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秀色照清眸(上部)+番外 作者:成于乐(晋江2014-01-04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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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希望有那么一天。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我们曾经可以如此幸福。
变故总是来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小长假的第二天,如天气预报所说,迎来了一个出奇晴朗的天气。
林鹤雪一早就搬了把椅子到阳台上坐着,欣赏小区里静谧的风景。这里是干休所住宅区,环境很好,放眼望去,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坪,鸟语花香。冬青树丛全部都修剪成了漂亮的球形,看上去很像是用圆勺挖出来的抹茶口味冰淇淋球,在阳光下好似要融化了一样。
也许是受了这晴朗天气的影响,林妈妈今天似乎也心情格外好,居然做了早饭。林鹤雪瞅准时机,小心翼翼对母亲大人进谏:“妈,你那些朋友那里,没什么事就不要去了。在家里跟爸爸聊聊天什么的,不比跟他们在一起玩牌好?”
妈妈撇嘴:“跟你爸有什么好聊的。我们现在也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吵嘴,还不如各自顾各自,乐得清闲。我要活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人呢,就要顾自己自己,快活才是真的。指望别人,那都是白扯。”
林鹤雪只好不再说话,免得触霉头。
林妈妈今天看来确实心情不错,居然开始关心起林鹤雪的感情生活来:“小雪呀,你都二十六了,还没有想过找男朋友结婚吗?——别跟我说你以前谈过的那几个,那些全都不靠谱,瞎胡闹,做不得数。你将来指望得住他们吗?”
林鹤雪在心里说:貌似你刚刚还在说“不能指望别人,要靠自己”吧?嘴上却只能嗯嗯的应着。
爸爸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你早该关心关心小雪了,别整天和你那些没正经的牌友来往。”
林鹤雪心里暗叫糟糕。果然,这句话一下子捅了马蜂窝。妈妈当即跳了起来:“我的朋友没正经,你那些朋友就正经了?那个某某某和某某某,还有那个陆朝松,他们坑我们家坑得还不够是吧?”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林鹤雪一下子愣住了。陆朝松,就是陆清飏父亲,陆伯伯。
“妈,你说什么?陆伯伯怎么坑我们家了?”林鹤雪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妈妈一下子住了口,好像发现自己失言了。
“你不要听你妈妈胡说。我们家的事,跟陆伯伯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爸爸搪塞着。
林鹤雪却出奇地镇定:“爸,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那个泰山刻石的拓本有关系?”
爸爸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那个拓本?”
林鹤雪不想再多做无用的说明和猜测,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爸,妈,我实话跟你们说吧,上大学的时候我跟陆清飏以前交往过,而且最近,我们又重新开始交往了。”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又开始见面了?”爸爸大吃一惊。
“他是我公司的同事。”林鹤雪没有说出陆清飏是他上司这件事。
妈妈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林鹤雪挥了挥手,在她出声前阻止了她:“爸,妈,你们不要吵。其实这件事也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既然今天说到了这里,我看干脆这样,把陆清飏叫过来,我们一起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误会还是怎样,听了他的解释再说。”
林鹤雪说完,不顾父母惊愕的表情,转身回到房间里拿了手机,毫不迟疑地拨通了陆清飏的号码。
陆清飏的声音有一点迷糊,可能还没有起床。如果是在平时,林鹤雪一定会笑着跟他打趣。但是此刻她丝毫没有这样的馀欲和心情。
“清飏,你现在有空吗?”
“有。”
“那,你现在能到我家来一趟吗?立刻,马上。”
☆、流水桃花
“现在?”陆清飏意外。她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要求过他什么。
“对。”
“好。我现在出门,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陆清飏没有追问她原因,这正是他善解人意的地方。既然她如此急促地要他过去,那么一定是有什么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要事,必须面谈。
挂上电话的一瞬间,林鹤雪就开始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鲁莽冲动。从听到陆朝松的名字到她拨通陆清飏的电话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身不由己,情不自已。如果多给她一点时间思考,哪怕只有几秒钟,她是绝对不会拨出这通电话的。很多事情全凭一时冲动,稍微耽搁几分钟的时间,就会丧失那种情绪和勇气。
林鹤雪懊恼地把手指j□j削得薄碎的短发里。总是这样,一遇到和他有关的事,她就立刻头脑发热,听不得别人说他和他的家人半句不好。哪怕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她的至亲,她也会反应过激。
可是,她在着急维护他的同时,心里又何尝不曾在悄悄地怀疑?之所以会这么冲动,也许是因为这疑惑已经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太久,所以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迫不及待地爆发了出来。
其实刚才,她无比希望陆清飏能多问一句为什么,然后她也许就可以直来直去地问他:“当初,那个泰山刻石拓本的事,你是不是利用了我?”如果是这样,她可真是傻啊,被套了话,自己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他诧异地反问,或者仅仅回答两个字“不是”,那么她就选择完全地相信他。如果他迟疑或沉默,那么她或许会继续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而是立刻就答应过来。这反而让她心中生出了不忍。
那天他带她去陆家书局,是有着明确目的的。要不然为什么,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带她去过书局,也从来不提邀请她去他家里的事呢?他们交往了半年,再加上之前作为朋友的两年,他到林家来过那么次,可她却从来都没去过他家,没有进过他的房间,没有触碰过那些沾染了他生活气息的东西——他每天睡觉的床铺、每天使用的电脑、每天翻阅的书籍。
当时,她根本没在意这些。后来,她刻意不去想这些。可是某种可能性其实始终盘踞在她的脑海深处。
待会儿见到他,她说什么呢?她真的有勇气面对面地质问他是否利用了她吗?
——那个拓本,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吧?你用这个办法来试探我。不对,你的目标不是我,我还没有重要到需要让你这么费心思去试探的程度。你是在试探我爸爸,试探他到底喜欢什么。你通过我,来寻找打通我爸爸这道关节的突破口。是这样的吧?
她真的可以当面对他说出这些话吗?
而且……如果他回答“是”呢?她又该如何收场?是一笑泯恩仇?还是潇洒地转身离去?好像都做不到。既无法对被他利用毫不介怀,也不舍因此而对他放手。
林鹤雪不由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气恼,真是个色厉内荏的脓包,莽莽撞撞地逼近真相,却又害怕承担真相的结果。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地在接近他。
初见的那个夜晚,春风十里扬州路,他们各有各的不自由。她是因为多情,他呢?
林鹤雪做了几个深呼吸。距离他到达,大约有一个小时。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头脑。
爸爸直到这时候才慌张地赶到了林鹤雪的房间。刚才林鹤雪说出的话太出乎预料,动作也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看见林鹤雪握着手机,爸爸紧张地问:“你真的给清飏打电话了?”
“嗯,他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会过来。我们等着吧。”林鹤雪没了刚才的冲动劲儿,心就开始虚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就好像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了个现行。
“你,咳!你!”爸爸用手指着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你把他叫来做什么?那件事跟清飏又没有关系!跟他爸爸也没关系,你别听你妈的话,她净会怨天尤人,瞎发牢骚,瞎编排。”
“林广焘!你说谁呢?谁瞎发牢骚?我瞎编排谁了?@#%&……”高分贝的女声从阳台上气势汹汹地传来。
林鹤雪冲着阳台不高不低地喊了声:“妈,您就先别说了行吗?先听我把话说完,您再发表意见。”
林妈妈只好暂时偃旗息鼓,犹自忿忿不平地嘀嘀咕咕。
林鹤雪转头对爸爸说:“爸,我没有一口咬定那件事跟陆清飏有关系。其实我也只是有个猜测,想要跟他求证一下罢了。你是知道我的,我从小心里就藏不住事儿,直脾气,改不了。其实这个事儿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好多年了,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我今天不问,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去刨根问底的。更何况——我今天就大大方方跟您承认了吧,我是真的喜欢陆清飏。从那时到现在,我都只喜欢他一个人。所以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然,你们不能从心底接受他,我就算能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爸爸沉默了。
妈妈嚷起来:“林鹤雪你可别没出息,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陆清飏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跟他比肯定就是那种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的傻子。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就不答应!”
“妈,你也不要再多说什么了,你刚才不是说我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交往那些人都不靠谱吗?因为我没有真心去找,心里始终抗拒着跟除他之外的人相处。所以,要是今天真能把话说开了也好。这件事情不处理好,恐怕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塌下心来去找一个适合我的人结婚。爸,妈,以前的事先不说,清飏他现在真的对我很好。待会儿他来了,咱们好好说话,你们可不要为难他。”
林妈妈又开始叫嚷:“凭什么不能为难他?他……”
林鹤雪在妈妈的难听话出口之前及时地插嘴道:“妈,有件事儿我刚才没敢说啊,他现在不光是我男朋友,还是我上司,顶头上司。要是我跟他闹翻脸了,这份工作,我可能就保不住了。”
“他是你上司又怎么了?你们公司是他家开的吗?他还能辞退你?”
“他是不能直接辞退我,可是你别忘了,我工作满一年之后是要续签合同的。到时候要是他给我的评语不好,人事部可能就不会跟我续签了。我们那个人事部经理,我不是也跟你说起过吗,特别不是东西的一个人,没事还总想找点事儿呢,所以……”
“那你就别在这儿干了,辞职走人!当初你跟我说到这家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就不怎么乐意,开发软件的,跟你的英文专业又不对口。你还是得找外事外贸的工作才靠谱。”
“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软件开发行业才需要英文功底好呢,那些资源啊代码啊全都是英文,程序员就没有不懂英文的。再说了,飞星的待遇和福利都很不错吧?现在就业这么难,能找到一份这种薪资档次的工作多不容易啊。飞星是家大企业,IT业也是市政府扶持的新兴产业,未来的市场前景很好。我要是在这儿干好了,比在外贸公司发展还好呢。”
爸爸点点头说:“你要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当初我听你说去了一家做软件的公司,还担心你不适应呢。”
“爸,你就放心吧,没什么不适应的。只要好好工作,在哪儿待不下去啊。再说,清飏他真的很照顾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要真是这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说是吧,孩子他妈?”
“林广焘!刚刚你说谁呢?谁瞎发牢骚?我瞎编排谁了?我@#%&……”
“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儿呢?!”
“谁瞎发牢骚?我瞎编排谁了?@#%&……”
“我没说你,没说你,行吗?”
“谁瞎发牢骚?我瞎编排谁了?@#%&……”
……简直就像在跟留声机对话。林鹤雪无奈地扶额。
看看表,陆清飏大概再过二十多分钟就会到。林鹤雪瞅准时机,扔下一句“他可能快到了,我去楼下接他”,就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把父母的争吵关在房内。
到了楼下,林鹤雪跺着脚唉声叹气,心里忐忑不安。见到他到底怎么说?到底怎么说啊??冲动真是魔鬼,好好的一天,就这么给毁了。
院中的池塘里落花成阵,提醒她春事已了。和他有关的记忆,多数都发生在春季。如今春意阑珊,让她也不禁有些情思萧索。
情思萧条异向时,东风频动小桃枝。
林鹤雪很喜欢的英国诗人奥斯卡·王尔德,对于爱情有着许多独特的看法。他曾经宣扬:恋爱总是以自欺开始,以欺人结束。忠贞不二的人只知道爱的小零小碎,而见异思迁的人才懂得爱的大悲大痛。当爱到了终点,软弱者哭泣,精明者马上去发现一个,而聪明者早就预备了一个。
她曾经尝试过这样的努力,企图让自己像他一样,爱得理智而冷静。
有一件事她一直很清楚:她绝不是陆清飏人生的全部。陆清飏有着一些他深深为之痴迷的事物,那个世界不对她开放,她只能偶然见到其中的吉光片羽。比如,当他凝神注视着星空的时候,当他温柔地轻抚那些古书的时候,当他用复杂的代码筑成一条解谜之路的时候。在这些时刻,他既在此处,又在别处。他的目光似乎常常会穿过眼前的事物和人群,向某个遥远的时空投去深深的一瞥。
正是这样的他,令她如此心动不已。她觉得一个有所痴迷的人就有底线,因为他会有不忍心做的事。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她决不要求她是他生命的全部,只希望她是他全部的爱情。
不知道是否是身为女性的缘故,她的思考,总是以感情为最基本的出发点。在她看来,一切理性的手段,到最后一定是为了达成一个感性的目的。就像计算机穷尽各种复杂的算法,最后一定是为了达成人类主观上的一个目标。
她不是没见过身边的人把感情当作变量进行赋值,让它具有可计算性。但对她来说,感情始终是布尔值,只有True和False两个结果,非此即彼,不存在中间的灰色地带。
但陆清飏却似乎不是这样想的。他可以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对这个人进行最大化的利用。爱和利用,在他那里是并行不悖的两件事。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维方式的不同?
她不知道。但她觉得,他也曾在这种理智之中动摇过。
就在他们分手前夕,有一天夜里十一点多,陆清飏突然给林鹤雪打了个电话,说想和她说说话。不巧林鹤雪的手机恰在此时断电关机了。等她急急忙忙换了块电池板再打过去,陆清飏却已经改变了心意,不想再谈起刚才的话题了,转而说起别的。后来她又追问过,他说他已经忘记了。有时候,很多事就在转瞬之间改变。那一天陆清飏原本想对自己说的究竟是什么,很可能她永远都无法知道了。但她隐约觉得,如果那时他开口,说出的会是一些平常理智得要命的他绝对不会说的话。那天晚上,他的心曾经给她提供了一个API接口,但她却阴差阳错地失去了这个机会。
如今的他,比当初那个少年更加心思缜密,更让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是否还会再次为她提供一个访问的接口?她没有把握,所以游移不定。
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清飏。
“清飏?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时常有一种墙裂的跑偏感。。。亲们不要这么沉默好不好?不要等作者的思路像脱缰野马一样跑到天涯海角了才告诉我,我会哭给你们看的~~》_