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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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尽管人人都是赤条条来这世上,但很少有人可以赤条条走的。他在是个江湖中人的同时,他还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是一个儿子,还有一群朝不保夕的人巴巴的称他是掌门。
队江湖中的男人来说,死亡绝不是最可怕的,肩上担负的重担有时比死亡更沉重。
无欲则刚,你不能死,你就听话吧。
所以岳中巅来了,并且果然受到想都想不到的某个昔日敌人的无情羞辱。
如果他可以预知的话,他还是要来。
因为替他选择的从来不是他,他并无选择。
在自己的马车上,王天逸换上新衣服,看着车厢里那件长衫上的脚印,有些恨恨的想道:“旧仇人成了落水狗,谁却能想到成了碰都碰不得的疯狗,不仅没快意一下,反而差点被咬了一口。”
“我这纯属乐极生悲。江湖上谁得意忘形谁就会马上踩上一脚狗屎。”王天逸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自己对刚才的突发情况没事情准备有些自责,他摇着头走下车厢踏梯,两边是明显眼里有惊慌的锦袍队的下属,他们刚刚都知道了自己的司礼吃了瘪,每人都怕这把怒气烧到自己头上,连王天逸的脸看都不敢看,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收紧了胳膊,低头站着。
“哈,你这家伙没事吧?”苏晓依旧笑嘻嘻的挺着肚子踱过来,拍了拍王天逸肩膀,笑道:“看你这满脸狰狞的,不就是踩着一堆屎吗?可别给我耽搁正事啊。”
王天逸咬牙冷笑一声:“苏哥您放心,我怎么会耽搁公事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耐心。”
“哈哈,以直报怨,我就喜欢你这样杀手出身的,不仅直来直去的过瘾,还习惯等待,用着放心。走,跟我去见见武当的几个好朋友。”苏晓哈哈笑着拉着王天逸走了。
王天逸这种小小的得意忘形换来的是小小的没面子,不过他这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比他惨几百倍的有的是,就比如前几天都要呼风唤雨斗天灭地的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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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要走路的,路并不是直的,走不通的路总是有他的理由,不过如果直线飞过也与会成为路过的不速之客。
就在此时,有一个施展出轻功简直如飞一样的人正在建康城笔直前进,日头下飞纵的身子带着巨大的黑影,简直如一只老鹰低低掠过建康城,所以他进入了某些没有路的地方。
“什么事?”慕容秋水在自己的住宅里被警钟惊动,正在三楼台的他推开窗户,目送着一个快捷无轮的黑影在自己偏房的屋顶上高窜低伏地跃进,很快就出了慕容产业的范围,消失在视野尽头的一大片屋檐瓦楞之中。
“收起警戒,是章高蝉。”慕容秋水对着院子里手握弩箭瞪着惊恐眼睛还在四处仰望的护卫们说道。
齐元豪很快就上来了:“章高蝉大约是去武当那边了。”
慕容秋水摇了摇头,看着天际那道蓝,有点失落的说道:“这个人没有一颗江湖的心,我有点痛惜。”
刚护送完碧环正在列队回去,巨大的黑影骤然间掠过全副武装的马队队列,锦袍队众人不约而同的勒紧了缰绳。仰头观望中,章高蝉的身影只是一晃便没入伍当下榻的大院之内。“好轻功。”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来自胸膛的叹息格外有力,以致于胡同里久久回荡着这又敬又畏的感慨。
“斯哩,章高蝉不会去灭口吧?”一个下属收回了仰着的脖子,惊恐地问打头的王天逸。
“哼,他有这胆子吗?武功和凶猛是两码事。”王天逸冷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慕容二公子的算盘落空了。找了没胆的人来享用他的大餐,真好笑。”
碧环害怕自己被报复,也害怕自己老爷给自己玩假认错,不理章高蝉的无数次说情,执意把事情闹大了,她在锦袍队十六个高手护卫下,被送进了武当下榻之地,哭天抹泪的狠狠地把章高婵这些天做的事情给揭了。
收到报告的章高蝉用神龙般的速度,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昆仑所住的宝宅,不管前面是土墙街道还是高楼居厦公司宅院,将整个建康城竟然看作了一块大平地,沿着一条笔直的线直“飞”武当住处在高明海这泰山大人面前。碧环泪还没擦干,武神已经飞将军般从天而降,当然不是来大开杀戒的,“扑通”一声章高蝉双膝跪下,五体投地。
他并非是出于对武力的恐惧,而是对自己的行为真后悔了。
高明海最后还是原谅自己姑爷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但随后而来的“王中王”可不姓高。
高明海抵达后一天,正主武当掌门之子千里鸿就大驾“驾临”建康,这个近期收服昆仑不停攻城略地的传奇人物,这个自诩为“王中王”、“掌门中的掌门”、“帮主上的帮主”的年轻人一来就板着脸的,他就是要在这次大会中搞狠的。
慕容秋水代表慕容世家第一次和他会晤,还不是正式谈,结果就不欢而散,有人相信自己的刀,看来本来就没想用嘴谈。
接着和严守中立的少林和谁有力就支持谁的沈家一一谈过,慕容秋水就交持下属几件事:第一,和长乐帮情报共享速度加快,帮助长乐帮在自己领地大力打压私盐生意;第二,派人去和几年来一直反抗慕容世家的几个江湖门派谈判,让他们老实点;第三,慕容世家直接势力范围之外的生意,尤其是武当地盘内的生意,马上盘点帐目,缩减人员,并往总部回输金银等贵重物品,派驻的高手分批回撤入本派势力地盘;第四开始就着武林大会江湖豪杰云集的时机招募补充的人手。
做完这一切,慕容秋水说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但是别人不和我讲到哩,我也不怕。”
就在慕容秋水和手下讲道理的道理的时候,千里鸿也在说:“我在和你讲道理!”不同在于千里鸿是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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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而千里鸿的咆哮粗暴撕破了夜的静谧,身材削瘦的他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走步,速度快得吓人,猛可里千里鸿停了下来,一转身,手指好像机簧弹出的利剑一般指正了面前的那个人,简直好像要把他像张棉纸一样捅个窟窿:“你说什么我不听!我在和你讲道理!你为什么不通过我们武当的人,就擅自和他们这些小门派签协议?啊??” 〃LfS@BpN
“我……”那人涨红了脸,不敢正视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那张脸上的眼睛,却四下张望,见到的都是发髻。其它人的脖子像断了一样般耷拉在胸前,齐齐朝着中间千里鸿的方向,彷佛那里有一种巨大之极的吸引力。
“我是想让你来建康的!可是你都干了什么?!慕容秋水那混蛋的事情暂且不去说他,单说你签协议。来之前,我千叮万嘱你只是来观摩察风的,谁给你全力让你擅自代表昆仑签协议?是谁!是谁!!”千里鸿的怒气让他脖子上红色的筋脉同时暴起,散发出的怒气好似把中间的他压缩成一个怒火之柱,简直让人有他会一脚踩裂脚下大理石的错觉。
“是丁玉展求我的!我有什么法子?”正面千里鸿怒火的却不是棉纸,而恐怕是天下最坚硬的人体──武神章高蝉,连续被骂让这个同样年轻的掌门流光了尴尬的汗,慢慢浮现出来的却是身为一个人一个高手一个骄傲的年轻人不可弯折的自尊,所以他梗起了脖子,带着过头的防御而显示出来的杀气瞪着面前的千里鸿。
“放屁!他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千里鸿一点不让的把章高蝉的眼里的怒火顶了回去,彷佛面对的不是一只手就能杀死他无数次的天下武功第一,而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下等奴仆。
在这瞬间,两人互不相让的瞪视着,章高蝉还捏起了拳头,千里鸿瞥了一眼那满是青筋凸起的拳头,回应的却是更凶狠的目光,哪里有半点恐惧,有的祇有愤怒。
章高蝉败下阵来。
他低下了头,就像旁边那些武当高手或者附庸门派的掌门,对着千里鸿的方向垂下了脑袋,力拳无力的放了开来,成了两个舒服的“一”字,他喘了口气,用有点破罐子破摔语气的低头说道:“反正已经签完了,那我能怎么办呢?”
千里鸿冷哼了一声:“那几个门派身处交通要道,我一定要拿下的。而且他们还和慕容世家签订了协议,这摆明了就是挑衅,罪无可赦。现在他们出城不久,我的手下已经跟着他们沿途留下标记,你顺着官道追上去,拿回条约,杀掉挑衅武当者!”
“什么!”章高蝉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
“你自己的错事就要你自己承担后果。”千里鸿冷冷的说道:“现在和以后动手并无分别,这件事总是要你去做!”
“公子!这是背信弃义!而且是丁玉展牵头的,他是我兄弟!这种事情我怎么能……这不对啊!”章高蝉依旧震惊。
“背信弃义?”千里鸿用和章高蝉同样难以置信的口吻念了一遍这个恐怖的词汇,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章高蝉,笑了一下,声调突然提高百倍,简直要掀翻屋顶一样大吼道:“你背谁的信了?弃谁的义了?!啊??”
“啊?”武神睁大了眼睛,实在不明白这个问题究竟该如何回答,换了任何一个人以千里鸿这种神态表情语调问你是不是你有两个眼睛,怕是表情都和章高蝉无异。
“你替昆仑考虑过没有?你替武当考虑过没有?你替你自己考虑过没有?你替你这一身的武艺考虑过没有?”千里鸿大吼着:“这些你都不考虑就去签约?你背信弃义的是你自己的门派!是我们!是你自己!”
章高蝉楞了许久,嘴皮里最后吐出蚊子般的一个词:“可是……”
“这是命令!没有可是!”千里鸿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
武神走了,慢慢隐没在夜色中的他,背影甚至有些踉跄,一点都不像天下第一武功在身的活传奇。
千里鸿在武神面前彷佛是跟能锥裂大地的怒火之锤,但是他离开之后,千里鸿却真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变成了一个身材削瘦面色苍白的普通青年,他有些疲劳的坐在椅子上,吐出几口气,开始喝茶,身型甚至有些驼背。
“公子,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吧。毕竟涉及到丁家还有慕容,况且如果现在那几个门派就受到袭击,肯定怀疑是章掌门做的,先签约再杀人毁约,这个……我们自己都不会这么干的,这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太不好了吧,不如先让他们安全回去,我们再派刺客或者细作偷偷行事,昆仑毕竟是我们的股肱之臣啊。”
章高蝉一走,就有人向千里鸿进谏。
千里鸿看了看手下,说道:“先签约再杀人毁约,还急不可耐赤裸裸的干,那简直是禽兽都不如的行为。而且肯定得罪死丁家老三,估计自他出道来,还没人敢这么耍他的。”
“那您怎么?”
千里鸿一声嗤笑:“章高蝉得罪的人越多越好,昆仑是个宝,章高蝉也是个宝,含在嘴里都一群人想着法的来抢。他们是我们武当的财富,是我们的看家猛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想是让他美名显赫,江湖多助的好,还是让他声名狼藉,根本没人敢相信的好?一个被别人看成禽兽的匪类除了我们他还能依靠谁呢?”
一群下属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有人笑道:“原来我听说章高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丫环羞辱,说是我们的上门女婿,丢了大人,我还着急得不行呢。现在看来章高蝉不谙江湖险诈没有行大事的胆色,反而是我们武当的大好处了!”
千里鸿先叹口气,又笑道:“也不能让昆仑老丢人,人傻不怕,怕的是有人借机欺负你,马上派人让秦明月过来!缺了他不行。”
“我听说两人好像有不和啊。”一个下属说道:“这样搞,怕是武神心里会看成羞辱。”
“羞辱好,是秦明月比他强,是秦明月羞辱他,不是我们。不和更好,不和总要找人评理吧,找谁?还不是两头都巴结咱们?”千里鸿呵呵一笑:“家和万事兴,昆仑不和武当兴!”
第二十七节 天生贵族
“成兄,好久不见,气色越发好了。”在武当下榻的住处,千里鸿收起了这几天面对慕容秋水的傲慢,很殷勤的站在月门后迎接同另外一个姓慕容的客人,不过却是按贵客前来迎接的──慕容成。
看着千里鸿的满脸笑容,慕容成一边挽着对方的手朝客厅走,一边同样笑道:“鸿弟,我可比不了你,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威震江湖了,做哥哥的佩服得紧啊。”
两人分宾主落座,一个原本携雷霆气势汹汹而来的此刻却以谨慎殷勤待客,另一个地位尊贵此时却地位超然加上真心赞叹,两人自然言谈甚欢。“成兄,我们五当与你家慕容本就是世交,以前我们是武林三巨头之首,你们则是独霸江南的霸主,堪称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多少年来一直同进退共患难,友谊堪比金石之坚,”千里鸿脸上做了个为难的表情:“现在世道变了,土匪墙盗也穿起了长袍,满嘴江湖道义了。我不明白,令弟慕容秋水为何要与长乐帮那种盐贩子合作?他们本就是靠抢夺你们地盘起家的附骨之蛆,别说你们一个江湖所有豪杰都景仰的百年家族,就是一个不谙武艺的男儿怕也不要和这样的强盗拼个你死我活吧?”
要是以前,慕容成听到这些难免面上发红,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从各种梦里走了出来,所以听到千里鸿的高谈阔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吭声。
千里鸿停顿了半天,看客人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好像并没和着自己的说辞来个闻鸡起舞的意思,怔了片刻,说道:“成兄,我不懂你家想法,请教我。”
慕容成笑了起来:“兄弟是想在我们和沈家的北方生意中分杯羹吧?我听说了。你和舍弟谈得很僵,所以我才来听听你们武当的意思。你说的对,我们两家一直是盟友,但是现在武当总不会是想威胁我们吧?七雄之间互相威胁,我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怎么是威胁?”千里鸿满脸吃惊的站了起来,夸张的摊着手走到慕容成面前,他定定的看了看慕容成,一摇头:“好吧,就不谈帮派荣誉。就谈生意,我们武当已经控制了地盘上所有小门派。我们控制的地盘还会继续扩大,很快我们地盘上不会有任何别的门派,只有武当!也没有别的生意,只有武当的生意!你想想我们控制整个武林的中部地区,一但你们慕容和武当再次连手,我们将连手垄断北方的奢侈品,我们想定多高的价钱就定多高的价钱,我保证,你们获得的利润将比让长乐帮插手的时候多上三成,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慕容成看着面前年轻人的眼睛,良久才微微摇头,叹道:“我们是武林门派,不是朝廷。像你现在所说的所做的,我……呵呵,真是想不到。生意和抢地盘还有些微差别,一块地皮只能有一个姓,而其它那些小门派自己做生意是江湖入海吧。讲究一个无为而治,你不可能垄断所有生意,把所有的小门派纳入自己制下更可谓破天荒。你们武当现在有多少人了?能管得过来吗?”
“成哥!”千里鸿一把拉住了慕容成的手,叫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没了以往的雄心?你怎么能听你那市侩的弟弟的?”
慕容成脸上一红,因为这“市侩”却是他以前和千里鸿发牢骚的时候,亲口给慕容秋水扣上的,此刻被他翻出来又扔出来,慕容成脸皮还是有点薄,有点挂不住了,所以他勉强的笑了笑:“听他的?做生意都差不多,谈什么市侩不市侩的。”
“什么差不多?!差远了!”千里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的红晕:“我们和慕容秋水怎么能一样?”
“怎么讲?”
“打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