出的血团还没消弭在风中,那枪又刺了进来!
虽然车厢的门已经被破坏殆尽,但这枪好像在炫耀自己长兵器的强劲,它根本不屑从攻开的车厢门中再次进来,而是直接刺穿了车壁,在木壁上留下一个大洞后其势仍然势不可挡,如一条白龙一飞冲天,又刺穿了车顶才停住!
洪筱寒被这条从身边急冲而过的白龙又骇得的跌回了布垫,但他已经回过神来,练武之人练的就是攻守,趁那条枪还留在车厢里的良机,他大吼着朝那车壁砍了过去,他知道外边就是拿枪的人!
在洪筱寒嘶哑而恐惧的呐喊中,手里的好刀仍然一刀劈断了木壁,但刀头发飘,明显砍了空,但这一劈好像从车厢里的白龙受了惊,倏地一声从它自己刺开的圆洞中抽了出去。
枪手的第二击退去了,但洪筱寒紧握着的刀和他握刀的手一起剧烈颤栗起来。
因为他看到车厢外边一个蒙面人正要从车门里进来,他手上的刀已经被染成红色,那肯定就是车夫的血,看着那兽光闪闪的眼珠,洪筱寒就像一个大家闺秀看见了一只老鼠从裙边经过,他用刀指着门口方向大声尖叫起来。
声音尖利而惊惶到极点,孤身一人的他已经看到了无常。
而蒙面刀客也像极了要吃猫的老鼠,看着浑身发抖的洪筱寒,他眼里满是得意而残忍的光芒,一手勒住了门框,一边踩在保镖的尸体上要进车厢,竖起来的刀刃在血污中闪动起了寒光。
但就在这时,车厢外响起了惊呼,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在望窗一闪而过,车门口的蒙面刀客愕然转头看去,在车门这个空中,洪筱寒看到明白,一只黑靴子如同空中横掠飞击的鹰隼般,一击踹上了刀客的脖子!
在这样快如闪电猛如烈风般的闪击下,蒙面刀客就如风中的纸鸢被强风催裂,那双凶狠的眼睛瞬间就从车门间消失不见。
刀客只有那只勒住车框的手,在他身体被喘飞的时候还来不及放手,半个车壁被拉塌了。
站在这四分五裂的马车上,洪筱寒的视线再也不受阻碍,车外是倒地不起的刀客和一个手持白杆长枪的蒙面人,还有惊恐的行人和乞丐,而使出刚才一腿就击倒一个敌人的高手就傲然站在车厢前。
他面上罩着白色面巾,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敌人,双手如鹰翼般舒缓的放在两腰边,鹰翼下是两把坚刚不可曲的轻剑!
剑并未出鞘。
卷六 雾夜飞苍 第十三节 请神容易
虽然飞来救兵是不仅白巾蒙面,而且是背对着洪筱寒站着的,但洪筱寒还是一眼识出了此人是谁。
要识别出一个人并非一定要用听、视、闻三感。
还有一种方式:感觉。
洪筱寒此刻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感觉。此人在车前一站,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插在了惊涛骇浪之中,那种山岳般的威压感、寒冰般的绝对冷静、以及暗流般狂涌的杀气瞬时间就压制了整个环境。
这种感觉在伯牙那个小镇客栈的酒宴上他曾经亲身体会,一个看来什么不是的人突然间就散发了这种感觉,对方的气势可怕的如冰雪般冻住了一切,他还有马乾坤都没被捆住、被打伤,他们随时可以拔出武器和他战斗,但是他们就是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得,就如同看见了天敌的羔羊。
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只不过这次那个人是来帮他的,而不是来杀他的。
长乐帮的高手王天逸来了!
这短暂对峙的杀气激起的寒意让脑袋乱成一锅粥的洪筱寒总算冷静了下来清醒了他马上就看清了局势:街上人很多,来来回回的奔走,看起来乱成一团,但几个人却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不仅在于他们拿着武器、蒙着脸,更在于那种眼神和身体散发出的杀气。
枪手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刀手,抬起头,盯着洪筱寒两人的眼睛往里陷了进来,他挺枪来举,“杀!”一声大吼中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刀手推开混乱的乞丐,挺着长柄朴刀先自冲至。
“高手杀了他们!”看着一枪和朴刀同时冲来。洪筱寒不由自主的大声叫了起来。
不过王天逸却是报以一声冷笑,看着斜向两边同时冲来的敌人,王天逸左手反手抽出轻剑,却不应战,却转身旋风般扑入车厢!
看着王天逸裹着一股劲风直往自己身上扑来。哪里还有反应的份,呆若木鸡地站着那里的他,刚战战兢兢的说了句:“你……”,整个人就被王天逸右手抱了个正着!
一把抱住洪筱寒,王天逸却不停步。反而更加发力的朝前急冲。
抱着洪筱寒的王天逸把另一侧地车壁撞了粉碎!
撞穿了车厢的两人一起朝地上跌去。
被抱的仰面朝上的洪筱寒清楚的看到那白色银枪从王天逸背上疾飙而过,相差不过毫厘。
眨眼间,两人一起滚在了马车另一侧地路上,但两人反应绝对不同。
后背着地被摔的七荤八素的洪筱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的王天逸已经豹子般弹了起来,“啪”一声背靠在了车厢破洞旁边,此刻那刺空地的枪正从一条白色海蛇从破洞里缩回去。而一把乌黑的朴刀刀尖却又如黑色鲨鱼嘴吻一般从这洞口里游了出来。
王天逸再没犹豫,错步、扭腰、倾肩、摆髋,转瞬间那左手剑就被他狠狠的劈进了这洞口,白光一闪,剑又从洞里闪了出来,还带了一串血珠飘散在风中。而那正要游出洞口地黑色鲨鱼突然好像被抽了筋一般,啪的一声无力的砸在了洞口的最下面。
在躺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的洪筱寒面前,紧跟王天逸冲进车厢的朴刀手已被他一剑解决!
洪筱寒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撩在破洞口的朴刀刀尖。只觉脑袋一阵混乱,就在这时王天逸一声暴喝:“快站起来!”
喝声中,王天逸已经倾身而来,只可惜他来不及了,手肘撑地地洪筱寒已经看到收回长枪的枪手绕过了马车。白光中,洪筱寒只看清了白光中的那条红线对着自己的喉咙飞了过来。
那是被鲜血染湿的红缨。
看着这夺命地红线,洪筱寒脑子里却嗡的一声什么也不想了,只剩下四肢自发的一声巨抖,连眼睛都不受控制的紧紧闭上了。
直到他腿上一凉,然后被人小鸡般拎了起来夹在腋下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死。
因为他身边有长乐帮的高手,而且是暗组的高手——王天逸。
王天逸哪里能让枪手得逞,虽然长枪飞刺的距离近,但却是高挺底飞,这要是在死战中,属于攻击下盘的进攻。
虽然一寸长一寸强,但要知道一寸长也带着一寸慢!
寻常武士也不可能被长枪打了下盘,除非战力相差太远,但现在洪筱寒这个目标却是躺在地上!
遗憾的是地躺拳从来都是玩笑话,谁也不想躺在地上和敌人交手;更遗憾的是洪筱寒还四肢抽搐的闭上了双眼!
高速冲刺的长枪本来就强悍,加上走下盘,一把躺在车后的长剑绝不可能能撼动这强兵器兵毫!
这样洪筱寒就像块案板上的肉,马上就要被枪手炖掉。
然后王天逸却绝对是一个抢食的高手!
他没有出剑去撩长枪,那样只是螳臂当车,一冲之后的王天逸却猛地来了个跪地小前踢!
后面一腿擦着路上的脏土朝前飞,另一腿却一脚踢上枪杆!
竭力前伸的腿已经毫无力道,支轻轻但结结实实的“推”了枪杆一下!
长枪准头马上偏了!
但枪手也是好手,杀将不成就力求灭卒,手一压,枪尖抖地朝地上扎去,一枪在洪筱寒的大腿划了大口子。
长枪攻击之后必须收拢,而且距离很长,所以它的攻击节奏慢!
趁枪手收枪的间歇,王天逸一把拎起血流如注的洪筱寒夹在腋下,转身就走!
被王天逸夹在腋下的洪筱寒这才睁开眼睛,眼中地世界已经斜了过来。而且还抖动个不停,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王天逸蒙面巾下面的嘴,始终闭着的嘴形成一个刚毅的弧形,但洪筱寒却看到这张钢一般坚毅地线条尽头却挂着一丝笑容!
在这种局势下,他还能笑?这是什么人?只觉得诡异的洪筱寒。浑然忘了腿上冷飕飕的凉。
长枪的攻击节奏虽然慢,但攻击的强悍却是可怕地。
而此刻枪手已经曲臂挺枪又追了过来。
已经到街边的洪筱寒只觉得王天逸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接着自己就被王天逸夹着在空中转了个圈,洪筱寒已经清楚的看到了那长枪还有枪上方那双眼睛,只感到恐惧在一阵阵的冲击着头皮。
但下面地感觉几乎让他再次晕了过去。因为他发觉自己在头冲着枪手前走!
不是走,而是冲!
洪筱寒只看到那杆白里衬红的长枪陡然消失不见,转而是枪尖破风之声大作。
一物带着风声直朝王天逸胸前而至,若是碰到肯定是血肉横飞的惨状。
但头皮发麻地洪筱寒来不及闭眼。因为双方对冲都是何等之快:一人追,一人前跑之际猛地转身回冲,距离如此之近。以至长枪攻击距离面临被压制的危机,不得不提前发动,这一切距离何其之短?时间何其短暂!
短的洪筱寒根本来不及闭眼,他看到了王天逸的一切动作。
王天逸一侧身,旁人看来只觉快,而王天逸夹着洪筱寒却是清楚,这股转身的力道大的几乎把他的腰折成两段!
侧身,快!
枪刺。击空!
洪筱寒只看到那条透着红线地白影擦着王天逸的胸膛,从他平举的左臂下穿过。
若是剑攻进了长枪的攻击盲区,那长枪危矣!
而长枪的盲区是有名地大,就是枪尖到枪手的长度!
王天逸已经闪了进来!
但他右手夹着一个大活人!
谁也不想提着一个百十斤麻袋和人打架,可是有时候不得不提!
提着麻袋如何打的赢?
这就是高手和低手的区别!
洪筱寒见识了什么叫做高手。只见王天逸平举的左臂突然化作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穿过枪杆!
王天逸的左手剑朝下疾斩!
一剑断枪!
但枪手绝没有后退,他把半截枪杆往身边一拉,用尖锐的削断面又刺了过来。
按常理而言,王天逸断枪容易,难得是收剑!
因为任何兵器都必须收回来才能打出去,就连拳头也一样,要在一手抱人的情况下单手断枪所用的力道绝对极大,因为这种时候你无法精准的控制力道,更要命的是全力斩出后,不能发力追击,因为你右手还携着一个百十斤的麻袋呢!
但洪筱寒看的清楚,王天逸绝没有试图去收剑,他的长剑就顺着断枪的力道继续朝地上下斩。
唯一不同的是,剑到中途,王天逸撒手了。
那把锋利的剑一头刺进了地上的泥土里,直挺挺的插在了那里,不甘心的摇晃着,而长剑的主人却空了手,手比剑谁轻?
收不了剑却可以收手!
空出来的那只手空中急拿,一把握住了还在空中飘落的另外半截长枪。
接着洪筱寒的腰又好像断了,他又被朝另一方向甩了出去,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枪手正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就算蒙着面也可以看到眼里全是骇惧,因为他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臂,地上扔着一截孤零零的断枪,枪刃上干净的很,枪杆断处却染满了鲜血。
王天逸和枪手的断枪互刺中,尽管他手里还携着一个人,但他又赢了。
洪筱寒看见王天逸一弓腰,从地上轻巧的拔出了直直插在土里的长剑,对那受伤的枪手看了一眼,转身继续朝街边跑去。
街心太危险。
以少打多的人最怕的就是开阔地,除非他是章高蝉。
而王天逸虽然是江湖中地一流高手。但他不是章高蝉,而且他也喜欢以多打少,只不过有的人被付酬劳就是要在以少胜多的情况下也尽可能取胜的,这样的高手被称为精锐。
王天逸就是这样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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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的大堂空荡荡的,但佣人们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仿佛老爷就在近前。
老爷就在近前,但是却在密室里,这密室就在大堂的后壁后,此刻洪宜善又是叹气又是咬牙切齿,不停握紧拳头。
洪筱寒只是轻微的皮肉伤。上药包扎之后,他又一瘸一拐地进来谢王天逸了。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洪宜善全是头疼,嘴里却骂道:“你说你不想读书。想学武艺,老子就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买书给你请老师,练了十多年了。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打不过那些混蛋,刀子来了躲还不会吗?两腿不会跑吗?却傻不拉唧的站着不动,还闭眼!你手里拿着唐门的第一等好刀,到头来,却被人家曾先生连刀带人一起抱回来,你说你都学了什么啊?早知道让你考功名了!你连这种小流氓都应付不来,以后怎么继承家业?不争气的小兔崽子!迟早气死我!”
说罢心疼儿子,又不好当着外人说什么。只能连连叹气,而洪筱寒则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天逸微微一笑,说道:“洪爷不必苛责寒兄弟,今天那几个杀手身手都好地很。就算我如果不出奇不意的各个击破,也不一定能讨的好来,您没看见那几个人只是受了伤,我一个都没留下吗?”
这话听起来让洪宜善舒服地很:是刺客太厉害,不是你儿子太无能。
但是嘴上还谦虚:“可是这混蛋太不争气,居然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